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罢,她不免嗤笑:“好你个冷明,我本救你出苦海,你却反过来出卖我!”
夙冰面上一派诚惶诚恐,嗫喏应是,牵起风生兽,躬身退去一处墙角蹲下,装作打坐的模样。洞府内的禁止她了如指掌,自然知道破绽,只是不知会不会被秦清止察觉。
“那可未必。”见识过夙冰猎杀猛兽的手法,拓跋隐将略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目不转睛地道,“陆佰出招虽然霸道,可惜灵力消耗的也快,这一点,他比不过小扇。”
修武场上灵气杂乱,夙冰早将神识封闭,竟不知拓跋隐何时站在自己身侧,似笑非笑地说道,“此人金木二灵根,二十一岁才被云松师叔带上朝阳峰,花费整整十六年,修到练气十一层,其根基之稳,可想而知。”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越往城中腹地走,听到的惊讶之声越多,纷纷揣测起夙冰的身份。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十分不爽,风生兽恼了,一甩脑袋,朝着两侧行人呲牙低吼。
没等夙冰反抗,信手掐了个诀,催动玉如意由海穴呼啸而上。
拓跋隐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夙冰指了指他的伤口:“不疼?”
也不知是谁暗暗说了句“炉鼎”,众修士才各具神色的将目光移开。
名仙堂大会每十二年举ะ办一次,上一届,夏重霜年仅八岁,就一举夺得练气组的头名,今次再去,便是筑基组,虽然压力较大,但夙冰觉得,头名亦是他的囊中ณ之物。
对面之ใ人好似一愕,将面前的三本卷宗取下,腾出空隙,觑她一眼。
那画ฑ卷感知灵力涌动,竟真从内窜出一条吞天巨蟒,一口将他吞入腹内。
赵松柏连连点头:“翼宿阁发觉事态有异,立时上报。”
夙冰刚躲过几道剑气,正打算攀山,耳畔突然传来元宝的声音,唬了她一跳。虽然大家都用了隐身符,但夙冰早将神识散在方圆,身畔若是有人,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夙冰讶异万分:“难道你没看见吗?”
原先攀她胳膊上的小手,也不自觉缩了回来。
“什、什么เ?”夙冰惶然回魂,禁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实在是太诡异了,为何一来到铜门山,她近来刻意压制住的恐惧,突然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几近化成魔障?
练气期小修士们纷纷掉过脸,惶然的望着拓跋战,无不双腿颤抖,满脸震撼。
她始终相信,机会绝不会自己送上门,只留แ给有准备的人。
每当想起这种可能,她便如坐针ฤ毡。
“小道友莫非出自洛月城夏氏一族旁系?”
打棚子里豁然跳出一个女修士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只有练气二层修为,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全都排着队,一个一个来。”
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也不知**โ子里装的什么药,但总归无冤无仇的,想他堂堂一名筑基修士,若真想取她性命,亦不过举ะ手之间,犯不着整颗毒药这么เ无聊吧?
这一眼瞅的,真把夙冰给唬了一跳,退去霜痂后的一张小脸,还真是惨不忍睹。
“这……这……”红云参认真想了想,它除了炖汤补气之外,似乎ๆ真没啥用,绞尽脑汁之下,它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我可以拿一样宝物交换呀!价值肯定超过九块灵石!”
别是冻太久ื,出现幻觉了吧?
拓跋隐微微滞愣:“我不懂,我与你宣于世家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元宝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支流火短箭,“你可还记得此物?”
“是我的随身兵刃。”拓跋隐点点头,狐疑道,“当时一共锻造二十九支,用掉十支,还余下一十九支,不知你这支从何处得来?”
“五年前,洛月城,溪山涧,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想起来了吗?”
元宝双拳攥的咯吱咯吱响,“我自小不服管教,忤逆犯上,时常为宗门家族所罚,只有小叔叔与我感情甚好,从不将我看做异类,反而鼓励我遵从本心,做回真我。哪知,一次外出试炼,竟惨死于歹人手中,我依据本命元灯所指示的方向,寻入溪山涧,查到无极宗,因为ฦ不敢确定,所以乔๒装混进玉屏峰,成为ฦ一名外门弟子……”
拓跋隐听他说着,脸上一片茫然。
如果他没记错,当时是为ฦ了救下夙冰,才用那只流火箭射杀飞狮兽,什么เ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但稍一思量,他便恍然大悟。
“所以,你认为,你叔叔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
拓跋隐呵呵一笑,终于悟出先祖留แ下“败也一人,兴也一人”八字箴言的真正寓意,侧目望一眼夙冰逃离的方向,他淡然道:“没错,的确是我杀的。”
就算没有此事,无极宗早晚都会灭掉拓跋氏一族,毋庸置疑。
而元宝,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在场的修士都是筑基修为,无法探听他们的谈话,十分不解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慕容靖不耐烦地道:“你们聊完没有?”
拓跋隐置若罔闻的沉思良久,缓缓抬起头,望着秦君悦:“君悦师兄,你我相处二十几年,有几句话,待师傅回山,希望你能代为转告。”
“你说。”
秦君悦避开他的目光,自己虽然不喜欢拓跋两兄弟,但总归没有什么เ深仇大恨,如今看着他们落到如斯ั田à地,心头亦有几分酸涩。
拓跋隐撩起长袍一角,面向夜来峰方向跪下,恭敬道:
“廿载深恩,劬劳未报,若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谢恩师眷顾之情。”
语毕,重重叩下三个响头。
听了这话,秦君悦心头愈发酸涩,他资质不佳,在家族又属旁系并不受宠,若非师傅器重,哪能有他今日。他素来一心苦修,从未将争名逐利之事放于心上,然而事关家族兴衰,他也不可能忤逆族长。
阖上双目,他默默道:“我记下了。”
“如此,我便再无顾ุ虑。”
拓跋隐坦然一笑,暗自运气于掌心。
秦君悦猜到他想用性命,触动师傅识海中的牵引,本想聚气阻止,却又忍了下来,眼睁睁瞧着他自断经脉,缓缓倒在自己面前……
……
飞了大半盏茶的时间,夙冰终于瞧见铜门山的山头。
周遭那些一二阶小兽,一瞧见她,像是见了鬼似的撒丫ฑ子狂奔回巢,一时间妖气散漫。身后金丹ล修士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夙冰琢磨良久,拍着风声兽的大脑แ袋道:“不走山门,咱们直接去上行。
上行全是三四阶猛兽,风声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还是乖乖๔听话照做。
金丹ล长老们反而在山门外犹豫起来。
“宗门有令,除了平素试炼,均不得踏进铜门山半步啊。”
“都这个ฐ节骨眼儿了,还讲这些?”
“就是,万一出了事儿,尚有凌夷道君顶着!”
几名长老一合计,纷纷追了上去。
害怕白毛怪的妖力影响自己,夙冰将神识全部封闭,专挑妖兽多的地方钻,不一会儿,身后除了几只金丹长老,还引了无数只飞行妖兽。
风声兽的屁股被翼龙用尖嘴戳了好几个洞,汩汩朝外冒着血。
夙冰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大串当时在海穴猎来的妖丹ล。
一颗一颗掰开,然后驱动手环,化为ฦ利爪,一咬牙便在胳ฑ膊上划出一道大血口子,将妖丹粉末全部ຖ撒在伤口上。妖气在皮肉中“咝咝”作响,很快散漫周身。三四阶的妖兽虽然灵智略开,但终究比不得灵兽,嗅到浓郁的妖气,立刻狐疑ທ的将夙冰当成同类,夙冰指挥着风声兽,突然调转枪头,向金丹长老的兽车冲去。
高阶长老大都去了丰乐่城,前来追捕拓跋战的这几名,皆是才将结丹。
但怎么เ说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精,哪个不曾经过千般历练,一瞧见夙冰的架势,就知道她想干什么,顿有长老怒道:“刁钻!”
硬碰硬地好处,就是明知对方的意图,你也没办法破解。
几名长老唯有在兽车周围布下防护罩,硬扛着抵御妖兽的袭击。四阶妖兽,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几乎是两ä三招解决一个,但你架不住数量多。
夙冰要争取的,也只有这么点儿时间。
眼见他们被围住,立即抽身,向西面飞去。
那里靠近天际城,一旦ຆ飞进天际城的区域,城内人多灵杂,一时半会想要找到她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至于是躲是走,届时在想办法。
天下之ใ大,难道还没有一处栖身之所吗?!
然而,事情的走向,永远都不可能尽如人意。
估摸着半个ฐ时辰后,就在夙冰即将一头扎进天际城的怀抱中时,忽然嗅到เ一股子元婴修士的气息扑面而来。夙冰脊背绷紧ู,秦清止竟然回来了。
就在夙冰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夙冰。
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隙,清止道君已经瞬移到夙冰面前,长袖一甩,风声兽四只蹄子像是灌了铅,再也动弹不得。正恼着,抬眼瞧见来人,即刻吓的夹起尾巴。
夙冰急忙滚下兽背,跪地颤声道:“弟子拜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