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怒道：“你们就不是汉奸？赵总是美国的，老让是法国的，咱们这儿八国联军蛇鼠一窝，谁都不干净！”
日餐厅的主厨尚未到岗，但已经确定是个正宗日本人，于是小徐革了一辈子命，最终被迫做了中日亲善的专员。
孙江东咬牙切齿：“没事！”
还有时候发狠：“再不走老子给你们颈动脉上一人来一刀！”
赵忱之拍拍他的腿，说：“回去吧，明天还有任务呢。”
赵忱之也笑了：“不枉我疼你一场。”
“最好的几种拼。”赵忱之说，“你告诉我，我好决定明天点什么เ菜。”
“哦。”赵忱之问，“你们寿司拼盘卖多少钱？”
顾裁缝挠头：“啧，走司法拍卖程序旷日持久，真不知道这酒店下一步会怎样。”
“谈判ศ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吧。”赵忱之说，“穷人想做点事情着实困难，处处制肘。”
“也不知道欧阳怎样。”
赵忱之问：“子弹取出来了？”
吴越问：“郝江南又怎么欺负你了？”
吴越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头，问：“老让，你昨晚上喝多了？”
人只要活着，总有心情高低起伏的时候，今日是他情绪的低点。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ฐ人都在奔波向前，只有自己原地停留แ，仿佛河床上一块过于沉重，水冲不走的石头，最终的归宿是埋入泥沙。
吴越说：“我提前一点儿回家，帮我向老让请假吧。”
吴越不信，给他泡了杯热茶送上了楼。赵忱之ใ没把衬衣脱了，只解了两三颗纽扣，基本上是和衣躺着，神情萎顿。吴越叫他起来喝了茶，又替他盖上薄毯。
“那喝点儿什么เ？不然会脱水啊。”
“可以啊。”赵忱之说，“只是初学时相当枯燥，很多人都没那个耐心。”
赵忱之说：“起来吧，地上凉。”
“……”吴越说，“whaທt？”
“你说的‘牛郎’，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吴越问。
孙江东说是一家废弃加工厂的车间，正等着拆迁呢，有一回散步发现的。他提起小行李箱走到门口，坚定地说：“朋友，永别了！”
孙江东看了眼手表说：“我要走了，买的是下午两ä点钟的机票，这里赶到机场还得一个小时。你就在原地等马克吧，他应该快到เ了。”
吴越的郝江北顿时手足冰凉，对视一眼，同时大叫道：“妹妹！！”
郝江北怒道：“你妹！”
吴越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是和江北、和我一块儿混大的，能精妙到哪儿去啊？”
“对，但更高端更洋派点儿的。”
吴越说：“不歇了，越歇伤越重。哎，忱爷。”
“我还不稀罕知道，”吴越说，“过两天我也上班去了。”
吴越问：“几点了？”
赵忱之ใ说：“我家。”
吴越却冷哼：“算了，回头买点儿猪肝给我补血吧。我本来就血色素不高，几年来一直在临界点徘徊，今天又让你给放了些，过两天怕是要肾亏。”
赵忱之扭头一看，才发现他穿的是工作服，白衬衣的领口、肩膀和前胸上血迹斑斑。
吴越示意他说下去。
赵忱之揉捏着眉心，显出一副疲累的样子：“我刚从客房部回来，他们都惴惴不安，我只能安慰却做不了什么เ。今天下午两点多，客房部的阿姨在打扫一间延迟退房的房间时，从被子里摸出了一根针ฤ管。”
“针管……”吴越当过客房部的服务员和副经理，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问：“是不是外国人入住的？”
赵忱之说：“嗯，白种人。听前台说他不等到查房完毕就匆匆走了，也不知道是忘了呢还是心虚，总之就在查房的时候，服务员摸出了他的娱乐工ื具。此君真是心宽，只当咱们这儿是法外之地，我第一时间就吩咐客房部报警，缉毒大队的人也来过，后续怎么处理就不在我们酒店的能ม力范围内了。”
吴越问：“公安把人抓到了没？”
赵忱之说：“还没消息，但事关重大，必须抓到。”
“为什么？”
“因为服务员的手被他遗留的针头扎破了。”赵忱之叹气。
吴越倒吸一口凉气。
赵忱之抬起眼皮：“此人注射吸毒，就怕他有什么เ传染病，别的还好说，万一是hiv之类的，客房部阿姨就麻烦了。”
吴越想了一会儿，说：“也不要紧ู，听说那病毒可脆弱了，接触空气几分钟็后就死亡，职业暴露后72๐小时内都可以阻断。孙江东以前在急诊科上班，有次给病人做抢救，人家把血喷到เ了他的眼睛里，他紧ู急处理后服用了阻断ษ药物，虽然当时副作用大些，好几天痛不欲生，但后来证明没有感染。”
赵忱之说：“陆总专家作为一个ฐ受过多年训练的医生，不管怎样他心里总是有些底的；我们的服务员可不一样，她们害怕极了，尤其那位被针扎了的阿姨吓得几乎崩溃。我在一旁้不管怎么安慰，都觉得对她来说语言显得十分苍白无力。我只能把该做的事都做了，然后说一些‘病毒在非封闭环境下并不容易传染’‘医学昌明’、‘运气不会那么差ๆ’以及‘酒店会负责’之类的废话。”
他歪倒在沙发上，扯开衬衣领口问：“家里有吃的吗？今天被这件事情一搅和，弄得我无心工ื作，连吃饭都忘了。”
吴越挠头：“你吃蛋炒饭吗？”
“随便。”赵忱之ใ漫不经心地说。
他放任自己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紧紧ู地拧着眉头，过了许久ื才说：“无论如何，最应该等的还是警方的消息，如果能ม够顺利抓捕到那王八蛋，有没有感染病毒一查便知。如果没有，那ว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如果有，那也得强打精神面对，总比现在不上不下的好。”
吴越正在厨房等饭熟，闻言走过来说：“赵总，看不出来你对普通员工还是挺上心的嘛。”
赵忱之哼了一声：“这种事情再不上心，那也等于没有心了。我在国外工ื作时也遇到过几次类似事件，万幸都没有造成恶果，那个王八蛋的资料我已๐经叫人给了许多酒店，以后要把此人纳入黑名单，拒绝入住。”
“你放心吧，他以后会被拒绝入境的。”吴越说，“别小看我们公安干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不多久米饭熟了，赵忱之主ว动爬起来去炒饭，接着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间隔距离为“一臂”，既不生疏，也不亲热，显然吴越觉得这距离安全。
见赵忱之眉头舒展了一些，他于是说：“赵总，跟你汇报一件事。”
赵忱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炒饭：“说。”
“汝友要造反。”
“谁？”赵忱之问。
吴越说：“在我的身边长期潜伏着一位一言难尽的同志，她的主ว要任务是侦察监视和情报传递，偶尔秘密抓捕。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的朋友让皮埃尔已๐经被这位同志雷厉风行地策反吸收，即将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赵忱之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问：“是老让与露西郝之间发生了些什么เ吗？”
吴越竖起大拇指：“赵老总果然冰雪聪明，说穿了这两个ฐ人还是你撮合的，总之他们要结婚。”
赵忱之失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撮合的？”
“对啊。”吴越挑着碗里的炒鸡蛋吃，“没有你，哪有老让；没有你把铁青花扶上马，哪有郝江南到西饼房轮岗一说。现在好了，他俩王八绿豆对上眼了，你就等着自食苦果吧。”
赵忱之笑道：“我不觉得有什么苦果，让皮埃尔也算是心灵美靠得住，露西郝就算从事过什么秘密抓捕，好歹她很有趣。”
吴越撇嘴。
赵忱之问：“你呢？考虑好了没有？”
吴越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