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年游子回故土 儿童相见不相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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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羊狗和李改革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一般村民发生争执以后都要由á村里面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公道,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坚持活到改革开放,有的是因为没找到东西吃就生命终结了,有的是因为活到年岁比较大了就自然终老。但是这些人虽然不在了,人民内部ຖ矛盾还是存在的,就像羊狗和李改革的矛盾,所以,我们的村支书又一次出场了。

在草场工ื作的那些妇女都被我逗得哈哈大笑,有时候会把从家里带来的饭拿给我吃,不瞒您说,先生,我正是冲着这些饭去的。唱歌唱累了,我会在大姐旁้边坐着休息,或者撒尿什么的,大姐也不赶我走,因为她没有时间做其它的,我看到她的手就像缝纫机的针头一样快速运转,以至于还没有看清楚,她就把草席编好了,而我又看了一下其他人,她们动作迟缓,双手就像是粘了胶ด水一样死板而笨拙。因此,羊狗特别ี喜欢大姐,发工钱๥的时候总是要比其他人多出不少。

我大伯倒也直接:“上什么学,别去了,在家干活!”

二伯家一儿一女,生活也很拮据,家里的草房子也是年久失修,在那ว个年代,贫穷成了整个地区的主题๤。

会议开始了,现场声音非常嘈杂,在高倍扩音喇叭的干扰下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下,然后听到主持人在介绍出席大会的领导和嘉宾,好像有几十个人吧,然后由á我的父母和大妈出来向在座的所有领ๆ导表示感谢。

经过了一番申ã请,我的父母拿着领导的批示在猪圈里找到了我,这个ฐ时候我已经很健壮了,体积比猪崽们还大了一圈,那头老母猪现在奄奄一息,她已๐经没有足够的奶水给我喝了。先生,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我要跟您说一下,那就是我能听的懂猪讲话的内容,从我第一天喝了奶以后,我就可以听到一些话语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到了第二天,我就可以理解它们说的话了。其中一个猪崽好像是他们中ณ间的大哥,它发话要制裁我,因为ฦ当时我一个人霸占了它们所有的奶位,这个时候我停止了喝奶,回头看了一下它们,发现除了那个大哥以外没有猪敢看我,然后我就把那ว个ฐ大哥打了一顿,那ว个大哥的叫声好凄惨,但是没有一个猪崽出来帮忙,它们都不敢看我,好像还有一个小猪低声的说了一句:“做出头鸟,该打,哼!”然后我就更用力打那ว个大哥,不过说实话,它们要一起来打我,我还是打不赢的。这时候老母猪终于发话了,它说:“能ม不能ม别打了,它们好歹也๣是我的孩子,奶水都被你霸占了,你还不满意吗?要不是领导批的条子,我是不会给你奶喝的!”既然是老母猪说话了,我还是要给它面子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能不吃奶,所以我就停止了对那个猪崽的殴打。不过,先生您可能ม又感到疑ທ惑了,您可能ม会问猪怎么能ม理解那么多事情?

大妈的五个孩子按照她的指令分头行动去了,不一会儿我的父亲也๣从村委会回来了,他满头都是雪,气喘吁吁的冲着我大妈说:“媳妇儿你怎么了?”我大妈打了我父亲一巴掌,说:“那个才是你媳妇儿”,我父亲这才意识到认错人了,然后就拉着我母亲的手说:“是不是要生了?”我母亲这时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对着我父亲连连点头,父亲一脸的焦灼,抬头看了一下大妈,然后不知所措,大妈倒也没废话,抱起我母亲就往外面跑,然后把三闺女拿回来的棉袄盖在了我妈身上,我父亲就在后面跟着,大妈把我母亲放到เ了一个ฐ盆里面,那ว个盆子不怎么大,但是我母亲瘦小的身躯坐在里面还显得很有空间,因为积雪太深,大黑驴走不动道,所以只好用人力牵引,我的父亲责无຀旁贷,扮演了纤夫的角色,就这样,我的母亲坐在盆里被我父亲用绳子牵着往镇子上狂奔,然后我大妈就扶着盆掌握方向,还好积雪比较厚,坐在大盆上滑行也避免了颠簸。

当年正值国共内战,交战双方แ都在竭力补充兵员,有的采取强抓壮丁的方式,有的采用适当给予补助的方式,就是两ä块银元。但是农村自古就有好儿不当兵的传统,再加上内战时战争已经非常惨烈,如若参军,有去无回的概率很大,所以地主人家都不会让儿子去当炮灰,他们会想办法躲避政府的征兵令,同样也不会响应共产党的号召,他们荼毒了劳动人民那么เ久了,竟然还试图阻挡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简直令人发指。但是在我们家,是典型的根正苗红的家境,揭不开锅的情况实属常见,所以我的太爷爷经过研究决定,要改变这万恶的旧社ุ会,让他两个ฐ儿子的其中一个去参加解放军,打倒地主分田地,同时也能拿到补助补贴家用,但是选择谁去竟然让太爷爷一时犯了难,两个ฐ儿子都很不错,走了哪个都让人舍不得,所以太爷爷用了抛铜钱๥的方式听天由命,然后,我的爷爷就留แ在家里传宗接代,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二爷爷就加入了解放军。听我的爷爷说,当时二爷爷走的时候场面非常凄凉,他走一步向着家里磕一个ฐ头,这可能是普通中国人最淳朴的诀别方式了,爷爷说,当时如果不是太爷爷阻拦,他会替弟弟去当兵,但是太爷爷用棍子打了他,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爷爷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眼睁睁看着弟弟离开,竟也无能ม为ฦ力。

二爷爷参军以后,参与了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这些战役解放军都取得了胜利,二爷爷也๣因为作战勇猛,被提升为排长,成了一个ฐ初级指挥官,一年以后,共产党在江北取得完全胜利,二爷爷成了连长,当时兵员损失严å重,部队不停的整合,能ม顺利参与各个战役并活下来的人后来都得到เ了很好的回报,二爷爷成了一个最年轻的连长,虽然只有二十岁。

19๗49年,二爷爷的部ຖ队行军南下,经过我们家乡,所以顺便回乡探亲,给家里带了各种吃穿用品,颇有一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感觉,太爷爷也因此达到了人生巅峰,有儿如此,夫复何求!陪同二爷爷回乡探亲的还有我们地区的行政负责人,大大小小一干人等,从此我们羊家就迎来了春天。

然而好景不长,1949年七月,金门战役爆发,参与攻击的解放军三个团共90่86人,基本上被全部消灭,而我的二爷爷就在当时的攻击部ຖ队里面,侥幸不死,被俘台湾。

战役消息传来,震惊了解放军领ๆ导层,这对攻击锋芒正盛的解放军来说无຀异于阴沟里翻船,所以他们要求彻查战役中被俘虏人员,然后经过缺席审判的形式,判决二爷爷叛国罪,所以我们家就这样出了一个叛国贼,这对我们来说,影响是致命的。我们本来根正苗红的贫农成分没有获得承认,后来在瓜分地主的土地时,我们获得了很小的分配额,而且分到的还是最贫瘠的土地,旱ທ涝不保。太爷爷因此大病一场,然后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含恨去世。

再说二爷爷,被俘台湾以后加入了台湾军队,获得了很好的条件和待遇,后来还代表台湾加入了朝鲜战争,配合美军与大陆军队在朝鲜ຒ半岛展开对决,战争中,有被俘虏的解放军经他参与之下送往台湾,因此二爷爷可谓罪大恶极。

时间一晃到เ了70年代,二爷爷对家乡的思念越发浓烈,他在台湾部ຖ队中退伍了以后被当局安排了配偶,是一个ฐ军人的遗孀,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没有稳固的感情基础,生活过得平淡而又乏味,二爷爷在出租车公司工作,负责调度,这样的技能对他在未来有很大的帮助。

那个时候,双方仍然处于对峙时期,严å禁任何官方和民间的交流,大陆方面要解放台湾,台湾方面要反共复国,因此敌对双方的任何的接触包括人员叛逃都成为双方宣传的焦点,那个时期不时传来有大陆飞行员驾驶飞机叛逃台湾的事情,莫言小说里的那个高密东北乡的飞行员的故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当然台湾方แ面也๣有忍受不了高度戒严的岛内环境选择弃暗投明前๩往大陆的人,在这就不一一举ะ例了,相信先生对此比我了解的还要全面深刻。

在这样的氛围之ใ中,我的二爷爷再也๣按捺不住对家乡的思念,准备坐船从越南偷渡到เ大陆,然而还未成行就被人告密,被关入了台湾的监狱,同样被判处叛国罪。

先生,一个人的一生被两次判为ฦ叛国罪这在世界ศ上也是非常罕见的,而我的二爷爷就经历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他被判刑18年有期徒刑é,正值壮年的他已๐经打算把牢底坐穿,自己的妻子也๣离他而去,人生酸楚,莫过于此。

十几年后,在监狱里尝遍了酸甜苦辣的二爷爷已经成了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但是当时的政策已经变化,1้987年,台湾当局开放居民赴大陆探亲,大陆方面也๣进行了拨乱反正,邀请在台人士访问大陆。但是多年没有收入的二爷爷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付回大陆的成本,并且他还需要让自己有一个体面的形象,所以他需要辛苦工ื作来积累资本,十年之后的199๗8年,此时他已经有了相当的积蓄,再加上多年前๩的养老保险已经开始发放,因此他的财富要远超我们村的羊狗。因此他决定踏上了阔别近半个ฐ世纪大陆土地,这一年,他已经7๕1岁了,沧海桑田,日月如梭。

下车的时候我在车门口看着,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他看了一下我,然后问我的名字,我害怕的往后退,因为ฦ他的造型让我看起来像是电å影里国民党的特务,那是极为ฦ凶神恶煞的存在。

然后他轻声吟了一首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先生,就这样,我那消เ失的二爷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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