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抛石！
烟尘没有被遏止，继续向城下逼近。
李元吉：齐王？他根本不把我这个齐王放在眼里。
李建成：这次洛阳回来，父皇拜你司空，是三公之，不样了。
李元吉：司空？父皇拜二哥是天策上将，位在三公之上。
李建成：其实历来没有什么เ天策上将，只是父皇觉得二郎功劳太大，三公配不上，才想出个ฐ天策上将来。
李元吉：三公之上是什么？是太子！现在出了个天策上将，有点两个太子的意思吧。我觉得二哥想做太子。
李建成：不可能。
李元吉：二哥眼里，其实谁都没有。
李建成：什么เ意思？
李元吉：窦建德是什么เ人，手下败将！二哥有什么资格对窦建德许诺不杀？陛下可以说不杀，太子也可以，别人就是没资格！二哥就是——
李建成：你给我住嘴！
李渊：王世充，是前朝大臣，官拜隋朝。窦建德，草莽造反，割据河北。此次东征，两人俱为我大唐擒获。东征军返长安，献两人于我大唐太庙。诸位，现在该处置两人了，你们怎么看？
裴寂：当然是斩首，以绝山东之患。
李渊：秦王，擒伏王世充窦建德是你的功劳，你看如何？
李世民：王世充挟越王杨侗，自称郑王，心胸狭窄，河南人不服他。而且，手下诸将也都背叛他，投降大唐。这样的人，斩首，是顺从人意，不会引起河南人心动荡。窦建德，虽然出身农夫，在河北称王，但人心归顺。如果斩ล首，河北人心动荡无疑，于大唐不利。而且，我现为陕东道大行台，大唐东面出问题，我有责任。
李渊沉吟，之后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斩。魏征惊看李建成。
李渊：朕以为，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王世充，是前朝贵族，贬为平民就可以了。窦建德不可与王世充同日而语，草莽而已。斩首，正是警告天下，不可有草寇造反之ใ心。大唐如今拥有天下，斩窦建德，有利天下安定。
李世民低头不语。
李渊：随我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互相看了眼，站起。
李渊：大郎，你为太子，是大唐的第二人
李建成：所以我和父皇同意，主ว杀。
李渊：二郎，取天下你出力最多，功劳最大。而今得了天下，到治天下的时候了，你脑子要换换。
李世民：不杀窦建德，难道不是为治天下吗？杀他，河北人心会乱ກ。河北历来是最难收服的，我们不能不小心。
李渊：取天下时，为稳住方势力，可以这样做。不杀某某，稳住某地之人心向背，免得腹背受敌。而得了天下，则正统最为ฦ重要。让他承认你是正统，宾服正统，乱起来，去镇服，还是为让天下人知道，我是正统。
李渊停了下，叹了口气：当初ม，晋阳起兵，我就是要利用正统，不能让人说我们是造反。我举ะ的是尊隋的旗号，尊杨广为太上皇，架空他，拥护在长安的代王杨侑为隋恭帝，也是架空他，隋恭帝再让位给我。如此来，唐是继承隋的，隋呢，是继承周的，我们当然就是正统了。不要小看这点，人心是随正统的。谁犯我，就是造反谋逆，讨伐他，就是名正言顺。当初ม，大唐只有关中ณ这点地方，却也是帝ຓ王之业，已๐经不是群雄的雄，更不是寇。二郎，你手下武将多而读书人少，文史要多知道啊。
李渊开始饮酒，李建成也开始饮酒：二郎，你不能饮就饮些别的吧。
李渊饮着，感慨了：大郎，二郎，咱们李家，关陇出身，统有天下，论起来有点不够。李密来，他经史出身，可是打天下，他未必如我，治天下，我未必如他。不过，我会用人，用读书人。书不必我去读，所用之ใ人去读就行。大郎，我让李纲窦轨为太子詹事，裴矩郑善果友贺德仁为太子庶子，再有魏征为太子洗马，还有王珪韦挺，他们没有个是武人，都是读书人，你要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李建成：当然。
李渊：噢，那ว个魏征怎么样？
李建成：很好。不过他主张不杀窦建德。
李世民看了下李建成。
李渊：这个ฐ魏征，原来是随李密的，李密来长安又离开，他大概是看我们成不了事，随李密走了。李密亡，他又随窦建德，到เ底是河北出身，总想随河北人成事。看看窦建德不行了，再投回我们关陇人。读书人是这样的。二郎，你想什么呢？
李世民：我还是觉得，杀窦建德，恐怕不妥
李渊：你不要再想了。明天我就布告天下。慢慢你就清楚了。
李世民：是。父皇，天下太平了，我想在府内设个文学馆，好好读书。
李渊：你准备怎么做？
李世民思考下说：请些读书人担任文学馆的学士，边整理图书，边教我读书。
李渊：好。看中ณ什么人，你就直接发令吧。
李世民：是。
李世民入院，望到院墙上的草靶，停下思索，取廊下的弓。弓拉满，放弦，中ณ靶。李世民面有忧郁地看着。
怀孕的长孙王妃自室内出，注意到李世民的忧郁：夫君，没有什么เ意外的事吧？
李世民再拉开弓：窦建德要被斩ล首了。
李世民扶长孙王妃卧下，自己้又陷入沉思。
长孙王妃看着李世民。
良久，李世民出了口气：我在洛阳答应窦建德，可是在长安，我保不住他，言而失信。更要命的是，杀了窦建德，河北可能ม会乱！
李世民侧头看长孙王妃：可父皇说，现在是治天下了，杀窦建德，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什么เ是正统；二是，要让出身低微的人不敢造反。
长孙王妃：国之大事，妇人本不应置喙。我只是想问，当初，你觉得我低微吗？
李世民：没有。怎么会！而且，当初提亲的时候，说到你是大魏拓拔氏之后，反而有高贵的意思呢。
长孙王妃撑着坐起，李世民欲扶，长孙王妃轻轻拒绝，低眉正色：如果我不是拓拔氏之后呢？
李世民：那，那就不是吧。
长孙王妃：如果我只会放牛放马呢？
李世民凝视长孙王妃，觉出她的生气，又不知道为什么เ。
长孙王妃：大魏是鲜卑人的朝代，当初拓拔氏在平城称帝的时候，中ณ原人无不认为鲜卑人只会骑马放牧。
李世民觉得长孙王妃开始正气逼人，自己้也危坐。
长孙王妃：拓拔氏平息鲜卑部落之ใ争，道武帝建立大魏。如果当初ม拓拔氏认为自己้比汉人高贵，就不会有学习汉人文化制度的国策了。如果没有那样的国策，大魏怎么会有百五十年的朝代？孝文帝由á平城迁都洛阳，改鲜卑姓为汉姓，皇族的拓拔，改为姓元，我们的祖上，因为管理宗室，改为长孙。当初多少鲜卑贵族反对，宁可留แ在平城，不改汉姓。
李世民：平常看你读读书，写写字，想不到讲起来，真有意思。
长孙王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扶了扶簪。
长孙王妃：别打岔，你看我忘了说到哪儿了。啊，说起来，这些事，有两百多年了
李世民：你躺下吧，累็着了。
长孙王妃：我爷爷爸爸，都在隋朝为ฦ官，但都是武将。隋朝还是觉得鲜ຒ卑人只会骑马打仗。我五岁那年，爸爸在洛阳去世，没有人收留我和哥哥无忌。舅舅在长安，因为妈妈，收留แ了我们。舅舅家是渤海大姓，连年征战，也没落了。虽说是舅舅，到底是寄人篱下，我是在舅舅家学会了做人的规矩。家贫规矩在。也是在舅舅家，学会了认字读书。无忌读书读得好。
李世民：是啊，小时候在长安我就和无忌起玩儿
长孙王妃：兵荒马乱，人贱，说死就死了，可是格不能低。无忌只能读书科举，谋个出身。我也只是求嫁人，十三岁上嫁了你
李世民：你嫁对了吧？
长孙王妃：无忌常回来说，李家的二郎怎么怎么样，听起来，是个ฐ任侠使性的人。不过，天下大乱，任侠使性和志气，常常也就是线之ใ隔。
李世民：那ว我是哪种呢？
长孙王妃：我是看你有志气。
李世民嘿嘿笑起来。
长孙王妃：志气之ใ外，我特别看重你有交无类。
李世民：怎么เ说？
长孙王妃：你交无忌，不在乎他寄人篱下。你交刘弘基，不在乎他是个ฐ流氓。你交刘文静，不在乎他是朝廷钦犯。你交房玄龄杜如晦，不在乎他们是落魄书生
李世民：这些人都能ม助我打胜仗。
长孙王妃：所以，你不看他们出身低微不低微。
李世民有悟，看向灯火。
长孙王妃：杀窦建德，是因为他出身低微吗？
李世民看向长孙王妃。
长孙王妃：听说窦建德在河北最初不知道什么是文物制度，就像当年鲜ຒ卑人不知道什么是文物制ๆ度样，可是他年后就有了文物制度，做夏王既有人心又有样子是个大才吧？你与他交心，不是也有惺惺相惜的意思吗？
李世民：当时窦建德是有机会的。当时魏征建议窦建德从河北直接进攻长安，可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但他认为ฦ救人如救火，不可用远水，结果自投罗网。唉，明天，斩首的圣旨就发出了。
长孙王妃：不可为的事，不必再想了。当务之ใ急，是网罗人才。
李世民：今天父皇也说了，要我多请教读书人，哈，我请教你就好了。
长孙王妃：我虽然好文史，但不会议论朝政。读书人的事，你找无忌商量好了。
两仪殿后殿。
李建成：刚才秦王在，我不好说。我想，秦王已许诺窦建德不死，杀窦建德岂不是使秦王失信于天下？
李渊：我说过了，窦建德草根起兵，杀，是警告这等人的不法之心造反之心，大唐才有天下安定。信誉与天下之间，宁选失信，信是小信，天下利益是大义แ。秦王之诺，不必在心。另外，王世充是降，窦建德是被擒。降的，可饶命，但王世充我要发配他到เ蜀地去。杀窦建德，是昭告天下，还是降的好。你现在是太子，有些事要时时放在心上，比如正统。当年群雄逐鹿，有正统的，有不正统的，我们是正统。晋阳起兵，我举的是尊隋的旗号，让人家知道唐是继承隋的，是正统的，人心是随正统的。只要名正言顺，即使我们只有关中这点地方，就仍然是帝ຓ王之业。后来，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于是谁杀了宇文化及，谁就可称正统。这个宇文化及应该是由我来杀，可是宇文化及却让窦建德杀了，我心有不甘，我杀不了宇文化及，总能杀这个ฐ窦建德吧。
李建成：陛下的心思我懂了。齐王告诉我，秦王与窦建德的关系不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