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完全可以由着自己้的想法生活,不用被别ี人约束,多好!”
伊楠失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菊秋的丈夫是云玺的投资人之,十年前车祸意外死亡,留แ下了个年仅八岁的儿子。十年来,她带着儿子独自生活,有很多人给她做媒,可她都拒绝了,宁愿单身。有人猜测,可能ม是因为她的丈夫太优秀了,她无法找到与其媲美的人,所以不肯将就,宁愿守着份逝去的美丽寂寞地过日子。
可是,伊楠始终不相信寂寞的女人会是幸福的,尤其,还曾经尝过爱情的滋味,她自己就深有体会。
第6章幸福,究竟离你有多远二
连几天都忙碌不堪。
这天下午,好不容易逮着个空档,伊楠想回办公室喝口水歇息番,却在下行电梯里遇到เ崔颖。
见了伊楠,崔颖双目放光,但表情随即陷入复杂焦虑,味揪着伊楠的胳ฑ膊,欲言又止——电梯里还有旁人。
走在去办公室的廊道上,伊楠先于她开口,“客房部ຖ失火了?还是有人又拿木瓜汁泼你?”
“哦,伊楠,你就知道跟我贫嘴!”她烦恼地低呼,沮丧的心情没有丝毫改变,路拖伊楠进门,然后把门锁死。
伊楠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整个下午都在处理投诉,嘴唇都干裂了。
她小跑到伊楠跟前,样子神秘,语气忧愁,“明德跟我说,大老板要把云玺卖掉了。”
伊楠神色不改,“卖就卖呗,你又控制不了,慌什么。”
事实上,从去年初r的品牌突然撤出之后,云玺的口碑就在走下坡路,客户频频流失,大批优秀员工被同行撬走,酒店声誉连降几级,从前好歹是挂牌五星,客房率在全市常年保持领先地位,如今竟沦落到与四星甚至三星级酒店去争抢客人,房价也是降再降,简直让人心酸,虽然到今年上半年重新趋于稳定,但云玺要想恢复往日的辉煌,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崔颖翻翻白眼,“你真不明白呀?换了高层,我们这些人不都得跟着滚蛋,可怜我在云玺干了快四年了明德说,虽然有地方去,可到底不比这里做得熟门熟路了,有感情的。”
她嘴里的明德姓庞,是酒店销售部副总,三十几岁的人,却总被人误会四十多了,有几分贼眉鼠眼,极为精明。
伊楠直不明白崔颖怎么会看上他,商长什么样,他就长什么样。不过看他们两个在起你侬我侬,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当事人冷暖自知。
崔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十分强势的模样,实乃纸老虎只,遇到大事没什么主见,反而不如比她还小两ä岁的伊楠沉稳。
伊楠将杯中的水饮尽,笑呵呵道:“你家明德吓唬你呢。放心吧,新东家来了,还是要找人做事,除非有人冒刺,般是不会轻易裁人的,酒店不比其他行当,庞副总的手里擒着多少客户呢,他要走了,云玺现在的客人又得跑掉三分之,这个险谁敢冒。”
崔颖撑着半边脸仔细聆听她分析,想想也有道理,更何况,她没有半分作主权,急也是白急,遂叹口气,便没再说什么。
谁知这消息没几天就在酒店里私底下盛传开来,员工们议论纷纷,仿佛立刻就会兑现似的惶恐。而对伊楠来说,却并未引起太大震撼,酒店换管理层不是新鲜ຒ事,有人心血来潮要买,有人万般无奈要卖,非要把个原本安安分分的产业折腾地人仰马翻,可伊楠只是打工ื的,除了逆来顺受,能怎么办?再不然就是换东家,可说白了,其实哪儿都样。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
晚上照例又是老晚到家,掏钥匙开门时,伊楠下意识地瞥了眼隔壁的1้604,门自然是关着的,门口也很干净,没有之前常看到的垃圾包的踪迹,大概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在加班,亦或是在———泡妞?
进门脱鞋,伊楠发现自己还在关心孟绍宇的行踪,不觉对自己的庸俗嗤之以鼻,同时也有些诧异,她很少这样去关注个陌生人,也许是住得近的缘故,否则ท,他跟路人甲有什么เ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从前哪怕隔壁住着的是本拉登,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孟绍宇死缠烂打的功夫实在太强,不管好歹,总是在对方心上刻下了点痕迹。
冲完澡回房间已是十点,伊楠头扎进被子,却不能立刻睡着。手指按在鼻梁处,轻轻揉搓。酒店工作是最没“人性”的工种之ใ,忙起来,别ี说休息日,连睡个囫囵觉都困难,她干了四年,觉得累็了。
仰面朝天地发了会儿呆,伊楠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换个工作,进企业,当文职秘书都行,薪水也许不如现在高,但能落个轻松自在。
伊楠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快下决定,先做个心理准备也好,从今往后,她只属于自己้个人了,似乎怎么过都行,但她总想要过得好些。
朦胧睡去之前,手机却恼人地响起来。酒店的规定,得24๒小时开机。她强撑起来,摸索ิ着开了床灯,只恨得牙痒。
却不是酒店打来。
“小姑!”电话里传来含混不清的叫唤,是姚敏妤。
姚敏妤是伊楠个ฐ隔房堂哥的女儿,在南方的座大城市读的书,大学毕业后在那里又顺利找了份工作。她只比伊楠小三岁,可是得叫伊楠小姑。
伊楠睡眠向不太好,此时更没好声气,“你疯了?也不看看几点了!”
“小姑,别骂我,我难受。”她在哭。
伊楠愣住,姚â敏妤向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
“小敏,你怎么了?喝醉了?”她忽然清醒,这丫头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唤她小姑,平常都是直呼名字的。
“我喝的是啤酒,不碍事”隔了好会儿,她才又道:“我喜欢上了个人”
伊楠努力让自己้思想集中ณ,去消化她的言辞,“然后呢?”
听不到回答,只有时断时续的抽泣。
伊楠直截了当地猜测,“他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她语气黯然,泣声却低了下去,“他从来不说,不管我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肯正面谈这个话题我怎么办?”
伊楠心里长叹,如此明显的暗示,也只有局中人执迷不悔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即使我让你现在忘了他,你做得到么?不,我不会劝你做任何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然后自己决定。”
感情这东西,旁人说千道万也尽是废话,把握权在自己,有些苦,得自己้熬过来,她实在太清楚。
“哦,我就猜到你会这么เ说,你这个自私鬼。”姚敏妤在电话那头嘟哝,可是语气里没有埋怨的成分。
伊楠觉得好笑,论到自私,她绝不输自己。
小时候,姚敏妤来爷爷家,奶奶炖了只整鸡,她跟伊楠抢鸡豚吃,最后由爷爷作主,人半。敏妤小,所以先咬口,伊楠还没来得及把余下的塞进嘴里,她忽然叫停,又将鸡豚抢回去,补咬了口,心满意足道:“这回样大了。”
即使后来她长成了大姑娘,伊楠还屡次跟她提起这事,她恼也没用,伊楠信誓旦ຆ旦地告诉她,“我会记你辈子的。”
说来奇怪,这么多亲戚的孩子里,数她跟伊楠最谈得来,虽然上大学后她们不常见面,通电话也不勤快,可每次联系,都不觉得生疏,仿佛昨天刚刚ธ彻夜长谈过,谁也不担心会忘了谁。
伊楠笑道:“那你还给我打这个电话,不自讨没趣么?”
姚敏妤终于也有了笑声,虽然仍很虚弱,“我在顶楼ä平台坐了晚上,后来想到了你,我只是想听听自己猜得到เ底有没有错而已๐。”
她的话语里有藏不住的寂寥,伊楠忽然觉得心疼,柔声说:“别ี犯傻了,好好睡觉,明天醒过来就什么都忘了。”
姚敏妤沉默下来,许久,她反问伊楠句,“那么你呢,你已经忘了?”
伊楠心沉,但还是淡淡地回了她句,“当然,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两年了,她怎么可以仍不忘却?
“我觉得自己象在步你后尘。”姚â敏妤黯然神伤,“那时候我还轻飘飘地教训你真不应该。”
步她后尘?明知不可为而硬为之?!
伊楠强笑,“我不是第个,你也不是最后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停顿片刻,试图找个轻松的话题来缓解,“你工作怎么样?还顺利ำ吗?”
姚敏妤学的是室内设计,据说是个很赚钱的行当。
“还行。”她懒懒地回答,又迟疑道:“也许当初我不该留แ在这里。”
伊楠听着她怀疑切的论调,只能好言安慰,“你别想太多了,如果真是命中注定要遇到的劫数,到哪里都是样的。”
敏妤扑哧笑起来,“小姑,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象老太太了。”
伊楠也笑起来,“我还不够老吗?”
其实细想想,她也不过26岁,只是心态却早已像经历过辈子那ว么沧桑了。
她们又聊了会儿,敏妤终于开始打呵欠,然后说:“困了,我要去睡了。”
就此结束话题。
本质上,她们是类人,软弱也仅那么几秒。
第7章幸福,究竟离你有多远三
接完电话之后伊楠火速关灯,将被子拉到头顶,希望还能找回刚ธ才的睡意,可无论怎样辗转反侧,却再难入眠。
实在忍不住,她终于有些恼恨地在黑暗中坐起来,瞪视着广漠的虚空,不知道应该跟谁较真。
心烦意乱地重新启开了床头灯,披上单衣,下床趿了拖鞋往阳台里走。
阳台上的双层窗帘遮得严å严实实,她掀开角,透过玻璃,看到深秋的夜空,满天繁星,很美。
怔怔地审视了会儿,她莫名叹了口气,放下窗帘,重新返回屋内。
脑子里依旧ງ清醒,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伊楠有很多次这样的经验,所以她不想强迫自己。也许因为尘封在最深处的心事被人不经意间撩起,今夜注定无眠。
她在书柜里随意抽了本书来打发时间,史铁ກ生的病隙碎笔。以前在学校里就是这样,特意找本高深莫测的书,翻到第三页,铁定脑子里凝满浆糊,然后如愿坠梦。
可现在,似乎也不行了,满纸的清冷没有任何障碍地直渗入她脑海,那些空灵的,飘逸的文字,如行歌般在心间回荡。
“信心,既然不需要事先的许诺,自然也就不必有事后的恭维,它的恩惠唯在渡涉苦难的时候可以领受”
“仁慈在于,只要你往前走,他总是给路。在神的字典里,行与路共用种解释”
“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天堂不是处空间,不是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
个常年卧病的文人,思想却比健康人都通达,是否因为,在经受病痛的折磨与重重险阻之后,他不得已๐将很多欲念都放到了地上,反而因祸ຖ得福,本真流露,比常人更接近生命的真谛?
伊楠愣愣地出神,如果磨难和挫折只是让心灵放开,乃至最终得以自由徜徉的手段,那么她的出路究竟在何时,何方?
两年前,她觉得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当然,即使现在,她也觉得那ว是她所能ม做的唯正确的事情,仿佛离开原来的世界ศ,就切可以重新า开始。
可是,真能这样吗?也许忙碌的白天她真的把什么เ都忘了,然而无眠的黑夜里,谁又能真正逃避得了面对个真实而赤裸的自己?
“难以捉摸,微妙莫测和不肯定性,这便是黑夜。但不是外部ຖ世界ศ的黑夜,而是内在心流的黑夜”
张手绘的卡片悄然从书中跌落出来,如秋叶般坠落于地上。伊楠低头瞄了眼,又俯身将它拾起。
画面很单调,灰秃秃的山上,片荒芜,没有绿色植被,没有飞翔的鸟儿,唯有的,是个ฐ登山客,弓着腰,顶ะ着肩上沉重的包袱,步个脚印吃力地往山顶上攀登,而山的另侧,他看不见的那ว面,是茫茫的海洋,无边无际的深蓝色,看不到เ胜利的欢欣,也读不出沮丧的失望,冷色调反衬出派中ณ立的茫然。
将卡片翻个身,素净洁白的背面,也没有冗杂的繁文,仅仅用俊秀的隶书体手签了个ฐ名字——许志远
这是许志远在某次外出写生时闲暇无聊随手绘成的小品,伊楠看了觉得很有意思,是他众多写意派作品中ณ比较形象的幅。
“你看,这个登山客努力爬到เ山顶后就会发现那片美丽ษ的海洋,什么叫海阔天高,这就是了,他的辛劳还是值得的。”伊楠捧着卡片津津有味地解读,她欣赏图中登山客的执着,人就该有点坚持的精神。
许志远坐在离她米开外的草坪上,歪着脑袋端详她良久,忽然笑,“迎接他的未必是海阔天空,也有可能是苦海ร无边。”
伊楠白了他眼,“你真是个ฐ十足的悲观主义者!就不能给你的作品增加点正面色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