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与寒是连在起的。关于衣被不全的情形，他写道：
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教馆诗
扬州八怪是指康乾ດ年间活跃在扬州的批大艺术家，他们往往书画俱佳甚至是诗书画三绝，不少人还善治印。八怪也不就是指八家，趣味相近而又画ฑ风相似的有李鱓น汪士慎高翔金农郑燮黄慎李方膺罗聘高凤翰华嵒闵贞边寿民陈撰杨法李勉诸人。神有八仙人有八元马有八骏，唐宋散文也有八大家，这些“八”，都有“八”的内容。“扬州八怪”之“八”，诸人说法不，说法比较集中的还是李鱓诸人中的前面那ว八位，取得共同语言，也无妨凑个“八”数。扬州人讥讽相貌丑陋者为“丑八怪”，现在以“八怪”实指这批大艺术家，明显地是出于贬抑。“八怪”怪在哪里？说得简单些，个ฐ是做人不合时俗，个是为艺我从我法。不合时俗倒也罢了，偏偏又要大张挞伐，攻讦时俗；作画另成格倒也罢了，偏偏社会上又有许多人赞扬备至，声名越来越大。这样，卫道者们烦恼了，画坛的主流派们不高兴了，于是，选了个“八怪”的帽子套上去，念念紧箍咒，横扫下，以便抵制ๆ异端的影响。是始料所未及吧，“八怪”这顶帽子选准了，诸位大家竟以怪名标艺史，声名日益大噪，他们的遗世之ใ作被各地珍藏密室，看作稀世之宝，许多人都想从他们的笔墨中间领ๆ略点罕见的怪味。
序言
常从板桥游，索ิ书画，板桥略๓不可意，不敢硬索也。
羽宸年六十余，颇貌板桥，兄事之ใ
板桥有题程羽宸黄山诗卷长诗首，称赞程“赋诗数十篇，才思何阔朗”，称赞程“作记数千言，琐细传幽赏”。他虽未能道同上黄山，但是十分向往，希望有天能够同游，了夙愿。
饶氏成为板桥的爱妾，相随终生。后来在山东生子。说名为麟儿，但无确证。板桥嗣后在多首诗篇中出现饶氏的影子，形象都十分美丽。
饶氏爱著红裙，楚楚动人：“小妇窃窥廊，红裙飏疏篱。
黄精煨正熟，长跪奉进之。“赠梁魏金
饶氏性情活泼，给板桥添不少乐趣：“闺中少妇，好乐无猜。”止足
饶氏十分照ั顾板桥的身体：“小妇最怜消เ渴疾，玉盘红颗进冰桃。”燕京杂诗
饶氏能陪板桥喝酒，以助雅兴：“小妇便为客，对金尊。”
饶氏太美了。她睡着了以后，板桥往往悄悄地看了又看：“楼上佳人架上书，烛光微冷月来初。偷开绣帐看云鬓，擘断ษ牙存拂蠹鱼。”怀扬州旧居
六秋葵石笋图
会试和乡试，有相同处，也有不同处。相同的是也考三场，也考“四书”为题的八股，也考判诏诰表，也考经史时务策之ใ类。不同的是，会试在礼部ຖ举行，称礼闱；在阳春三月举行，称春闱。某些试题是圣上看过的，旦高中ณ，便是天子门生。应考的是各省举子，人才济济，竞争的对手多了，考试的总裁自然是朝中权贵，连十八房也都是京中名人。旦自己的卷子被某某看中ณ了，很可能从此脱颖而出。雍正十三年1735๓年这年，郑板桥是过得十分紧张的。切不必要的应酬都谢绝了，兴化老家不常回去，连扬州北郊情人家里也很少跑了，个人躲到เ润州焦山潜心读书。
润州ะ在扬州ะ对江，依山傍水，三面山峰含黛，逶迤万状。这里是吴头楚尾，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在这里实现过孙刘联合，南宋时韩世忠与梁红玉在这里抗过金兵。焦山是江中的小岛，岛上树木葱茏，所以又叫碧玉山。焦山还有大特色，便是寺庙甚多，和江中另处山岛金山相比，历来有“金山寺里山，焦山山里寺”之说。板桥常住的庵庙处是自然庵，目前已是碑林陈列ต之地，还有处别峰庵，倚山面江，佛堂以外，花树庭，小斋三间，读书之余，可听涛声。读书之ใ余，也免不了浮想连翩，雍正十三年17๕35年五月廿四日作焦山别ี峰庵雨中无事书寄舍弟墨，用锐利的批判态度，对数千年来的数千百家的经史子集做了番๘审视。他从秦始皇烧书说起，认为ฦ有些书只有零碎道理，有些书是风云月露之辞，有些书为悖理伤道之ใ作，有的书简而枯，有的书冗而杂，有的书该烧，有的书不烧自烧。他认为ฦ“终身读不尽，终身受用不尽”的书，只有四书六经左ุ史庄马蚤贾董策略，诸葛表章，韩文杜诗而已。这段评论太个ฐ性化感情化了，笔者极为ฦ疑ທ心这是雨中无事的酒后之作。不过，这是容易理解的，则，板桥正在专攻八股，磨敲门之砖，再则，这是写给堂弟看的，光宗耀祖的重任就寄托在他们弟兄两ä人身上，因此指导读书不能不带有极大的功利作用。半月以后，他又有焦山双峰阁寄舍弟墨，托其为自己购郝家庄墓地，“买以葬吾夫妇”。板桥是个极洒脱的人，现在关在荒山古庙里读书，如入囚笼，读书之余，免不了想入非非。方面求仕进，方面又想到身后大事，方面打算日后娶妾，方面又想到未来的入土为安。这两封信都可以看到位放浪不羁的才人在科举制度桎梏下心如猿马。
古庙读书，朝夕相见的只有和尚。他还写信给弟弟对和尚大大议论了番๘，说是要尊重和尚，削去头发便是他，留起头发便是我。说和尚也有杀盗滛妄贪婪势利的，是佛之罪人，但是秀才也有不仁不智无礼无义的，说是和尚不必骂秀才，秀才也不必骂和尚。古庙读书，有时也有朋友来，诗钞ๆ中有詠袁梅府送兰故事。“多情只有袁梅府，十日扁舟五去来”，这位袁公送的是秋兰，大概是知道板桥善于画兰竹的罢。板桥的诗未署年月，但从“秋兰百八十箭，送与焦山石屋开”的字样看，可能ม便是雍正十三年罢。
读书之余，板桥去过江村，去过润州的南郊。南郊冈峦起伏，绿树葱茏，其间有处招隐山，修竹溪泉，松林红叶，景色尤为恬静明洁。此山为东晋戴颙隐居处，也是梁代昭明太子读书处，山上留แ有读书台与增华阁。招隐山上的招隐寺，有“读书人去留萧寺，招隐山空忆戴公”之联。板桥往日游寺，和招隐的和尚交过朋友。读书之余重游相隐寺，口气写了五首五律。游览的时间是在五月，在曲径处喝了山泉，渡水时步履如飞。到了山上寺内，满头大汗。和尚见了旧ງ友，兴奋得脱了袈裟ู，让客人揩汗食瓜，在竹榻上小卧。板桥熟ງ不拘礼，支枕看花，其乐融融。接着入了禅房，细品新茶，僧俗谈得十分投机，便吮墨吟诗，雅兴不浅。天色将晚，山风飕飕，和尚只好裹起僧衣。这时俯瞰山下，僧人归寺，背着筐新果，过桥转树，走了上来。归鸟喧哗，山光幽暗，再回焦山是来不及了，这天晚上，僧俗抵足而眠，必然又是番彻夜长谈。
焦山读书之年的八月，雍正皇帝去世，子弘历即位，年号乾隆。乾隆是年25岁，胸怀宏图大略，对雍正朝廷弊政多所革新。年轻的皇帝ຓ决定元年会考，擢拔才人，不得因朝臣更替延误。朝廷新旧ງ交替，也给郑板桥出人头地以希望。会试前的冬日，他便买舟北上，以防误了考期。据说船家十分贫苦，衣衫褴褛。无事闲谈，才知道船家老母卧病，儿女幼小，生计艰难。板桥十分同情，但囊中银两ä要供京中ณ使用，爱莫能助。正在这时候，安宜方แ向来了条大船，船上灯烛辉煌，笙管齐鸣。看船上的旗帜，知道是新任扬州知府的官船。板桥暗暗关照ั船家将船横开，挡住大船。船家害怕，板桥表示ิ，切后果，由á他担待。民船拦路，差役过船抓人，板桥便大摇大摆地上了官船，说明有民情要上告。纸刚铺开，板桥便连写三个ฐ大大的“苦”字。知府说，有什么冤情，直接说吧。板桥连续写道：“苦苦苦，苦苍天，天子新丧未半年。山川ษ草木犹含泪，府台船中唱采莲。”然后从怀里摸出两方แ图章盖上方แ“郑燮”，方“板桥”。知府对板桥早有所闻，此时脸色大变，连忙关照ั停乐，起身深揖。他知道板桥入京应试，请举ะ人入京要为乡里美言。板桥指指船家，要知府周济。知府无法，只好掏了笔银子。这时，板桥才大笑过船，继续北上。
乾隆元年四月十五日，是板桥终身难忘的日子。这天张挂的大清乾隆元年丙辰科进士题名录上，赐进士出身的二甲九十名名单上，有“郑燮江南扬州府兴化人”字样。九十名二甲â进士中，还有名扬州江都人金门诏，排名三十八。板桥大喜过望，但是也暗暗捏了把汗，因为他排名第八十八，在二甲â中倒数第三。中了进士，免不了有番๘应酬，见到许多王公大人，参加恩荣之宴，也免不了随队在京师大街上炫耀番。此时板桥4๒4岁，在进士的队伍里多少显得苍老点，但登皇榜，就是跳了龙门，跻身贵人之列ต。贫贱数十年，终有今日，在同乡庆贺声中，自然无限欣慰。回到เ客邸，兴奋之余，画了幅秋葵石笋图以自贺。他自题道：“牡丹ล富贵号称王，芍药调和宰相祥。我亦终葵成进士，相随丹桂状元郎。”他不以牡丹ล芍药自许，也不掠甲诸人之美，“相随”两ä字，标明了他的二甲八十八名之ใ地位。他以秋葵自况，是经过番๘考虑的。个出生于水乡的穷书生，本来也很平常，今日扬眉吐气，在皇家擢拔的才人中，也能占席之地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中ณ了进士，吏部诠选时，不能立即授官。按板桥的想法，最好是能谋京官，在六部占个职务。这时刻免不了有若干友好传授他以进身之道。他拜访位当权人物，以谈韩愈昔日上宰相书为ฦ由，呈诗求取官职；他又以诗呈位炙手可热的长者，有“欲寄情人羞自嫁，把诗烧入博山烟”之句，看似委婉，其实是急切地透露出心事。板桥为人直率，心里想什么，笔下就写什么，他还不谙官场求进种种窍门，或求其裙带，或赠其所好，他以为他的诗笺到เ，达官们便怜才破格，授他顶花翎。这切都落空了。这时候，他还结交了批文士官员，其中有国子学正侯嘉璠，中书舍人方超然之类。他们的官职不足以提携板桥。他还结识了画ฑ家图牧山。牧山这个人脾气很怪，板桥和他论画ฑ，步行了很远的路，直跑到เ沙窝门的处野庙中访着了他，他慢慢地洗碗烹茶，书画ฑ之事，“绝口不言”，也实在是个怪人。板桥还有首诗，说是“十日不能下笔，闭门静坐秋萧瑟。忽然兴至风雨来，笔飞墨走精灵出。”论者往往以为ฦ这是板桥自述创作过程，其实是赠图牧山之作，描写的是牧山的创作情况。这位满人也实在是很有个性的，象这样的人当然于板桥仕进无补。待命京中ณ段时间，板桥还与许多和尚关系密切，谈禅论道。看来乾隆元年是板桥希望与失望并存的年，最后“惭予引对又空还”，回到家乡有进士的头衔，但是自己้的想象未能如愿，未曾谋到实在的官职。
乾ດ隆二年，板桥回到扬州，首先受到朋友的祝贺。他遇到早ຉ年同学顾万峰，是在风雪天。两ä人对饮以后，先到史阁部墓凭吊番，又到เ董子祠内外看看。两人边走边谈，板桥的谈吐使得老同学十分诧异：“亦有争奇不可解，狂言欲发使人骇。下笔无令愧六经，立功要使能千载。”在顾万峰看来，老同学中了进士，转眼就是人上人，可是没有学上官腔官调，说出话来依旧片天真，直道肺腑。他预ไ祝他保持这片赤子之心，将来为民父母时，能够知道老百姓的痛痒。
中ณ了进士，得以和家乡的官员往还。高邮州的知州ะ傅椿专门乘船去拜望过他。傅公颇有政声，他写了长诗详细地描写当日高邮ุ水患和傅公治理的情形，颂โ了德政。他还给江南布政使晏斯盛献过诗。在丙辰礼闱时，晏供职鸿胪â寺，拉关系也可以说是板桥的老师，板桥感谢他“惭愧无才经拂拭”，他于是“也随桃李谒高山”，告诉他自己有吏治方แ略，求其引进。乾ດ隆四年，他还呈诗两淮盐运使卢雅雨。因为引荐碰到些困难，他发牢马蚤说是“吹嘘เ更不劳前辈，从此江南梗顽”，不想做官了。灰心归灰心，晏斯盛卢雅雨类高官帮他吹嘘เ也是免不了的。于是，板桥结识了位京师的权贵：圣上的叔父慎郡王允禧。
允禧是康熙皇子，字谦斋，号紫崖道人。他酷爱书画，喜欢接近文士，待人谦和。板桥结识允禧，最好不过的媒介，诗书画三者而已๐。允禧向吏剖推荐个ฐ进士，于公于私均无不合。尽管目前手头尚无直接材料可资佐证，但在意想中ณ，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注：
1见扬州画ฑ舫录。清·李斗ç撰，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有翻印本。
2见扬州民间传说。江苏人民出版社ุ编，1้983年9月版。
3见扬州画舫录，广陵古籍刻印社本1้42页。
4见陆仲子遗稿。其中虞美人·郑克柔述梦有“故人觉荒唐梦，娓娓๙事，殊堪听”之句。
5๓洪为释名，即惠洪之洪：觉范乃俗名，即彭觉范之觉范。惠洪北宋诗僧，他写的冷斋夜话十卷，力主ว诗文奇趣，颇有见解。
6见郑方แ坤著本朝名家诗钞小传。
7诗为七律，乃板桥暮年作品，见南京徐石桥藏墨选。
8๖可参看薛振国等郑板桥与盐城郝氏文。
9见郑板桥全集，卞孝董编，522页ษ。
10่见赠字画流芳百世文，人民政协报1984年1้1月18日载。
11扬州杂记卷。文物夭地1983๑年2๐期揭载上海博物馆藏此卷，郑板桥手书，纸本，钤有“板桥”“郑”“燮”等印及褚德彝收藏印。据考，此件乃板桥于乾隆十二年丁卯在济南锁院所作。
第四章七品官耳
——板桥在山东
范县宦况
板桥到เ山东范县为县令时，慎郡王给他写过首送行的诗：
万丈才华绣不如，铜章新拜五云书。
朝廷今得鸣琴牧，江汉应闲问字居。
四廓桃花春雨后，缸竹叶夜凉初。
屋梁落月吟琼树，驿驰诗简莫遣疏。
诗中高度称赞板桥的才华，认为他的出仕，使扬州少了个卖画ฑ人，而朝廷却得到了个能干的官吏。关照他今后不废吟咏，千万不可忘记京中ณ的朋友。看来，两个人之间的友谊是很深了。
郡王名允禧，雍正的幼弟，当今乾隆皇帝的叔父。乾隆七年，允禧32岁，晚板桥18๖岁。允禧住地在紫琼崖，自号紫琼崖居士，或紫琼道人。他们结识的经过，据板桥晚年在自序中说是允禧好书画，十分爱惜板桥，专门备了帖子，派易祖式傅凯亭两ä人前来邀请。同时，并将他自己写的骈体文送给板桥看，作诗文之交。是年当在板桥第三次入京的乾隆七年174๒2๐年的春天。此次入京，有三种可能，是应吏部之ใ召，二是自行入京谋职，三是有人已与郡ຉ王通了关节，请郡ຉ王向吏部推荐。这三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板桥在五年前中了进士，如未发现劣行，由吏部任命担任官半职，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时间的迟早，官位的高低，要看机缘。板桥有出仕的才能，又有出仕的资格，向吏部荐才，卢雅雨也好，晏斯盛也好，允禧也好，都不出格。板桥是年结交允禧，而且从为允禧所作随猎诗草花间堂诗草作跋的口气看，不能不使读者疑心，板桥最后出仕山东与允禧有关。是年七月二十五日，板桥在跋中称主人的诗似杜牧，似王维，似杜甫，似韩愈，赞主人有诗书画三绝，说主人作品清轻新馨，说主人读书能得其中三味，所以作诗便能ม如岳飞用兵，得心应手等等。论诗论文板桥历来眼界甚高，现在作如此的溢美之辞，似与主人历来所持标尺不。其实，细读跋文，可见板桥处处赞扬主人，又处处留有余地。说主人好问，言其学问不丰也；说主人作诗何其难，言其文思不够敏捷也；说这本诗集乃“前茅”，言其尚未成熟也；说主人读书精而不博，言其知识基础不够深厚也。板桥推重允禧，则因为主人是皇室贵人，再则因为主人“胸中ณ无点富贵气，故笔下无点尘埃气，专与山林隐逸破屋寒儒争篇句字之ใ短长，是其虚心善下处”。他与允禧的交往直持续到晚年，历史证明了两人是心心相印的诗文之ใ交，而非谋求仕进的时的利ำ用。板桥出仕当年为允禧作颂的文字，现在看来，符合板桥的历来性格，评价得体，在允禧方面，也不管推荐了板桥没有，都无损于板桥的清名。
板桥原来想当名京官。现在放了外任，所以到范县，鲁西小镇的偏僻破败给了他强烈的印象。“朝歌在北，濮水在南”，边是殷代的古都，边是诗经里遍地植桑的沃土，是个古文化遗存十分丰厚的所在。但是这是弹丸小邑，“四五十家负郭民”，登上东门城楼看看，所见除了南边的漳邺๐之水，东边的鲁邹之ใ天以外，建筑物很少，连过往的旅๓客都没有馆驿可住，完全不像江南带的富庶。
范县知县的衙门，据载，有官吏八名：知县名，典史员，儒学教谕员，训导员，阴阳学训术员医学训科员僧会司僧会员，道会司道会员。1县中人口，据板桥在给郑墨的诗中ณ所述为“小城荒邑é，十万编氓”。有十万左ุ右人口不算少了，但是地广人稀，和人烟稠密的扬州仪真兴化比较，自然是显得荒凉了。当时扬州领二州六县，人口为326万余人，平均每州ะ县40่余万人，且地域狭小，显然要比范县繁盛得多。范县荒凉，范县的县衙门也荒凉得可以：“廨破墙仍缺，邻๑鸡喔喔来。庭花开扁豆，门子卧秋苔。”衙门的情况很容易使人想到破庙，门子的闲散又很容易使人想到野僧。
板桥初次为官，上司自然常常来查问，看他履行职务情况如何。范县属曹州府辖，知府名姚兴滇。板桥叙述自己的政绩，首先觉得成绩不突出：“落落漠漠何所营，萧萧淡淡自为情。”他接着叙述自己的心态：“十年不肯由科甲â，老去无聊挂姓名”，很可能这位太守年纪不大，板桥有自惭之感。汇报工ื作还是要汇报的，他接着说：“布袜青鞋为长吏，白榆ด青杏种春城。几回大府来相问，陇上闲眠看耦耕。”务农为本，皇帝每年三月上元，都要到先农坛扶犁亲耕，然后在观耕台观耕，劝农更是地方官员的重要职责。但是，“闲眠看耦耕”，表现出的却是位风流县官的潇洒情态。看来这位知府是位颇有雅量的人物，并没有拿出官架子来申斥几句。
板桥出身农家，对于农业生产情形是很熟悉的。他仔细地了解了范县的农副作物情形，特别是有别ี于江南的些品种了解得十分详细。例如种枣种梨种胡桃类果品，例如范县带植桑采桑的风俗，例如范县蔬菜的品种，例如这地域所长的臭麦和黄黑绿三豆的生长情形，例如这带家畜的饲养，例如这带赶集的风情习惯，都有过详细的查询，写在他的范县诗里。这首诗应当看作是他履行县官职务的记录。板桥出身贫苦，对于这带的穷人多所关切，他了解到有的农夫4๒0岁才能娶妇，还有60以后不能养老，还要给人家作佣的，辈子做牛做马。有的老人不知道他是县官，拄着拐杖边流着眼泪，边向他诉苦。他方面觉得这块土地是“唐风所吹”的丰饶沃土，方面又看到了这带贫富不均，为ฦ人雇役的人秋收以后返家，连小孩儿都不大认识他了。他有首喝道，写他与百姓之ใ间的关系。喝道本为封建官吏出行时的礼仪，他却“喝道排衙懒โ不禁，芒鞋问俗入林深”。他虽已年过50，但初ม入仕途，对于陈习的改革却充满了锐气，芒鞋问俗就没有点官气。百姓们对他也很礼貌：“杯白水荒涂进，惭愧村愚百姓心”。可见他的平民意识之浓厚。
县官还有项重要职能就是判ศ案。但是范县民风淳朴，“范县民情有古风，团和气又包容”，打官司的不多。“四五十家负郭民，落花厅事净无尘”，又说“弹丸小邑é，称是非才。日高犹卧，夜户常开。年丰ถ日永，波淡云回。鸟鸢声乐่，牛马群谐。讼庭花落，扫积成堆”，仿佛是片世外桃源。2但是，作为名县官，不光是“情怡虑淡”，他还看到เ了自己的重要责任。讼庭花落，年丰ถ日永是表面现象，深层次的问题尚有待发现。“尚有隐幽难尽烛，何曾顽梗竟能驯！”他知道十户之乡，官民之间的隔阂总是有的，唯恐办事不公，为ฦ民之ใ累็。据说板桥在范县断案，有甲â乙两ä农夫因斗ç牛事起讼，其中牛已被戳死。甲â要乙赔牛，乙说两牛相斗，并非主ว人过失。郑判了八个字：活牛共使，死牛共剥。甲乙都满意了，里人也称颂，其刻意公正如此。又说，兴化农夫赶船茨菇到范县求售，菜霸欺行霸市，说茨菇上有泥，硬要煞价。农夫无奈，求到板桥那里。板桥是兴化人，如因乡人徇私，将使范县人不安，但菜霸欺负人，又不能不管。他思索片刻，赶到茨菇船前，对着茨菇连忙下拜。菜霸慌了，问老爷为何如此。板桥说，见家乡之ใ土，不得不拜。菜霸不好意思再煞价了，于是做成了笔公平交易。其风趣如此。还说，板桥历来仇恨屠夫，因为ฦ在兴化吃过屠夫的苦，因而对范县的屠夫也多所厌恶。斯时饶氏在范，为劝板桥，吊老鼠于屋，说是幼年有件新衣曾为老鼠咬破。板桥笑道：“范县之ใ鼠非扬州ะ九鼠。”饶氏便劝道：“范县之屠夫岂是兴化之屠夫？”于是板桥大悟，以后便不以偏见办案。传说中又见其从善如流。
采访民间关于板桥在范县的传说，历览板桥在范县所作诗文，可以看出初入仕途的板桥是颇有抱负的。他从县城到京城，体会到民瘼之深：“县门尺情犹隔，况是君门隔紫ใ宸”；他觉得做官能ม不能胜任，事在人为：“分明匹鸳鸯锦，玉剪金刀请自裁”。感怀他接触农夫，接触书生，接触范县各阶层人士，常问民疾苦，常悟官箴。他借荷花詠志，说明年纪虽大，但决心要把事情办好，“秋荷独后时，摇落见风姿。无力争先发，非因后出奇。”秋荷他生性风雅，但是在县官任上办事却是认真的。他在首君臣中，说君是“天公办事人”，自己则是“吾曹二三臣”。办事禀的天意：“兢兢奉若穹苍意”，态度则是“莫待雷霆始认真”。可见他是很想做任好官的。有了从政的实践经验，他方面看不惯“乌ไ纱略戴心情变，黄阁旋登面目新”历览，要葆其书生本色；方面又有了实际的体会，例如他在南朝中说，杜牧之温飞卿如果为天子，定会破国亡身。这些话，是当了县官，知道从政的艰难以后，才有此认识的。
二鲁西翰墨情
文人做官，大致有两ä种情形。种是旦为官，便热心仕途，忙于应酬，过去爱好的诗词书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至于文友诗友，也懒โ于应接，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还有种，即在公余，依旧保持其文人面貌，不废文事。板桥长期生活在扬州ะ，曾守扬州的欧阳修苏东坡都是后种人，他们的故事在民间传说，他们的佳句在平山刻石，风流宛在。板桥曾说“十千沽酒醉平山，便拉欧苏共歌泣”，可见欧苏对他的影响之大。不久ื前在扬州ะ做推官的王士祯也是昼了公事夜接词人的，有段风流佳话，板桥也是知道的。板桥为官，属于何者？他的兴趣何在？我们不妨看看他的止足：
年过五十，得免孩埋，情怡虑淡，岁月方来。弹丸小邑，称是非才。日高犹卧，夜户长开。年丰日永，波淡云回。鸟鸢声乐，牛马群谐。讼庭花落，扫积成堆。时时作画，乱ກ石秋苔；时时作字，古与媚皆；时时作诗，写乐่鸣哀。闺中少妇，好乐无猜；花下青童，慧黠适怀。图书在屋，芳草盈阶。昼食肉，夜饮数杯。有后无后，听己焉哉！
公务之余，画也有了，书也有了，酒也有了，还有年轻美貌的小妾也附上笔。这是不惭东坡的朝云枕吧，真是优哉游哉，其乐融融。
但是，别以为板桥只是吟花吟柳，雕琢辞藻，以诗文打发闲散的光阴。板桥在范县给墨弟的信里说得很清楚，他称颂โ杜甫“少陵诗高绝千古”，看题目，便知其忧国忧民忽悲忽喜之情，以及宗庙丘墟关山劳戍之苦，使人痛心入骨。他厌恶沉溺湖山流留แ诗酒不顾国之大计的“流俗不堪之子”，他主张作诗作文要端人品厉风教，倘胸中无感，“可以终岁不作，不可以字苟吟”。他最关切的是“民间痛痒”，看不起王维赵子昂这些名声很大的古代画家，认为是“不过前朝两画师耳！试看平生诗文，可曾句道着民间痛痒？”
他是这么主张，也是这么เ实践的。他刊刻๑了他的道情十首。他写了生活底层的渔翁樵夫和尚道士贫士乞丐隐者的日常生活，描写了自由自在的天地，表现了无羁无绊的性格。尽管道情中表现了许多消极的观念，但是十余年屡抹屡更，惨淡经营，力求通俗平淡，目的是让生活中的渔翁樵夫和尚道士贫士乞丐隐者能够读懂，能ม够传唱，以慰天下之劳人。京中ณ来客，述及有女子名招哥者，擅唱此曲。板桥大喜，便托人带钱给她：“宦囊萧瑟音书薄，略寄招哥买粉钱”，可见板桥因其作品流传而感到的内心的愉快。
板桥关心民间痛痒，作品中在写实之余，颇็能发挥其想象力。他过去曾写过则“夜杀其人，明坐其家”的故事。忠厚的主ว人把盗贼作为ฦ心腹，而邪的恶人则打扮成忠直的形象。他写过个ฐ贫苦的寡妇，以为人缝纫织布来抚养孤儿，凄楚动人。他还写过悍吏，入村捉鹅鸭，括稻谷，甚至鞭打百姓，民不堪命。吏悍源于官贪，口口声声乐善好施的官员，已经使得百姓无法应付了，现在的官员连乐่善好施的假面具也剥去了，结果自然更是民无宁日。他还大胆地描写过些富贵人家的私刑，手段凶残至极，写得字字血泪。株连所及，甚至连7๕0岁的邻家老翁也不能幸免，“雷霆收声怯吏威แ，云昏雨黑苍天泣”。他描写的是群被压迫者备受摧残的典型形象。这些形象的出现可能都是有原型的，也许耳闻，也许目见，以其丰富之艺术想象力，从刻๑划细节入手，暴露“清平盛世”时阳光下的罪恶，形成沉着痛快足以振聋发聩的针ฤ砭时弊之作。现在板桥自己้做了官，为民父母，再般地指责贪官悍吏似乎不适宜了，于是他把笔触转向封建家庭中ณ受压迫的群，为他们诉述不平。
在范县，板桥写了孤儿行，他把矛头指向虐待侄儿的叔父叔母。这是个富贵之家，但生性刻薄凶恶的两ä个长辈在衣食住以至劳作方面往往苛待个ฐ幼儿。孤儿吃的只能ม是奴仆们吃剩ທ的残羹剩饭；着的是破衣；住的是柴草房，平时要做汲水养马等力所不及的繁重劳役。而他的堂弟，即阿叔的亲生则衣裘食肉，养尊处优。矛头指向阿叔叔母，实际上是指向凶残丑恶的不道德行为，表现了作者同情受苦受难者的人道观念。如果说孤儿行还显得比较单薄，那么，后孤儿行则情节丰ถ富，鞭辟入里。这里的孤儿是个ฐ年幼的女婿，为丈人所欺。丈人绝灭人性，他得到女婿家的珠玉以后，想方设法要害死孤儿，心肠之毒，令人发指。悲惨的孤儿为ฦ贼所虏，狠心的丈人买通官府，使得孤儿随盗就戮，事情终于遂恶人之愿。这是张告发切阴谋者狠毒者凶残者无人性者的控诉状。
孤儿已经死去，除了作者的悲叹，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是还有个1้2岁的小妇受到婆母的虐待，害得七品官连呼“嗟嗟贫家女，何不投江湖”，以警世人。12岁的童养媳受到เ了种种折磨。较之后孤儿行，又显得情节跌宕曲折了。婆母凶狠，而公公善良，可是河东狮吼，阿夫年幼，尽管同情也无能为力。故事所展开的矛盾是多重的，而矛盾的焦点则在于婆母的凶残与小妇的善良无助。作者笔下的苦难者都显得幼稚而软弱，缺乏抗争的勇气。作者塑造这样的悲剧ຕ形象，在于劝世与警世，唤起人间的善心，唤起世人对恶人的鞭挞和对于弱者的同情。作者看不起那ว些“栽云缕月，标花宠草”的无关民瘼之作，他认为ฦ只有继承诗经中ณ七月与东山类作品的传统，才是为ฦ文之道。
在范县的第二年，即乾隆八年的七月十八日，板桥作临兰亭序的跋语。他说自己的书法，是以中郎之体，运太傅之笔，为右军之书，而实出以己意。他认为学古人如果依样葫芦，才子便归于“恶道”，是他所不取的。日后他的重孙郑銮认为ฦ，这时候的板桥书法已合诸家而成体，已๐经步入学力精到的阶段。出仕范县的几年，他和长于书法的朋友交往颇为密切，也十分怀念往日的书友。传世的有两首关于音布的诗。音布，字远，长白山人，秀才，年龄大于板桥，此时业已๐过世。他是位奇人，“笔锋下插九地裂，精气上与云霄摩”，他的书法很使板桥倾慕。音布为人爽直，不拘小节，他厌恶科甲，为此和家人有很大的争执。也许是由于有什么失检的行为吧，晚年被革去了秀才的身份，沦为骑卒。他在充当骑卒的时候，因为书艺过人，老兵健卒都很尊重他，多方照拂。板桥大声疾呼，千万勿以身份地位论人，当代著名书家如巍巍五岳，但五岳之外还有奇峭的高山峻岭，音布就是个。他怕世人忘记了这位奇才，写首长诗为他立传，广为ฦ传布。有位叫阵坤的秀才，云南人，他要到北京去，板桥因为他“书法有古意”，写了首长诗送他。他指出陈生书法的长处与短处：“观君运腕颇有力，柔软妥帖须ี功夫”，他诚恳地告诫陈生功名富贵难图，不如精研书法，可望有所成就。他还向陈生介绍京中的些书法大家，个是云南和尚介庵子，个是法华庵主张照，个是梁西湖。这些人有的藏旧ງ碑古帖ຆ很多，有的是当代书法巨公，可以向他们请教。这个阶段，他对工书的方超然工ื篆刻的沈凤也常怀念并有评价。
在范县，与板桥交往的自然有官场的朋友，也有民间的朋友。但是，他在诗文中留下痕迹的却以民间居多。有两个秀才，个叫宋伟，个叫刘ถ连登，既贫且病，但是很有学问。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赶到เ衙斋来请教板桥，纵谈离马蚤史记类典籍。宋生家贫，极孝顺，三餐不继，往往两天才能吃顿饭，但读书不废。刘ถ生精于易理，善画兰竹山水人物，也很贫穷。穷书生的窘况，板桥是经历过的，出于同情，他赠送银两。两生坚持不受，板桥也不便勉强。后来宋伟于丁卯中举ะ，那时候板桥已调潍县了。板桥给他们写的诗以及交往故事载于范县志，成为段佳话。板桥来山东上任之时，正是李鱓罢官，由á山东返扬之日。如果两人在济南或途中晤面，当非意外。到了范县，板桥时常与家中有书信往还，与复堂书信往返，也极方แ便。在怀李三鱓中，他估计老友再出山的可能是几乎ๆ没有的了，于是劝慰备至，希望他的同乡学者潜心艺术，安度晚年。比较起来，对于富贵功名，板桥看得淡些，也看得深些。
范县地处鲁西，和邯郸相距不远。由á范县出发，到เ邯郸也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引起板桥兴趣的，自然是古邺城的铜雀台金凤台冰井台等古代遗迹。板桥曾有邯郸道上二首。京城南下，必经历下，走不到邯ู郸，二首可能是公余借故西行的志行之ใ作。板桥还有位杭州ะ的朋友余省三专程来拜望。友情可贵。板桥为他筹了笔钱，让他到曲阜泰山峄山走了圈，还筹足了足以乘骑返里的盘缠。板桥未尝不想和朋友道畅游番，可惜的是，公务缠身，未能ม如愿。
三潍县修城
板桥于乾隆七年1742年到范县任县令，到เ十年冬奉调潍县。乾隆十年即乙丑年的冬十二月，他曾游扬州东郭。他在东郭市上见到张破画，是元初李萌的岁朝图。板桥买了画，装ณ裱๗后悬于几席之回，并且题了首诗，说自己“三百年来爱古情”。职务调动有段间隙，很可能是他乞假归里度过了次与家人欢聚的新年，便中可访问老友。在翌年的春天，他再去潍县赴任。
潍县不比范县，是鲁东大邑é，县中豪绅甚多。“连云甲â第尚书府，带宅园林太守家”，这些人家和省内京内的要员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在这样的县份内为ฦ官很需要敷衍地方士绅。据说，板桥上任时，这些士绅买通衙役，让板桥坐了段“簸箕轿”，颠得板桥七上八下，说这是潍县的规矩。板桥发现这是有意折腾，便说轿外潍县田à中的土墓灵验，要轿夫搬些土入轿。土块压轿，轿子很沉，便无法颠簸。入县之初，板桥便与豪绅展开了次较量，让豪绅们知道，新า来的县官并非可以任人摆布的等闲之辈。
在常人眼里的潍县，是繁华富庶的潍县。在板桥眼里的潍县，却是贫富不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潍县。
且看他的潍县竹枝词里的这首：
东家贫儿西家仆，西家歌舞东家哭。
骨肉分离只墙，听他笞骂由他辱。
板桥对于“天下之ใ劳人”历来同情，对于当时社会不公平的现象历来忿恨。他戴了乌ไ纱仍不改初ม衷，到了潍县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家财累累的西家，而是东家的贫儿。至于贫民的困苦，他以为ฦ又源于富家的盘剥ຓ：
绕郭良田万顷ั赊，大都归并富豪家。
可怜北海穷荒地，半篓盐挑又被拿。
这是幅封建时代贫富悬殊的素描图。贫户贫困的原因在于生产资料被剥夺。贫民无以为ฦ生，只好就地取材，到海ร边晒盐贩卖。但是，卖私盐又是犯法的，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既ຂ是呼唤，又是叹息：
潍县原是富豪都，尚有穷黎痛剥肤。
惭愧他州ะ兼异县，救灾循吏几封书。
这里在“人祸”之外，又说到เ天灾的影响。天灾对于富人的影响不会太大，受到เ惨重打击的还是贫户。官府如何？只能是官样文章，慢条斯理。板桥出身贫家，能够体会到庶黎的切肤之痛。由盘剥贫民的富家而及因循误事的官府，认识又深化了层。
潍县富庶，但是历年灾荒，却无法抵御。板桥来潍县前夕的乙丑七月十九，海水倒灌，疫病流行；板桥来潍的次年，“十二年丁卯春，大饥。自十年八月不雨，至是年夏五月十八日始雨”，但是又“连阴两月，无禾”。3赤地千里，饿殍遍地，依靠土地为ฦ生的农民无奈只有四处逃荒。板桥在他的思归行里说，到潍县就任就遇到了荒年，首先遭殃的便是耕田拉犁的牛马。民饥无食，便把牛马宰杀充饥，这时的牛马无犁可拉，再说，也没有饲料可以喂养。牛马宰的宰了，饿毙的饿毙了，接着，便是“畜尽人亦亡”，卖孩子的，卖妇人的，处处都有。孩子卖了，妇人卖了，还是不能存活，于是便外出逃荒。板桥来到เ潍县，看到这些惨不忍睹的情形，便写了逃荒行。
逃荒行写灾荒之年饥民惨状，从卖儿卖妇开始，写到虎狼吞噬饿殍，村人惊慌万状。后来由于饥民瘦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