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筝立刻进了屋,只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忙让小厮将换下来的毒血拿去处理了,自己则坐在榻上,一边看着安烈侯,一边看着肉团子。
她连忙唤来长生,“快,把神医扶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再让人准备些可口的饭食,神医折腾了一夜,想必又累又饿。”
得到了安烈侯的允许之后,她便匆忙从肉团子的屋子离开,还没有出院门,便又撞见了颜朝那个冤家。
安烈侯眼睛一亮,“是谁?真的吗?”
失望,害怕,焦虑的情感纠缠在她心头,令她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顿了顿,“如果你火烧火燎地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那么你已๐经得到了答案,可以走了。我说过的,最近不想看到你,那是真心话。”
诗也比完了,彩头也各自拿到了,蔺侧妃便与素来与她亲近的几位贵女闲聊起来,其他人自觉插不上话题,便三五成群各自在后花园中闲逛。
颜筝也是没想到景王这么好事,会将女眷们的诗作要去前头与那ว些贵族公子们一块儿品评,这下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但事已发生,她若是一副羞愧恼怒的模样,那岂不是正中了不喜欢她的人的下怀?
颜朝和秦月娘之间的那点情愫,整个安烈侯府想必无人不知,她不信安烈侯一点都不曾风闻。
颜筝闻言连忙摇头,“不不不,父亲您误会了!您先听我说……”
颜筝一时噎ດ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弱弱地答,“呃,你知道我会一点占卜之ใ术,这些都是卦象告诉我的。”
半晌,头顶上的人问道,“在你眼中,韩王是个雄图伟略武勇无匹的人?”
传说,他是夏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不知因为ฦ何故终生未娶。
他当然等到了这一天。
这样不好。
颜筝身子一僵,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我今天不方便,不能做……”
可她却还想要多看几眼那ว位英伟不凡的穆壮士……
她晓得颜筝畏寒,昨日晴好的天气,才肯出去走一走的。
眼前这个男人坚定刚毅宽容,他的爱纯粹炙烈,她早就深陷其中。
她母亲尚在,祖父还值壮年,毕生的仇敌还没有爬到那个令她无法反抗的高位,她临终时所厌恶的一切,这时都还没有生,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改变自己身边人的命运。
元湛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头再冲颜筝招了招手。“你倒也还宅斗ç我是个病人,所以你这是当真要我这个病人,艰难地站起来,走到เ你身边才好吗?”
而那个男人的胸口,连中ณ三,倘若她掀开他的衣衫,不消说。入目的伤口一定十分可怖,像这样的伤,将养个二三月是寻常。如果伤及筋骨,那得有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前世时,颜夕虽然品行最好,但许是因为启蒙晚,又没有被刻意栽培,是以他科举不成。并未入仕,倒是专心打理庶务。替颜家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
颜筝轻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着颜缄说道,“爹爹。我替弟弟要匹小马,他已๐经满了五岁,又生得高大。是时候学习骑射了。”
这样想着,颜缄神便见坚定和欢喜,他轻轻拍了拍颜夕的肩膀,将小肉团子一把扛在肩上,笑呵呵地对颜筝说道,“西营校场,咱们出吧!”
老大和老二已经大了,除了进学里指望有名师改造,他也是毫无办法的。
她的爱慕写在脸上。甚至都不屑掩饰分毫。
这世间最令人欢喜的谢礼,大约并不会是沉重的金银,而是在他为老父的足痹困扰时,轻轻递上来的一张良方。不论到底对病症有没有显著的疗效,光冲着这片心,就足够了。
但杏花没有……
但前世时,她虽然为ฦ二房的际遇感到可惜,却并没有选择将所见的事实说出来,一来当时她还年幼。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二来,她对二房没有什么感。二房对长房也一直都是欲要取而代之的想法,她便只在心里多长了个心眼。
颜筝没有否认,她咬了咬唇点头,“嗯,公主ว她……性子温和绵软,为人善良这本是好事,可若是所托非人,这点好处却会成为ฦ最大的坏处,你也知道的,她前世命不久ื长,皆是受了善软这两字所害。”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司徒锦将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口中ณ,垂着头静默不语。
但,夏朝元氏宗族血脉稀疏ຕ,几位皇叔皇叔祖又都远在四疆,放眼皇城,便只有这一位皇姑。
元融也道。“一晌午弄得皇姑这里人仰马翻,连好端端的花宴也散了,我和安雅都有些过意不去,今日安雅受了点惊吓,我先带她回宫,等改日再上门来给皇姑赔罪吧。”
就真的…那样迫不及待吗?
慵懒倚靠在叠石院一角的元湛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饶是心底还存了几分希望和期盼,但看到这一幕时,他嘴角却还是露出了苦笑。
孺慕之ใ,人皆有之。
廖夫人早就看秀春园不顺眼了,正好有了个出手的机会。
楼二公子却像是对这些世俗规矩一窍不通,他面带困惑地抬头问道,“我叫你筝筝,是不合规矩的事?”
否则,便是逾越。
颜筝与秦月娘跟在廖夫人身后,迈着细碎的步伐进到屋内,与众人粗粗请了个安。
泰国公府上的侍婢引着安烈侯府的一行人进了正厅。
是以,他便彻底将这段心事放了下来。
后来,他到底还是念在容世行曾经对他如此礼遇的份上,悄悄派人去陈州打听了一番,但容家门庭严密,只晓得他家新近嫁了女儿,也不知是哪一个ฐ,倒也不像是生过什么เ大事一样。
景王与安雅公主是同胞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她难道要告诉他,她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是来自三十年后的颜皇后?她身负滔天的仇恨而来,有着不可更改的执念,她的夙愿,他无法替她达成,那战场,必须她亲自去闯。
假若她的心也同他一样,牵记着彼此,你侬我侬,她又怎么舍得刚柔蜜意,就抽刀断离?
昨夜的恩爱缠绵,好像都变成了虚影,她给了他最大的幸福和满足,却又在他最欢愉的时刻,给了如此沉重而致命的打击。
元湛的嗓音越沙哑微弱,也不知道过了许久,他若有若无地低喃一声,“筝筝,我该拿你怎么เ办才好。”
感觉到身上的男人猛烈的颤抖,她抿了抿,睁开水波般荡漾的眼眸,“阿云,我要。”
元湛将桌上的菜色一一尝过,凝着面容问道,“这当真都是你做的?”
不像景帝,那是她前世短暂的生命中ณ,除了祖父颜缄之ใ外,对她最好的男ç人。在受到父亲冷遇的日子里,很大程度上,她的舅父景帝元融,抚慰了她年少悲凉的心,给了她求而不得的父爱。
颜筝眼中也有钦佩的目光,她想了想说道,“说起寒毒,我倒是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这张方子,不如我写出来,段先生看看是否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