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嘲笑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居然跑到地球的另一边来看太阳赏月亮,就因为曾经有个人在这儿待过好几年。
这是最后一站了吧。旅游签证快到期了,钱也花得差ๆ不多了。
“想清楚再回答。”他突然打断她的话,“这一次是最后的机会,我不想再这样一直等下去,却毫无结果。”
“必须。”
他们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啊,良好的出身、高贵的血统,像她这种从社会底层打拼出来的平凡人,永远也达不到เ他们的高度。
记者们发出一阵了然的轻笑声,纷纷端起相机猛拍。
“对不起……不,谢谢……”她语无伦次地开口,“谢谢你及时赶到เ,要不然、要不然我就——”
男子慢悠悠地走到莫惜情面前,双手抱,盯着她看了半天。
她立即拉开抽屉,将盒子和一板药丸全塞进去,再迅速合上抽屉。回头一看,方แ哲捏着门把立在房门口。
目送他的车子徐徐远去,莫惜情回到楼ä上浴室洗了一个澡,然后从提包里拿出一盒药,走回洗盥间,就着水吞下一粒药丸ฤ。
“不是……我、我一定要跟你说、说……那ว个、我想说——”
“展鹏,我……”她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เ才好。他怎么还肯照顾自己?两ä人才吵过架啊。
他是这样认为的?莫惜情像被当打了一拳,心口生疼生疼。
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话音刚ธ落,一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男ç子端着一杯酒走过来,与他闲聊了几句,临ภ走时,别有深意地望了莫惜情一眼。
“嗯——”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可以不说吗?”
她微微一怔,旋๙即又松了一口气。既ຂ然对方说了随意,她也乐得顺水推舟,只喝了一小半就打住。
“随意。”方哲淡淡地开口,手一扬,整杯酒立即一滴不剩。
“慢点喝,”姜志雄好笑地看着她,“喝口水都能呛着,跟我女儿一样毛毛躁躁。你再坐一会儿,别ี这么硬撑着,休息够了再走也不迟。”
莫惜情握紧纸杯,慌慌张张地猛喝几口——
活脱脱一朵怒放的野玫瑰!
“欢迎,欢迎莫小姐回到江北。”
走廊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求饶声,接着慢慢平静下来……莫莫双手捂住脸,贴着墙跪坐在地上。
“哦、哦,”丁虎连忙拖起哭泣的女人走向门外,一边嘟囔,“真是……怎么搞的,在这儿也能ม碰上……”
“不要就算了,”黎睿炀弯起嘴角,“是你说的啊,我正好也懒得淌这趟混水。云霄,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样吧,”他只得试探着开口,“过几天就是中秋节,如果你不想待在家里,我叫人通知她陪你一起过节。”
“笨蛋。”他好笑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盒子,献宝一样地晃了晃。“铛铛铛铛——你看这是什么?”
“知道你年纪小,所以才先跟你订婚嘛。”他撇撇嘴,又小声嘀咕道,“要是在美国,都可以结婚了。要不……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登记?”
怀里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让他忍不住浮想翩翩……停,不能再想了!唉,身体的本能丝毫不受大脑控制ๆ……
“这样不舒服嘛……”她继续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再买?你钱很多吗,这些都是用钱买的,你打烂一个ฐ盘子就浪费五块钱,打烂一个碗浪费三块钱,我来算算你这些天浪费了多少——”
“方哲!”她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昨天你打烂了两ä个ฐ碗,今天又打烂一个ฐ盘子!告诉你多少回了,端碗要用两只手,两只手懂不懂ฦ?!”
方哲吃惊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เ兴奋。
“不是?”他皱皱眉,“你要一万?也太多了吧,就一个晚上,哪要得了那么多……两ä千怎么样?”
低头一看,手指被锋利的瓷器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冒。
莫莫愣在原地,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是不是又要赶她走?
李云霄盯着她,眼神渐渐有些发直,脸色也开始发黑。
人群窃窃私语一番๘,渐渐散去。
“呃……”他脸色微变。“您贵姓?”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这儿——”
“放心啦,我去同学家,过几天就回来。”她把包甩到肩上,大大咧咧地走出院子,“扬帆哥再见咯——”
“再大声一点,干脆把他们都吸引过来吧!”她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啊!啊!”
我亦很满足。感谢上苍,赐给我一个如此可爱的天使。
带惜情回到南方不久,妈妈犹豫再三,终于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我要为我妈妈讨回一个公道,”她斩钉ล截铁地宣布,“等我有能力了,我要从那个ฐ男人手里把妈妈的一切重新夺回来。”
她很刻苦,频频参加学校里的各种竞选活动,甚至到校外去锻炼自己้。大学毕业后,婉拒了我在公司给她安排的职位,自己跑到各个ฐ求职场所辛苦奔波,宁愿从最底层、从最苦最累็的工作做起。
看着她那么努力地在商海中ณ拼杀,似乎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可以不要,我只能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好好休息,不要太累……她总是摇头。
“我要努力往上爬,爬到最高点,这样才能打败那个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异常认真,眼底有我看不明白的光芒。
我无言。
有时候,我甚至想责怪母亲,不应该将上一代的恩怨告诉惜情,要知道,仇恨不能使人快乐,只能使人更加痛苦。
短短数年时间,她就从一个懵懵懂ฦ懂ฦ的小女生,迅速成长为干练稳重的职业女。在我们认识的第七年,她告诉我说,她准备好了要回江北。
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知道她的能力还不够。但是,我开始将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江北市场,为她慢慢疏通那边的商业渠道。
我要帮她。
我别无选择。
第九年,我先一步驻守在江北;第十年,惜情也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很快,我就发现她本不愿意利用我提供给她的便利,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获得成功。我不解、愤懑,责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答应过我,不干涉我的决定。”一句话,将我的怒气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唯有沉默。
很难形容我和惜情之ใ间的关系。是朋友,但是比朋友更亲密;是情侣,却没有情侣之ใ间的心意相通。她离我很近,心却隔得遥远,甚至当我亲吻她时,都能感觉到她淡淡的疏离。
她的心,到底遗落在哪儿?
那天她在假日酒店谈完业务,见到我时神色异常疲惫,带着些许慌张和不安,到了餐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我突然恐慌起来。我看到她眼底藏着哀伤,淡淡的忧愁笼罩在全身,跟十年前见到她第一次时一模一样。
我真真正正感觉到了恐慌。惜情,也许不久之后就不再属于我了。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我见到他。
那是一次舞会,惜情遇到了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俞扬帆,两ä个人愉快地躲到一旁้聊天,后来我也端着一杯酒加入进去。
大厅入口处传来嘈ฤ杂声,她转头望过去,然后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饮料杯。
是他。
这十年,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惜情只是还没有完全接受我,我是在跟一个虚无的影子一起争夺她。原来,这个虚无的影子是真实存在的。
还能说什么?认识惜情十年,认识方哲一年多,居然不知道两个人有过怎样的曾经。而我深爱的这个女人,在过去的十年间,对这段往事只字未提。
她说她已经忘记从前了,可是我明白,她从未忘记过。
我突然想到她以前说过的那句话。
“我要努力往上爬,爬到最高点。”
这时我才明白,那个最高点,就是方แ哲。
那天晚上送惜情回家之后,我开着车子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转悠,最后到了方哲的那ว栋小别墅前。
这个地方,就在那棵大树下,十年前惜情傻傻地坐在地上,眼睛一直望着这栋别ี墅。我真想大声地嘲笑自己้,来江北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个地方?
现在才明白,已经来不及了。整整一夜,我就坐在车里看着这栋房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莫惜情,从来就不曾属于我。
所以,后来当她提出要搬到เ方哲那ว里住时,我也没有做过多的阻拦。我知道,加州ะ阳光只是一个借口,她的目的是想重温旧梦。
她照ั例对我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不知道,那ว三个ฐ字就是一把双刃刀,伤害了她自己้,也伤害了我。
他们两ä个,别扭而又甜蜜地生活在一起。我看到เ惜情脸上的笑容,很真实、很满足,尽管外面的传言铺天盖地,她仍然开心得像拥有整个ฐ世界。
我承认我很小心眼,强烈地嫉妒方哲能够拥有她,不管用的什么เ方法。
那天晚上我约了惜情出去吃饭,夜深了,她非要回去不可。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出来,我逼问她到底把我当成她的什么人。
她说,朋友。比朋友更深。
却不是爱人。
这个莫惜情啊,我们相处十年,她从未说过一个“爱”字,就连我想说,她都立即捂住我的嘴,轻轻点头说,她明白。
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