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的自然是一个ฐ姑娘的生魂。
小黑很高,走起路来如同一抹迅速掠过的黑色剪影,我站在他旁边只到他口。
小女孩一身明黄色的小衫,发髻鲜红的小花,拉着母亲的手赖在馄饨摊前不动了。
行人走动,摊贩叫卖声混入夜色,小笼包摊白烟葱茏漾出了一溜烟儿茫茫水汽。
“星君大驾光临小女子寒舍受宠若惊,”我静静道,“请问何事?任何牡丹ล能做到的星君尽管吩咐。”
太白星君看了我一阵,我乖乖垂首听命,他说:“你先起来。”
我立起来,他银白的头顶只到我腰际。
他又说:“……你先坐下罢。”
我拉把椅子坐了,视线与他平齐。
太白星君道:“牡丹姑娘还记得本仙,本仙甚是欣慰。”顿了一下,继续,“姑娘还记得之ใ前本仙交待给的话吗?”
我垂下眼,口上的话还是恭敬的,“星君的字字句句牡丹都是记得的。”
“那便极好,本仙有一事需拜托牡丹姑娘……”
我静静等他下文,他又停了,眉眼压了压,这般倒是像一个ฐ出去玩耍超了时思考如何向娘亲交代的小孩了,过了一会儿,他道,声音轻了些,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淡泊而虚无。
“七百年了,牡丹姑娘。”
“是,只不过待上神而言是转瞬之间的事儿罢了,”我看屏风一阵出神,又飘回他身上,定定注视他那张属于小男孩的美丽面孔。
“星君大驾光临,那是否意味着我今天遇见的便是他了?”
我在看到太白星君时就该明白的。世界上哪有如此多自欺欺人的巧合。
回想今日他见我时的神色模样,那是当真忘记我了。
太白星君见我松散的神情皱皱稚气的眉,犹豫了一下道:“我知这是委屈你,只不过这事儿若是办成了,牡丹ล姑娘的心愿也可了了。”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麻烦星君详细一说。”
“殿下因破了天条正经历三世情劫,已过第一世,便是姑娘所见到的那凡间乞儿。”
三世情劫,触犯天条?我怔了一下,话不由得问出,“他做了什么เ?”
他不是好好在天上做他的太子殿下么เ。
星君淡漠地望了我一眼,我低头收声,这本不是我应知的事。
“他下凡前与昭锦公主已有婚约,此次昭锦公主随他下凡入轮回只为感化他心共琴瑟之和,你若替昭锦公主取了他的心,昭锦公主ว自然会助你投胎转世,”他又抬了抬眸,“本仙未记错的话,姑娘七百年前就想再世为人罢。只可惜——”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白的手指,“星君的意思是,要我使他爱上昭锦公主便可?”
太白星君只是道:“司命星君自然会将姑娘转世安排到เ一户好人家的。”
人间江南好,草长莺飞二月天,湖边杨柳醉春烟。
天儿蓝,虫儿飞,云絮缓缓干净铺嵌在空中。
一户大户人家里泣声婉婉,我提着这家老爷的魂出来望望天,这天气真好,今儿的活算是做完了,掐指一算,今天也是那他投胎后十岁的生辰。
我也该去见见他了,况且上神给我这个小差下达的差ๆ事我也得好生完成。
我用法术隔空呼唤小黑,不一会面前白光团有了动静。
“将军府。”他道。
“哦?”前世自己้喜欢的女人嫁了将军,今世自己去将军家了,有意思。
我飘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一片热闹。
也对,当今骠骑将军唯一子嗣十岁生辰,自然是要隆重点的,我见那将军油头满面的,只怕那将军大人将他宠得太过。
算了,太平盛世,不需要真正的英雄。
将军府后院绿树荫荫,假山奇石,那小池边的柳絮儿飘飘晃晃轻点水面漾出细细波纹,再往里面去一点,便见到เ将军家的卧房小院了。
小院宽敞干净,栽着桃花木,此时桃花未绽只缀着重重叠叠细嫩的翠绿叶子,树下一方青白石桌,桌子上搁着一把玉柄长剑,四只雕刻神兽的石凳,我见一小男孩穿着暗青色的绸缎衣裳,腰间一条白玉银丝腰带,一身面见客人的正装,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风一吹,春天里的绒絮团儿簌簌落到小男孩的脸颊和睫毛上。
整间院子除他之外无其他人,风声过后越显安静。
我落到他身边,小男孩五官还未张开,白颊黑发,巧的细致,灵秀漂亮的如同二八少女一般。
小时候的苍音,果然如同我想象中那个ฐ模样。
我坐在他对面托着腮,手指戳戳小脸,好柔软,好光滑,像只糖包子。
我嘿嘿笑了两下,用力一捏——
“唔!”
醒了。
团袖珍版的小苍音睁开眼,呆滞片刻๑后眼睛猛地睁大了,下意识握住了石桌上的玉剑。
我在他的瞳孔里见着了自己的模样,现出形的自己,一身水红色刺绣穿蝶衣裙,发髻上簪朵盛大怒放的雍容牡丹,明眸皓齿,红唇雪肤,玉妆初ม成,还提着一盏水红色的小灯笼。
要多俗媚就有多俗媚,要多妖艳就有多妖艳,活脱脱审美有障碍的妖。
只不过,他眼里看到的,是昭锦公主那张原本已绝色的容颜。
“你是谁?”
他呆了片刻后说了台词,声音软软的。
我娇็媚一笑,用香帕细细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印子。
“我叫牡丹ล,是你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小情人儿。”
将军两名侍女,身穿府里浅色罗裙挽着少女发髻,面目清秀,一左一右步入小院。
“少爷您在这儿呀,让奴婢好找。”
男ç孩立于石桌前,慢慢回头,露出那张白皙俊秀的脸。
两位侍女福福身恭敬道,“将军大人和夫人正等着您呢,今儿您可是主ว角儿可别在这儿躲着呀。”
“知道了,时候还未到,”他应了,“你们先下去,我说过不喜欢别人来打扰。”
侍女一望,望见桌子上的玉剑,便掩嘴含笑道:“原来少爷这是练剑呢,少爷身子虚,切莫用坏了身子让夫人担心。”
“知道了。”
他淡淡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