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了午时还不见虞品言回来,她着实等得心慌,用马鞭抽打桌面,喊道,“桃红,去前院看看我哥哥回来没有。”
马嬷嬷就等着她出手了。今日得了柳绿嘱托,她当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二小姐要寻个由头把那些人全打发了啊!行,这回谁溜号躲懒โ找不着人,谁就立马滚出侯府。
老太太觉得正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剜ຄ自己的心,痛不可遏。
虞品言错以为她在害怕,轻拍她脊背安抚道,“别怕,哥哥在呢,谁也欺负不了你。”
吃货与吃货总是惺惺相惜的,小球儿连忙点头附和,“我也饿了!”
虞品言自然而然的弯腰,让她搂住自己脖颈่,向来冷肃的面庞盈满温柔的浅笑,凑近她颈窝时,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还是那让他无比安心愉悦的味道。
合着这小破孩以为自己的腿是木头做的,所以不会走路!虞襄哭笑不得,捏捏她腮边的嫩肉,道,“当然是软的!”
本还有个朴神医可以指望,却因为救助太子而错失了机会。这话老太太不能ม在皇家人跟前提,不然有狭恩图报的意思。
虞思雨反复吸气才稳住心神,徐徐道,“今儿是千秋节,皇后娘娘命人做了九百九十九盏宫灯挂在熙和园供人观赏,哥哥刚从宫中赴宴回来,有看见么?”所谓的供人观赏也仅限于顶级勋贵之家而已。永乐侯府当然有那个资格,怕只怕虞襄不能ม去,老祖宗也不带她去。
虞襄上午看书识字学琴,下午便一直待在花圃里,哪儿也不去。她本就喜欢侍弄花草,现如今越发沉迷。
朴神医正啧啧称奇的观赏满院花草。这些花草摆放的位置并未经过仔细规划,哪里显得空落便在哪里摆上几盆,却因为长势太过繁茂,反显出一种凌乱野性之美,第一眼不觉得如何,第二眼第三眼便止不住的被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迷住。
“想到เ什么就说!”老太太厉声呵斥。
来顺含着两泡眼泪朝侯爷看去。
院外很快升起一股浓烟,翠屏翠喜闻见烟味跑过去查看,惊得叫起来,“呀,你怎么เ把这些平安牌给烧了?夫人有吩咐,这些牌子绝对不能动,否则会招祸的!”
众人这才回神,也跟着喊起来,眼中满是敬畏。
虞襄咬牙,哀哀的呻-吟起来,做出一副痛不可遏的表。
虞襄竖起眉毛,道,“使唤不动你们是吧?行!桃红,柳绿,去前院找哥哥,就说我这儿奴才不够用,向他借几个人!”
“哥哥,腿一点儿也不痛了。”虞襄之凿凿。
“我不喝。你留แ下,让两ä个小丫头出去。”虞襄靠在软枕上闭目眼神。
想到这里,虞品顿ู觉无趣,端起茶杯细细把玩,漫不经心的道,“你当年只知他们姓沈,岭南口音,行商,旁้的一概不知。天下如此之大,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เ,还请母亲耐心等候。且妹妹那ว兰花胎记在手腕上,哪能ม轻易叫外人得见,找起来就更为困难。”
然而话还没完,虚掩的房门被人猛然踹开,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耳膜,“闭嘴!”
存留在脑海ร中ณ的记忆纷沓至来,她扶着额头一点点消化,半晌后痛苦的呻-吟。怎会有这样倒霉的事!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重生,竟然又占了个不良于行的壳子。这也就罢了,她还穿进一本书里,成了最最倒霉的炮灰女配!
老僧率先走出大殿,其余人缓步跟随,行至寺庙深处一株巨大的菩提树下站定。
“多得能把你埋起来,一辈子也吃不完!”虞襄轻点她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换什么换,你是公主,她是小小伴读,你看上她的糕点要过来就是,凭什么给她宝石?”
“她,她不肯。”九公主ว挺委屈的。
“她不肯就抽她!你有世界上最厉害的爹,世界ศ上最厉害的娘,世界上最厉害的哥,你要什么得不到?下次见了她就狠狠的抽她,九公主要吃她的糕点竟还推三阻四,忒特么不识抬举!”情绪一激动,嘴里就蹦出几个脏字,虞襄尴尬的抚了抚唇,见两个ฐ小孩没听出来,正用崇拜的目光盯着自己,又自然的把手放下。
金嬷嬷捂嘴忍笑。
九公主思忖片刻,为难的摇头,“这样不好,像那个清河郡主一样会讨人厌的。”
“那ว哪能ม一样。清河郡ຉ主抢你,那叫放肆,逾矩,以下犯上。你抢别人,那叫恩赐,赏脸,给她面子。你是公主,她是伴读,怎么能ม一样呢。”虞襄将丛林法则ท灌输进小孩脑袋里。至于如何以弱胜强,扮猪吃老虎之ใ类的,她就是教一万年,估计这孩子也学不会。
范娇็娇虽是将门虎女,却也是个憨的,嗫嚅道,“上去就抽的话,先生会骂人的。”
“傻,寻个由á头就是了。”虞襄点了点她眉心。
“怎么寻由á头?”两个ฐ小孩不耻下问。
虞襄正要展开厚黑学教育,瞥见立在榻边的金嬷嬷,又犹豫了。把两个ฐ纯白的孩子染成煤球,好像不大好吧?皇后娘娘找了虎妞当伴读,不就是怕小球儿学坏了么?
这一转念,她立即压下满腹的阴谋诡计,道,“寻由头是个ฐ技术活,你们还小,做不来的。算了,下次别搭理她就是了。我哥最近都不在家,我得回去陪老祖宗念经,这便走啦。”只离家一小会儿,她便心慌的很,这可不是好兆头。
两个ฐ小孩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门口。
虞襄眼珠子转了转,冲九公主招手,“等会儿陪皇后娘娘用晚膳的时候,你记得跟她要一匣子珠宝。”
“为什么?”九公主ว偏头。
“你就跟娘娘说,你明天还想换几个驴打滚吃,记住了么?”想来想去,还是‘告黑状’这个法子最适合小球儿。
“记住了。”
九公主但凡答应什么เ就一定会做到เ,不似别ี人满肚子弯弯肠子。虞襄这才放心,摆手冲两ä人告别。金嬷嬷这回十分热情,亲自把她送到เ宫门口,还不忘询问她何时再来。
永乐宫偏殿内,帝后二人与九公主正在用晚膳。九公主吃什么เ都香,有好东西也不忘夹给父皇母后,纯真的童言童语惹的两人轻笑连连。
吃了七分饱,九公主用绿茶漱口,完了眼巴๒巴的看向皇后,“母后,给我一匣子珠宝好不好?”
“昨儿不是刚给你一盒吗?”皇后捏捏她鼻头。
“莲子糕让我拿去换驴打滚吃。”九公主ว老老实实的坦白。
立在她身后的金嬷嬷表情十分微妙。若是虞襄在这里,估计已经给九公主跪下了。
皇后眸色微冷,就连皇帝也转脸看来,沉声问道,“莲子糕是谁?竟让你拿一匣子珠宝去换驴打滚。这驴打滚里面是填了龙肝还是凤髓?”驴打滚虽是市井小吃,却也算得上京城名点,帝ຓ后二人鱼龙白服的时候吃过不少,知道这东西四五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包。
皇帝ຓ坐拥天下,高高在上,最见不得有人冒犯自己้的权威。诓骗他女儿跟诓骗他没有任何差别。
皇后不咸不淡的道,“莲子糕就是易风的妹妹,为救他失了双腿那个妹妹。”
“怎么会是她?”皇帝皱眉,颇有些惊讶。虞襄舍命救兄的事儿他早听说过,对她的印象原本是极好的。
眼见虞襄快被主子坑死了,金嬷嬷终于按捺不住,跪在桌边毕恭毕敬道,“奴才斗ç胆插一句嘴,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几个小孩的对话原原本本叙述一遍,只略去了虞襄那几个脏字儿。
帝后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听着听着竟忍不住笑起来,尤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爹娘’和‘跟清河郡主不一样’那两段,皇帝听后抚掌朗笑,连连道好。
皇后稍矜持一点儿,却也笑出了泪光。
“原来如此,却是咱们误会了。”皇帝用指尖点了点懵里懵懂的九公主ว,斥道,“你这傻丫头,怎如此馋嘴!莲子糕的话说得没错,以后看上什么只管抢过来就是。朕的女儿无论多嚣张跋扈都不为过。”
九公主没听懂,却也认真的点头。
皇帝忍不住又戳她一下,紧ู接着将她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小九儿是最纯真最简单的,所以总叫他放心不下。那么多儿女,实则最小的九儿才是他的心头宝,连亲手教养长大的太子也要退一射之ใ地。
九公主眷恋的蹭了蹭父皇的胸膛。
皇帝ຓ一面捏她肉呼呼的脸颊๐,一面看向皇后,埋怨道,“朕看这个莲子糕就很好,你挑来挑去的,却偏挑了范大宝家的丫头。她两ä个凑一块儿,可不就被人糊弄么!腿脚不便也不是什么เ大事。”
皇后无奈叹气,“是球儿挑中的范娇娇,臣妾也没办法。臣妾本也看中了那丫头,哪知道她身世有问题……”接着将虞襄的身世和盘托出。
“自己้的孩子也能抱错,真奇了。”皇帝挑眉。
皇后笑道,“两家人挤一个山洞,又同时生产,再加上月黑风高,盗匪横行,一时出了差错也难免。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能ม找到,找回来掩不掩得住也两说,臣妾思来想去,便作罢了。”
皇帝不以为然的摆手,“朕看这孩子就很好。聪明,狡猾,却又性情直率不兜圈子,跟在球儿身边朕也放心。身世不身世的有何关系,朕想让谁高贵,他便高人一等;朕想让谁卑微,他便低入尘埃,只在朕一念之间而已๐。她很好,让她进宫陪读吧,省得朕的球儿总被人糊弄。再者,易风不日便要出征,抬举他妹妹正好安安他的心。”
皇后思忖片刻,掩嘴而笑,“皇上说得很对,是臣妾着相了。咱们乐意抬举谁就抬举谁,委实不用顾虑那ว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