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活该。
“对不起,”我垂下头,脚๐步沉重:“都是我害的。”
“我耳朵没聋,你不必吼得那么大声。”我掏了掏耳朵,试图缓和气氛。
况且,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摆脱他,而不是跟他夹缠不清。
“萧云谦倒不用担心,”羽衣面有得色:“今晚我跟他周旋了一晚,他也没有看出异常,就算他再来,应该也不会起疑心。何况,我还有小凤在身边。”
“依我看,锁情楼ä人多嘴杂,曼陀罗放在这里很不安全。不若十七跟羽衣交换一下身份,让十七在聂府里专心练功,半个月后再人不知鬼不觉地换回来,岂不是一举ะ两得?”
听她这么一说,萧云谦冷肃的表情渐转和缓,淡淡地问:“那你被拐时的情景还记得吗?若有确切的地点,本王或许可以替你查一下亲生爹娘呢。”
“姐姐?你还有一个姐姐?”
因为十几年来,每一次当她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的时候,总是他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
大家都说聂祈寒是个ฐ冷漠绝情的男人。
我心一软,忘了生气,怔怔地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容。
他头一低,抵住我的额,忽地笑了起来。
时间慢慢地流逝,一直到夕阳下山,平南一直都没有踪影。
万一他失约,也不怕。
那么,我可不可以更大胆地进行假设:十七,其实一直都住在锁情楼里?
十七不忿他侵占了疏ຕ影,于是借机报复,没想到一个错手,抽血过多,从而导致了朱盛的死亡?
比较困难的是,我不清楚平南到底住哪里?
照我的推测,沈平南应该料不到เ我来得这么快,所以今晚应该是下手的最佳时机。等天亮了,他有了防犯,我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我默然挺立,如水的双眸渐渐冻结成冰,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他近乎绝望地盯着我,眼底有风暴在积聚。就在我以为他会象一只出匣的猛兽,毫不留แ情地扑向我,把我撕得粉碎时,他猝然掉头,闪电å一般消失了。
这叫深入敌营,潜伏卧底,我懂!
表面却装ณ做素不相识的样子,就象那ว个许大夫一样。大文学
“嗯。”这话,他倒记得清。
“是。”我一惊,又不能否认,只得承认了。
就算萧云谦不说,我原本也是要对付他的。
撇开外在条件,单从个ฐ人情感上来说,萧云谦那ว只孔雀虽然自恋得有些讨厌,倒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对我也还算不错。
那得看什么事吧?
这算什么?明明是他出卖了我,怎么还有脸摆出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来搅乱我的心?
是,我在期盼什么?
我不禁呆住,这语气,这声音缘何如此耳熟?
“红袖宫。”平南简直地答了三个字。
“聂小姐我不知道,但是云疏影,我或许倒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平南望着我,慢吞吞地道。
我不禁有些奇怪,心中生出些警惕,改口叫道:“小凤,小凤你在吗?”
我抱着盒子,乘混乱溜到玲珑居,推门而入,连声道:“好险,差点就被妈妈抓住,可凤,快点出来帮我搬这盒子,重死了,我的手都快断掉……”
时间还早,楼里的姑娘大多还在补眠,得乘这个时间溜出去。
“走了,你要是怕的话,去隔壁找翠花说会话吧。”
“急什么,八字都没有一撇呢,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做不得准的。”
不过,想想古代女人讲究的是三贞九烈,如果聂祈寒要她入青楼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平南,平~”云谦呼之不及,只得随他去了。
我低眉敛目,心脏莫名狂跳起来。
哪怕再生气,再愤怒,他也没舍得扔下我,还顾着我的安全,顾着我的身体,甚至顾着我的情绪。
是我错了,再怎么生气和着急,也不应该随口说那种谎。
然而,我遗失的又岂只是区区一个小金人而已๐?
相比之下,她比我冷静得多,临别ี前的笑容是那ว么甜蜜,居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露出马脚来了吧?”他见我拿出剑来,脸色一沉,身子顺势后仰,曲指一弹,一枚铜钱哧地脱手飞出,叮地一声击在我的软剑上,将剑弹开。
“起!”他咧唇一笑,轻轻一抖手腕,我已๐腾空而起,直直地朝他身前落去。
唉,真是没出息啊!
“你知道就好!”
“是,莫要忘了,是锁情楼ä的云疏影姑娘。”容妃喜出望外。
只是我萧云谦又岂是任你们朱家随意搓扁捏圆之人?
我沉下脸:“王爷身份尊贵,影儿原是不能说些什么。但人命关天,实在是情势逼人,容不得影儿逆来顺受!”
“王爷此言差矣!”想明白这一层,我倒不怕了,坦然地望着他:“影儿做的是这迎来送往的营生。进得门来的都是客人,出得门去便是陌路,谁还管他姓猪还是姓狗?只要安全出了我门,便于我毫不相干。谁没有个三病两痛?若是每一个客人染了病,这帐都算到影儿身上,试问影儿还有活路没有?”
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一想到她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得意。
“走了那么远的路,都累了吧,喝口茶再说话。”可凤笑盈盈地端了两杯香片过来,缓和气氛。
“十七,你太大意了!”无情蹙起眉尖,冷声批评。
反正离开是要被他恨的了,索ิ性让恨来得再深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平南那人就是笨,怀里揣着那么大一砣金子不去换钱,偏要去做乞丐。
在这皇宫大内里,一个年轻男子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任意来去,甚至不需人通报,其身份自是非同寻常,哪可能是屑小之辈?
“小翠,不得无礼。”我轻声喝止,微微裣衽施了一礼:“请恕羽衣眼拙,不知来的是哪位皇子殿下或王爷?”
“聂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么快就忘了本王?”萧云谦倒也不恼,,慢摇折扇,轻声调侃。
“你是~”我陪着笑脸,假意沉吟。
“你不记得了?”萧云谦挑起眉尖,灿亮的黑眸灼灼地盯着我:“那日小姐在蓉园抚琴,本王曾与令兄妹见过一面。”
“蓉园?”我微垂双眸,避开他逼人的视线:“除了逍遥王府的梅园,小女子从未随家兄在外抛头露面过,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吧?”
“哎呀,”萧云谦刷地收拢折扇轻敲手心,做恍然状:“对对对,正是梅园。那一日大雪,小姐的琴声可谓天籁之音,足以绕梁三日呢。”
我心中ณ咯噔一响,只怕要糟!
这厮若是提出要我再弹一曲,那可怎么办?
就凭我那点三脚猫的乐器功夫,别说抚琴这种高难度挑战,就算普通的吹笛弄箫,也是拿不起,放不下,没有一样是可以见人的。
萧云谦微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觑着我:“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聂小姐可否答应?”
他都已说了是不情之ใ请,让我还怎么回绝?
我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请讲。”
“今晚母后在坤宁宫中ณ设宴,不知聂小姐可否赏脸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倒挺会下绊子呢!
我心中叫苦不迭,微红了颊,垂下头:“只怕民女技拙,有污清听。”
“聂小姐过谦了~”萧云谦大悦,朝我拱了拱手:“就这么说定了,本王告辞。”
定不定,都是他说了算,我有反对的权力吗?
“呃,小姐,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小翠才敢出声相询。
呵呵,那人真是自大,自以为凡是见过他一面的人都不该忘记他,居然连姓名也不曾通报。
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我冷笑,嘲弄地道:“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七王爷。”
“哈哈~”孰料姓萧的去而复返,忽地挑帘而出,笑盈盈地望着我:“不知传说中本王究竟是个ฐ什么เ样的人?”
“呃~”我闹了个大红脸,望着他讷讷作声不得。
“对了,这张‘清泉’赠予聂小姐,还望笑纳。”萧云谦轻拍手掌,飞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古琴,轻轻搁到桌上。
连琴都准备好了,看来,今晚我在劫难逃。
当晚,坤宁宫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宫女们井然有序地来回穿梭着,脸上个个都洋溢着快乐、兴奋和喜悦——想必坤宁宫有好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这场小型家宴没有设在大厅,却搬到了宽敞的院落里。花香夹着笑语,散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