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他，他见了人就说——你快疯了。”
也许是因为面容丑陋，他很少正视别人。
张来把他捡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的手机也一样，当时花的钱现在能买两个。”陶炎说。
终于，他几步就走出来，朝大门旁的阴影里探头看了看，喝了一声：“谁？”
老赵头一个人直直地站在门房外，在黑暗中ณ叨咕着什么，那ว声音很小，好像是一个古老的歌谣，又好像是一个诡秘的诅咒。
他没有手机。但是，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在公共汽车上总是给老幼让座的人，一个从不走盲道的人，一个节水的人，一个拾金不昧的人（只要过1oo元人民币）。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继续朝前走。如果失主找来，一眼就会看到他手中ณ拿的东西。
他四处望望，附近没有人，就弯腰把它拿了起来。
他很快看清，四周都是诡异的柽柳。一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鸟，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嘎——嘎——嘎——”那叫声古怪而孤独。
半夜时，张来突然被冻醒了。
这些都是张来从窗外看到的。
那个电话摆在粥店的窗外。
他拿起电话，拨号。没有人接听。老赵头可能出去了，但是，他不会走远。
他又拨，一边等待一边闲闲地看那ว个电话机。电话机上贴着一块脏兮兮的白胶布，上面写着这个电话的号码。
4343๑221。
接着，他抬头看那ว两个民工的吃相……就在他抬起头之后，突然回过神来——43๑43221！
他一下就傻住了：那个人用的是粥店的这个电话！他就在自己家附近！
他放下电话，疾步走进粥店，来到那个看杂志的女人面前，急急地问：“大姐，我跟你问个事……”
“什么事？”
“几天前，有没有一个ฐ人半夜在你这里打过电话？”
“半夜经常有人来打电话，都是附近歌厅的。”
“有没有一个像精神病的人——头长长的，很乱！”
“没有。”
“那有没有一个ฐ声音像小孩的人？”
“也没有。”
……张来回家了。
楼梯没有灯，很暗。他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楼ä道里很响。
自从这个古怪的手机出现之后，张来家一下变得阴森起来。他离它还有几十阶楼梯，却感到一股腐朽之ใ气已经从门缝溢出，顺楼梯流淌下来。
他推开门，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那个手机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他感觉它刚刚ธ还在房间里做着什么，他进门之后，它立即摆成了现在这种静态。
他拿起它，下了楼。
这些天一直关着机，他相信，只要他一开机，很快就能接到那个人的电话。
他下了楼，躲在那ว个小花园的一个长椅上，隔着草丛可以看见那个粥店。然后，他开机了。
小花园里只有两个老头在聊天，他们在这阴沉的黄昏说着国家大事，美国卡特里娜飓风、中欧签署合作文件、巴格达踩踏悲剧……
他一边听一边监视那个公共电话。
4343221。
天越来越黑，他看不见那两个老头了，只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最后，连说话声都听不到了，因为他们已๐经回家。
四周越来越安静，大家都回家了。
有人向粥店的公共电话走去了——不过，是个小姐，歌厅的小姐，她浓妆艳抹，一百米之外张来都闻到了她的香气。
“喂，张老板吗？我这里没什么生意，你怎么เ不来呀？”
小姐在那里磨叽了很长时间，才一摇三晃地走了。
从此，再没有人走近那个电话。
张来的眼睛都望酸了。看看表，23点15分。午夜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