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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如被河里的浪子雪地的冷风猛地呛了口,缓了好阵,喃喃说,“施主你要我给你甚么呢?”魏忠贤说,“给甚么?你有金针么,你有你就拿出来!”老尼伸手在僧帽上拔,竟拔下根金针来,也许并不是金子,但至少是金光闪闪的。“噢,拿去”这回轮到魏忠贤惊讶了,他迟疑着,把手伸过去,金针嗖地扎进了他的虎口上,股气灌进他的身体里,剧烈的又麻又胀的痛感,把他的泪水都逼了出来了。“回去罢,给你家嫂子就这么เ扎扎,菩萨保佑,但愿能管点用。”魏忠贤呐呐道,“就扎虎口吗?”老尼说,“虎口,指头,肋骨缝里但凡感觉哪儿的血气不顺了,淤塞了,都可以扎扎,还可以扎得再狠些。”顿ู了顿,她把眼睛虚起来,看着魏忠贤,“如果施主ว今天说的话有诈,骗得了贫尼,是骗不了菩萨的。”魏忠贤向着佛堂,把头朝地上猛磕,“如果有诈,就让俺死得不明不白的。”老尼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淡淡说,“施主,不要压坏了我的菜。”

我笑起来,“我见的女人也多了,你这两个东西,没哪个比你更大了。”

父皇再次笑起来,好像他的思绪终于从某个遥远之ใ处拉了回来。他说,“只要是传说,就总是神๰奇的。对不对?”

门外的锁响动了下,又没有了声音。我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个囚犯。我不知道将受到เ甚么样的处置,但我不愿束手无策地让别人来宰割。我想到了父皇,嘴๨里却发出声冷冷的笑。我觉得父皇离我很遥远,中间还隔着说不清的迷雾疑团。我没有叫过他“父皇”,而“父皇”似乎也๣不等同于“父亲”。况且,对于长成于木樨地的朱朱来说,要不要父亲,并没有两样。即使母亲,也只是永远躺在床上沐浴桂香的张苍白的脸຀。

“你就是属虎,也认命了罢。”

父皇是个极其敏感而疑虑重重的人,但是在为数很少的几个人身上,他却表现出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个ฐ是由皇兄做主为他娶ດ进的妻妾,即现在的周皇后和田席二妃。再个就是三步不离身后的老刘公公。老刘公公并不是当年信亲王府中的旧人,而是父皇入主紫禁城后向魏忠贤讨来的个亲随。为此,魏忠贤深感诧异。第次见面,父皇只告诉了老刘公公句话:“你现在是朕的人了。”

我大概是笑了下罢,我说,“神父,相信我,我会快乐的。”

小刘子背着我在旷野般的紫禁城中毫无目的地狂奔。他嘴里反复地说着,“没了,没了,皇上没了。”

第三卷我在地上的父

我曾经问过小刘子,“你能不能去杀掉那只猫王?”小刘子的脸຀变得煞白,他摇摇头,“噢,不,我不能。”

噢,小六子,他说的是“不能ม”,而不是“不可能”。

皇帝ຓ在宫中秘密消失后,尚膳监仍然每天在为皇帝做好日三餐。每餐的百碗菜肴总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的。按时来享用它们的,就是络绎不绝的猫群。

那只黑色的猫王却吃得很少,甚至根本不吃。似乎ๆ他吞下的那只白色的虎仔已够它消化辈子。它立在旁的某个制高点上,看着野猫们惬意地吃喝着皇帝ຓ的御膳,咂舌之音就像成千上万的气泡在爆破。然而它的表情是不快活的。虽然它缔造了猫的帝国,在这个帝国中缔造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尊严,但是它依然还是阴郁的。它像个神灵,通过紫禁城的地面,谛听到了遥远大地的动荡之声。

是的,我已经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这只虎猫同体的黑猫看做是个神灵。尚膳监的大太监曾经请求皇后娘๤娘同意,用剧毒的鼠药从肉体上彻底绝灭宫中的猫群。皇后娘娘๤为此悲哀得流下了眼泪。她甚么เ也没有回答,只是吩咐,给不懂事的尚膳监太监们人掌嘴๨五十下。

在太监们哭天唤娘的呻吟声里,皇后娘娘率领着三千妃嫔媵嫱沐浴ภ净身,在坤宁宫中焚香祈祷,祈愿黑猫的神灵没有受到阉宦罪孽的冲犯,并请求黑猫的神灵护佑大明帝国的皇帝和他的社稷江山。

我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化装成忠勇营的名太监,随小刘子冒险来到坤宁宫,目睹了祈祷ຕ的全部过程。没有礼乐的伴奏,也没有司仪太监的长声吆喝,这种毫不装ณ饰的祈祷朴素到了令人难过的程度。最后我忘记了对这个被册封为万岁的女人有过的蔑视,眼泪从我的眼眶中ณ簌簌地滑落下来,沾湿了我的脸颊和前๩襟。

周皇后和田席两ä位贵妃,都是信亲王府中的旧人,算是父皇的糟糠妻妾了,在她们的身上,父皇表达了自己毫无保留แ的信赖。不过,若以姿色论,她们在宫中只能ม排到中平,抑或再上去点点。我曾轻蔑地问过小刘子,“这三个女人除了绝对的忠诚,还有甚么呢?”他的回答是这样的:“皇后以德懿ງ称圣;田妃以娇弱和棋艺见宠;而席妃的忠厚端庄,受到เ后宫所有嫔妃公公们的敬重。”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我满意,他说到的这些皇室妇人的品性,都太高高在上了,高得就像是贴在泥塑脸上的金。

但是,我现在如此之近地看到了,金在剥离,泥在脱落,她们的肉身在痛苦地抽搐:在仪式结束的时候,皇后和田à席二妃钻进了半透明的纱帐之中,忍辱含羞地脱尽素衣白袍,将后臀像山岳般地耸起来,深深地跪伏下去,把自己้象征性地献祭຅给了雄性的猫王。此情此景,三千粉黛,还有我,都禁不住齐悲泣。古意斑斓ã的香炉因为ฦ承受不住这么多女人的哭声而摇晃了起来,它喷射出的雾气中夹着粉尘与火花,带霉味的香烟让人感到เ天旋地转。

这次异乎寻常的祈祷ຕ显然震动了猫王。接下来的数天里,人们都发现它在更为焦虑地思索着,以致于它威严的宝相都变得枯槁了。很多年之后,我觉得那只黑猫的样子就近似于菩提树下的佛陀,或者十字架上的耶稣。它思考的问题非常的沉重,但并不复杂。这就是,把生和死交给自己้,还是交给别人呢?b2

第五卷闯入者25

直到今天,我们也无法弄清,猫王究竟选择了哪种方式。

在场旷日持久的阴雨天之后,我们忽然发现,紫禁城里所有的野猫都不知在甚么时候走掉了。它们追随着自己้的君王,朝着某个我们未知的地方迁徙而去了。它们给乱糟糟的紫禁城留下了废弃的空巢杂乱的足迹刺鼻的气味脱๳落的体毛,和谜般的记忆。

崇祯十六年的春天终于见深了,院里的槐ຈ荫投落在砖地上,跟泼了墨样的浓了,然而,和来顺儿块隐遁的父皇,还没有回来的消息。跨越季节的等待,会把棵树变为枯木,只蛹变为ฦ短命的蛾。为了捱过这漫长而煎æ心的日子,我只能窝在黑妃的家里,继续听她唠叨天启皇帝的旧事。

那天,黑妃用森森的黑牙,“喀嚓喀嚓”地咬破了十几个坚硬的核桃。剥去硬壳后,她把核桃喂入我口中。她说,“丫头,看见过人脑的形状吗,都是跟核桃模样的可人跟人的想法,却从来是天差地别ี的。”

这天,她的讲述开始于十岁的皇太孙向客奶奶发出的个疑ທ问上:

“还会有人闯进来杀我吗?”

客奶奶刚给他喂完奶,她拿手背擦了他的嘴,又擦了自己湿湿的,默然小会儿,柔声说,“我会护着你,小祖๢宗。”

皇太孙又问,“那,他连你也要杀呢?”

客奶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搂住太孙,紧了紧。这个动作,使太孙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思。但这种沉思是没有结果的,接下来,太孙开始用锋利的斧子,把自己削的所有积木都劈了。他声不吭,劈了天夜,地上扔满了七零八碎的木屑。客奶奶任他劈,也不劝,就坐在把圈椅里,看着他,喝自己的汤。他累了,饿了,就将他揽过来,把送进他嘴里,由他吸。他能ม找到的积木,都劈完了,就把魏忠贤唤来,吩咐把它们都拣到炉膛里烧成灰。魏忠贤说,“多可惜啊,何苦呢?”太孙说,“不过是些木头罢了,有甚么可惜的。”魏忠贤说,“说是木头,可都是城楼ä宫阙啊。”太孙老气横秋地笑,说,“那么多城楼宫阙,刺客来了,还是没我和客奶奶藏身的地方。”他把魏忠贤和客奶奶拉进书房里,走到梃击案中他藏身的那口大柜前,他说,“知道我躲里边在做甚么เ吗我直在祈求,刺客破开柜子时,我已经不见了。”说罢,太孙滴下了眼泪来。客奶奶抱住他的大脑袋,痛怜道,“噢,小祖๢宗。”

魏忠贤叹息,“口木头的柜子,这怎么可能呢?”

我父亲那当时正趴在大案上写字,也๣不回头,奶声奶气应了声,“蠢公公!袖里乾ດ坤大,壶中日຅月长,袖子能做的事情,偏偏柜子就做不到เ?”

魏忠贤苦笑,“骂得好。可俺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柜子啊?”

我父亲说,“天上的东西,你偏要在地上寻,你是真蠢还是装蠢啊?”他蘸了墨,接着写字,不再理睬魏忠贤。魏忠贤拿肥厚的手不停地叩打着脑门,的确是副蠢相。

有天该是多少天之ใ后罢,魏忠贤从小市上回来,眉毛还挂着霜露,他给皇太孙掖回只褪了色的小布包。布包打开来,是部ຖ又黄又干燥的旧书,散发着秋深处树叶发脆的味道,每页ษ书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图,客奶奶看得眼睛都花了。但十岁的皇太孙朱由校却凝神静气地读着。读完最后页ษ,暮雨点点落下来,他把书合上,再仔细看了百万\小!说名,是天工开物?瞽说。作者的名字曾经是有的,但已๐经被小心翼翼地刮去了。

黑妃问我,脸上浮着些狡黠的笑,“知道这个书名的意思吗?”

我嗯了嗯,瞎蒙道,“就是天上的工匠才能做的事情罢。”

她说,“也对,不全对我曾请教过司礼ึ监个挺有学问的老公公,他给我解释了半天,我都听傻了,就问能不能直白地说成句话,他就说,‘此书即上天教你怎么做木活。’我又问,那谁读了这书,都能巧ู夺天工了?他就小娘们似地扑哧笑,说,‘那ว还要天子做甚么!天启神示ิ,世上几人能听懂ฦ?’你不觉得,当初懵๷懵懂懂的事情,现在已๐经雪亮了么?”

我没有吭声。我在暮春的青葱暮色中,看见了我父亲的哥哥那个最终成为天启皇帝ຓ的大头少年,提着斧子,在对着块木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六卷柜里乾ດ坤1

四二

崇祯ງ十六年秋八月到来的时候,清太宗皇太极暴卒的消เ息从山海关外传进了紫禁城。那天,粘稠的雨水从拂晓以前就开始飘落不停,雨水沉淀ຖ在森然苍郁的古柏上,针叶都像裱糊了层不透明的||乳຃|脂。风在空洞的街巷和长廊中呼呼地奔跑着,把黄叶和雨雾阵阵地抛到道深墙的隔壁,或者两扇紧闭的院门后百官们围绕着颤巍巍的首辅大学士,商讨皇太极之死是祸兮?福兮?他们的朝服被雨水淋湿后像沉重的铠甲样压着肩膀,这使他们都极不舒服地尽力伸长着自己的脖ๆ子,看起来就像从巢ิ中探出头来的小动物。

但是这些小动物们叽叽喳喳地商议了半天,却得不出个统的结论。因为ฦ他们各怀心事,在心忧大明帝国的存亡时,都在预ไ卜着个人身家的荣辱安危。即便是朝中最愚蠢的大臣也都看到了,大明帝国的落幕已经是朝夕之事。只不过,能够取而代之的人却还不明朗。清军固然强悍,但是皇太极新า亡,嗣位的福临ภ才只有六岁。李自成张献忠已๐经拥有百万之众,然而草泽鲁莽,流窜成性,前途也殊不可料。神州ะ陆沉,要真的沉下去也就罢了,偏偏是风雨春秋,青山依旧。任那些穿着帝国末代朝服的官员如何思量,也实在是无计可想。

而首辅大学士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在帝国的朝廷中,领袖内阁的首辅即是—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终父皇崇祯朝前后十七年,先后撤换的首辅就达五十余人。据我所知,父皇撤换首辅的决定,都是在百官议政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作出的。他皱着眉头,脸色煞白,在挥手之间颁布帝国宰相的任免御旨ຈ时,就像不耐烦地看着班不中用的伶官演砸了戏。他让唱走了腔的家伙卷铺盖走人,而指着某个丑角,要他立刻在白脸上画重彩挂髯口,站到前๩台接着把戏唱下去。为了保住相位,以免祸从口出,愚蠢的首辅总是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而更愚蠢的首辅则ท自作聪明,喋喋不休。那么聪明的首辅呢?——哦,根本就没有聪明的首辅。

首辅终于在阵清理嗓子的痰响之后说了话。他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百官听了,似乎听出了点意思。再问其详,首辅却摇摇头,说,“我们去奏明皇上罢。”

从本年春天那个不能ม确定的夜晚以来,所谓的“皇上”,其实就只成为了养心殿中那把龙椅的代称。那ว把巨大华丽的龙椅就顿在养心殿的中央,孤独而严肃,比个正在沉思的人更接近于沉思的状态。当朝臣们对着它行礼如仪,启奏,争吵,抗辩,甚或犯颜直谏的时候,它都声色不动地倾听着,尊严而不骄矜,比个皇帝更接近于君王的风范。百官们已经习惯了它,并且爱戴上了它,他们在它的面前对国家大事作出最后的裁定,以它的名义号令尚可以号令的天下,增减赋税,调拨兵马,推进战事或者是议和。如果皇上真的只是把龙椅——有时候他们会妄生出这样的念头——国家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ฐ样子了?

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尽管有太监为他们撑伞,但是奔跑着的风和雨还是次次地扑过来,就像爬行兽呼地把直立的前掌搭上了他们的脸颊和前襟,有着说不出来的凄惶。隔着风和雨,他们惊讶地望见养心殿的门大开着,在那ว把沉思的龙椅上,有个ฐ人捧着卷书๰,正在严肃地沉思着。书包网b2想百万\小!说来

第六卷柜里乾坤2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直到百官们扑倒在他的跟前时,他仍然保持着沉思的姿势,他是用左ุ手捧书的,而右手支撑着向前低垂的额头。如果他的内心正翻卷着风云,那么耷下的眼帘也๣巧妙地把它们遮掩到了幕后。

“皇上,”百官齐山呼:“皇上!ำ”

是的,这个ฐ人就是皇帝,我的父亲。虽然他的头发在失踪的日子里已然白了大半,长长的胡须拖过了膝盖,袍上粘着斑斑á驳驳的痕迹,但是他只可能是大明帝国唯的皇帝。

父皇伸出根指头,指着殿外的像兽般奔跑着的风雨,忽然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笑不出声的时候,他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的模样。他用他们久违的天语纶音说道,“朕不在,有多长时间了?”

百官们在他脚下的空地上乱七八糟地长跪着,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却没有个人来回答父皇的问话。

“朕不在,朝廷还在,”父皇说,“朕不在,天下还在。可见,这世上并没有谁是离不得的人。对不对?”

仍然没有人回答。父皇就说,“你们的不回答,其实就已经是回答了。你们的肚子里正想着这句话,是啊,这世上确实没有离不得的人呢。”

“不”群臣显出百般惶恐的样子,齐拿脑袋咚咚地往青砖的地上叩下去。“皇上!”他们山呼着,却没有辩解。

养心殿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风挟着雨在琉璃瓦的屋顶上咴咴地叫着。那些被雨水淋湿了朝服的百官们在寒冷中战栗着,在父皇的持续沉默中,他们还刚好有工ื夫来得及奢侈地想想干净温暖的棉袍,家中通红的炭火,和像炭火般璨然而又糍糯糯的妻妾,以及香茶和卷诗书。

但是父皇并不知道他的臣子们的心思。他微笑着,用指头梳了梳自己拖过膝盖的胡须,那动作里有说不出的优雅和爱怜。他说,“你们定在想,朕这些日子都干甚么去了罢?”

父皇穿着隐遁时的春衣,而在眼下这个ฐ秋天里,也算是正当时令。那时朝中的所有人都以为父皇是被绑架了,后来则由个高鼻深目的夷人解释为耽溺于游戏。父皇在仲秋的重现,说明:父皇脱险了。游戏结束了。月亮要圆了。而风还在吹着,雨还在下。

父皇反手往龙椅的背后抓,抓出个人来。父皇是坐着的,当他伸出手来时,宽阔的袍袖滑到肘底,露出的那截手臂惨白而细长。却不想,这抓,竟抓出个魁梧的大汉来。

那大汉的头发几乎披到เ了地上,面目浮肿,却没有根胡子。他用双手提着袍子的前摆,里边兜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块。他的脚边,还有只堆满了木块的大筐。这个ฐ人,自然就是曾经被视为绑架者的来顺儿了。来顺儿的眼里满是茫然和无助,他站在父皇的龙椅旁边,侧身看看父皇,又看看门外的风雨,副心意难决的样子。

父皇在他的身后推了把,说,“你可以走了。”

但是来顺儿还在犹豫,“往哪儿走?”他的声音尖厉,压抑着无处发泄的怅然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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