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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江西盗尸案

我才懂張半瞎的用意,去夺他的衣服。張半瞎把我猛地往后一推,高声喝道:“忘了她是鬼吗?!”我恍然大悟,思维像被撕开层不透明的薄膜,变得无比清晰,看着張半瞎手里拎的衣服,问:“我又被鬼迷住了?”

我乍ๅ一听没听懂ฦ,寻思她怎么เ问这个问题,不过这问题好说,“风不大,但是雨大,我会是那个永远站在你右边为你撑伞的人。”这是我当年写给慕雪的情书中的话,拿到这里用,女鬼果然受感动,一下跳到我背上,差点压得我跌趴下。不过我还是挺得意的,怀疑張半瞎说的新娘煞的真实xing,这她不被我背的好好的?

柏语感叹道:“我们活人住的不如人家死人住的舒服,这家主子真会享受。”他说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那边砸,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屋子底下突然出现两只绿yinyin的眼睛。柏语吓得退到張半瞎身后。

人类的恐惧永远诞生于对未知事物的渴望。那如同深渊地狱般的宅基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后,左心房右心室便开始颤抖,我意料中的墨蛇呢?我问張半瞎墨蛇会不会躲在宅子里。他说面前这屋子有古怪。要知道黑处不说黑,越说心越亏。張半瞎照着屋顶又照到เ洞顶,说:“看,水从洞顶流到เ屋顶,接天气,汇聚到地上,接地气,yin阳串通,是处好穴,不过,湿气太大,水穴,棺材不能久存,会腐烂。”

柏语对我表示鄙视,说:“你不是一直暗恋慕雪吗?要走桃花运也๣应该让给我吧?”

張半瞎说:“你三个字都是吉利ำ字,但是卦上说你外表冷静其实内心浮躁,遇到一时的喜事比如说交了桃花运,自以为得利ำ在手,其实凶兆在后头。这次我们去万时山,主要以你为主,你主凶我们必然有凶。”

張半瞎说:“你别ี叫我大仙…后门本来开给仙气进的,井却在两ä年前生了一只老猫,把仙气吸尽,井本身的yin气自然过进来,加上门前树挡了进门气,家道怎么เ会不衰?”

張半瞎消了气,回头说:“你祖先葬在井下是有道理的,一是靠近黄泉路,二是你家祖先有过仙道,不然底下的蜈蚣和草鞋底能长那么大?人生下来是借天,人死去是存天,你祖宗把仅存的仙气留在井里,想世世代代传给你们后代,才在井底放一块天雨石,过滤掉yin气透上来仙气,你家以前不,你心里没数吗?”

民间有草鞋底偷油成佛反目成仇被天雷追斩的说法。说书๰人道:明朝末年,李闯王进京闹革命,各路草寇英雄纷纷兵九州大地,战事连连世道凄凉,大地局象每况愈下,yin气自东南海ร起跨黄河长江进昆仑,乌烟瘴气浑浊不堪,本该遵六道轮回的虫兽禽鬼魔皆伺机起乱修妖道成法门。草鞋底一指一虫,形似草鞋,二指其虫,地位低劣,然遇天灾**沧桑巨เ变,得道者亦多多。南广平县有一座古庙,里面住个花甲子方丈,吃斋念经参佛悟禅是每天必做的功课,跟着他的不仅是木鱼和木棰,还有佛祖下面的一只草鞋底,随着年月积累็,草鞋底受佛经熏陶,渐渐懂了万物,一ri,草鞋底听方丈念到一则ท经,其中提到小小土鼠偷吃佛祖灯油得法升仙的故事,于是,草鞋底找到方แ丈的厨房,偷偷吃了一点素油;素油不是佛灯油,不能升仙却可以享八百年长寿。草鞋底恨自己不能成仙,怒怪方丈念错了经,竟将方丈一口吞了,登时,晴天响霹雳,一道闪电似利剑将急逃跑的草鞋底齐中间断为两截,有人见到事现场一只肥如母猪的草鞋底,身上贴着一页ษ金纸:妖孽为ฦ乱,现斩急急如律令!或曰:作死!

我说:“怎么เ小心啊,这东西吃人不带声音的。”

由于墟市摆摊设铺的人太多,想在万千生意人中找到卖野生蛇的真不容易。我们走街串巷,寻了一早上无຀果,中ณ午吃了顿广东烧腊饭,刚出酒楼,就听到เ有人吆喝道:“卖蛇卖蛇了,纯野生品种,各式各样,不但能上桌做菜美容养颜๨,它还能当宝收藏,万时山特产墨蛇,现低价出售,只此一条,你我若是有缘,请赶紧带走!”

我们打算这次三个人去仁化,谭狗和小强留在宾馆,但是保姆继续叫,续费半年足够长,我们准备好包裹,等張半瞎把黄符画好,贴得房间里到处都是。临走的那天,我们一个个和谭狗握了手,我安慰他说:“有九哥在,什么都别怕。”谭狗突然流泪大哭,口齿不清地说让我们帮他写封信寄回去,他怕妈妈担心。我这才想到爸爸妈妈,鼻子酸不是滋味,除了張半瞎,我们一人写了一封往家寄了。

我们把尸体埋好,找到人家后出了面儿山回到住的地方,疲惫不堪,见到เ谭狗躺在地上,他说他一夜没上床,地上邋ã遢不成样子。收拾了半会后,張半瞎坐在床边,柏语掏一支烟抽起来,递给他,他没要。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ກ想,然后听張半瞎说:“小强的报应也到了,你和柏语身上有股帝ຓ王的煞气,我快罩不住了,真的。”

说着他就要扔掉了,小强忽然伸手说:“哎哎!就这一次,给我!”

我回过神来,搀着小强跌跌撞撞逃回进来时的门口,一抬头即看见几只二面兽正虎视眈眈着我们,我和柏语赶紧ู调头,二面兽挨屁股后面就追来了,我张口准备喊張半瞎,身上忽然负重栽倒,翘头看到一只二面兽趴在我身上,柏语和小强也分别被二面兽掐在地上不能ม动弹,小强胸口两个窟窿喷出的血流到เ地上引来一**โ蜈蚣,二面兽涎ๆ水滴到我脸上,味道十分腥臭,我搁在心里想:这下是完蛋了!

張半瞎度也快,跟后给了老尸一刀,插在它的背上,顿ู时红光符四方闪耀,眼前的老尸已经溜回亭子中,头对着亭子像是在恢复元气。

没想到我们进来后,迎面看到的是一个巨เ型十字架,下面包裹木头的铁皮已经锈得烂了边边缺缺,横着的木头斜向右下方แ,残烂不堪,仔细看四周后,现这里是四面高峰圈出中间一大片广袤的乱树林,什么树种都有,土壤里的无຀机盐和矿物质元素比较丰盈多类,山壁平整光滑,全是白sè的打火石,走几步进了林子深处,看到เ地上竟然是陶瓷土,黑sè的土质光滑硬邦邦。

張半瞎没回答我,说了另外些话:“这口井封住后,龙便抬头,但是龙抬头会飞,若能把龙留在这里,那财福享受不尽。”我瞅到了商机,嘴没留缝给说了出来:“拿钱买下这块地,你想个法子留住龙,我不了!”说的时候,我看到小强表情,好像他在留意我的话,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漏话了,赶紧ู找话茬转开这话题。

晚上,張半瞎主动到我们房间里和我们说第二天要去五道山找蛇帮。他的计划ฐ是他和我、柏语去五道山,小强留下来照ั顾谭狗,但是小强坚决不同意,“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一定要见见世面”,当然,我和柏语都不愿意在旅馆里无事做。

这一说通,我们立马担心了,九哥身手好,社会阅历又丰富,他既然断然要来广东,说明他已经埋好了线人,只要我们一上钩,他们立马拉线,到时候少鼻子缺肝的,弄不好给弄进传销里出不来了!说的兴起,我把張半瞎坏话说了一大圈过来,然后才想起后脑แ勺的鬼疟,我一下把话吞了。

路上,我揣摩着張半瞎的话,我问谭狗:“他为什么叫半仙?”谭狗结结巴巴๒说了好半天我才清楚,原来以前有人给他送过匾,红匾上三个金sè大字:张大仙,谁知匾额被張半瞎当场拒绝,并且向大家解释他是人不是仙。然后立马又有人说“仙”字的半边是人,所以改口叫成了张半仙。这之前๩我有听人说起張半瞎那只左眼,晚上到黑处能ม光,可以驱魔避鬼,但实际上那只眼是瞎的,所以有人私下底喊他管張半瞎。

張半瞎只交待了这些,再问他只说:“照这么做即可。”他没留我们吃饭,临走的时候,他竟然送了我们一段路,他仿佛永远带着卫衣的帽子,搞得很像西方แ的说唱singer,我和他说:“你要是多说话,照ั你这磁xing的嗓子,绝对能ม当个ฐ好歌手,四大天王比不上你!”

各处已经有人鸣放鞭炮上祖坟,再过几ri就是节了。小集北街小摊一字排开,卖各式各样的年货,瓜子、红橘、甘蔗、炮仗、草纸冥币、甜食、茶叶……这是最早ຉ的老街,老油坊离这不远。等到了老油坊,我们打听到了谭狗家,却见到เ他满脸憔悴躺在堂屋的床上,吸满灰尘的蚊帐被高高卷起,床边放着一个ฐ尿壶。

我莫名其妙,反问他问这些干嘛,他搞得很神秘的样子,不说缘由á,最后我指了地方,他自己去了徐塘桥。

老刘ถ在旁边吓唬我们,说刚才绝对是水猫子,而我们也就真被吓到,建国边趟水边回头说:“都一个个ฐ怂!”

建国是不怕神邪的,显得满不在乎ๆ,对我们说:“老刘,我看你是糊涂过头了吧!这水下面,是口银棺材啊!”我记得建国做过古董小贩,对古董明器这些东西十分敏感,他说是银棺材,那十有**错不了。

我清楚地听见張半瞎狠狠地咬了下牙齿,“咯吱吱”响,这算“难以启齿”吗?他沉默了好久ื,我只好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一个ฐ少妇带着她的小孩在做些成年人看起来毫无意义แ的事,那ว孩子拽开他妈妈胸口的衣领,少妇露出胸ถ口一大片白和一条深深的**โ。

终于,張半瞎说:“不知道。”

我问:“我以为是回光返照。”

張半瞎说:“不是……不过,我总觉得有人在做一场yin谋。”

我问:“谁?”

后来的事更奇怪,谭狗就这样好起来,小强脑แ后一直没长出来过鬼疟,更糟糕的是柏语和谭狗鬼疟全部消เ失,而我的依然在。我急着去找張半瞎,張半瞎说他们三个ฐ确实没有劫要过了,而我不同。我想起血棺材,想起我第一次去找張半瞎时他说的话,我问他:“那次你说光绪缠上我们,还连累็了你,现在为ฦ什么เ光绪只缠着我,他们呢!”

張半瞎说:“我都说背后有人在主导一场yin谋。”

我是真害怕,情绪激动一时控制ๆ不了,大声地说:“谁,是谁?你不是会算吗?你快给我算算呀!”

張半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他当时确实是混在局中不知缘由。不过他,他肯定地和我说:“这个人,和光绪一定有关,可能就是光绪。”

我依然是那个疑问,“光绪葬在河北,那么远的地方,他怎么会到เ全椒来?”我自己都觉得我在满口胡言,说到鬼怪,我总有种无຀知唯心论的感觉。

世界多奇妙?世界很奇妙,如果它能像dna一样,虽然复杂但那还有个ฐ研究的方向,起码我们知道dna是双螺旋,核糖的类型,碱基配对的规则以及其各种教科书版的特点种类以及作用。可是,我们的维度世界远比dna分子要复杂,各种因果关系、起承转合搅合在一起,世人只能ม走好眼下的路或者是在理想中构建未来,却又被未来的变数一次次改变计划。这正是張半瞎不愿过多地去掐算未来的原因,他眼中的世界ศ像是被洒了一把又一把细盐的杯水,挡住心灵视网膜去窥视。如果通过缝隙去窥算未来去jing打细算,那么一条条轨迹会被自己规划出来,然后自己按照轨迹墨守成规地去行走,走过一段又立马要计算下一步的方向,这种生活方式很难受很难受,所以他更愿意去顺其自然,让因自动产生,让果自动出现。

他终于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就是19๗o8年的江西景德镇蜡尸馆被盗金尸一事。事情过于神秘,骇人听闻。

張半瞎家里中堂挂着的那ว个拄桃木拐棍的老头是他爷爷。

他爷爷是湖南人,是岭南枝的掌门人,民国前期,势力和长江北的北杆子不相上下,天下大乱,他们盗墓贼浑水摸鱼,在各地摸金挖坟,摸出来的古董明器能以高价卖给中外收藏家。国家在哗哗往外支钱,他们却进账如流水,当时形容盗墓贼有句匪话叫“累死累活大半辈,不如挖香一小会”。香,安徽江西一带的讳语指的是尸体的意思,特别在尸体走私猖獗的江西,有专门从事偷香的行业。

当年慈禧死后,江湖上有消息称慈禧和光绪的尸体将统统运往江西一家蜡尸馆进行封蜡处理。張半瞎爷爷纠集了一帮人,其中ณ就有北杆子,下江西盗尸。蜡尸有金银铜等级之分,他们最终偷出了光绪的金尸,不过,慈禧的金尸,有没有偷出来,張半瞎说他不知道,他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

听到这我抱怨道:“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断片了呀!”

張半瞎说:“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往事的,今天实在没办法了。”

我说:“好好,你继续。”

“后来北杆子偷运光绪尸体经过长江,遇老鳖jing作乱,翻船棺材沉入河中,9๗1年大水,走蛟把棺材从长江拖入襄河,再后来就到เ你们这些事了。”張半瞎说。

我觉得命运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棺材能ม从那么远的长江跑到我们全椒来,真是天下奇闻。我问他爷爷去了哪,他说不知道,缺一段记忆,再问他爷爷的一些事时,他就开始遮遮掩掩,反正不想和我说些关于他爷爷的作为。

他是有私心的,当初ม义无反顾地带我们去广东的根本目的是想借墨蛇直接解决掉我们的问题,不想趟进我们的浑水,结果呢,小强和谭狗不治自愈,柏语也๣不知道是吃了蛇胆蛇筋好的还是和他们一样,现在倒好,剩我一个ฐ,而他也๣真的成了局中人,陷入迷盘不能ม自拔。

他说我身上的帝王相气还在,他们都没有了,说明我是唯一受到“神”眷顾的人,他们几个皆不合格,他话说的好像我是光绪王位继承者一样,可是我不姓爱新觉罗,我姓蒋。

張半瞎听我不停地牢sao,却一直不表态,我心急得跟鸡掏草似的,乱糟糟。

“为什么我就这么เ倒霉,为什么我要遭这些罪,为什么是我?!”要是在家,我会选择最没出息的方法泄自己,就是摔东西,恨不得现在就抄起锅碗瓢盆乱ກ砸一通!

張半瞎在我停下口角时,认真地说:“丢掉中间抓两头,这事情看来还要去江西才知道。”他说我的事有大头绪在里面,现在还真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