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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石头(一)

“我刚才买包子时听说他被抓住了,好像要送去见官,快跟我去救他!”

好在龙白终于回来,人影未现,声音先至:“江流,北斗出事了!”

玄空大师只说了两个字,可谓言简意赅:“帅啊!”边说边拔下自己้的胡子。“天热粘胡子真难受。”玄空大师๲两指捏着胡须,一脸嫌恶的表情,“这胡须不会是腋毛做的吧?臭死了!”没有胡须的玄空大师更为俊秀,看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

“成功了!又可以吃山珍海味了!”这是北斗。

玉帝和王母完全没有因被无视而感到เ不悦,相反,他们两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天蓬ศ和嫦娥,看得聚精会神,他们在观赏一场非常有趣的戏,他们的眼光跟当初得知孙悟空跳出八卦炉时一模一样——有热闹看了。

天蓬微笑道:“你的心,不就是我的心吗?”

“这是我求师祖元始天尊炼制ๆ的种子,只有这样的种子才能在花果山被阴火烧过的土地上生长。你乃天地生成的石猴,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灵气,种子在你的手里沾了灵气,由你亲手种下,不出一日຅,花果山便可恢复如初。到时你再杀我不迟。”

孙悟空追上,高举金箍棒。杨戬道:“我可令花果山恢复原貌!”金箍棒在杨戬头顶ะ一寸处,堪堪停住,劲风逼得杨戬的带衣襟向后飘去。握住金箍棒的手很稳,孙悟空的杀气很盛,但是他的动作,毕竟还是停住了。

如来忽然来了兴致:“不若我们打个赌,多年来你质疑我的佛法,趁孙悟空反天我们也๣做个了断吧。”

“我一直想收孙悟空为徒。”如来看着下方激战的孙悟空,道,“孙悟空顽劣叛逆,必须ี磨一磨棱角才行,像他这种人,只有打得他痛了,才会乖乖听话。”如来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直视金蝉子,“你从不相信我能掌控三界内所有人的命数,如今你信了吗?”

梅山老五道:“二爷命我弄了很多蟠桃和仙酒,尤其是酒,酒仙杜康酿的‘尘醉’装满酒窖后,二爷又建了一个更大的酒窖,他素来不嗜酒,为何花这心思?”

杨戬在斩妖台上逼死孙悟空,再加上神妖相恋的丑闻,众仙对此颇็有微词,真君神殿的人走出去亦觉面上无光,杨戬不会因为这件事高兴。沉香虽有救母之ใ心,但胆小懦弱,仅是逼他走出刘ถ家村就费了一番๘功夫,杨戬对他只有失望,没什么好高兴的。天奴之死,玉帝王母表面上不追究,暗地里却对真君神殿办案诸多掣肘。太上老君抓紧时间炼制尸魔,图谋不轨。观音依然逗留在天庭,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林林种种压在身上,连哮天犬都愁眉苦脸,素来不苟言笑的杨戬偏在这种时候笑,怎不让人生疑?

随后两ä人在王家村住了九个月,事情向孙悟空控制不住的方向展下去了。

杨戬头戴三山飞凤冠,身穿银盔甲,背披黑色蟠龙氅,清冷颜,勾魂眼,眉如青峰,脸似玉盘。孙悟空觉得杨戬生得很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竟提不起半点杀意,好像提枪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相交已๐久的老朋友。看着看着,心里就有点痒,又痒得很舒服,这种特别的感觉让孙悟空无措……第一次见面,孙悟空的心就陷进去了,从那以后,孙悟空再不敢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

杨戬这才惊觉确实不像平常的自己,为什么心急?因为ฦ要去救斩妖台上的那个妖怪吗?反天,到底是为了三妹为ฦ了众生,还是为ฦ了那个人?杨戬的心有些乱了,但面上依然维持镇定。

“阿弥陀佛……”金蝉子刚诵了一声佛号便被杨戬打断ษ。“你最好不要说‘从来处而来’。”

只要我活着,没人能祸乱ກ三界,连我自己也不行。

世人皆道二郎神阴狠,杨戬并不觉得自己狠,只不过做事不择手段,太过于坚定偏执,明知是错,也要走下去。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正确的路,一条路不走到终点,谁知道是对是错呢?即便错了,只要走到底,也能ม把错变成对。

太上老君用杨戬送的雨前茶在桌上写了一个ฐ字:死。

天庭不是铁板一块,众仙勾心斗角,各自为ฦ营。杨戬与太上老君因都反对王母,表面上勉强和谐共处。玉帝,太上老君,司法天神,成三足鼎立之势。

“真是杨戬动的手?”即使是问这句话,孙悟空的面上都没什么特别难过的表情,只有眼睛亮得逼人。他已๐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孙悟空立刻๑弯下腰,尽量把身子弯成一个ฐ最恭谨的姿态,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凶光。

“三圣母!”

天奴藏在李靖身后,见杨戬不肯杀孙悟空,又不肯让天兵天将动手,略一思索ิ,计上心来:“杨戬,你想不想用孙悟空的死换一个人的生?”

“你真的是猴子不是狗吗?”

杨戬的脸沉下来,一本正经道:“悟空,我问你一件大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

两人笑闹着一起倒在床上。杨戬醉得比孙悟空还厉害,倒下了就起不来,压在孙悟空身上,只是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孙悟空,眼里波光流转,媚得能滴出水来。脸颊๐酡红,嘴唇半开半合,许是渴了,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夜色渐深,酒宴结束。杨戬和孙悟空没跟着众人一起闹洞房,而是回自己的房间歇息。

杨戬看向黑黝黝的花果山,道:“杨戬活着,从来不是为ฦ了自己开心。”

杨戬拍拍哮天犬的肩头。“其实我也觉得挺好,不过我拒绝了。”杨戬的神色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终于现出了难过的样子,“因为ฦ那样就不能当司法天神๰。”

“我也很羡慕你。”

孙悟空靠着金箍棒,歪着身子,拨动着被风吹到额前๩挡住眼睛的丝。

“此阵不伤人性命,加之ใ真君并未在窗口设伏,看来你不想伤俺。”孙悟空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直视杨戬,“那你方แ才怎么不解释呢?”

孙悟空擦了擦嘴角的血,阴阳怪气道:“真君特意布好阵法等俺,俺焉能让真君失望?”

“杨戬,你不要欺人太甚!”孙悟空气冲冲地走了,一边生着气一边不忘把糖果放进嘴里。

孙悟空还沉浸ฤ在自己的思绪里,见杨戬给东西顺ิ手接了,定睛一看是块糖,大怒:“你把俺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俺是小孩子吗?”

杨戬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梦境里那么长时间,在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瞬。杨戬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圆脸຀,脸上的两只黑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灵动而活泼。

杨戬注意到孙悟空右肩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这么重的伤势,他竟没留一丝护体的法力,全用来保护我了么?杨戬想说你留点力气护着你自己,要不然你死在这,救不出我了。杨戬想说我可以动,不用抱着我飞,就算抱,也不用抱得这么紧吧。

孙悟空充耳不闻,大笑道:“回去看俺怎么说,外表一本正经的司法天神其实是个爱偷窥别人撒尿的家伙,哈哈哈哈。”孙悟空笑得特别欢。

孙悟空兀自叫道:“杨戬,你果然有偷窥别人撒尿的癖好!”

“快跑!”石头回头大喝,“老虎来了!”

群猴拼命奔逃。

三只老虎,两ä大一小,慢慢现出身形,风驰电掣般向着猴子们追下去。

好在石头见机得快,又熟ງ悉地形,带领众猴子跑了一阵,历经艰辛,总算摆脱了老虎。大家都安全无຀事,重新า回到了领地。回来后却现不对劲——三只老虎中的小老虎还在。他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尾巴拍打着身周的苍蝇,身躯瘦弱,看样子刚出生不久,好像是第一次出来猎食。

众猴子又要逃命,被石头叫了一声制ๆ止了。他看出那只老虎的战斗力不如自己。其他猴子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石头一个人走了过去。

小老虎居然微微对他笑了一下,那ว带着讨好与羞涩的笑容,让石头的胆子更大了。石头在离老虎四步远的地方แ站定。

老虎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友好。

石头很疑惑:“你不想吃俺吗?”

老虎摇摇头,那种羞涩的笑容再次浮ด现:“我们,我们做朋友好不好?”老虎可怜兮兮地说着,“阿明还没有朋友呢,他们一见阿明就跑,不肯做俺的朋友。”

石头觉得他遇见的是一只很不正常的老虎:“你多大了?”

“嗯,四个月了。”老虎又补充说,“断奶很久ื了!”

众猴子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早把刚才的害怕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爹娘๤呢?他们不管你?”石头问起刚知道的新า词,“你也没有爹娘吗?”

“死了,让猎户杀了。”

“刚才那两只老虎呢?”

“嫌我笨,不许我再跟着他们。”老虎又露出可怜的表情,“肚子好饿。”

石头跳上树,摘下一个果子,扔过去。

老虎大喜,跃起接住,三两下吃完,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向石头伸出右爪:“没吃饱,还饿。”

“废话,当然饿了。”石头道,“你是老虎,要吃肉的。”

“吃果子不行吗?俺不想杀生,俺以前喝奶。我们大家就这样谁也不吃谁,在一起活着,不好吗?”

石头惊讶了:“你要跟猴子生活在一起?”

老虎郑๳重地点头:“不行吗?你给俺东西吃,对俺好,谁规定老虎不能跟猴子做朋友吗?”

“没有……但是你会饿死的!这世上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有规矩的。”石头道,“你总归有一天会吃了俺。”

“不会,你是俺第一个朋友,俺不会吃了你的。”老虎神情坚毅,很认真地道,“从今往后,阿明不会伤害任何一个ฐ生灵,这是阿明的誓言。”石头嗤之ใ以鼻:“哪有不吃肉的老虎。”“会有的。”老虎阿明摇摇尾巴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没人能强迫俺做不喜欢的事。”

石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เ奇怪的老虎。他遇见的都是凶猛霸气的老虎,这只才四个月大的小老虎,怎么说呢,有点傻,有点……可爱。

第二天石头又去找大树爷爷,离老远就叫了一声:“小草!”

“哎!”地上绿油油的小草一齐答应。

石头跳上树,用树枝挠痒痒。

“树爷爷你能不能改个ฐ名啊?早说了重名的好多呀。”

石头在树上玩着,听大树爷爷讲故事。天那么เ蓝,云朵像一片片鱼鳞,镶嵌在天上。天又那ว么低,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地上的木逍花自由自在地开着,红得如火如夕阳,亦如鲜血。石头抓着最高的树枝荡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松手,飞了起来。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树爷爷你知道山外面是什么吗?”

“是海。”“海ร外面呢?”“是山呗。”

石头抓住树枝荡了回来:“你去过山外面吗?”

“别说山外面,连一尺远的距离都没移动过呀。”“还好树爷爷只差几百年就可以化成人形了。”大树伤感起来:“谁知道可不可以活到那ว个时候呢。世事无常,俺的生死并不是俺能控制的。”忽然叫起来,“石头,快看!”

石头跟着大树爷爷看去,只见西边的天际有一团白光,光影里渐渐现出一个人来。那人头戴三山飞凤冠,身披黑色蟠龙氅,手执三尖两刃枪,银盔银甲,气宇轩昂。他飞得很低,低到有那么一瞬间,石头看清了他的样子。眉如剑,青峰远,眼似波,流光转,额๩头正中一点金色印记,那张清俊的容颜,就这样印在石头的心里,印了千年万年,永不褪色。

“他是谁?”石头问。

“灌江口的杨戬杨二郎啊。”杨戬已经消失无踪了,大树爷爷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他是三界内有名的英雄人物。掌中一柄三尖两刃枪无人能敌威震三界,据说生平未逢败绩,民间好多二郎๰庙呢。”大树爷爷一脸向往,“啊,俺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帅……”

石头扬起稚嫩的脸庞,笑起来:“总有一天俺会比他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