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兄，恕我直言。”孟之繁嘴角一抿，还是准备问出口，“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吗？”
如果宁渊真的是用那一颗瓜子击中了林冲腿上的穴道，不光让自己免于灾厄，还将素来目中无人的宁仲坤拉下水，这细如微尘的本事，也太让人惊悚了！
“珊珊，祖母交代的事情，你应当没忘吧。”另一边，宁仲坤也正轻声对身边的宁珊珊说着：“皇上如今器重大殿下，估摸着离册封太子也不远了，大殿下如今还未迎娶正妃，这样的机会，没有人会比你更有资格。”
“少爷，我有事想先离开一下。”奴玄忽然在宁渊身后道。
又一辆描着金线的藏蓝色马车由á大街尽头缓缓驶来，拉车的四匹骏马身姿挺拔，毛皮光亮，是十分名贵的良种。这样的宝马放在别人家里，兴许要单独辟个马舍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当做宝贝一般给人观瞻，而马车的主人竟然只用来拉车，不难看出这辆马车背后势力的显赫。
华京比江州偏南，入了腊月，才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只是对于向来少雪的华京来说，只是一点雪也足够让人兴奋的了，随着初ม雪的来临，文人骚客们与一些附庸风雅的权贵顶着“瑞雪兆丰ถ年”的意头，开始在自家府院里摆出各式各样的筵席，广邀群士前来饮酒作乐，吟诗作对。
“志异故事？”宁渊刚ธ想问不过是讲学，怎么同志异故事扯上关系了，忽然间又有一个穿着官府的青年凑到近前，“宁师弟，你出来一下。”
此人便是孟国公世子孟之繁，几年前二人曾在江州春宴期间见过数面，不过压根不算熟稔，宁渊不知道堂堂国公世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赵源笑了两声：“哈哈，你嫉妒便嫉妒，人家能ม讨二皇子殿下的喜欢，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不然人家二皇子殿下怎么不眷顾ุ眷顾你？”
“宋师兄，既然你来了，我们便请你评评理。”赵源将头抬起来道：“这张唯，文才比不过谢长卿，输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做足了婆娘一般的小家子气，当真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十六岁的解元，光是想想就够让人震惊的。
众人都知道，上个ฐ月乡试放榜ึ，宁渊小小年纪便夺得了第二名的亚元，开创了江州ะ城的一个ฐ记录，十七岁的亚元，别说江州ะ城，即便放眼整个大周都不多见，而这还是宁渊耽搁了一年的缘故，若非去年沈老夫人忽然亡故，宁渊守孝一年没有参考，只怕他的名声将会更胜。
这几日，他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呆在房间里，而他和司空旭的那ว笔交易，他不急，司空旭更是不急，在司空旭看来，宁渊现下就是他巴掌里的东西，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在乎多等这几日。
想到这一点，呼延元宸忽然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他皱起眉头，难道自己竟然是个ฐ断袖吗？
毕竟这人年纪虽小，鬼主意却不是一般的多，稍微放松些，就有可能着了他的道。
“大人说笑，你我身份有别，这僭越之事，我却是做不来的。”宁渊不软不硬地撂下这么一句话，让司空旭碰了个软钉ล子，随即重新将脸挪向窗外，司空旭ຓ盯着宁渊的侧脸看了一会，也按捺住心底的情绪，轻轻闭上眼睛。
“其实……并不止。”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担着管家的差事，这供词上如此多的事情他却全然不知，难保宁如海不会怪罪于他，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好继续道：“还有……陷害唐姨娘与他人苟且，雇凶让三夫人和湘少爷的马车坠下山崖，然后伪造遗书以陷害渊少爷，以及，以及……”说到这里，管家却卡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管家盛着好几张签了字画了押的状子走了进来，走到宁如海ร面前躬身道：“老爷，包括徐妈妈在内，大夫人贴身的下人都已经审问了一遍，这些就是他们的供词，除了谋害滇少爷一事，还有多年前两位姨娘小产，一位姨娘坠井，都和大夫人有关。”
看到那ว男子的一瞬间，严氏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严氏这个ฐ谎话倒也扯得合情合理，沈氏听后直摇头，叹道：“真是一场天灾，罢了，如是这样也确实没有惊动京兆伊的必要，差ๆ人将这残骸先行整理干净吧，这个韩韬也是，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身为一家之ใ主怎的到现在都没有影子。”说罢，沈氏转过身，便要离去了。
宁渊看着沈氏的表情，知道沈氏为何没往下说，毕竟将“纵欲过度，身体亏空”在一个还未成年的孙子面前提出来，多少会有些不合礼数。
“父亲得了风寒？”宁渊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可有请了大夫？”
“三弟就算犯了错，到เ底是我的弟弟，我身为ฦ长姐，又怎么好苛责他，一切还是请父亲做主好了。”宁蕊儿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才由身边的丫鬟搀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宁蕊儿这番๘话说得自然，还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如果主动提出重则宁渊，难保在别人看起来就是个不体恤弟弟的长姐，何况宁渊现下的身份到เ底是他们家的客人，主人又怎么เ能苛责客人，交给宁如海来处理却正好，有严氏那ว番话在前，又要顾着自己的面子，他不可能拉下脸来从轻处罚。
“渊儿，你当真是糊涂，你姐夫是朝廷命官，损毁了他的朝服就是触犯了刑律，你要母亲如何帮你！”见宁渊这是模棱两可地承认了，严å氏又变脸一样迅换上一副痛心疾的慈母模样，按着自己้的心口道，同时他这句话也是在提醒沈氏和宁如海，这是犯了刑律的罪责，可不是随便就能包庇的。7788๖xiaoshuo。
宁蕊儿这么เ做，便是要替严氏告诉宁渊知道，以他的身份压根就不配和主人家坐在一桌，如果不这样见缝插针的给宁渊吃点下马威，这出身卑贱的小子未免也太得意了。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三弟也要来，少个位置可怎么是好。”宁蕊儿故作惊讶地望着宁渊，“不如我另支一张小桌子给三弟你如何？”
茶楼的店小二像认得宁渊一般，也不说话，直接招呼他上楼，进了一间雅致的包厢，包厢内燃着新鲜的荷叶香，味道清爽脱俗，临窗的小桌旁正襟危坐了一名青年，剑眉下边一双星目正盯着桌上由á一方小炉烹煮的茶壶。
那只浑身雪白的神鸟一直赖在宁渊身上，直到宁府一行人要回去了，才被小沙弥给硬拿了去，鸟儿看起来还十分不情愿，当真神奇得很。
严氏原本在宁如海身侧亦步亦趋地跟着，此事却悄然地落后了几步，然后对一边的徐妈妈轻声道：“东西交给舒妈妈了吗？”
一行人接二连三地下了马车，由á宁如海领着规规矩矩地站好，宁府此次是倾巢ิ出动，加上随侍的下人，林林总总来了好几十号人，早ຉ有得到消เ息的沙弥在祠庙门口迎接，领着他们一行人排成长队入寺。
从寿安堂出来，唐氏没有回湘莲院，而是径直去了竹宣堂，走进院子后，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宁馨儿坐在院门边一株桃树的树杈上，一边晃荡着脚上一双绣鞋，一边对着树下一名气急败坏的少年做鬼脸。
严氏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却险些要被气得吐血，她这番๘不光没讨得半点好，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何况那些剩下的布料é都不是什么好货，分下去后，少不得会有人议论她这个当家主ว母吝啬刻薄，废了这般心思却落得里外不是人，她怎么能不怒！
“我只是想让宁公子看看我的诚意而已๐，只要宁公子能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地位，那在那个地位上我能许的东西，当可让宁公子你予取予求。”司空旭语气诚恳，却也难掩话语间的嚣张与野心，若是换了个胆子小点的，听见司空旭居然这样将野心勃勃的话宣之ใ于口，怎么都要被震慑一二，但宁渊素来是了解司空旭的，他看得最终的东西就是手里的权位，有这样的抱负，合情合理。
司空旭接着道：“我给府上大夫人的那份功法，就是送给宁公子你的第一份礼ึ物，甚至你想让你那ว位不怀好意的嫡母和他所生的嫡子一起消เ失掉，我也能ม让你如愿，甚至你看不起武安伯的爵位，我也能ม给你更高的爵位，侯爵，公爵，乃至……异姓王爵。”
宁府。
现下打了一阵拳，他体内的邪火总算降下去了一些，可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又来了，他想不通，为什么宁渊会去买这种书来看？莫非宁渊他……竟然是如这书里描绘般的那种人？
“少爷是大夫人的亲生子，自然母子一条心，少爷如此心灵通透，大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徐妈妈没多说，摆下莲子羹便喜滋滋地去了，她方แ才一直蹲在窗沿下偷窥屋子里的情形，见宁渊硬生生被宁湛晾在那里一个时辰，想必站得腿都软了，哪里有不开心的道理，立刻去向严氏禀报去了。
徐妈妈在此时送了一晚荷叶莲子羹来，笑眯眯地道：“少爷读书辛苦了，这莲子最能清心净火，是大夫人特地吩咐奴婢送来的。”
为了保全自身，这些东西并不能由他们自己卖，只能折了价卖给那些有门路能处理掉货物的人，江州城的严å夫人是他们的老主顾ุ了，可那ว女人十分贪心，刚开始时双方合作还算愉快，大家都是五五分账，可最近对方却变本加厉，一再压价，想来是吃准了他们如果不答应，一时也找不到别ี人接手他们的货，何况河盗这行风险大，为了自身的安全计，他们也不太可能ม去找陌生的新า顾客。
这是一个好天气，河盗的领老吴头押着整整三辆马车的东西，在山脚๐下的一处小路旁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