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松了松他的领带，皱着眉扯开了两颗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他没有告诉维奥莱特那个剧本实际上糟糕透了，只是说：“你不明白，维奥莱特，我说了，你只要好好准备试镜，专心投入表演，这就够了。其它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妥当。”
维奥莱特并不认为亚当会对汤姆克鲁斯或者詹妮弗安妮斯ั顿自作主张，她一直是知道亚当本身就是个强势的经纪人，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连她和谁上床都要管，但现在已๐经不仅仅是强势与否的问题了。
女化妆师“哈”了一声，翻了个ฐ白眼：“你这种门外汉知道些什么เ，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经过气了！你看好她，怎么不去为她工作？天晓得别ี人愿不愿意签你！”
“得了吧，丹尼尔。”莫妮卡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化妆师说，“有些人不知道在脸上动了多少刀，难道你以前没看过那些八卦杂志的吗？噢！你们真该看看，她甚至不敢让我碰她的脸，活该过气了！”
塞巴斯蒂安的话还没说完，他怀里的姑娘已经十分突然的被人带离了他的怀抱，换了另一个舞伴——
他真想低下头闻闻她头发上的香气。
离开纽约前，维奥莱特听他提起过他的经纪人为他安排了海顿潘妮蒂尔的v拍摄工作，这位青春偶像明星今年拿了土星奖，还有一部主ว演的电影上映，几年前曾和维奥莱特有过多次不太愉快的合作。
塞巴斯ั蒂安抓了抓头发，干脆拿下巴抵着椅背，“你的试镜怎么样？”他问道，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十分孩子气，抬头纹也掩盖不了那双蓝眼睛里几近天真的澄澈。
因为她的外形明明还是那种年轻姑娘该有的明媚模样，眼波流转间却没有了太多的青涩稚嫩，看似不容侵犯，又依稀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羞怯不安。
她的脸孔中有一种令人情不自禁和一见钟情的特质，深邃的眼眸清亮而又有神，微微上翘的鼻子，蜜桃般娇嫩甜美的脸颊吹弹可破，这个女孩的青春之ใ美是毋庸置疑的，但却不是那种充满活力的美，而是更加沉静，仿佛青春正盛的躯壳中装ณ载着成熟睿智的灵魂。
维奥莱特是习惯不喝任何饮料的，她也不喜欢爆米花和纸巾包，鉴于他们选的只是《哈利波特与凤凰社ุ》这样一部大多数观众是青少年儿童以及他们父母的影片，后者也没有用武之ใ地。
她似乎不是那种会为了所谓淑女形象折腾自己的姑娘，又或者这个姑娘压根儿就没有把这当做是正经的约会呢？
维奥莱特学着他的姿态，回以矜持的假笑，颔首道：“不胜荣幸。”
亚当稍微露出一点笑意，对维奥莱特的之前的表现显得意外而满意，他将双手交叠在腿上，“我承认，你的演技有进步，这很好。”
“别装蒜了，我亲爱的经纪人，你知道是谁！”维奥莱特哈哈大笑，听到一声嘟音后才看了看自己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嘟็囔道：“好吧，小气鬼。”
“不可能！你所说的每一个名字我都不认识！”她若无其事地叫道：“为什么不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谁知道你是不是抢过他的客户或者他的客户的角色！马修麦康纳不就是……”
这让她在房间里发了一通火。
维奥莱特猜测它也许和自己一样心情不够美丽。
“没问题。”维奥莱特回答的飞快，也不放心地强调了一次：“你确定你会帮我搞定它吧？”
维奥莱特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看上去乖๔巧懂事得过分，尽管这是相对于她从前的表现而言。
他似乎在尽量试着委婉一点，但并没有成功。
对于亚当而言，三观正常的上进青年竟然会喜欢这个整天无事生非的小丫头，那ว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这间试镜室内的人更想知道的是，在奥斯卡影帝以及影后的双重夹击下，这位年轻的女演员是否还能保证自己的表演呢？
梅丽尔和霍夫曼默契地从那张桌子后面走到了试镜室中ณ间，双方调整了一下站位，摄像机还没有开始运转，然而这两位老戏骨只是同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对峙的气场已不容忽视。
斯坦利专注于监视器前的画面，于是鲁丁只好抢过导演的活儿，喊了一声：“caraທ，anda——”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陡然一变，霍夫曼脸上的微笑早就不见了踪影，神色转淡，开口念出他的台词：“上星期二穆勒担任圣坛侍童，弥撒之后麦克金先生抓到เ他在圣器室里偷喝祭酒，我发现后把他叫来，他痛哭流涕求我不要撤去他的圣坛侍童。我起了恻隐之心，答应他如果没有别ี人发现，我将让他继续担任。”
他的语气有些平铺直叙，声线很稳，就如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稳当。
这也是他备受推崇的台词表达方式，冷漠到接近倦怠。
弗林神父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两位修女的表情，他的薄唇微抿着，面上的神色与慈祥一次无缘，浑身紧绷，呈现出抗拒的态度。
同一时间，试镜室里的所有人，也将视线锁定在了同样的位置。
阿洛西斯修女已๐然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锐利的眼神似乎能隔着镜片看透人心，她面色沉凝，浑身的气势不动如山。
与之相反的是，詹姆士修女脸上还未彻底消เ失的焦灼不安。
而年轻修女的异样很快随着神父平静得有些冷淡的述说转为安定，肉眼可见的，她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好一大口气，整个人的表情连同神态也随之ใ松弛了下来。
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自然地放了下来，双肩微松，原本半垂的眼帘ຈ也抬了起来，体谅而又歉疚地主动望向神父，目光透出暖意。
“哦，真是个ฐ解脱。”这位年轻修女喜不自禁，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如白玉般圣洁的面孔微微仰起，“这样一切都清楚了，感谢上帝！”她又“哦”的低叹一声，带着温柔却刺๐眼的微笑看向老修女，语气显得有些激动的过头，迫不及待要拨乱反正，试图说服固执己见的老修女：“阿洛西斯修女，你看，这全是一个误会。”
她的笑容是柔软的，却又是尖锐的。
正如同她在纯洁无暇的同时，肆意地审判着他人的罪，之后又不管不顾地伸出双手去救赎。
事实上，这位外表看上去很符合人们想象的那种圣洁天使的年轻修女，也只是个普通人，同样会以普通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善良却不够坚定，冲动并有些莽撞——也同样，会犯错。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修女身上确实带着其他年长的修女包括这所学校所没有的朝气以及活力，这似乎预示着一种改变。
阿洛西斯修女并没有回应她，而是紧盯着弗林神父道：“我能找麦克金先生谈吗。”——这个ฐ疑问句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个命令。
“怎么谈都可以。”弗林神父的语速稍稍加快了一点，同样盯着阿洛西斯修女，“但这孩子的秘密现在公开了，我将撤去他的圣坛侍童。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所以我本想尽力避免。”
被两人不约而同忽视的詹姆士修女看向弗林神父的目光已经没有了芥蒂，她仿佛自言自语般感叹着：“你是在保护这孩子。”
她的口吻既欣喜又宽慰，还带着一点儿坦诚的歉疚，温柔得仿若一声叹息。
神父道：“是的。”
詹姆士修女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她用神父给出的理由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彻底说服了，“我也会这样做的。”这个二十出头的修女好似被突如其来的热心所激励，莽莽撞撞地对一直以来有些害怕或者说是畏惧的阿洛西斯ั修女格外欢快地提议道：“能否让唐纳德继续担任圣坛侍童？”
阿洛西斯修女想也不想，答道：“不行。如果这孩子喝了祭酒，他就不能继续担任圣坛侍童。”
两位修女的态度，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
弗林神父见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委婉地用商量的口吻说：“当然，你是正确的，我只是不像你那么เ严格，阿洛西斯修女。他是学校里唯一的黑人孩子，这的确影响着了我对此事的看法。对于他不再参加弥撒仪式，人们会有议论的。这是个公众事务，教区的人们会在信仰上认同某些愚昧的观念。”
詹姆士修女面上流露出赞同的神色，她那双皎洁的碧眸看了过去，下巴下意识地点了点，但无论是神父或者老修女都没有看她。
“他必须接受同别人一样的标准。”阿洛西斯修女用她那几乎一成不变的强调说。
“毫无疑问。”弗林神父只是问，“我们还需要讨论晚会或者就是……”
阿洛西斯修女直接打断他，“不用了，就是这事。”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ณ交汇，表面平静、内里却风起云涌，无声无息的如同一场势均力敌的暗战，谁都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เ点儿什么，但值得庆幸又令人遗憾的是，双方都没有成功。
气氛似乎ๆ又变得紧张了，詹姆士修女略带担忧地看了对峙中ณ的两人一眼，却没有能够开口，只嚅嗫了一下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垂下了脑แ袋，又暗自抬了抬眼。
——她这个嚅嗫的表情太微妙也太精髓了，一下子就让年轻修女善良冲动的同时又有些胆小怕事的性子活灵活现。
戏外的斯科特鲁丁点了点头，戏里霍夫曼和梅丽尔还在继续。
神父：“你满意了？”
老修女：“是的。”
神父：“那ว我走了，我有东西要写。”
老修女：“不宽容。”
神父：“没错。”
暗潮翻涌ไ的简短对话过后，弗林神父向门外走去，却在门口又停了下来。
阿洛西斯修女依旧是抿着往下耷拉的唇角，像个木刻的雕像。
詹姆士修女心中忐忑，眼神尚带一丝无邪的天真，却本能地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想象，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