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娜被他身上的味道呛得不行，她眼泪都要被熏出来了：“让开！”
“抱歉，我没空。”阿西娜看了一眼天色，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这种时间呆在外面是不安全的。
“你还小，长高这种事儿可以慢慢来。”阿西娜看了一眼安默拉手边的热牛奶，“不过说真的，身高最终还是由遗传决定的，我父亲母亲都不算太高，我也是。”
安默拉现在已经不看羊皮卷轴了，她看见“长高”两ä个字就烦。
安默拉把被子从她身子底下拉出来，然后给她盖上：“那我把药放在这儿了？”
“卡萝？”安默拉凑到เ她耳边,“起来了！”
“把比较严重的地方标出来。”安默拉将结构图放在屏幕上，“其他地方等会儿再说。”
……不仅仅是那ว些被固定住的东西。
安默拉当然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既然她敢共享施法平台，那就意味着她有信心承受四人同时施法带来的负荷。
这件事很好理解，因为魔导师除了构建魔导式之ใ外还要留出意识空间进行基本行为控制。正常人平时需要用意识来控制各种肢体行为，还会进行一些无意义的琐碎思考，而且除了这些之外，他们有很大一部分意识空间仍处于未开启的迷蒙状态。
奥斯维得也被噎了一下，他冷下脸换了个问法：“你相信你的意识力量来自于存在着的物质吗？”
“什么是根源体系？”安默拉机智地反问了一句。
一般而，有贵族背景会比较容易获得军方แ授予的施法证明。平民则需要通过魔导师公会这样的民间机构先获得民用魔导系统，然后再进入体制，取得军功，得到军用魔导系统和军用魔导式的使用许可。
“阿西娜·盖伊，学号二十，年龄十六。”二十号咬着甜筒边缘的脆皮，狡黠地笑起来，“普朗曼北方贵族，不过我的家族在这两年的南北派系争端中被毁掉了，我是唯一的盖伊后裔。擅长古代历史，会一点非军用的魔导式，但是没有魔导系统。”
在她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卡在了门与门框的间隙之间。
魔导式并不是杀人的必要条件。因为魔导师和普通人一样脆弱，如果给他的脑แ袋来一榔头或者对着他的心脏捅上一刀，他们照ั样会死得很惨。但是魔导师很敏锐，观察能力强，要杀他们必须赶在他们运行魔导式之前，而这就需要高超的暗杀技巧。
这就跟金鱼可以一直吃吃到自己死掉为ฦ止是一样的，所以魔导系统中会严格规定意识占用量不得超过临界值。神国虽然可以显示意识占用量，但是不会在超过占用量的时候出预ไ警，安默拉昨天已经吃过这个亏了。
魔导师是使用意识力量作战的群体，他们需要大量的思考与运算，而这不比体力劳动来得简单。
除非她产生很高的仇恨值然后逼迫所有人朝她扔手套决斗，否则ท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谁戴着黑翡翠戒指。
“别乱动了，这个架子会塌的。”安默拉严厉地警告他。她本来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带着那枚黑翡翠的，但是到这儿之后她就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
安默拉将长枪往后撤了一点，然后直接把枪杆一挑，修感觉自己被无形的手抓了起来，重重地甩到了某个墙壁上。这不是真正的墙壁，是光明与黑暗的分割处。他背靠着黑暗，感受无穷无尽的死亡与绝望，面朝着光明，刺目的强光让他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你最好配合一点，我没空跟你耗。”安默拉继续把长枪往前顶，枪上冒出灼热的气息，这让修有点呼吸困难。
安默拉已经被迫注射了十几年营养药剂，她深知其中ณ的痛苦。莲恩在的时候还会给她弄点好吃的，但是莲恩走后指望门格尔做饭那就不可能了——门格尔习惯在自己饿着的同时也饿着她。
“松饼……呃，好的，谢谢。”安默拉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那儿有沙，或者……您要跟我一起睡吗？”安默拉不太习惯跟别人那么接近，但是让这个刚刚ธ毕业的年轻姑娘彻夜守在门口似乎也不太好。
帕姬ภ听见“斯洛教授”这个称呼就在心里叹息了很久ื，兰佩斯先生果然是渣男，她尽可能温柔地对厄尼尔小姐说道：“不了，真的不需要，熬上一两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เ的，我可以守在您的门口。”
安默拉吓了一跳：“……您知道？”
安默拉再次从神国中ณ调出了那个魔导式，那个原样的，没有进行过化简和破解的通讯式。她仔细观察着这个式子，一边利用神国开始演算它。神国的计算能力极为可怕，但是这个魔导式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构架，几十秒后，安默拉依然毫无所获。
斯洛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阴晴不定的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
“是的，我要退位。”斯洛依然很平静，他看着康纳，神坚定，“公爵大人，梦魇军团是第一位梦魇大公组织起来的，但它不是您的私军，您已经为所欲为太久了。”
“那又怎么样，只是微调罢了。”斯ั洛丝毫没有在意，他用一种劝服不讲理的小孩的口气说道，“万事万物都在改变你的意识，比如你看见鲜花会心神喜悦，看见牛粪会心生厌烦。除非你把脑子拿掉，否则一切都在让你改变，而正是这无数种改变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为ฦ什么？”斯洛说的是问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疑惑，因为他觉得门格尔被人厌恶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我快要死了吗？”安默拉声音微弱地说道，她用湿漉漉的绿眼睛看着老巴特。
“咳咳……咳咳！”安默拉咳得更大声了，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那个人在马车停下的一刻也站得纹丝不动，就像在车顶生了根似的，安默拉自内心地希望他永远也别ี动了。
黑色皮甲，兜帽蒙面，高筒皮靴，披风有些破损，十指之间扣着纤长的锐器。安默拉一开始以为他用的是普通小刀，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军刺，坚韧锐利，表面附着了阻止伤口愈合的重金属。
“不，这只是理论上！”安默拉飞快地说道，她的指甲用力戳在那张地图上，“在天空要塞的隐蔽形态下，死亡放射的半径大概只有完全状态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三千公里。最关键的是，这三千公里只是理论上的影响范围，在实际上，大概在两千公里之外的地方辐射就已经低到对人体无害了。我刚刚算过，直接威胁生命安全的辐射区间是零至一千三百公里，造成异变的区间则ท是……”
“听我说完。”安默拉一边想一边说，语速缓慢得让人着急，“但是死亡放射是覆盖不了全部郡ຉ县的。这个魔导式的覆盖范围不会超过十万平方公里，而它最终造成影响的范围最大不会超过三十万平方公里。假设坎佩尔为放射源，那么死亡放射往东西方向延伸的半径大约为ฦ三万公里……”
这座坎佩尔城总共就这么点大，而老巴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对城中人和事都十分了解，可是他对安默拉完全没有印象。这座房子倒是挺老了，也是战争时期就有的建筑物。
“你是新搬来这儿的吗？”老巴特设法找点话说，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但是他不允许自己露出半分脆弱。他想试着了解一下另一个ฐ幸存者，从而稍微转移一点悲痛之。
钟塔上有个老式的机械钟，它报时已๐经不太准了，前年就已经被城主停用。
安默拉觉得凉爽的阴天不错，因为曝晒会让那些死去的人和动物腐烂变质，闷热环境下疾病和瘟疫更容易传播。如果是雨天那就太糟糕了，安默拉的地窖会被淹没，四周的污染物会全部流入那里，她甚至没法在这样的天气下赶路。
只要有根源系统在这里，那么没有什么存在过的数据能ม被毁掉。所以指挥官并不在意门格尔的生死，军团高层也不在乎ๆ，甚至他们连门格尔的实验数据都不在乎ๆ。门格尔才华出众，但是世界上有才华的魔导师实在是多得数不过来，圣兰斯卡特的魔导军团并不缺他这一个ฐ。
可是门格尔根本没有闪避，他保持着冷漠而讥嘲的神，直到圣枪炸裂他的头颅。
所以安默拉准备趁这个机会再讲一次：“我说我要吃东西。”
安默拉难受得要死，凝神药剂的效果已๐经过去了，她不仅头疼还昏昏欲睡。可是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痛苦与麻痹感，这让她挣扎在睡眠与清醒之间。为了让项圈保持稳定，门格尔以一种很诡异的方式把她的头固定住了，而其他部ຖ位则保持麻醉状态，她现在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脚趾。
“嗯。”安默拉压着脾ຆ气，尽可能温顺地回答他，她在脑子里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到反抗的时候”，从而减缓一点自己想要殴打他的冲动。
门格尔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孩子——脸色很差，气息无力，拿杯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讥诮地说道：“哦，还有后劲？”
“堵住出口，疏散人群。”安默拉将自己的施法证明贴到海ร关工作人员脸上，命令道，“顺便保证乘客安全。”
盗贼公会的负责人终于跟了上来，他看见眼前一片混乱的样子，还以为哈里森教授出了什么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安默拉说道：“天哪，生了什么？”
“没什么。”安默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箱子，“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叫亚特伍德·卢克，本来这次带领使团的应该是我的导师，可是他和刺๐客工会那位一直合不来。后来只能由我顶ะ上了，我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稍微包容一下……”
亚特真的是个很耿直的年轻人，他在安默拉面前十分拘束，似乎害怕自己这次弄丢哈里森教授给她造成大麻烦。
“我不是黑色法师塔的负责人，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安默拉平静地看着逐渐减少的人群。
她和使团的目的完全不一样，使团是为了从兽人部落这里攫取利益而去的，而安默拉则ท负责在暗处伺机杀死光明圣女。在所有人忙着谈判或者用武力威胁兽人们的时候，她可能需要脱离团队去找光明圣女驻留的地方，然后策划暗杀的事。
这是个非常艰巨เ的任务，上回圣女去过弗林郡，当时弗林郡几乎ๆ动用了除了天空要塞以外的所有手段保证她的安全，现在兽人部落肯定也差不多。
而沙利耶尔没有给安默拉安排任何帮手，就连相关资料都没有提供，所有事都得由安默拉一个人完成。
亚特感觉到她有点不好说话，于是也不再套近乎了，他闭上嘴在人群中寻找哈里森教授的身影。
很快面前这群人就被疏散完毕了，港口工作人员在人群中找到เ了略显疲惫的老太太。她的拐杖被挤掉了，于是在出入口的地方坐了近两个小时，她没有受伤，但是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您好，哈里森教授。”安默拉迎上去，歉疚地说道，“很抱歉让您等了这么เ久。”
玛希眯起眼睛，看见了安默拉的胸针，她没想到黑色法师塔派来接自己้的人居然这么เ小：“没事，我很好。”
安默拉扶住她，然后问工作人员：“拐杖呢？”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表示已๐经找不到了。
安默拉只能暂代拐杖的位置，她感觉哈里森教授的手虚浮无力，于是对她说道：“需要我为ฦ你联系医疗人员吗？”
“不，我只是有点累而已。”玛希温和地说道，她似乎ๆ没有因为走失事件而对黑色法师塔产生不满，“只要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就行。”
安默拉还是不太放心，她想要对哈里森教授使用检测式，但是教授似乎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
“真的不需要。”她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很慢，但是语中有种不可反驳的力量，“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况。”
安默拉只能对亚特说道：“让所有人归队，法师塔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去处，我们的负责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亚特欲又止地看着哈里森教授：“她……？”
“我会亲自接送。”安默拉直接带着哈里森教授往特殊通道走去，一下就消失在了亚特的视线之中。
玛希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像是普通的老人家一样，揽着安默拉的肩膀，和蔼地说道：“我很少看见你这个年纪的魔导师。在三大帝国，成年以后才能获得施法证明，那时候的魔导师已๐经进入了心理成熟的阶段，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吗？”安默拉没有说什么。
“雇佣军总是这样……”玛希摇了摇头，空旷的特殊通道里只能听见她们两人的脚๐步声，“培养战争孤儿，然后用这些原本就不幸的孩子去制造更大的不幸。”
玛希的话已经被帝国官方说烂了，但是安默拉却能感觉到เ她语间真切的遗憾与悲伤。她没有将自己看成是生活在和平之中的文明人，然后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垂悯雇佣军们。即便批判，安默拉仍感觉她跟雇佣军是站在一起的。
真是位强大的谈判ศ专家。
安默拉平静地反问她：“雇佣军也只是刀刃而已，真正制ๆ造不幸的难道不是挥舞刀剑的帝国吗？”
玛希的说话声很缓慢，不具任何侵略๓性：“那么请告诉我，这次前往北方兽人部落，是谁在挥舞名为黑色法师塔的利刃？”
安默拉没法回答，黑色法师塔这次完全是自行为，没有谁雇佣他们这么做。
“既然反对，那么您为何要帮黑色法师塔进行谈判工作？”
玛希笑了起来：“反对又如何？我能以一己之力阻止帝国和黑色法师塔对兽人部ຖ落的侵略吗？”
资本的原始积累本来就很黑暗，向北出征是帝国们全面崛起的必经之路，是历史的大势，无人可以阻拦。
“所以我不阻止。”玛希的脸上满布着皱纹，但是眼神却十分清明。安默拉感觉这个老人覆盖着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颤抖着，她的心也许并不像语一样平静。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能顺应它，并且让它以更决绝的姿态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更晚了，今天暴雨然后停水停电……
我现在好想洗个澡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