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拜父皇。”杨广再叩首。
“遵命。”太监转身取布。
“停车做甚？”杨谅大为光火，催马驰至前头看，原来是杨广率人阻住去路。他只好见礼：“殿下，请让开。”
“殿下，是总管太监刘公公到府，声称有机密重大紧ู急事情相告。”宇文述有意把情况说得极为严å重。
“好吧，本王就不客气了。”杨谅分派说，“着李渊率精兵万，立即出发，尾追巴๒闷八万大军，咬住突厥人，使其不能顺利到เ达舍力集。而这里十九万大军齐压上，务求鼓荡平敌营，然后全军向舍力集进发。”
朔风怒号，飞雪扬沙，大军顶ะ风冒雪艰难地行进。四十万马步军，再加上粮草辎重车辆，像条黑色长龙在雪原中ณ蜿蜒伸展。兵士马匹全都喷着白气，全都精疲力竭，勉强挣扎。
杨广把手搭在萧妃圆滑蒙润的香肩上：“这几日独宿孤眠，该是恨我吧？”
红拂意犹未尽：“李大人，人当有志，志者机也，机者即命也。敢为即能把握命运的进程。”
刘安意欲借机向独孤后献殷勤：“娘娘，高俊回京要见万岁说有大事禀报，奴才想他回来的蹊跷，故而先来请娘娘懿旨ຈ定夺。”
高俊皱皱眉头，暗怨杨勇表现得过早过分了，哪怕挺过二十棒再叫痛呢。没奈何只得开言：“杨大人，太子不堪用刑，万岁可是曾有旨意，太子旦不适，即当停止呀。”
“小桃，你还不明白。王妃原本青春丽质，自云昭训入宫便遭冷遇，身体日不如日，定是太子与云妃合谋，暗中下毒加害王妃。”
队列缓缓启动，迤逦向前。送行的百官渐淡渐远，在视野中消เ逝了，杨广仍未见到所期盼的两个人。按说这二人是理应来送行的，为何竟至今不见呢？难道要背叛自己？杨广失望地合上发酸的双眼，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杨广心事重重地回到เ晋王府，心绪不宁地吃过晚饭，坐在那里发呆。
高俊脸色难看，因为ฦ在宇文述面前无光：“韩将军，你的部下都干些什么！”
文帝有些感动了：“朕向不讲滋补。”
杨勇感到可以明说了：“亲翁只秉公不够，尚需格外费心。这次大兵平陈，倘杨广获胜，必依军功而增声望，进而危及我太子之位。对此，高大人应设法阻止杨广进展，让他无功而返。”
杨坚发布谕旨：“为有利指挥，于江北寿春置淮南行省，命晋王为尚书令大元帅，总领ๆ五十万人马。清河公上柱国杨素为行军元帅，尚书仆射高俊为元帅长史，韩擒虎贺若弼为大将，分领人马渡江”
“奴才见万岁如此勤劳国事，深为万岁龙体担忧，当稍事休息才是。”刘安斟ต酌着说，“况且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万岁又该去看视了。”
近来，这里的道士李靖声名鹊起，据说他解的签百灵百验，“小神仙”之ใ名不胫而走，传遍整个京城，使得原本香火冷清的斗母宫，如今门庭若市兴盛空前。
王妃上前夺下酒杯：“王爷，你也太愚了，不能引颈等死。
杨谅叹口气：“为ฦ人谁不贪生，可我堂堂男子汉，抛下妻子儿女于不顾，有何面目去逃生。”
杨玄感劝道：“眼下，太子不会对王爷眷属有所伤害，王爷理当避避风头，且躲过这时。”
王妃已动手为杨谅收拾行装，她打成个包裹交与杨谅：“情急之下，不及安排，只能将就了。”
“已是落难，还讲什么排场。”杨谅把包裹系在腰间，“只要能果腹足矣。”
杨玄感问：“但不知王爷去何处落脚？”
“依你之见呢？”杨谅反问。
“下官想，并州乃ี王爷封地，故旧部下尽在彼处，可保万无失。”
“正合吾意。”杨谅转对王妃说，“爱妃为我所累็，不得安宁，甚是不安。”
“王爷快莫如此说，只有你在，我们母子才有企盼。”王妃推他，“莫再婆婆妈妈，快些逃生去吧。”
杨谅突然发怔，沉默片刻，解下包裹又坐回太师椅。
“你，这却为何？”王妃倍觉诧异。
杨秀更急：“王弟为何变卦？你不想活命了？”
“不想逃，逃得了吗？”杨谅的话如同瓢冷水兜头浇下，“半夜三更，四门紧闭，难道插翅飞出去不成？”
“天哪！完了。”杨秀彻底绝望了，抱头蹲在地上，“看来也只有坐以待毙了。”
“王爷请看，”杨玄感袖中顺出两柄令箭，“这是兵部大令，你们只称有紧ู急军务，谁敢阻拦。”
杨谅又惊又喜，令箭抱在怀中：“杨大人，你真是救命菩萨，请受本王拜。”
杨玄感以手相拦：“下官怎敢受礼，如今不是称谢之时，还是出逃要紧，早走步便多分安全。”
“好，容当后报。”杨谅杨秀偏将打扮，乘马如飞而去。
杨玄感也立即回转国公府，暗中从后园越墙而入，人不知鬼不觉回到自己卧室睡下。心头方始轻松些，救了杨谅，在仁寿宫不辞而别的愧疚似乎可以抵消了。
大约五更时分，天际已๐现出曙光，杨玄感方始入睡。可是没多久ื，房门即被擂鼓般敲响：“起来，起来。”
杨玄感听出是父亲杨素的声音，不敢稍有迟延，穿衣打开房门：“父亲，这大清早呼唤孩儿，想必有事吩咐？”
“你只知味贪睡，全然不为前程着想，”杨素顾不上多说，“走，随为父去汉王府。”
杨玄感故作懵懂：“怎么，汉王府大早就请客。”
“你装傻气我，”杨素气哼哼告知，“太子有令，擒拿汉王归案，带上你也好有份功劳。”
“父亲，孩儿交出先皇圣旨ຈ，已是立下汗马功劳。”
“毫末之功，尚沾沾自喜。今日生擒汉王，才是大功件。殿下登基，才会封你高官。”杨素父子说着来到府门。姬威แ已๐有些不耐烦，三千兵马列ต队出发，直抵汉王府，四面团团围住，真个是水泄不通。
晨光中，姬威凶神恶煞般把大门叫开，也不听总管盘问，也不说明原由，带兵抢先拥入，显然他是意在独占头功。杨玄感冷眼观察，只不作声。霎时间，汉王府鸡飞狗跳，女人哭，孩子叫，乱成了团。当朝霞把天边染红，搜查的兵士也都空手而回。
杨素า见姬威亦无所获，确实沉不住气了：“姬大人，可全都搜遍？”
“堪称挖地三尺。”姬ภ威满脸沮丧。
接着，杨玄感也是空手而归：“父亲，杨谅杨秀踪影皆无。”
“这，这该如何向殿下交待。”杨素焦躁。
“杨大人，下官看杨谅杨秀无非是两ä个去向。”姬ภ威深有见地地说，“是府中有密室藏身，二是事前逃走。”
杨素脸上不见开晴：“密室难寻，逃走不知去往何方，又如之奈何？”
“下官有办法查明。”姬威狠咬下唇，“用皮鞭撬开王妃总管的嘴。”
“有理，就请姬大人拷问。”杨素急于抓到杨谅杨秀，欣然赞同。
皮鞭上下翻飞，总管声声呻唤，殷红的鲜血点点飞溅。姬威下手又狠又重，抽鞭问句：“说！汉王藏在何处？”
王妃被兵士扭住不能上前，但她不住求情：“别打了，不要再折磨总管了，要打打我。”
姬威手不停，怒视王妃眼：“打死他就会轮到你的，先与我绑了。”
于是，王妃被捆在柳树上。姬威面对总管：“怎么样，是否给你个喘息时间，让王妃尝尝皮鞭的滋味？”
“不要，千万不能。”总管仍不忘忠于主人，“只管打我人就是。”
太阳冉冉升起，夏季的阳光格外明亮，皮鞭在空中闪光，像银蛇狂舞。总管的衣服已被抽飞，可见他遍体鳞伤，身无完肤，脸上处处鞭痕压着鞭痕，眼部红肿，嘴角鼻孔都流出了鲜ຒ血。但总管始终咬紧牙关，字不吐。
杨素显出焦躁，姬ภ威也就愈加发狠。命人端来盆盐水，皮鞭蘸下抽下，而且是劈头盖脸，越抽打速度越快。总管痛得如撕心裂肺般，止不住杀猪般嚎叫。
王妃看着实在不忍：“不要打了，我说。”
姬威并不停鞭：“王妃既然体谅下人，就请实说吧，讲出后我自会住手。”
王妃担心总管性命不保，只得明说：“汉王与杨秀业已出城？”
“胡说！”姬威แ不信，“他并不知五更围府，焉能预ไ先出逃。”
王妃瞄眼杨玄感，赶紧移开目光，她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报信的恩人，但时又无言以对。总管及时接过话来：“太子派人对杨勇下毒手，自然不会放过汉王，我家主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与杨秀结伴出逃又有何奇怪？”
王妃接上句：“看来汉王果有先见之明。”
姬威แ相信了，但手中皮鞭照ั抽不止：“说，逃往何处？”
“汉王匆匆逃离，未及交待，我委实不知。”王妃不肯说明去向。
姬威冷笑：“不说清下落，我就打死这个ฐ老奴才。”鞭雨纷飞，姬威แ下手更狠了。
杨素担心杨谅逃远：“姬大人，这样拷问下去，何时能有结果，莫如四门询问，岂不方向立知。”
姬ภ威听，感到有理，随即同杨素杨玄感带队马军去往城门。问过南门来到东门，守门统领回答：“半个时辰前，曾有两员偏将，持兵部令箭出城。”
杨素抬手就是耳光：“派胡言，老夫何曾发过令箭，何曾派人出城？”
姬ภ威已๐自生疑：“国公爷，莫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偷去令箭也是有的。”
“这万万不能。”杨玄感接话，“国公府戒备森严，外人如何进得去？”
杨素亦认为ฦ不可能：“兵部令箭藏处隐秘，外人不晓，便偷亦无从下手。”
杨玄感怒视东门统领：“那二人所持定是假令箭，将你骗过出城。”
“小人验看无误，方แ才打开城门。”统领ๆ分辩。
“算了，现在顾ุ不上治你的罪。”杨玄感对杨素า提议，“父亲，赶快派人追赶吧，也许能擒回逃犯。”
杨素分派姬威：“你带队马军，立即出城向东追寻。”
姬威แ心存疑团，不愿领ๆ命：“这，则漫无目标，二则ท已过半个多时辰，只恐追亦无望。”
“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只管穷追就是。”杨素是撞大运的心情，“出发。”
姬ภ威不敢违抗，只得领兵出城。
折腾了大半夜，杨素无所获地回转府邸。炽烈的阳光刺得他头晕眼花，他昏沉沉地进房，跌跌撞撞地瘫坐在椅子上。
杨玄感近前关切地说：“父亲夜未眠，过于劳累，快去卧室休息吧。”
杨素支撑起身子，恶狠狠地注视着儿子言不发。
杨玄感觉得父亲神情有异，不是好兆头，便想溜之大吉：“父亲需要休息，孩儿也疲困难支，不再打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