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含羞的面颊飞晕着动人的绯红，犹如春日的桃花，很有一份吸引人的情态。且小小本就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孩，看到那ว份手足无措的羞色，马国云有一瞬间的失神。十四岁的少年的情怀突然地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空旷的教室里面，两ä个人都有些讷讷无语。
小小看了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咏记。心中体味着这词中所含的的缠绵悲凄，就像在说自己的心情一般，不觉愁上心头，泪湿眼角。良久ื，胸中凄然之意渐渐淡去，自己้又觉得自己可笑，突然听到身边有脚步声渐进，忙将眼角泪水拭去。然后脚๐步声在她身边停住，问道：“你怎么了？”小小抬头看马国云站在她的书桌旁惊异地看着她，她慌忙坐直了身子，道：“没什么，……哦……看书看的太久，有点累็了，然后……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像这样的争执乃至打架对小小来说，已๐经成了家常便饭，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小小早ຉ就习惯了。而这个棉厂家属院里面经常生这样的夫妻或者兄弟姐妹之ใ间的人间恩怨甚至于大打出手，大家早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看到王月亭被两旁看热闹的邻居拉走了，陈跃进又急又气，一把把小小甩开，小小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跌倒时撞翻了盛放着辣椒面的混合调料的盆子，“叮铃哐啷”，辣椒面撒了一地。陈跃进不管不看，一脚踹开门追了出去。又被拉架的邻๑居给拦住了，大家哄哄劝劝地把他拉走了。
小小坐在马国云的后车座上，心里微微地涌出感动，她轻轻地把自己的书包挡在马国云的书包上，不想叫雨水打湿了他的书包。马国云骑得很快，在小小的指点下，很快就到了小小的家。小小下了车，回头对马国云说：“你等我一下，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她一面往家里跑，一面回头大声道：“你等着啊……”马国云笑：“干什么啊？”小小迅地进到家里，爸妈都没有回来，她打开了立柜，找出一件新雨衣，犹豫了一秒，飞快地跑了出去。看到马国云一只脚支在地上，依然等在那里，她的心一下就落下了。她举起那ว件雨衣道：“你穿上这个。”马国云笑了：“不用了，我骑快一点，很快也就到家了……”小小抖开雨衣，坚决地说：“你穿上！”
马国云看了看低着头的小小，走了过来，说：“我也要等雨停了再走，我家可不近，我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小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马国云走到她身边问：“你在看什么เ书？”小小把书的封面亮给他看了看，马国云惊讶地道：“《红楼ä梦》？你能看懂吗？这么厚！以前电视里演过，我看了，根本看不懂嘛！太复杂了！那个林黛玉太小心眼了，一天到เ晚就没有高兴的时候，老是哭丧着一张脸，贾宝玉喜欢她什么呀？。”小小忍不住微微地提高声音道：“林黛玉没有父母，住在别人家里，她的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马国云说：“住在别人家就更不能天天调吊脸子了，那谁受得了？又不是自己้的亲爹妈！”小小觉得道理是应该这样，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说：“电å视上演的跟书里面写的有些不一样，书里面的林黛玉没有天天吊脸子……”
小小不愿意跟马国云说这些，她一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自尊，不愿意让别人可怜自己，可怜和同情是她不需要的东西。少女的自尊之下隐藏着一种无法对人言的自卑，她害怕被人了解、被人看透，像个敏感的小兽，瞪着敏感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周围，一有人走近，便打算逃之夭夭。
比起学校里面紧ู张又活泼的气氛，家里好像冰山一样的氛围简直叫人窒息。妈妈照旧跟爸爸不说话，就算爸爸服了软，妈妈依然冷面相对。小小紧张地面对着爸妈的冷战，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会打起来。
陈跃进是白酒厂的工人，没事总是爱跟同事们喝几杯。如果心情好，喝醉了的情况下，他回到家里会喋喋不休地叨叨，很高兴很兴奋，睡不着觉，不停地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有时候是吹牛，有时候是抱怨。如果他喝醉酒的时候心情不好，那就更糟糕了，酒疯、骂人、摔东西……那是一定的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的妻子都不喜欢，跟他吵过打过——没有什么用，——他清醒的时候，不会那样做；他喝糊涂ิ的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而这，就是小小生活的家庭生活。小小没有勇气把这样的家庭亮相于同学之ใ前，她能做的就是像鸵鸟一样的逃避。
小小生活在不定时的火山边上，拉紧了的神经只有在爸爸妈妈心情都好的时候才能稍稍地放松。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妈总是有那么多不高兴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别人的家里一天到晚都有欢声笑语。她的姥ณ姥姥爷去世的早，唯一的奶奶又不喜欢她。她没有在别人家生活过的经历，因此无法明白正常的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有一点她倒是清楚的，就是：她没得选择。
这天晚上已经十点多了，爸爸还没有回家，妈妈王月亭在看电视，电视里再讲关于离婚的法律问题，专家说这几年离婚的人越来越多了……妈妈看得的很认真。小小的心里有着隐隐地不安，虽然爸爸妈妈天天都在吵架，有时还会动手，但是她还是没有想过他们离婚，在那个ฐ年代，离婚毕竟不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北方的小城市里。小小的周围没有这样的事情，因此，她本能地说：“妈妈，你睡觉吧，时间晚了，我明天还要上学呢！”王月亭“嗯”了一声，还是盯着电视屏幕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