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术砥毫不掩饰:“不,在我发动政变,将我父王软禁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明。包括‘梯云台’中关着的其实是宣于重,我父王其实一直爱着一个男人,以及宣于重准备炸了‘梯云台’。”
“你……想找回她?”
…………
“我要,补偿。”夕颜还是微笑看着宣于恪,大眼中ณ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冷静得如一潭死水:“你不觉得我们总是任别人摆布很不公平?只要还有人在我们之上,我们就无法脱离这种境地。凉鄍就一定该是贺术家的吗?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将这个国家变成宣于家的,如果你不愿意,就由á我来。我已决定既不做‘宣于’也不是‘伏’,我就是‘夕颜’,开在黑夜中的花朵……你知道吗,恪哥哥,在贺家庄有一个ฐ姓纥干的巫ใ婆,她说我必定是于罪恶中诞生的浴血凤凰。既然逃开命运这么困难,那我就顺ิ着它好了。我不需要丈夫,因为我已经不打算再借别人来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一次,我真的要自己来。而我要你帮我,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是哥哥,也是我的保护者,从今以后,你将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们彼此拥有,我们分享一切,就如你脖颈上的那个玉坠一般,我们从此将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欠了你,欠了贺术碹,大约还欠了贺术砥。”
宣于重从身边跑过的声音,匆匆步下阶梯的声音,唤着‘恪儿’的焦急声音……夕颜从贺术砥怀里愣愣的回头,看见伏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血泊之中。
挣扎为她,情苦为她,做戏为她,杀生为她……
明明是他自己逃避了的,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再以‘宣于恪’去面对她的……这是迁怒,是源于得不到的迁怒……
“她死了。”
…………
贺术敦遥如瞬间苍老,痛目看向贺术砥。
在场之人皆已怔愣,又尤以夕颜最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传言被贺术敦遥禁在内宫的女人真的是蔚楠?当年宣于灭门之ใ祸伏公也是帮凶?为了蔚楠?然后又是为了蔚楠他这些年一直在做这些看似野心极大的事,就是为了救出她?当年情迷蔚楠的不只是贺术敦遥和宣于重,还有伏公?原来真相一直就摆在她的眼前?根本再没有别的隐情?宣于一门果真是因蔚楠而灭?
感觉到怀中的热度,贺术碹放开了夕颜的唇,却是仍抱着她,在她耳边戏谑的轻道:“地方แ和时间不合适,等回了家我再补偿你。”
其实在贺术碹来说,原本他就不想来蹚这滩浑水。夕颜走后,他还是不顾单蓝ณ蓝的反对跟回了王城,原只是准备暗中观察事态的发展,如果夕颜有性命之危,他就会再次将她带走,不管她愿不愿意。可是他派人探查来的消息,却是她有孕了。毫无疑ທ问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他们在贺家庄怀有的。他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受,震惊和喜悦只是瞬间,更多的则是忧虑:离了自己้保护的她,只会被那ว所谓的命运再次折磨得遍体鳞伤。
贺术砥已经换下了登位的礼袍,身上是‘王’的常服。夕颜不由想起在红馆第一次见到贺术砥的情形,那时她只有十五岁,而他也才二十一岁。匆匆八年过去,她再不是当年青涩的少女,他也成了现在这样成熟稳重的男子。平心而论,他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除开那ว两次杀她的冷酷,他可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
“准入宫探视!”
姜ä涣小心握了夕颜小臂令其停止颤抖,另一手握住夕颜柔夷,心下一狠一扯一扳。夕颜一声痛叫之后,却发现疼痛迅速消去。姜涣令旁一个ฐ宫婢上前,教了揉捏之法,然后自己就再看夕颜脖颈的伤口。
他听出她讥讽之意,却反唇相讥道:“所以‘红颜祸水’就是这么来的。朝中也皆传我突然政变夺位乃是‘一怒为红颜’。”
那么,她的去处不该是囚牢或者至少也是‘意凉庄’那样的地方吗?
…………
“所以阿爹的意思是,你要送给将来的夫婿。”
少年竖了一手食指在唇前:“不能告诉我母亲哦?”
“回王城。”
某日路过村东头的一间茅屋,夕颜本没有在意,门旁一个肮脏ู老妪直勾勾的视线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夕颜扶着院门,直至一群人消เ失在视野,才是不舍的收回眼眸。
夕颜来不及再说已被贺术碹封住双唇。也不知道怎么เ回事,现在一被贺术碹碰触她就控制ๆ不住的浑身发热,便是两个人都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对方身体的热度。贺术碹似乎很满意她这种反应,更是时不时就故意逗她,然后两个ฐ人就会纠缠一处。由火热到激情再到疯狂,他似乎不知疲累,她似乎ๆ也不知厌倦,然后更加的沉溺其中。
蚀骨的快感令夕颜不由自主ว的再次变被动为主动,迷醉了眸子,仰了脸喘息。贺术碹松开她的腰肢,改而扶住她的后脑แ拉近吻住。两人的唇舌立即交缠在了一起,呼吸也渐渐变得紊乱。双重的刺激让夕颜颤了身体,忍不住更剧烈了动作。
夕颜哭笑不得:“不是……可是我别ี扭啊!”
贺术碹倒是对夕颜的反应一愣:“怎么了?”
二人正说话间,大勇提着一个空的大木桶进来,后面跟着提着热水的小桃。夕颜想起贺术碹先前吩咐烧洗澡水,这时见这阵势,便知是只能在这屋里洗澡了。红霞慢慢爬上脸颊,就垂了目不敢看贺术碹。
一语叫夕颜大惊,当即心里一紧,盯了妇人美目:“夫人怎么เ称呼?怎么认识蔚楠?”
“嗯,一年大约会来住两ä三个月。”贺术碹说着便指向院中立着的两女一男:“冯妈,小桃和大勇,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负责打扫这里。”
贺术碹感到好奇,偏头向夕颜:“为什么เ?据我所知宣于侯可是马上高手,凉鄍的传统也不反对女子学骑马,贵族的女孩子们更是以骑术为傲,宣于家不一样吗?”
“是不是伏家很难说,”贺术砥停顿ู了一下,“关于宫内那个黑衣人可有新的消息了?”
贺术碹闻言了然,再道:“没关系,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有你忙的。”
夕颜一愣,奇怪的看向贺术碹。
他不信她是冷心之人,那么,便是将感情锁得异常之紧ู的人了。
她依旧笑:“我早些死了,或能ม赶得及来还你……”
但是在她们逃离王城的途中却遭遇了危险。因为她脚上有伤不能正常行走,而王城戒严更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出城,茱萸不得不背着她翻越城墙。不料被守兵发现,茱萸再次拼死带她逃离。或许是老天帮忙,那ว夜突降大雨,密集的雨幕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脚๐步,才终于让她们得以逃脱。
呼延复眼神快速一动,然后立即恢复:“我在王宫执行命令。”
夕颜看回贺术碹的眼睛,轻声说:“那我下次还你好不好?我大概是太会造孽……这辈子恐怕全要还给他们了,你就再等等我,我下辈子还你好不好……”
“你已经知道是老三要杀你了,你回去会怎么เ样?说实话我不认为伏家能ม够保得你安全,你也没有别的依仗……如此你还是要回去吗?”
“只这一张床榻,我如何睡?若是想侵犯你,昨晚你病中我就做了,何须现在?”
贺术碹轻轻的笑:“嗯,本来是。但是若不是趁火打劫,你会推开我。”
周围的人似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奇怪的看过来。
‘真的吗?’
夕颜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贺术碹!”
夕颜瞪贺术础一眼,转脸不再响。
然后等国主这里就绪,大队人马慢慢离了碧泉宫,至山下,便有一小队人马分出要朝另一个方向走。
“那怎么办?怎么เ办……”
夕颜眯了眼看贺术砥,道:“砥,我们之间,还会有所改变吗?问与不问,又有何意义แ?”
贺术砥看了夕颜半刻,却是淡淡:“世上不变的,只有时间。”
夕颜盯着贺术砥,忽然道:“你变了。”
“难道你没变?”
“……”
“曾经你说你爱贺术础,可那感觉终究是变了吧?然后你爱贺术碹,然而终究发现并不适合吧?你与我,是开始,为何又不能作为结束?我迷恋开始的你,爱上中途的你,期待以后的你……是,我在变,但你何尝又未变?你能说你现在仍如当初般恨我吗?你有野心与妄念,但我们何尝不能平衡,只要你愿。”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个吗?”
贺术砥摇头:“只是兑现当年的承诺。这里,是宣于重离开家庙寺塔之后居住的地方,在被迁入‘梯云台’之ใ前,他在这里住了三年,许多当年的东西都还保留แ着。”
夕颜脸上一怔,转头认真再看殿内的装饰陈设,果然很似宣于重的喜好。不由脚步轻移往那ว书桌走去,案上的黄玉纸镇下,泛黄纸张上的字迹几乎被厚厚的灰尘掩盖。夕颜伸手轻轻抽出最上面的那张,墨色浅淡,字若流云,果真又是宣于重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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