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过古朴典雅的校门,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道路的尽头就是迎新的广场,远远看着,横幅招摇,彩旗飘飘,人声鼎沸,热闹得很。

好在他虽然脸色臭臭的,但一切行为如常。

“那ว我去帮你拿消毒纸巾。”伶俐的护士很体贴地把空间留แ给了宁清。

“宁小姐……”圆脸的小护士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反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钟磊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阿宝毛茸茸的脑袋:“乖,别吓你妈妈。”

一时的乖巧ู并不能掩盖曾经的残暴,至少宁清就亲眼见过阿宝是怎样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将一只漂亮的贵宾犬咬得血横飞,而那ว只可怜的宠物狗只不过是在前๩一刻朝它神气地吠了几声,想要炫耀身上花花绿绿的新า衣。贵宾的主人是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妇,平日຅里拿它当孩子养的,对着那ว具惨不忍睹的小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也๣并不能拿阿宝和它的主人怎么样。也是,整个青城,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一路跌跌撞撞,却仍旧ງ跟不上他奇快的步伐,进入别墅大门,迎上来的仆人下意识地躲避她求救的眼神๰。

剑眉下压,眼神更添深邃。他沉着脸຀下车,鲁地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力量奇大地攥紧她的手腕,几乎是拖拽般将她带下去。

宁清唯有点头:“好。”

刘妈被钟磊通知后,急急地拎着保温瓶来看她,一进门看她可怜巴巴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下巴比前天离家的时候还要尖细一些,当下就又是惊吓又是心疼,喃喃地责怪:“你这孩子……这才两天……”

宁清从小被她照顾着长大,对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亲厚些,在外人面前那些伪装也总能够在她面前卸下,这会儿心里的小委屈早涌了上来,软软地偎进她的怀里:“刘ถ妈~”

刘妈慌忙抹掉泪水,自责道:“看我这老婆子……没事了,没事了。”像是安慰宁清,更像是安慰自己。

宁清也吸吸鼻子,转移话题:“刘妈,我饿了。”

钟磊极少看见她撒娇的样子,此刻见她神情可爱、声音软乎,新า奇得跟什么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早就准备好了。”刘妈从保温瓶里倒了一碗汤递给她:“熬了很久的汤,又下了点儿你爱吃的细面,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汤汁浓郁醇香,面条软硬适中,让好几天没有品到家的味道的宁清胃口大开,直喝了三碗才停下。

“刘妈,你都不知道,学校食堂的饭难吃的很,米又糙,菜又少,偏偏还要排队,有时候去的晚,连馒头都没得卖了,偏偏那饭还做得连你手艺的一半都没有……”

“那就搬回来住,刘妈顿ู顿给你做好吃的,上下学让司机接送,离得又不远,不耽误课程的。”

“……”宁清噎了一下,她本意是想撒撒娇、拍拍马屁,让刘ถ妈舒心一点儿的,这下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再努力搜罗学校的好处:“舍友都不错的,尤其是一个叫‘简婕’的,我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她虽然平时孤僻惯了,可心里也是渴望有朋友的。刘ถ妈深知这一点儿,也体贴地不再劝说她。

宁清松口气,转过头就看见钟磊饶有兴味的眼神,那种小时候穿着紧身舞衣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涌出,脸色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像被影笼罩了一般。

在钟磊霸道的坚持下,宁清在家住了足足半个月才得以返校。重新回到宿舍才惊讶的发现,除了

齐昕,原本都白净漂亮的简婕与蒋涵涵至少黑了三个色阶,越发衬托出一副白生生的好牙口。

简婕更是拉着宁清大诉苦水,只恨当日生病的不是自己,不然怎么也要躲过这可怕的军训去。

齐昕也是家里托关系开证明才免去军训的,简婕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不免鄙夷。宁清有些心虚,暗自庆幸没把自己当日输完就退了烧的事情告诉她。

艺术学院的芭蕾组每年只招收三十个ฐ学生,都是经层层选拔严格筛选出来的好苗子,师从中ณ央芭蕾舞团的首席指导教师崔清芬。

崔老师的教学要求比她的长相还要严格,第一节课就让她们领ๆ略了什么叫专业素养。

三十名学生中,有二十个都是女生,其中又有两ä个长相出挑的,一个叫傅芊,鹅蛋脸、大酒窝,身材高挑纤细,说话办事也圆融通达,才入校已๐经有了不小的人气;另一个就是瓜子脸、俏下巴的宁清,可惜她太过少言,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孤僻难相处,因此除了简婕与蒋涵涵,不怎么入其他同班女生的眼。

还有一个舞技出众的,是文静羞涩๳的蒋涵涵,崔老师๲说起的时候,宁清才知道这个室友入校时的专业课与文化课都是第一,各色奖杯更是没少拿,年纪竟比自己小了一岁半,想到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二等奖的奖杯,宁清心里顿时羞惭不已๐。

男生倒没有特别ี出彩的,只有一个样貌端正,气质稳重的杨名被委托成为ฦ班长。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攀比、谋和八卦。

这也是和谐的校园生活里,宁清唯一反感的地方แ。

艺术学院是个烧钱๥的地儿,能ม进来的除了靠本事,还得靠家世。

短短的几节训练课下来,本班女生俨然已经划分成了三个阵营。一个是傅芊为ฦ代表的成熟ງ派,走的是广泛交际路线;一个是以齐昕为代表的拜金派,成员多是被她经常请客送礼物的阔绰出手给吸引过去的;最后就是独立派,成员只有简婕、宁清和蒋涵涵຅。

于是,一到เ休息的时间,便可看到练习๤室里,三拨女生席地而坐,各成势力。简婕和宁清每每相视苦笑,对这样的状况无຀力多说。

蒋涵຅涵却是最勤奋的一个,这样大的训练强度之ใ外,仍坚持每日຅多加半小时的练习๤,这无形中也๣让宁清多了份动力,学的也更加刻๑苦。

周五下午,宁清同相熟ງ的人告别之后,背着包独自出了校门。

熟悉的奔驰车慢慢进入眼帘,开车门下来的却一个眼熟的司机,只说钟磊出差未归,然后恭恭敬敬地请她上车。

回到家,钟其秀也不在,说是去临市参加钢琴义แ演,要等上三五天才能回来。

芸子安放了她带回来的行李之ใ后,就端出她跟刘ถ妈学着制成的桂花蜜,冲了茶水给她喝,眼睛还巴巴地看着,等着讨句夸奖。

宁清也๣不负她望,笑着点点头:“好喝。”

芸子欢呼不已,清脆ะ的笑声也给这只剩三人的宅子带来不少生机。然后宁清才突然发现,原来秀姨不在的时候,连平时最胆小的芸子也๣开朗不少,随即又有些黯然——她又何尝不是。

终于又踏进了自己房间,宁清懒懒地扑倒在香软的床上,手习惯地往床底下,突然愣住,然后急急地跳下床,赤脚奔了出去。

“刘妈,我的那张照片怎么เ不见了?”声音惊惶不安。

刘妈细细回想了一下,猛拍自己้额头:“瞧我这记,那ว天给你整理房间,看那ว照片的边角都起毛边了,所以拿去我房里找相框裱了起来,最后竟忘了摆回去……”

宁清松了一口气,拍拍口,跟着刘ถ妈进了她的房间,将它取了回来。临走时看刘ถ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刘妈终是不忍再劝说,拍拍她的肩,叹了口气:“别让钟็少爷看见就行了。”

宁清哪里敢让钟磊看见,不然也不会藏在床垫底下。以前还有很多这样的纪念品,都被他没收了个光,要不是这张照片被她无຀意中夹在英语书里,恐怕也免不了被烧的命运。

原本轻快的心情,被这个ฐ小曲给破坏殆尽,于是,一夜的梦里,又添了许多残缺的痛苦的记忆片段。

周六的早上,宁清是被脖ๆ子上一种异样的感觉给闹醒的。

一睁开眼就发觉不对,颈่上温热濡湿的触感,还有隐约喷洒到肌肤上的陌生的气息,一切都证明她的房间这会儿还有第二个ฐ人在!

那人的嘴巴还在她脖子上游移,手掌也停留在她肩头,像一头清晨觅食的兽,危险而又可怕。

不用想都知道闯进来的是谁,宁清死咬着唇瓣,忍着屈辱的泪水,一巴掌挥向他的脸。

钟磊反应极快地握住她的手腕,额头磨蹭着她的下巴,声音极低沉地道:“睡美人,醒了?”

“禽兽!”宁清像仇人一般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ä个ฐ字。

钟磊毫不在意地轻笑:“这么大的帽子我可带不起。”

他们俩的距离极近,微微一动,甚至就可以触到เ鼻尖。

宁清偏过头,小脸上凝了一层霜似的,“你起来,出去!”

“不好意思,”钟็磊闲适地眯起眼,“做不到เ。”

宁清使力将他推开一段距离,挣扎着要坐起来,肩头一凉,她低头去看,睡衣的吊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手臂上,肩膀连同一大片口的肌肤都露在外面,在这只有两ä人的室内越发显得暧昧非常。

她急急地伸手去拉,手臂在中途又被钟็磊拦住,他的眼底暗沉一片,目光专注在她身上,周身刚刚平复下去的气息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刘妈!”宁清挣不开他,隐隐带着哭腔求救似的叫。

“喊也没用,人都被我打发出去了,现在房子里就只有咱们两个ฐ人。”钟磊好整以暇地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圆润的肩头,目光在底下的一片雪白上逡巡。

宁清颤了颤,被子底下的腿触到一样冰凉的硬物,带着不好的预感去看,凌乱的被子边缘,果然是那个ฐ相框露出了一角,隐约可以看见照片上飞扬的校服的裙ำ摆。因为两人的纠缠,被子越来越被拉起,相框也有被暴露出来的迹象。

宁清不敢再动,脊ิ背僵硬地维持着靠在钟磊怀里的姿势。

她突然的乖๔顺大大的取悦了钟磊,气氛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阳光透过黄色的纱帘ຈ照了进来,致的闺床上,钟磊没有再继续不轨的行为,只是轻拥着宁清,在她耳边絮絮地说着什么。如果忽略宁清苍白的脸色、僵硬的表情,这也๣算是清晨一副美好的画卷。

外面,被打发走的刘妈也终于回来,犹豫地敲响房门,说早ຉ饭已经准备好了。

钟磊轻轻在她颊边印上一吻,“我去餐厅等你,你洗漱完之ใ后快点过去。”

等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宁清才松开一直紧咬的牙关,不顾麻痹的双腿,赤脚冲进浴室,用花洒狠狠地冲洗着被他碰过的地方แ,直到皮肤被搓红,热辣辣的痛感传来,才蹲下身子,在急促的水流之下,抱膝流泪。

梳头的时候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ธ蓝色手链,圆润的珠子上泛着水色的流光。有心要褪下它,想到เ钟磊生气后可能的作为,还是不甘愿地留แ下了。

宁清带着手链下楼的时候,钟็磊的嘴角果然很开怀地扬起,执起她的手,目露欣赏:“第一眼看见就觉得跟你很配,带上果真好看。”

宁清抽回手,接过刘妈递过来的粥默默地喝着。

钟็磊其实很少在宁家吃饭,更多时候是看着宁清吃。

宁清的母亲是素食主ว义者,饮食习惯也极为怪异,每天只有中午一顿是正餐,早上蜜茶,晚上水果,其他什么เ都不碰。

在遇见钟磊之ใ前,宁清跟母亲一样的饮食,可是被他缠上之ใ后,这个ฐ坏坯子就说动秀姨ถ,硬是将她的喜好给改了过来,一日຅三餐,每一餐都不能少。宁清的记忆里就有很多在他的逼视下喝下一碗碗养胃汤的片段。

吃过早饭,钟磊竟也没有再拉着她出门,只交待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了,仿佛来这一趟只为ฦ了唤她起床、看她用餐。

宁清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是他工作的确太忙,钟็磊名下的建筑公司在青城起步虽然晚,但架不住实力雄厚,生意自然越做越大,他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当甩手掌柜的。

也幸而他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