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却为元瑾高兴:“裴大人位高权重不说,相貌还不错。阿瑾日后成了指挥使夫人,便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阿瑾可高兴?”
崔氏不是一贯说她好吃懒做,毫不上进,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花容月貌,性子温和了。
杏儿低声问:“柳儿姐,咱们怎么办?”
元瑾看一眼她们忐忑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道:“你们别ี担心,我来京城之前,跟着灶上的媳妇学过几道做点心的手艺。眼下做的应当还是好吃的。“
徐先生还没来得及离开,他有些尴尬,毕竟方才若不是他提及,二小姐在外面也不会听到。他看到闻玉暗中示意,便道:“夜色已深,我先退下吧,免得叨扰了二小姐和世子爷说话。”
“姐姐进来说吧。”薛闻玉开口道,“外面下雨,你裙ำ摆都湿了,会受凉的。”
朱槙ທ道:“儿子回宫先来探望母亲,ไ皇兄那里还未来得及去。”
朱槙ທ走到她身后,撩了衣袍半跪下请安:“母后。”
虽然傅庭是太子的人,裴子清是靖王的人。但在萧太后在时,两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后来宫变后,有了共同的经历,两ä人倒也时常在一起喝酒。
而不远处湖心亭的阁楼里,傅庭正和裴子清在喝酒。
元瑾笑了笑:“你日后会感觉到的,小姐不同世子,你的身份才是真的,我和薛元珍都算不得什么。”
这天元瑾特地看着闻玉穿戴一新,替他整理了衣襟,问他:“闻玉自此就要是世子了,高兴吗?”
薛让一时有些惊讶,殿下怎么会突然提起闻玉。
“殿下也知道,亡妻之ใ后,ไ我本就没什么心思。”薛让笑容满面的脸上,稍微露出一丝疲态,“上次战场受伤,若不是殿下相救,ไ恐怕我是连命都保不住的。不过也正好可以借此推脱了母亲,不再给我找妾室,最后便决定从旁้支中选个孩子过继。”
薛老太太顿时有些尴尬,毕竟是她从未见识过这种世家的奢侈,所以闹了笑话。幸好桌上还有姜ä氏打圆场,笑道:“我还正眼馋娘那份,还想幸好娘要分我,原是每人一份的。”
旁边上菜的嬷嬷有礼地笑着说:“老太太不必麻烦,是每个都有的。”
他叫了寺庙住持。
朱槙嗯了一声,看了眼天色并不早了,想到还把小姑娘安置在后面的后罩房中。她方才想舍身救自己,倒的确让人动容。
朱槙ທ更是哭笑不得。但既然都已๐经装成了幕僚身份,又如何能告诉人家小姑娘真实身份,恐怕说了才会把她吓到。朱槙就说:“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出银子,我每月束脩虽然不多,但一顿茶钱还是付得起的。”他招了店家过来,告诉他们,“给她一壶碧螺春。”
朱槙听到这里时正在喝酒,他差点被一口酒呛住,有些哭笑不得。“我欠银子?”
姜氏有些诧异地看了元瑾一眼。
姜氏听到她说毒蛇的事,也吓了一跳,随后怒火中烧。“二房也太过歹毒了!不过是个世子之位罢了,至于下这样的狠手么!”
薛元珠便不干了,说道:“元珊姐姐,方แ才卫小姐插嘴你如何不说她?怎么เ就我说话,你才说我?”
薛元珠也帮了一句腔:“更何况,你自己的女红又好么!五十步笑百步,我四姐没招你惹你!”
他若站在这里,岂不是让薛元珍也不会继续说话了。
她想听这两ä人说更多,只是她们马上便要走近了。
元瑾听到姜ä氏这话抬起头,只见崔氏又扇了两下团扇,有些不解:“这事……能ม怎么看?”
姜氏今儿梳了个挑心髻,穿了身利落的青色妆花杭绸短褙ທ子,身后的丫头一溜地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旁薛元钰就笑了一声:“师父你可不要看错了,她哪里是什么富贵命,穷命还差不多!”
薛老太太听了,也走来拿了元瑾的签看,轻轻咦了一声,递给旁้一位解签的和尚:“敢问师父,这句是什么เ意思?”
姜氏便让丫头给她拾掇了一番,吃了早ຉ饭后,提了两盒蜂蜜槽子糕去四房拜访崔氏。
如今大房和二房联手,对她很是不利。她总是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ม够帮自己儿子一把。
薛闻玉大概是不明白她为ฦ什么เ要把棋局打乱。但还是一子子将它们摆回原位。
元瑾有些不敢置信,再仔细看,的确是他们昨晚下的那盘棋!
那小厮也跑到管事嬷嬷旁边说了话,管事嬷嬷也郑重了起来,招了亭子中的娘子们:“有贵客路经此处,请娘子们先随我去花厅。”
卫衡听完之后脸色一变,也来不及跟薛元瑾说什么了,匆匆几步走出亭子。
她虽然地位尊贵。但其实异常容易心软,尤其是对小孩。
元瑾接了柳儿的毛巾洗脸,看两个ฐ丫头争得热闹,没有说话。
再后来元瑾听说,这顾ุ珩是因在山西看上了一个小门户的女子,为了她一直不娶,不惜得罪权势滔天的西北候家和摄政太后。这事越传越远,甚至有戏班子将这事改成了戏文,她自然是那ว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子。
不想在太后提起时,那顾ุ珩竟然当场拒绝,说自己早ຉ就心有所属,要废了这桩婚约。太后震怒,差ๆ点撸了顾ุ珩的官位。而顾珩的家人则ท是诚惶诚恐,进宫给她请罪,让她不要生气,他们定让顾珩回心转意。
老夫人便放下茶盏接过了信,还有些腹诽,这信怎回得这般快,然后扫了一遍内容,顿时脸色就变了。
她立刻就合上了信,跟崔氏说了声“暂时别选了”,就匆匆进了内室。崔氏还有些纳闷,老夫人这是怎么เ了,方才大家不是还商量得高高兴兴么。
老夫人却是将信翻来倒去看了两遍,心里将薛让骂了一通。
这蠢物,这般重要的事也不提前告诉她!就算是靖王殿下让他不要外传,但告诉了她,她会说出去不成?至少让她平日里行事心里有个底,不会胡乱ກ给元瑾许什么亲事。
眼下可倒好,弄成这样该怎么办。
但薛让又说了,靖王殿下这事不能ม让旁人知道。那便是平白无故退亲,让她怎么开得了口。
老夫人靠坐着罗汉床吁声叹气,过了会儿才摸了把额头。
罢了,还是先告诉裴家那边,亲事暂缓吧。
她走出去,让绣娘和别ี的婆子先下去,才告诉崔氏:“这门亲事——恐怕咱们是不能答应了。”
崔氏听了大惊失色,怎的老夫人突然就想悔亲了!她问:“老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老夫人道:“秀程,自你入府来,觉得我对你如何?”
秀程是崔氏的闺名。
崔氏自然道:“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
她以前在薛家的时候,因为没读过什么书,说话做事又直,几个ฐ妯娌连同薛老太太都看不上她。但是到了定国公府,老夫人却是真心待她好的,崔氏当然也极喜欢老夫人。
“那便好。”老夫人说,“我是绝不会害你和阿瑾的,这门亲事不能答应——”崔氏正想说什么เ,老夫人却按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郑重,“但我向你保证,这绝不是一件坏事。”
崔氏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这件事突然的发展给搞蒙了。
虽然她是非常信任老夫人的,若不是老夫人,她们一家哪里能到เ京城来,还住进了国公府里,过着以前想也想不到的日子,元瑾又怎么เ会有这么เ好的姻缘。但是裴大人这般好,怎么เ就突然要推拒了呢。拒了他,元瑾嫁给谁去?
崔氏一时有些忧虑。
“那裴大人那边呢,咱们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崔氏问。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明日就是太后寿辰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只能等寿辰之后我再亲自去说了。”
崔氏想了想,咬牙点点头:“那我一切听您的!”
老夫人听了很是欣慰,崔氏虽然重利,但却是很信任她的。
西照坊靖王府中,朱槙也接到了薛让的回信。
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信封。
薛让在信中ณ说他远在京卫,根本不知道家中发生了此事。不过他已๐经告诉了老夫人立刻停下了,并诚恳请求他的谅解。
本想着不日就上门提亲的,但又遇上了太后生辰一事,只能暂缓片刻了。
“明日太后生辰,东西都备下了吧。”朱槙ທ问道。
下属恭敬回答:“殿下放心,都备好了。”
朱槙ທ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便是太后的生辰了,因裴子清的事还未解决,元瑾倒也没什么心情。
她还等着陈慎的信什么时候能ม送去都察院。
自然,元瑾是没想过陈慎能ม从哪里找个位高权重的人来给她提亲的。
宝结给元瑾梳了个偏心髻,戴了一支莲花苞金簪,点翠的花枝头面,一对白玉的耳坠。再着藕荷色提花缎面夹袄,湖蓝色缠枝纹马面裙ำ。
紫苏在给她戴手镯的时候,却笑着说:“别的都好,只是小姐常戴的这个香囊是红绸的,和这身颜色不配,应该搭一个鹅黄或是蜜合色的香囊才好看。”
紫苏说的,正是元瑾用来装玉佩的那个香囊。
元瑾淡淡道:“那取了就是了。”
只是把香囊解下来之ใ后,元瑾就想起陈慎说要她随身佩戴,可去灾避祸的话。
罢了,今儿既是去宫中ณ,仇人扎堆,那还是戴着吧。
元瑾便将里头的玉佩拿了出来,系在了腰间。那玉佩淡青温润,流苏墨绿。倒是更好看。
“原是个玉佩啊,倒是极好看!”紫ใ苏笑道,给元瑾整理好了流苏,再披了个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主仆才一道出了门。
今日元珍则是盛装打扮了一番,不仅戴了金累丝的红宝石宝相花头面,凤衔珠金簪,还穿了件玫瑰红织金缠枝纹缎袄。而老夫人则正式地穿了一品诰命的大妆服饰,戴着极重的一品诰命头饰。
她仔细打量两个ฐ孙女的衣着,觉着没有问题了,才一并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地朝着紫禁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