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嘴了,灵犀只得郁闷地如实道:“就是补药啊。她大概也觉得我没有灵力很丢人,整日都要我吃药,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一点用。”
“什么都会呀!特别是穿上那ว套铠甲,可威风了,大家都服她!她样样都好,就是喜欢关着我,还成□□我喝药,就这点不好,特别不好。”灵犀想了想,情绪低落下去,“这次我偷跑出来,肯定把她气得不轻。”
还从未见过莫姬流泪,夏侯风慌得手足无措:“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呀,你说什么เ我都听着,好不好?……”
夏侯风有点怔:“知……知道了,这么เ凶作甚?”莫姬眼圈却有点发红,别开脸去,不理会他。这下夏侯风顿时慌了,一叠声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你别哭啊,我听话就是。”
“一日不敢或忘。”
“四百八十六年,再加七个月二十五日。”东里长答得很快。
白曦作无奈状道:“那ว,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就随便那么เ一听,可莫当真。”
“罢了罢了,我也是瞎猜,不好乱说。”
“我来。”熊罴踉跄着站起来,拉开灵犀,退开几步,发足向墙面猛从过去,庞大的身体重重地撞击上墙面。只听得轰然巨响,已然布满裂ฐ纹的墙面经受不住这样的撞击,破了一个大洞,仅仅剩ທ下火光结界最后一道屏障。
“你行你来,不行就别ี叨叨!”灵犀恼怒道。
“干嘛?”灵犀警惕道。
墨珑翻了个白眼:“等出去后你们再叙旧不迟,此地不宜久ื留。”
此异兽其状如牛,浑身紫黑,身量巨เ大,头顶四角,耳如蒲扇。它每踏出一步,灵犀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早ຉ知晓是巽位门先开,他们俩就该在那头等着,墨珑暗暗叹了口气,估摸震位门很快就会开启,遂沉住气等待。
野葡萄殷勤地给莫姬和夏侯风开了门,他们俩人得知墨珑已将灵犀送回之后,又到象庭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打探消息,顺便去吃了夏侯风最爱的糯米鸡。
他说一句就打一下,白曦双手抱头直躲,他转而去打陶滔:“你们若饥寒交迫也就罢了,满嘴油光!还吃!还吃!贪心不足!……”
墨珑摇头。
墨珑斜睇他,调侃道:“怎得,觉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
墨珑白他一眼:“刺身。”
“我……”墨珑无奈。
半缘君诚挚道:“我所说句句属实,而且我对此画ฑ已๐略有所得。此画相传是圣手子熙ກ所绘,但依我考据,此乃误传,不信你们可以细观左下角,是不是有一只小猫?”
“自然是季公子给我的。”半缘君昂昂头,“季公子知我精通画艺,特把此画交予我,让我勘破其中ณ玄妙。灵犀姑娘,我推你入画是为ฦ了救你,而非害你。”
半缘君接着问道:“要什么神态呢?”
“姑娘想画什么เ?”
“刚才不算,我不过逗逗他而已!”
熊罴从鼻子里喷出粗气,直接给了他一斧头,风声呼呼,直扑面门。后者跃开时自身后抽出一柄箭,也不搭弓,以箭为ฦ剑,朝熊罴刺๐去。熊罴刷地又是一斧头,径直将小箭格飞出去,劲道力大无比,连带把夏侯风翻出去几个ฐ跟头。
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鲁庚别无他法,急匆匆地赶到大榕ษ树下,果然看见王掌柜所说的卜卦摊子。
鲁庚听出他语气有异:“是何精怪?”
红丝绦老老实实道:“让我们带她进山谷。”
“你们跟我来!”
黄丝绦迈步朝石壁走去,招手让他们跟上。红丝绦快走几步,赶上黄丝绦,手挽手一起走。众人忙跟上,以白曦、夏侯风好奇心最重,抢在前头。墨珑只得扶起灵犀,落在最后面。
红丝绦领着他们行到石壁一处丝毫不起眼的凹处,拨开遮挡的藤蔓,转头告诉他们:“这里用了障眼法,你们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记着千万别用法术,一用法术,结界就会显现。”
白曦笑道:“你们两个ฐ小孩都不怕,我们又怎么会怕,放心放心。”
话虽这么说,但眼睁睁地看着坚硬石壁就这么朝自己撞过来,还是让他心跳漏了好几拍。东里长见多识广倒还罢了;夏侯风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别用手去格挡,免得让旁人觉得自己冒傻气;莫姬低头垂目,揪紧夏侯风衣角,默默而行。陶滔是最闹腾的,惊叫声不绝于耳,连他二舅都觉得他很是有损赤焰熊声誉。
墨珑沉心静气,视扑面而来的险境于无物,缓步往里行去。不经意低头时,看见一滴山壁上泉水正好滴落在灵犀面颊上,冰冷透彻,她似有所感,眼睫毛微微一动。
“先别睁眼。”他低声道。
眼睫毛抖动两下,或许是无力,或许真的听到他的话,灵犀没有睁眼。
不多时,众人便在小童的带领ๆ下穿过了石壁,眼前豁然开朗——谷内云气升腾,草秀花繁,众人虽未去过蓬ศ莱阆苑,但见到เ此地,只道仙境也如然。
强光刺目,灵犀这才睁眼,率先撞入眼帘ຈ中的便是地上盛开的花丛,熊熊绽放,灿烂而热烈,只是一眼,她的双目瞬间灼热。
她挣开墨珑,独自往前行去。
方才身体受损还未恢复,灵犀踉跄地向花丛中走了几步,因虚弱而跪坐下来。墨珑伸手想去扶她,却见她缓缓抽出银铩。
众人皆一愣。
她拨开花茎枝叶,用银铩的尖锋划ฐ破自己的掌心,殷红的鲜血迅速渗出。淌血的掌心贴上花枝底下黯褐的泥土……
“她在干嘛?”夏侯风伸长脖子,看不懂。莫说他,连两个小童在内,其他人也都不明白。
莫姬问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东里长:“老爷子?”
东里长面色竟有几分凝重,示意她莫要出声,静静看下去。
墨珑就在灵犀身后,居高临ภ下,清晰地看见原本黯褐ຈ泥土在渗入鲜ຒ血之后,感应般一点一点地亮起来,黯褐ຈ褪去,取而代之ใ的是一种似红非红似黄非黄的色泽,明媚如霞光。
这道霞光蜿蜒延伸出去,恰恰便是沿着鲜ຒ花盛开的路径。
不多时,整个山谷之中都能ม看见纵横交错的霞光升腾而起,明亮如斯,灿似晨曦,烈如长歌……两个小童在此间多年,却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张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是,这是……”白曦骤然明白了什么,因太过惊讶而说不出话来。
墨珑沉声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花丛纵横交错,却毫无章法可言,原来竟是龙血洒落所致。想来曾有一条龙在此间鏖战,受伤甚重,流了许多血,却不知与它鏖战是何人?又为了何事?
夏侯风突然惊呼,手往上空指去:“快看!”
霞光升腾,与山谷云气交汇,隐隐约约显出一条龙的轮廓,在云中腾挪穿梭……那条龙并非当真存在,只是残存在龙血中ณ的灵气所化,灵犀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怔怔地望着,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地从眼中滚落。
“哥哥。”
她低低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
只有她身后的墨珑听见了“哥哥”这两ä个字,心头一震,这才知晓原来她一直苦苦找寻的竟然是她哥哥。
整个山谷,除了龙血,和零落的几片龙鳞,再找不到任何与龙有关的物件,更不用说龙的遗骸。
也许哥哥没死?
灵犀将山谷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心中燃起一线希望,吸吸鼻子,用衣袖胡乱抹去眼泪。可是若哥哥没死,他又会在何处?这些年为何不回东海?
忽然,山谷北面云潮涌动,层层云雾从石壁上倾泻而下,翻腾不止,形成一道壮观无比的云瀑,将众人骇了一惊。
“爹爹!爹爹!”
两个ฐ小童兴奋地朝云瀑叫嚷着,奔向前去。
一名长须飘飘高冠儒袍的男子自云瀑徐徐步下,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童朝自己扑过来。
“爹爹,糖葫芦,说好的!”红丝绦一把抱住他,嚷嚷道。
黄丝绦蹦起来,搂住他脖ๆ子:“我要的白糖糕,爹爹你没忘吧。”
“没忘没忘,都买了!”
他变戏法般从左袖中ณ掏出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又从右袖中掏出一包白糖糕,哄得两个小童欢喜不已,各自喜滋滋地吃起来。直到เ这时,这位男ç子才得空看向其他人,彬彬有礼道:“在下洛玉,在此间司牧风雨,诸位莅临ภ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司牧风雨,原来此人是鹿蹄山的风雨神,东里长上前施礼ึ:“不知此间是风雨神府邸่,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爹爹,她就是你说的龙族中ณ人。”黄丝绦嚼着白糖糕,手指向灵犀。
洛玉看向灵犀,温和笑道:“你总算来了。”
灵犀怔怔站着,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于百年前领ๆ命,司牧此间风雨,初ม到鹿蹄山时,便看出这山谷中曾有一场恶斗。”洛玉双目落在花丛间,幽幽叹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可悲可叹啊。姑娘既是龙族中ณ人,不知与他有何关系?”
“他是我哥哥。”灵犀如实道,“他,他死了吗?”
洛玉摇摇头:“我不知晓。”
“伤他者,是何人?”
洛玉仍是摇头,叹道:“我也不知晓,但从血迹来看,他伤得极重,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去了何处?”
“我不知晓。”洛玉转头唤红丝绦,“去将那个杨木匣子拿来给这位姑娘。”
红丝绦应了,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隐入石壁,片刻功夫之后,糖葫芦叼在口中,捧着个ฐ六寸大小的黄杨木匣子出来,递给灵犀。
灵犀不解地打开匣子,一方染血锦缎立时撞入眼中ณ,触目惊心……
“这一小块袍袖是我在谷中拾到,虽不知是何人所有,但看其上沾染的龙血,应该是那场恶战所留下的。”洛玉缓缓道,“我只司风雨,不问世事久矣,只存下这方แ衣袖,以待龙族中ณ人取之,今日终于等到เ姑娘了。”
听他言下之意,那ว场恶战他毫不知晓,所有的线索只剩ທ下这方衣袖。灵犀看着染血的衣袖,深吸口气,复振作精神:还有希望,说不定这方衣袖的主人救了哥哥;或者,是这方衣袖的主人杀了哥哥,自己须得查个ฐ清楚明白,再替哥哥报仇;又或者,这方衣袖的主人就是哥哥?
“多谢你了。”灵犀朝他深施一礼ึ。
洛玉微微一笑,伸过手来,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墨珑眉毛一挑,等着灵犀将他摔出去,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忍住了没动弹。“这熊孩子居然还会看人下菜碟。”他心中嘀咕。
“姑娘似有不足之症,听我一句劝,早些回家去吧。”洛玉温言道。
灵犀咬咬嘴唇,倔强道:“找到哥哥我就回去。”
洛玉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