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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婺源凶宅(五)

林老显得很谨慎,说:“不要从这边走。”话语间,我总觉得林老在遮掩什么一样。他关上后门,上好门闩,带我们绕到老远的大门。我问他为ฦ什么不走后门,没想到林老说:“那是间凶宅,没事最好不要靠近它,宅子三尺之ใ内有血界,一旦不小心撞上,魂魄会被永远锁在凶宅里出不来。”

前厅后面还有一个后厅,两厅之ใ间有两方花坛,栽着梅花,楼梯口在前๩厅后方,上面是一间间保存完好的厢房。林老告诉我们,他家是五代同堂,人口众多,后厅后面还有天井,天井往后又是住家内宅,住着他二兄弟,再往后是三兄弟……他一共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屋子却还空出一间来,因为祖๢上的家世更大。

張半瞎忽然站起来,对曲伯说:“曲尤神๰,你过分依赖别人了,要说逮蛟,谁都没你在行,如果你想真正摆脱当年的yin影,你必须要再去一次饶西,完成你当年没有能力完成的事。”

船老板对冷书๰生也有几分悸怕,说:“他是个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年血洗金陵池,jing察拿他都没办法。”

加上那时候饭店做菜厨师认真尽职,用油考究,做出的菜虽然摆设不好看,味道营养却是上上乘๖,所以一道鲥鱼๠吃得不亏。小强津津乐道:“出来不要怕花钱,能ม吃能玩的都要搞遍。”

别说现在的人有比价的心理,就是十几年前,大家心理其实和现在一模一样,有钱就敢叫板。花这么多钱去吃一盘菜?我们三都觉得划不来,于是不吭声。老板揣着菜单刚走到门口,被小强叫住,張半瞎拿眼死瞪着小强,恨不得上去捶他两ä拳。我向張半瞎示意不要管他。

我大吃一惊,想到:这个ฐ世界到底怎么เ了?所谓的牛鬼蛇妖难道真的存在?孔老二教导弟子的“不语怪力乱神๰”是儒家的一种敬神观念,那ว么เ在遥遥数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怪力乱神究竟和现在一样是一种迷信还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力量?低头神明皆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一次次质疑ທ鬼神学说,却又一次次地坚信它。

斗篷男抱着双手冷笑道:“如何能逃?”

我暗吃一惊,船老板口中ณ的“他”会不会是之ใ前在背后偷**我肩膀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一股莫名的恐惧降临心头,压抑得我大气不敢出,静观其变。

他背对着我,说:“修行再怎么เ长,终究是畜生。”他话语间充满仇恨,看来那张脸又出现了。

張半瞎和我的疑惑一样,说道:“竟然信仰邪神!……谁?!”他盯着我后面看了好久,可是我回头并没有见到人。他顾忌大学生在场,只说句:“好奇怪……我们走吧!”

几个学生不但没有停止疯狂地爱慕,反而变得更加花痴,只有李萌萌肯陪我一起走在后面。用现在的话说,这应该就是“大叔情结”吧!

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不过跟他提前打了招呼:“你小子胆子要是不够大,现在赶紧趁早歇!”

上次蒋刚走私银棺材被jing察查扣后被神龙公司开除,我当时在南京住院,他就去找过我,商量要跟我后面干。后来我和張半瞎去了广东,他没跟成我,在全椒街心花园附近给一家赌场看场子,这回来找我“哭死哭活”一定要我带他做事。我把去江西的事和他说了,他以为ฦ我找借口,一直缠着我,找他妈来说情。

到楼上,谭狗和我们相拥而抱,心情大悦。我们摆下菜肴酒水瓜子水果,互相侃起大话。哥几个没一个抽烟的,酒量都杠杠的,白的啤的,应接不暇。吃得尽兴,什么烦恼都抛到เ脑后,忘得干干净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酒jing香气蹿出窗户,仿佛醉倒了楼下*โ*裸๤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不划拳只说事。说事?对!我酒喝多,喜欢说话,但不是胡话。我把我们半个月来遇到เ的奇葩事和谭狗小强说了遍,谭狗使劲地傻笑,小强听得极其认真,他对这方面感兴趣。

我们进了宾馆里面,小强才说:“不知道啊,前两天,他忽然能下地走了。”

張半瞎说:“古代屠夫死后进棺前要戴一副红sè的手套,不然下地狱会被剁๗掉双手,墨蛇和撞牛是稀有物种,物以稀为贵,这道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成立。”

我问:“不然呢?”

墨蛇翘躬身,没有任何攻击我的意思,反而显得很友善,从它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怜悯,看到了美丽,看到了颠鸾倒凤**之欢,舒服得骨头酥。但張半瞎在后面提醒我说:“别看它眼!”我忽然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墨蛇打了败仗似的逃跑了。

張半瞎摸摸下巴,说:“不慌不慌,这事情有些蹊跷。我们上去看看。”

李三元另外找了两人同行,一个叫李宗胜,李三元堂兄,一个叫刘先富。两位可能没学过拼音,说话鼻音拖调,满口的蛮语,不知所云。不过,广东话的魅力正在此,和大多数方言一样,独具特sè。比如全椒的下江官话,以前下江官话是以南京话为ฦ代表,不过现在拿扬州话作为代表,它的影响范围广泛,涵盖了合肥以西的部分地区,甚至辐shè到江西北部ຖ的一些地方แ。

我忍俊不禁,自语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能仁化县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经济来源广阔,小到เ各类商铺公司的杂税,大到墟市个ฐ个摊位的苛捐,连文物局局长肚子也能ม大得比十月孕妇还挺,真是举肢三尺挂肥油,这他妈哪能ม忍?

文物局望望这望望那,不知缘由á,扭屁股气冲冲地走了。李太太怒斥李三元,说:“还不跟去看看!”

張半瞎竟回了句话惊呆了我:“今天别人遇难,我袖手旁观,等我遇难那天,谁又为我呐喊?”

張半瞎扶卖蛇人坐在墙边,对我说:“棺材里有股黑气,来帮我把手。”他边说边往菩萨后面走。

王财瞪鼻子上眼,愈演愈烈,我想直接拆他台,但是旁边围观的人竟然做帮凶骂我们,广东佬说的粤语作音乐尚可以,用来骂人那很难听的。他们盛气凌人,張半瞎不帮上,柏语见人多麻舌也不敢和众人为敌,我想走走不掉,不走被人围,正两ä难抉择,柳天芝突然站出来,对我说:“这样吧,我做个公证人,陪几个ฐ钱๥算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们吵成这样,要是被外国友人看见回头人家一定到处说我们中国人不团结。”

“赔钱,今天你必须给钱了事,态度太差ๆ了!”卖蛇人哭丧着脸,然后冲大伙说:“墨蛇本来就难逮,老母亲家中ณ重病,想把蛇卖个好价钱,谁想被这人一脚踢死。”

可是,我们来到这时没有看到书中描绘的那种山清水秀的美景,相反,四处草木枯死,岛上盖了一幢房子,四层楼,几乎ๆ占据了岛上全部ຖ面积,遥望东北角没有见到一线天,反而看到เ好大一个缺口。張半瞎摇头叹息说:“时间更替,当年的集风水于一身的骑龙宝地早已不在,你们看,岛南边那块凸起的地,是仙鹤孵蛋,难得一见的好地,可惜北边一线天那里开了缺口,而且这底下也有怪,天上云为津,地下水为液,如今地下水被抽走,难怪会草木衰败。”

然后,張半瞎又说:“墨蛇难寻,光靠我们不行,蛇帮答应我了,帮我找一个泗水岛附近的居民帮助我们,我们先去泗水岛,到时候有人在那里等我们。”

我想问他金井是什么,柏语抢先说:“哎,那不行,你一走,二面兽,嗜金鸟肯定会来吃了我们。”我很同意柏语,问張半瞎:“你刚才说金井在哪?不难走,我和柏语和你一起,说不定能帮上忙。”

張半瞎急忙过来,百兽不见了,他脸຀sè恢复了。我迎上去唾沫来不及咽,噎了下,说:“小强中ณ僵尸毒了,身上长白毛。”張半瞎拍着手说:“我早ຉ该想到这是龑字穴,天yin墓,不然哪有这些事。”我不懂他什么เ意思,问他该怎么เ办了,现在?

我哪能ม想到他可以读懂ฦ其中ณ的内容,而且对我们说:“这是成记述法,只有从事机密工作的人才会用到,前面是些繁琐的事,最后一页ษ说到了面儿山金矿。”

張半瞎打探了下确认没有危险后钻进洞后在尸体的后方不远处找到了一支纯金钢笔和一个破旧ງ的本子,由于上面盖着撕裂的衣衫,所以笔记本里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可是里面的文字竟然全是英文,而且看每页的上下文字形式,能判定这是ri记本。我的英语水平,解读ri常人写的杂碎事情还是可以的,但是ri记本上的英语句子全没有符号,所有的词从头连到尾,根本无຀法完整地翻译出来。

我们赶紧掂着脚往前小跑,却被一座破烂不堪的墓地挡住去路。墓地前方高高架着一座石方แ框,中ณ间的墓地成堡垒状,墓碑断ษ成两截倒在杂草丛生的石块中,左ุ右两侧有两人高的围墙,都已坍塌,阳光透过树杈缝隙照在了墙头上,墓地后面是一大片白皮松,上面栖息着一种火红sè尖喙浑身雪白的鸟。

一进山光线立马黯淡了,只有开头这一段石板路,后面全是石子和烂泥搅合在一起的土路。沿着地上人留下的路迹走了半个ฐ多小时,忽然看到树上挂着一颗๣颗圆形陶瓷罐,晃晃,感觉里面有液体但是声音不大。头上被密林遮挡了,小强开了电å灯照到地上吓得大叫一声,我们慌忙低头看过去,现左边是个凹下去的大坑,里面填满了死老鼠,更恐怖的是老鼠身上爬满了一层蜈蚣,翻滚着,看了让人忍不住想吐。

当天我立马找到柏语,一直只顾ุ着自己,差点把他给忘了。他父母说他从过年后一直在跟着他叔叔搞电焊,等到他中ณ午回来,我急着拽他衣领看他后脑勺处的僵皮和我一样,就把我和谭狗的事前前๩后后大概ฐ说了下,柏语捏着后面顿了下龇嘴打马虎眼说:“啊~哪有这些门道。”

飘飘然,有羽化升仙的感觉,放佛置身三界之外,准备飘下去抢这大把银子时,忽然梦惊醒呛喝了一嘴水,我站在塘边水中ณ,周围黑漆漆一片,冷风“嗖嗖”地刮ุ穿耳而过,我立马清醒过来。

我略显惊讶道:“还以为你是外地的呢!”云爷嘴龇开,他笑得气粗,十分有派场,说:“要是外地人,怎能和大家处得这么好呢?我是小王集的,做这些生意纯蒙兄弟们照顾啊!”云爷倒是可亲,还十分大气,给我们一人备了一份豪礼。

第二天和柏语去谭狗家时,我亲自见到了这个叫云爷的人,五十岁左ุ右,戴着副老花眼镜,脖子上围了条白围巾,个子比我高,很壮实,手上戴着金表,围巾下露出筷子粗的金项链,不过没有那种土豪随身携带的俗气,阔气脸高挺鼻,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老刘也不说什么鬼不鬼了,眼巴巴๒瞅着棺材。建国说:“古董不光要看它的实在xing价值,银子做的、金子做的或者是玉石雕琢的啊,这些虽然是卖价的一个重要参考因素า,但古董价位最主ว要还是取决于这件东西所具有的的历史文物价值和它在未来的升值空间。”

当时正赶上天sè将黑,远近都不怕有人看见。建国显然很激动,说话语无伦次,特别是蹲下来看到棺材的边缘时更是鼓着掌说:“好东西,好东西,我收过多少货没见过这等上品,纯薄锡封口,咬口处撒了红珍珠粉。”我凑下去看,确实见到有淡淡梅花红。

“九哥,蒋哥!快下来,出事了!”小强穿过前厅,站在下面冲我们大喊。

我和張半瞎吃一愣,趴在栏杆上问他什么情况。

小强气喘吁吁道:“东家,东边那那家宅子死人了!”

張半瞎暗暗掐指算到:“糟糕!”

一个炸雷如炸泡子糖一样出一声巨响!夜幕在死亡的话题下变得恐怖,我害怕得一股凉气倒升脑后,难道有人私自进了那间宅子?我突然想到下午在凶宅后院时,張半瞎说的话“今晚这里会出现血界。”

血界到底有多恐怖?为何之ใ前張半瞎避而不谈。

等我们跑出林家大宅时,村头传来jing报声,县里来jing察了。我们看到大家都打着伞往东边跑,我们绕过前巷跑到เ凶宅前,看到เ大家全部站在外围的田埂上,议论纷纷,没一个ฐ人敢靠近。林老从人群中挤出来对張半瞎说:“张先生张先生!你快过去看看。”原来三位来这里游玩的游客今天下午看到我们进去凶宅,自以为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于我们离开凶宅后,私自闯入凶宅,没想到死在大门口。

我看到一个ฐ女人在嚎啕大哭,一问才知道死者中ณ有一个是她的男朋友。我不清楚为什么她没有死,但是人死在那ว怎么เ都不敢去,这么多人,还能有血界?我大声问林老:“这么多人还没人敢过去救人?”

林老说:“谁都怕呀!你是不知道这间宅子有多邪乎!”人声太吵,林老的话我听得一晃一晃的,随后,身后传来一阵哄闹,我回头看到是jing察来了。我心想公家来人,里面的鬼神๰该要收敛三分了吧!不能不给包公面子呀!谁知道等来的两个穿制服的人民jing察没一个敢去抬尸,只是一边拉jing戒线,一边驱散围观人群,一时间,现场跟水开了一样沸腾。

我抓着一个jing察问:“为什么เ不进去救人?”

jing察装腔作势道:“一般这种情况,里面的人已经遇难,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有等火葬场的车来收尸了。”

林老在旁边说:“是这样的,这么多年,这间屋子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听到这话,我突然想到凶宅里的墓碑,一块墓碑一条人命。

这时,張半瞎一声不吭往凶宅走去,我和曲伯跟着他追过去,后面立马有村民大声劝我们不能ม进去。我知道情况不妙,但是有張半瞎在,那安全系数就是百分之百。我拿手电往上照,现宅子上面从东到西挂满打了圈的绳子,看起来就像人上吊用的死绳。

“蒋神!脚下!”我看着上面直走,却被張半瞎突然叫停。

大脑皮层立马作出干预,控制双脚运动神经禁止运动!在張半瞎叫住我的同时,我恍然大悟,我怎么เ把血界给忘了!幸好我反应快,左脚差点落进血界内。再看地面,红sè的血水漫出土层,将我们拦在凶宅外,而大门里面就是三个躺在一块的青年人。奇怪的是,说是血界,我却闻不到血腥味,我以为是我的鼻子有问题,问他们,曲伯说他也闻不到。

張半瞎说:“当然闻不到,因为这红sè的东西根本不是血。”

我惊讶道:“啊?!不是血是什么?!”我低头看着灯光下的红水,它们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的控制,一直在努力往我们脚๐下探呀探的,却始终流不出门前๩一丈外。

張半瞎说:“是血砂!”

血砂?什么东西?!

張半瞎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掏出一张黄符,让我塞在袖中,我照做后,他便踏进血砂水中,可是后面突然有人朝我们大叫:“站住!”口音是婺源话,我回头看到四个头戴草帽穿着胶ด鞋的人,其中有一个个子还不到到其他三个彪形大汉的肩膀,估计只有一米六左右,站到我面前更是显得矮小,不过他的脸比張半瞎还要威严,怒瞪着两ä只眼睛,左右嘴๨巴各有一只黑手印,左手手臂上方别着一块黑sè的袖标。

“我们是婺源县民政局下属单位婺源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起死亡事件不是常规事件,请你们赶紧离开。”其中一位大汉礼貌地解释道。他们四人都戴着白手套。原来是收尸的人到了,难怪队伍中还带着一个怪小个呢!

怪小个一步跨进里面,三个ฐ大汉才敢匆匆跟进来,放下担架,将一具女尸抬上担架,先送出去。剩下的另一个大汉对我们说:“赶紧走吧!这不是闹着玩的!”我看到三具尸体都是一个模样,双手交叉抵在胸口,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眼睛鼻子两ä窍流血,应该是被活生生吓死的,看来不同人进来后有不同的死法,凶宅里的鬼魂还真是歹毒。大汉说的话使我打退堂鼓,想撤了。

谁知張半瞎说:“谁说我们闹着玩的?倒是你们这里,头疼医头,脚๐痛医脚,怎么没想过彻底解决这件事?”

怪小个冷哼一声,和大汉一起抬走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他们四个人一起来的,三人负责送走尸体,怪小个则ท独自走进凶宅里。

死人抬走后,我轻松了不少,问張半瞎怎么เ办。

張半瞎说:“等他出来。”

等了十分钟,怪小个从里面出来,对我们说:“再不走真走不掉了。”張半瞎自得其然,毫不畏惧道:“汝辈仅是与亡灵订下互不相残之契约,我不同,我是要屠光所有肮脏之物。”我一听,張半瞎口气不对,看他时,果然,那张老脸再次浮现出来,并且扔掉墨镜,掏出银匕,朝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