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听罢便走过来复述刚才的事儿，她刚ธ刚开口，薛崇训便打断：“刚才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再说第二遍。叫人备车，我这就过去。”
不过董氏比姚婉又差了不只筹，倒也不是相貌，她们俩人个丰腴个苗条类型不同也不好比较，但在气质上却差异巨大。所谓气质不过就是平常习惯的动作说话和眼神，董氏做事也麻利，身上却仍旧带着市井百姓家的粗味儿，朴质却有点不重细节，薛崇训不经意间看见她低头找东西时的站姿，双腿叉着的，这样的动作在宫廷贵妇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看到เ的。
薛崇训欠了欠身，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问道：“若是更换幽州文武官员，应如何定新策？”
薛崇训果然问杜暹对治理幽州的意见。杜暹早有准备，沉吟片刻便答道：“东北有契丹奚部落率帐内附，王贤之ใ赵瞿等人就地安置，臣不以为然。安抚少民本无可厚非，可是东胡不断向西迁徙人口已有扩张之ใ象，若是幽云之地胡人再增多，非长远之ใ计，幽云早已是汉民占据的土地，没有半点退让的道理；不过暂时看来倒也无伤大雅，就近安置也能节省人畜ไ之力。若是陛下谋百年之策，便应改变幽州以往的做法。”
但在麟德殿玩了下午，晚上在承香殿还有晚宴歌舞，薛崇训也不好扫太平公主的兴，大群人晚上又在承香殿热闹起来。歌舞罢，又有新鲜的傀儡戏表演，直到深夜罢休。
孙氏忙道：“陛下的内事是皇后在管，我是她的长辈只是偶尔叮嘱她谨记礼仪。”
切恍如梦，薛崇训暗地里咬了下舌尖，顿时股子疼痛真切传来，他不由得眉头皱。曾经有不少人要自己的命，但那些人都消เ失在虚空之中了，而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而且上面的宝座就在眼前；曾经面临过很多挑战，又何必在此关头退缩？
这事儿恐怕是苏晋等干人捣鼓出来的，薛崇训怔了会儿心里琢磨着，河上的“黑头公”是怎么漂浮在水面上的，难道是在河里打了桩？这寒冬腊ຘ月的从水里冒出来也挺辛苦。
这时下面盔甲哐当乱ກ响，呼啦大片将士伏倒在雪地里高喊万寿无疆。薛崇训仍披着黄袍被人按在椅子上受之，旁的幕僚侍卫没人帮他，都跟着跪倒了。
只见那长袍说是龙袍，其实因赶工而做工粗劣，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副斗篷，只能披在外面意思下而已。上面还真绣着条龙，可是绣得比蛇还难看。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这玩意能被称作龙袍就成了。
薛崇训久久沉吟，没有赞同张九龄的建议。他又有另层考虑，想在不久到来的会盟上让契丹人也承认他的盟主地位，如果在利益瓜分上和契丹人耍赖，他们认为瓜分不公平就不定愿意尊薛崇训为盟主。个邦个国的态度或许不是真诚的，但只要公开宣称就不好轻易改口，故而契丹人的表态也让薛崇训无法轻视。
薛崇训不以为ฦ然道：“你的做法并没有错，当时打败突厥主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儿，留下了点麻烦也无关大局。”
“你要谋反？！”信使硬着头皮骂起来。那两个字十分刺耳，让旁的文官也侧起耳朵，他们的职责就有监视武将条，所以对这种事儿特别ี敏感。但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杜暹的决定，因为大伙实在想不出杜暹有啥反叛的理由á和可能ม。
杜暹哈哈大笑：“哪个谋臣？”
就在这时，忽然有军士报到中军，外藩使节求见。薛崇训便传见来人，使者原来是东北乌ไ罗护派来的人，这个部落也是鲜卑人后裔，在东北势力交错的地盘上发展不开，心想为唐朝立功分得漠南地区的部ຖ分牧场，所以国小却调兵二万几乎ๆ是举国出征加入联军为唐军效力。
这时张九龄不动声色地说道：“军报上突厥提前调了万骑兵增援，加上守军在人数上只比鲜ຒ卑军少半，兵法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吐谷浑人没有绝对优势却受命取城，又远道而去，失利ำ本有可能。吐谷浑人在打场唐人的战争，为我朝流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等也不能太过怪罪他们。”
突厥人多次在唐朝边境烧杀抢掠让边民深恶，但在李唐宫廷的名声却不错。以前契丹人反叛大唐并大败前去平乱的唐军，突厥人帮助唐朝打败过契丹，然后武则天篡权时默啜也打着帮助李唐恢复江山的旗号拒绝与武周合作，故而在宫廷戏子的角色中ณ，默啜可汗很多时候是正面角色；偏偏很多宗亲贵妇只是通过演戏来了解边关，故而对突厥人并不算厌恶。李适之在三城边关呆过自然见识更多，但他因为先入为主ว的观念也对突厥人没有什么仇恨，加上阿史那卓等的悉心关照，他出谋划策时也就没有太多愧疚之心。
李适之ใ好言道：“事后得知，不是更好？”
他和青袍打扮的白七妹同来到承香殿欲见太平公主ว时，正巧出来接待他们的人就是玉清。玉清忽然发现白七妹也在，顿ู时愣了愣，神色为ฦ之变。
太平公主每隔几天就会在紫宸殿与重臣专门见面，薛崇训今早进宫主要就是为了这事儿。不过他去得比较早，就先去承香殿单独见太平公主，顺便也可以带着白七妹见见她的“老相好”。她们俩人是早就认识的故交，其中的微妙关系薛崇训有所察觉，不过他实在不在乎这种事，反倒是不少士大夫好男ç风那口感到เ有点厌恶。
他又说道：“你住那地方不妥，改日我亲自帮你瞧瞧城北哪处宅子风水好，你搬个地儿，住近些有事的话也不用等你。”
苏晋作礼道：“平时诸位的戏言让晋王见笑了。”
这点刘安就比张说随和得多，对比自己官职低的人都是张笑脸不摆架子，等到เ那些人爬起来了也省去了许多芥蒂；当初张说就遇到过这样不必要的矛盾，曾经有个官儿本来比他官位低，张说在别人面前就副上下尊卑的样子，结果有次他倒霉了降到兵部侍郎，别ี人反而高过自己，见了面就很尴尬，少不了番勾心斗角相互扯台整下去，弄得彼此都身腥。
果然张九龄便脸随意道：“其实亲王国的事儿都是咱们几个人商量着办，不过为府上添置俩歌妓的小事，何须议论？刘ถ相公之盛情难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薛崇训顿ู时点头道：“佛教对吐蕃是好东西。”
薛崇训笑道：“你我还计较那些小节作甚？坐下说话，来人，看茶！”过得会他又问道：“此次杜公进京述职，定是吐蕃有进展了？你的功劳定会得到朝廷的认可。”
“议和。”何煦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坦然。
何煦直视过去：“可汗是大唐天子的臣，我是大唐的使节，为何要跪！？”
众官时没回过味儿来，不知道他想了那么久没头没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倒是王昌龄最快领悟，愕然问道：“薛郎的意思是将前来投降的武将”他做了个抹脖ๆ子的动作。
文官幕僚们分坐两ä边处理公务，还有几员薛崇训的心腹武将也位列其间，三万大军的各种命令都是从这处陈旧的光线暗淡的屋子里发出去的。墙边有两ä副灯架，上面点着油灯，亮光不太行却把墙壁熏了片黑漆漆的污迹大白天的门外很亮堂，屋子里就显得十分昏暗了，这房子的采光也十分不合理。
他心里完全明白，所谓纸币和货币还是有差ๆ别的，纸币无论原材料和工艺如何讲究终究是没有价值的东西，非得要有定比例的金银实物为储备才可以，如果超过定比例地滥发结果会怎么样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明朝那个大明通宝后来寿终正寝就是很好的例子，旦失去信用再想懵老百姓第二次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下人肯定会慎重持有这种可能用不出去的东西。捣鼓出那ว套古典简陋的金融体系，薛崇训很花了些心力和时间，他可不想毁在自己้手里。
使者道：“增印青钱纸币。”
薛崇训认为母亲最终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理由á太多了。其中ณ点，就算太平公主选择了“忠诚”，后世仍然会给她个骂名，各种不堪入耳的东西都会扣到她头上；反之，她为了己้之私坏了李唐的江山，却可能获得个美名，干得各种坏事都会被掩盖。这个世上，不是干了好事就好，干了坏事就定有报应。
薛崇训见状忽然悟到了点玄机，古之“圣人”上位，几乎不会自己去夺，反而直在推辞，只有在推辞不过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大家的劝进。这种干法不仅是形式的问题，其实推辞的过程中就是在等待时机的成熟，这样才会尽可能地减少阻力。
“您真是只读圣贤书不想世间事，就说武周那ว会儿，女皇改朝换姓，太平公主可有什么เ不满意的？她可是在周朝过得顺风顺水，这朝里怎么捣腾，都是他们家在那里弄，换什么名号有何关系？太平公主是愿意顾ุ个李唐名分把大权交给远亲，还是给自家儿子？”
第个儒士叹了口气道：“还是得主动立功，毕竟薛氏与李家也是姻亲，他的母亲也是李唐公主，既然陛下不能扭转乾坤不如与之相好，皆大欢喜。”
她闹了阵，又恬颜问道：“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三娘的脸上青阵白阵，闭口不说话了。虽然大伙很少用文盲这个ฐ词，不过她也能很容易明白这不是什么เ好话，大概就是“睁眼瞎”的意思。
薛崇训回头看原来是宦官杨思勖，这宦官的脸瘦黑，身材也不见得胖，但此时穿得太厚人竟然就“胖”起来。
外头干冷，晴朗的夜空风也很小，除了气温低点天气不错，白天出太阳了会更好。军士牵马过来，薛崇训翻身上马，让人牵着马走，他边走边想那ว事儿。众人都劝他不要轻易出击，他也觉得颇有道理，但直觉上又认为ฦ这是个机会，虽然冒险了点如果不能冒险那干嘛来陇右战场上？不过在长安也不定就完全安全，人生就是时时都有冒险。他有些犹豫，或许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磨灭锐气？
冲到近处时，只见王帐外已经聚集了大群马队正等在那里。都杀到这里了，薛崇训还管那么เ多作甚？喊了声“杀”便踢马正面飞奔而去。
薛崇训大吼道：“斩墀德祖赞首级者封侯，世袭罔替！”
玉清见状俯下身子把对柔软的东西贴在他的胸膛上，将嘴凑在他的耳边柔声道：“我恨死你了！”
薛崇训诧异地瞪圆了眼睛，慢慢回忆起自己起先干的事，好像强犦了高太后还被母亲给逮住，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过错，如果是其他皇亲贵胄跑到大明宫干这样的事就会吃不完兜着走，但薛崇训就没事，太平公主绝不可能为了个女人把他怎么样，无论那ว个女人是谁问题是怎么把玉清也搞了？薛崇训没想错的话，这女道士是个百合，啥时候变口味了
唐兵在安南主要聚集在交州军镇，要动员集结出动比较迅速，无奈五诏援兵聚拢缓慢。杨思勖便约各少民盟军在南诏边境缅寨汇合，先率两千步骑向西而去。他面号令各部ຖ落增援，面写信到南诏大寨给皮逻格通牒。
活下来的大蛮之ใ后并未寻死，大概是死过次的人很难有勇气进行第二次，可是她却把院子里的丫头们吓惨了。因为她会每日轮流换拽地乌衣和白色短裙，每当穿白裙的那ว天就说自己้是小蛮负责看着她的丫头以为是鬼上身。她们把事儿禀报给孙氏，孙氏也没法，请了个道士进来驱鬼安抚人心，但大蛮还是那样。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愿亲情不会因岁月改变罢。”太平公主慈爱的笑容中仿佛露出了丝隐隐的忧郁。
太平公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是崇训最能替我作想。”
“那ว不是前儿进城的寿衣军么，你们要去干啥？”有老丈在街边问道。
兵器换成了铁铲柴刀也无盔甲，不过围观的百姓没人会把他们认为是苦工，军队的痕迹还是非常明显的。穿着致的衣裳，协调整齐的队列，在此时也只有军队能如此。
他们沿着大路走了许久才来到承香殿，不料薛崇训门口就碰到了宇文姬。她每月都要出入宫廷两次，鱼立本会叫人带她进来给太平公主把脉，今日凑巧ู在宫里遇到正是这个原因。宇文姬看到เ了薛崇训便跑了过来，也没先说见面的礼节话，直接便说道：“我有话给你说。”
进了丹凤门，薛崇训乘车继续向北而行，过光明门之后内侍省的官宦也来了，说太后不在紫ใ宸殿，传他去承香殿召见。
“还是大黑炭，有我白么？”李妍儿把掀开被子，把脑子露出来透了口气，她那菱形的俏皮嘴唇最是可爱，不着胭脂的浅红娇嫩嘴唇泛着柔和的光泽。
李妍儿在被子里闷声道：“你是个ฐ大黑炭！”
三娘急忙跟了上来，俩人起下了茶肆，上了马车，行侍卫便护卫着往北去大明宫了。
三娘抬起头颤声道：“不会走，在薛郎身边很好。”
至于请皇后听政的事儿，高皇后就算有那心思，也不能ม立刻就答应了，这样会给朝臣个贪恋权柄的印象。反正大伙就喜欢假打，明明想要偏偏百般拒绝，这种情况仿佛是汉家的传统。就像两ä人去酒肆消费，大多时候都会争着付钱样，真是钱多得花不完了？
听到后面那条，大伙都十分满意李承宁金城当初ม和亲吐蕃，被薛崇训给抢回来，俩人的那点事天下皆知，李承宁能想到金城，自然是表示ิ和薛崇训和谐相处的态度，很让人满意。
但那胡人又解释道：“契丹人贪得无厌，我们的收成所得大部分都被他们掠走，自己้却衣食不保，以至如此穷困。”
杜暹道：“既然是来投降，咱们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你们回去传话，让首领率部迎接，到时候在阵前交了兵器即可。”于是他下令将这些人马又放了回去。
中军的将领及幕僚多有认为此中有诈的，也有认为蛮夷的小技俩不足为ฦ虑的，总之只能看看情况再说。杜暹遂下令当晚休息，次日早换作白天行军以便与那个ฐ要降的部落周旋。
数日来众将士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军，乍地晚上停止下来休息，许多人都睡不着。中军也不强令各部宵禁安息，于是营中四处都燃着篝火，整夜都有人声显得非常热闹。
及至天明，晋军整顿队伍继续行军，却并未见有大股胡人来降。沿途发现了些被丢弃的牛马器械，牲畜大多老弱，物什兵器则粗陋陈旧，将士拾起兵器笑称“和竹竿无异”，尤其是来自关中颇有傲气的明光军骑士对这次的敌人嗤之以鼻，认为ฦ敌军的装备和战斗ç力还够不上层次。
游骑抓了些胡人过来审问，获得消息早上这里本来有股奚族人马，后来遇到李失活的部队驱赶，有的被抓有的四散逃跑了。果然沿途陆续都有各种被丢â弃的杂物和人马经过的痕迹。
晋军中ณ军很快也得到เ斥候的探报，北边发现大量胡人军队踪迹。中军认为之ใ前那些俘虏所言非虚，可能李失活的主力就在前面。几个明光军的猛将立功心切请命要率骑兵沿途追击，先打场胜仗。但杜暹的幕僚却劝阻道：“形似胡人诱敌之计，我军万不可轻出追赶，以免中计。”
杜暹接受了幕僚的劝诫，认为胡人设计的可能很大，不能轻敌冒进，遂令大军缓缓行军，同时继续派斥候探马摸清状况。及至旁晚，斥ม候营的校尉到เ中军求见大总管，入帐禀报：“前方有个ฐ地方แ形如谷地，四周有山树林茂密，中间的大路平坦无险可守，末将以为这样的地形正适合伏兵袭击，故赶回来告知大总管有所防备。”
这时候陆续得到的消息，已经让中ณ军幕府得出了胡兵欲以逸待劳伏击晋军的可能性。有人便建议绕行避开不利的地形，路进逼营州时再择适合的战场开战。但要改变既定的行军路线，意味着离开玄水流域走其他的路。这个地区虽然不是沙漠戈ຖ壁，却因近段时间干旱ທ而难以在路上随时找到大量水源，几万人的队伍在炎炎夏日行军，若是天没找到足够的水就会比较严å重，让疲苦的人马雪上加霜。
杜暹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不改路线，继续沿玄水北上，到达都山南边谷地时便提高警惕，若遇敌军袭击，则列阵正面硬拼。
晋军遂在六月二十五日行至都山南部，只见大路起伏，两面都是连绵高山。斥候上山搜索也没什么效果，山高林密短时间之内难以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时忽报股人马自北边迎过来了，明光军将领ๆ樊书虎立刻上前请命：“末将愿率军上前迎敌，若敌军抗拒，则击溃之ใ，报大总管靡下。”
这个将领樊书虎作战勇猛，实是员良将。但杜暹想起在突厥之ใ战时他的表现，当时叫他掩护侧翼，阻挡突厥兵的袭扰，结果他违令追击整天才回来，因此差点被杀了头，后来围攻黑沙城立了战功才将功抵罪杜暹在心里稍思索，便断然拒绝了樊书虎的请命，而另外选了将，出身飞虎团曾在张五郎靡下干过的人，名叫公冶诚。此人长得瘦弱胆子小，打仗不怎么勇猛参与了几次打仗都没立过什么值得称道的军功，但长处是为人谨慎小心很少出岔子，违抗军令这种事儿更是借他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这样的安排让樊书虎很是不服，开战的头功竟让给个平时让他鄙夷的小子，自然不是什么痛快的事儿。但杜暹的幕僚们见状都领会了其中ณ的意思：在进入谷地之前，打不打得赢不算重要，轻敌冒进才是最应该避免的。众人看出杜暹的谨慎态度，心下都微微松了口气。
公冶诚领命，率明光军部八个ฐ团约千六百骑离开中军，沿着大路迎击来犯之敌。其前锋骑兵翻过座山之后便进入两边是山林的谷地，山势并非峭壁但道路崎岖不平，骑兵部队难以横向展开。于是公冶诚只得让所部以团为阵队，分作八股前后紧随向前行进。
走了段山路，就遇到段下坡路，下面是片较为平坦的地形，中间只有些小山丘，但东西两边远处仍然是山林。公冶诚走在人马中间，就听得有人喊道：“胡人在下边！”
第四十四章都山
公冶诚策马眺望，只见山坡下人马甚众并不断有股股人流从北边涌过来，时无法判断人数几何，但目了然敌兵人数是自己这边八个团骑兵的许多倍。他下令道：“马上派人回去报知大总管，敌兵如人海愈来愈多。”
部将们看了会儿，只觉胡人简直是群乌合之众，那帮人数目虽多却旗帜混杂不成阵型，人马乱走形似难民，连建制也看不出来，有的人甚至兵器都没见拿，乌漆漆大片丝毫没有军容。跟随公冶诚前来的将士都是属于明光军，他们见这样的敌“军队”哪里还看得上眼？个将领马上说道：“这样的军队，纵使人数是我军十倍又如何？将军无须犹豫，下去杀它回立个头功！”
公冶诚认为进来的这处谷口地势高路又不好走，万失利不便后退，半天不下达进攻的命令。部ຖ将也有些火了：“大总管的军令是迎战来犯之敌，将其击溃。将军临阵逡巡不前，是为抗令。”
话说到这份上，公冶诚才没有办法下令各团准备进攻，依凭地势从高处向下面空旷地面上的胡人人群发动冲锋。众校尉旅帅听到เ军令便下令敲鼓列队，情绪无不高涨。
明光军各部ຖ从关中ณ长途调动到幽州，又从幽州辗转平州出动，在烈日下晒了几天又摸黑行军了几晚，几经辛苦今天才见到胡兵的踪影，若是不干它场着实憋闷。将士们属于健兵，职业就是专门训练和打仗，任何人的意识中都想在某个时刻体现出自身的价值，而大伙的价值无非就是杀敌立功，时机就在眼前。
时间刚刚ธ午后，正是天最热的时候，人们的盔甲都晒得发烫，满面汗腻犹如涂了层油在太阳泛着油光。但这切都不能ม消磨掉将士们此刻期待战的急迫心情。公冶诚抓起水袋猛灌了通凉水，喊道：“以鼓金为号，前部出击！”
“咚咚”又通鼓声，数百骑从山坡上陆续开动了马蹄，作为前锋试探攻击。第团行至半山坡，很快分作四队，这时鼓点急促，四排人马便端起马槊ຂ长枪加速行进，下坡的地势战马跑得轻快，转眼之间就冲到了平地上。
下边的敌兵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就那边乱糟糟团的军纪恐怕也不能ม在短时间内有什么变化，只是见着有人拔出刀来了在阳光下反光明晃晃的间杂在纷乱的人群中，就像帮马贼。
很快前锋骑兵团接敌，乒乒乓๑乓打起来，人群中阵马蚤乱ກ，大股敌兵人群开始向北散乱移动。晋兵第波攻击只有二百人，不料这样就动摇了对方的阵势；紧跟在后面的两团兵也赶了上去。公冶诚等人居高临下观看眼前的场面，不禁让人想起草原上的游牧场景，游牧人骑马在驱赶着大群的牛羊。
公冶诚见状遂率全部兵力俯冲下去，直扑敌军人群。敌兵实在没什么战斗力，队伍混乱没有凝聚力而且装备简陋人马赢弱单兵格斗ç能力也很差，面对全副武装成建制的晋军骑兵简直是触即溃，潮水般向北逃窜。
晋兵从后面掩杀斩杀俘获颇丰ถ，但就在这时忽然听得鸣金之声，传令兵大喊道：“将军有令，不得冒进追出太远，停止北进原地待命！”
随后公冶诚便派人回去禀报战况，言击退了来犯之敌。杜暹身边有幕僚觉得蹊跷，进言道：“但恐是诈败诱敌深入之计，我们在未探明都山以北的实情之前，应谨慎追击。”
立刻就有人附议道：“两千人的骑兵不到个时辰就打败了李失活前锋，虽明光军将士骁勇也不该至于这样。如果契丹ล人真是如此不堪击，自武周以来我军何以多次失利？多次战役中就算有主将统兵失算的原因，但战场上还是真刀真枪拼杀的结果。”
部将樊书虎道：“你们疑神疑鬼也没有用，无论如何咱们要进击营州还得通过都山白狼山这边的山路。否则只有离开玄水先向东走绕行，然后再转向北方，在炎炎夏日走那边的路，水源会出问题。既然终究要走这条道，何不抓住战机追击过去扩大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