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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酝酿

公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图省事吧,他把前一天的剩饭都给端上来了,没有一样是现做的。最为扎眼的是那些水饺,几乎全都破了肚皮,质量低不说,数量也๣不够,真不知哥嫂们看到这样一桌饭菜,是如何下咽的?更可怜的是他们明明没吃饱,却不得不装作小饭量,嘴上一个劲儿说:“饱了饱了。”真够难为人的!

吴原见我有点不对劲,没再多说,悻悻地走了。

第二天婆婆径直找我谈话:“小欢,你要多体谅吴原,他白天上班,累了一天,晚上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了!再说女人嘛,就该带孩子!”女人天生带孩子,男人应该顶ะ天立地,可吴原,行吗?

公婆对此却不以为然,婆婆一个劲地替儿子说话:“吴原从小觉多,晚上尽量不要叫他起来。”有了父母的支持,吴原心安理得一觉睡到天亮。

他什么意思?明摆着对公婆表示,我嫌他们脏,不愿把自己的痰盂给他们用?我一直在尽力讨好公婆,这句话无疑令我相当难堪,眼看前面的努力全部ຖ泡汤。

临ภ睡前,吴原手端痰盂,把他的放进公婆卧室,把我的放到我们卧室,正在进门的当儿,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电å视的我们仨,把痰盂朝我脸前晃了晃,不冷不热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爸一直身体不好,关节肿痛,平日里干家务活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相比之下,公婆的身体则ท强壮得多,公公曾是全省冬泳第六名,几乎天天洗冷水澡;婆婆身体更棒,她面色红润,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而且伺候儿媳月子,本应该是公婆的责任,他们却想方设法推脱๳,让两个身体羸弱之人来替他们工作,毫无半点愧疚之心。

说罢,婆婆扭动着蒜瓣很满意地离开了,为ฦ了表示民主,末了她抛下一句,“小欢,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什么都随他们!让他们优先选择。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去就算了,我们决不强求。”说得颇为感人。

名字的事情在以后很长时间内谁也不敢再提及,直到เ我生完孩子后,出院的前一天,医院要求填写孩子姓名卡片时,婆婆才和颜悦色地与我商量,是叫“吴杲”呢还是叫“吴欢”,在征求我意见的时候,婆婆一个劲儿暗示我,前者意义好、字形好、读音好,总之哪儿都好;后者只是加入了我的姓,其他并无什么เ意义。吴原也๣在旁边一个劲儿替我言,“前一个就挺好。小欢,你说呢?——我替你做主了!”娘俩的一唱一和,我何尝不明白背后的用意,不过又是一个陷阱罢了。为ฦ了弥补前๩一阵为起名造成的不快,天性善良的我再次妥协,“就叫吴杲吧。”听到我的答复,婆婆紧张的面部肌肉才得以松弛。

“……”我愕然,公公的话仿佛一盆凉水,把我从头到เ脚泼了个透心凉。我无论如何想不到เ一向敬重的公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怒?他在区政府工作多年,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婆婆,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无限趣味。真有意思!

婆婆闻声而起,两眼放光,朝公公一使眼色,“快,快,正难受呢!”公公随后走进卧室,顺ิ手关上房门,“咔嚓”反锁,“哗啦”窗帘被拉死。房间顿时暗淡下来……

以前闹矛盾,只限于夫妻两个ฐ的范畴,随着吴原亲友团的不断支援,人数比例增加,我倍感孤立无຀援,同时又无处诉说,所以异常苦恼。

我想:人生真是莫测啊!

第二天,风雨大作,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外面昏天黑地,一片水雾茫茫。吴原一早便上班去了,我两眼红肿地爬起来,脑子轰隆隆地乱响,回想昨夜可怕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吴原这是怎么了?是恶魔附身了吗?我暗自思忖,揉揉酸痛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哎——”

过后我在日记中写道:

女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说到这儿,我的眼泪再忍不住,哗哗地流下来了。吴原见我真的生气了,顿时如一只瘪了气的皮球,瘫到墙角生闷气去了,我不再理睬他,饿着肚子上班去了。

如果这还不足以显示我的能干,那么我初ม次做“四喜丸子”,便是牛刀小试的结果。

与我顽强战斗力对比鲜明的是吴原的懒惰与任性。婚后他一连四个月蜗居在家,不去上班,每天唯一的工作便是做饭。即使这样,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不满。公然抗议凭什么饭总是由á他做?为了缓解他的不平衡心理,我极力安慰他晚饭我来做,另外碗碟全部由我洗刷。有了我的郑重许诺,他面部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松缓下来。

然而片刻后,她却一脸狐疑起来,于是扭动屁股,来到卧室,踩着凳子,打开她惯放被子的橱顶,一开橱门,一床粉红色羽绒被端端正正摆放在面前,婆婆的脸霎那ว间泛出万道霞光,说话也有点底气不足,“哎呀——小欢,你看我这脑แ子,许是当时搬家又带过来了?我还一直以为给你留下了呢。……不就是床被子嘛ใ,我再给你就是了。我这里有的是被子……”

不久ื我怀孕了,一直在婆家、娘๤家两边住,加之行动不便,此事便逐渐淡忘了。生了孩子后,身体一直恢复不过来,非常虚弱,每天侍弄孩子把我忙得晕头转向,哪有工ื夫找什么羽绒被?直到儿子四个月大时,因在公婆家遭遇到เ某些变故,不得以回自己家住了一周,其间猛然想起许下的诺言,于是便翻箱倒柜地找,几乎把家翻了个ฐ底朝天,也不见所谓羽绒被的踪影,实在搞不懂婆婆为ฦ何要编这样的谎言。

公公朝婆婆使了个眼色,婆婆接茬说道:“先把你和吴原那套房子卖了,那儿位置好,房子又不算旧,虽说五楼ä是高了点,可是安全呀!我合计着怎么เ也๣得卖个13、14万吧?……”

我被他俩的一唱一和大大调动了积极性,于是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那ว得多少钱啊?”

我那处心积虑爱子如命的公婆,为ฦ避免儿媳将心爱的儿子抢走,提前给他注射了“预防针ฤ”,婚后又三番五次干预我们的生活,使夫妻间本来可以化解的小矛盾扩大成了三口之家一致对外的大纠葛,我在他们眼中逐渐由懂事孝敬的儿媳沦落到大逆不道的反抗者,处处受排挤,时时遭压抑。公公甚至说出一句堪称经典的话:“你不是俺们亲生的,跟俺们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里,吴原才勉强止住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父母对我实在太好了,生怕我受一点委屈,我结了婚,就不能天天在他们身边……我舍不得离开他们,一想到这儿,我就……”

自从吴原提出“夹菜事件”后,公婆在饭桌上更是把我打入冷宫,吃饭时不但给我盛最后一碗,而且数量也是最少的,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对我却是没有半句关心,公公一个劲儿地往儿子碗里夹菜,婆婆无຀限怜爱地对儿子嘘寒问暖……

不但如此,公公喜欢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将菜全部推到儿子面前,“儿子,打扫出来!”可怜的我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然后抹抹油光光的嘴,满意地把碗一推,“饱了!”

无奈,我只有带着八成饱的肚皮去洗碗、扫地、带孩子……

我对他们的表现早已习以为常,只要他们做的不要太过分,能忍的我都忍,为ฦ了孩子,我还能怎样?

我对公婆向来非常尊重,虽然明知他们袒护儿子冷落儿媳,但我并不太在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仍然开口讲话必叫“爸妈”,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流露出半点不满情绪。

转眼间,婆婆生日快到了,我考虑最近生了一些不愉快,便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关系,冲淡吴原对我的不满。提前几天,我开始考虑给婆婆买点东西,并不声不响拿出了三百元钱。

这天中ณ午吃完饭,我借口说天气好,要回自己家中拿点东西,婆婆没明确反对,我便出了门。

到了市,我给婆婆买了一箱牛奶,一只大公鸡,两条活鲤鱼๠,一只大生日຅蛋糕,共花费了875元。

我高高兴兴推着一大车子东西回了家,一进门,公婆见我手里提的大包小包,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这是他们自石家庄回来后,第一次对我露出久违的笑容,公公说道:“哎呀!怎么买຀这么多?”说罢便主动提着东西进厨房了。婆婆感激地说:“小欢太客气了,一家人何必呢?”我接着从口袋中摸出崭新的二百元钱,双手递给她,“妈,这二百元钱是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婆婆似乎有些意外,她脸上的表情颇为ฦ激动,“啊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总是要你的钱๥。小欢,你放心,肉烂在锅里,早晚还是你们的,我只是暂时代你保管。我和你爸又没有仨俩的,只有吴原这一根独苗,你们今天孝敬我们,我们给你好好带孩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孩子是你们的,我们只是帮忙,早晚还得你们自己้受累,你伺候好我们,你也๣不吃亏。孝顺ิ孝顺,不但要孝,更要顺……你懂得这个ฐ道理就好!”絮叨一番之后,婆婆终于安静下来了。

晚餐少有的丰盛,主要是我买回的鸡和鱼派上了用场。晚饭后,我建议切蛋糕吃,公婆欣然应允。当掀开蛋糕盒子后,一股甜美清香的味道瞬间充溢了整个房间,漂亮的花朵,温馨的祝福,再加上一朵九๡瓣的音乐蜡烛,绽放出五彩炫目的礼花,传出清脆悦耳的铃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都鼓掌叫好,婆婆感动得不知说什么เ才好,公公对我表现出少有的慈祥,吴原的大嘴咧到了耳根,就连刚过百日的睿睿都爆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童稚的笑声……眼前的景象令我暂时陶醉在了虚幻的幸福之ใ中,我真希望这种场景能够长久ื,长久,再长久……

如果我的一味付出能够换来家庭的安定团结,和睦融洽,幸福平安,我再委屈、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为了能ม够实现这一愿望,我决心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