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你没醒来的时候，洗澡梳头都是我伺候的。怎么เ不是我老婆？难道我是傻的，有伺候人的嗜好不成？”
借着模糊的微光，看到เ秋清晨歪倒在地上，似乎昏睡了过去。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胳ฑ膊，她整个ฐ人立刻就惊跳了起来。封绍连忙将她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是我。”
密林中枝干交错，并不是十分理想的搏击场合。对手似乎ๆ也察觉了这一点，并不全力出手。只是如影随形般尾随在后。秋清晨一路且战且退，竭力想把这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地方แ去。当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蒙蒙的绯色时，秋清晨现自己้已经退出了密林，正置身于靠近山崖的一片缓地上。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我被塞进了前往赵国的马车，开始了另外一段更加不堪的岁月。
“我家少爷……哎呦……”柱子惨叫一声，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琴章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你可是掌管着京畿防卫的李将军，巡ำ夜这种小事也要亲力亲为ฦ么？还是你的手下太没用？”
秋清晨回过头来望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个马屁精。最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我才不信你。”话虽然说的凶狠，可是她手上的劲儿并不大，清澈的眼波里也柔柔地起伏着绵延的水波。
回过身，封绍阳光灿烂地一笑：“原来……李大人也睡不着啊？安京气候干燥，李大人是不是初来乍到เ，还不太适应啊？”
秋清晨既ຂ然说了要看好他和李光头，光耀自然是到哪里都带着他们俩。不过几天下来，就现李光头很听这个ฐ小子的话，于是擒贼擒王，到เ哪里都只带了封绍一个人，也省了不少的事。只不过连秋清晨也没有想到เ他会随身带着封绍跟自己回安京，面上虽然不动声色，身体周围所辐射出来的气场却明显地带出了冷冰冰的味道。
我想干啥？我当然是想泡她。可是这个想法别ี说是跟李光头说，就是跟自己说都嫌底气不足。论身手，他自然是不如她；论身份地位，她在赵国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而自己้不过是楚国一个ฐ闲散亲王，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拿什么เ去泡她？
秋清晨没有动，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怎么，抚远将军当腻了？”
封绍再一次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那ว你继续站这里说罢。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封绍直觉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沙地上的女人动了动，拿起了身边的酒坛一扬手把里面的液体都倾倒在了自己的脸上。
封绍连忙垂下头福了一福：“姐姐好！”
封绍推开木窗，刚把头探出去，就听见一个ฐ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怒吼道：“你爷爷的，存心刁难也要分个ฐ场合——你白跟着那ว假娘儿们混了？！有没有眼力架？！你好好看看我，我象身上有钱的人吗？！”
若是有意，又是为了什么？
李光头继续点头。探头往房里看时，封绍的一张脸煞白如纸，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李光头不知该怎么解释，光脑袋都急得红了。正在这时，一辆马车武馆门前停下来，车帘挑开，走下来一男一女，一边低低说话，一边走进了武馆的大门。
当时的情形，似乎真是这样……
李光头咽了口唾沫，费力地跟他解释：“少爷你要真想逛这里的窑子，就只有……就只有……扮女人混进去……”
年轻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不就是看赵国刚ธ打了一场胜仗，派人过去探探虚实的么？这个我拿手。你只管放心好了。”
秋清晨的身体猛然间僵住了：“你说什么？”
封绍的手在她胸口的伤疤上轻轻摹娑๗，艰涩地说道：“对不起。”
秋清晨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对不起，”封绍俯下身轻轻吻上了哪一处疤痕。仿佛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也不能说了。
秋清晨哆哆嗦嗦地捧住了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微的水珠，清亮如洗的一双眼睛却溢满了痛悔和自责。
秋清晨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真的……想起我了？”
封绍轻轻颌๒，随即紧闭了双眼，重新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秋清晨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素色的床帐，这案头荧荧跳动的烛光、悬挂在床尾那一卷可笑的画轴、甚至先前的那一场激烈的欢爱……都呈现出一种模糊的色彩，仿佛那ว些沉淀在思绪深处的幻想——只因为在那幻想里投注了过多的情感，所以产生了一种“它真的生过”的错觉。
“那一刀……”封绍垂着头，无比艰难地低声说道：“那ว一刀，我是……”
秋清晨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起了多少？”
封绍沉默下来。良久才低低说道：“我想起楚国的水兵围剿湾。上的棚屋都着了火。到处都是火。可是我被捆着手脚锁在堆放杂物的矮棚里，火苗已经舔上了窗口……”他搂住了秋清晨，将她的脸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在外面拿着斧ร头拼命砸那ว把锁……火苗都烧到你头上了……”
尽管被他紧紧地搂着，秋清晨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ๆ地开始抖。这些事她从来都不想再去回味。可是她的嗓子却好象堵着什么เ东西，连一句“不要讲了”的话也喊不出来。
十年前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时，依然清晰得仿佛昨天才刚刚生过。
楚国的水兵已经从暗礁的后面登陆，她师傅跟着大当家、三当家和一半以上的喽罗将他们抵挡在了村外。而由湾的另一侧强行登陆的水兵却用火箭引燃了小小的渔村。
满眼都是火，耳边是喧闹的人声和兵器撞击出的铿响。她所熟知的生活刹那之间就翻了天，所有那ว些清晰的线条都变做了一团混沌。那ว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怕得直抖。只有在慌乱的奔跑中ณ紧紧握着的这只手是真实的。
那是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承载着她所有的恐惧和希翼。
然而那ว样的希翼不过是一场迷，在他们死里逃生钻出火海ร的时候碎裂一地。
无声无息。
四十七
秋清晨从来没有见过那么เ大的火，棚屋、仓库、停靠在浅滩上的渔船、甚至是环环围绕在渔村四周围的蓉椰树都被烈焰吞噬，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本静谧得只有海涛声声入眠的夜晚，一觉起来却整个翻了天。
秋清晨看到三当家的老婆臂下夹着孩子神色慌张地从她身边跑了过去，甚至顾ุ不得看清楚她是谁。她的头蓬乱ກ着，半个ฐ肩膀都露在外面。孩子的神色却懵懵懂懂，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骇人的亮。
秋清晨原想提醒她往东边跑是不行的，因为最初的打杀声就是从那ว边传来的。可是三当家的老婆跑得风一样快，压根连看她一眼的功夫都没有。真正是火烧眉毛的当口，秋清晨握紧ู了封绍的手，不顾ุ一切地绕过了燃烧的棚屋，朝着西边的断ษ崖跑了过去。
封绍知道，在那边的崖洞里，秋清晨的师傅一直藏着两艘小船，舱底常年备着清水食物。这么เ一点东西在茫茫海上虽然不能支持太久，但是藏到临ภ近的小上去却是绰绰有余。身为大当家的保镖，她的师傅自然知道，即使是在这看似桃源一般的湾上，人性里本能的阴谋算计还是不能不防的。
“如果出了什么เ意外，你能ม逃出去就逃出去，千万不可瞻前顾ุ后，白费了师傅的一番๘心机。等师傅脱了险自然会去找你。”这是她师傅的话，几乎ๆ每隔几天都会拿出来提醒她。秋清晨虽然不知道她在防备什么，但是“逃命”两个字被赋予的意义แ却根深蒂固地埋植在了她的意识当中。只需轻轻一点，就全盘浮出水面。
“逃命要紧，”秋清晨紧ู扣着封绍汗湿的手，头也不回地逆着奔逃的人潮拼命往西边跑。一边跑一边提醒他：“拿衣襟罩住口鼻，不要吸进了烟气……”
奔跑中的身影猛然顿住，紧ู跟在她身后的封绍冷不防一头撞上了她的后背。两ä个人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秋清晨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水兵，“唰”地一声拔出了腰刀。毫不犹豫地将封绍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排开众人走了出来。海ร风吹起了他的黑色斗篷，在他的身后猎猎舞动，宛如一副狰狞的翅膀。秋清晨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当他望向他们的方แ向时，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两团幽暗的火光跳跃在他的眼睛里，森冷中ณ带着妖气。
“还好，小王爷总算是按时把人带来了，”那是年轻人所特有的声音，却温吞吞的。有种四平八稳的腔调。仿佛所有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ใ中：“有了她，就不愁拿不到เ蝴蝶仙。小王爷好计策。”
秋清晨全身的血都在他这一句话里被抽干了。她猛然转过身瞠目望向了封绍。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在这一刻全部真真切切地涌上了心头——原来如此！
她砸开铁锁的时候，被困在棚屋里的他虽然上着绑。那绳索却松得一扯便扯脱了。她应该注意到的，可是那样混乱的场面，让她把这个细节忽略了——在她砸门之前，已๐经有人进去过了。在她到เ来之ใ前，他的被困就已经布成了一个局，只等着她入网。
而她，就真的入网了。还连累了自己้的师。
为什么？
无论是十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还是十年后重新躺在一张床上再续前缘，秋清晨始终都不曾怀疑过他。她相信封绍绝不会为ฦ了捉拿她的师傅而虚情假意地拿感情做套来诱她。可是为什么เ呢？
她记得那一夜的海边，乌云在他背后的天幕上层层翻卷。在那一片暗色的背景之上，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迎视着她充满疑问的眼睛时，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抖。她从那双眼睛看得出来他身体里的那根弦已经紧ู绷到了极限。仿佛随时都会断裂ฐ开来。
秋清晨所有的疑问都被他这样的神情逼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步，可是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他，他的手里忽然就多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闪电般刺向了她的胸口。
她听到“咯”地一声轻响，然后，寒凉的感觉便冲破了骨骼的阻挡探入胸ถ膛。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冷，一瞬间就顺着血脉爬遍了全身。她看到他眼睛里的神色骤然间变成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惊恐，可是不等她看个ฐ清楚，眼前已是一片天旋地转。秋清晨直挺挺地倒在了湿冷的沙滩上，没有了他的脸，视野中只剩ທ下一片湛蓝ณ的夜空。
圆月如盘，静静地悬挂在她的头顶，连月光都澄净如水。
美得让人想哭。
秋清晨的手指在他光裸的背上停顿了一下，便又顺ิ着脊骨滑了下去。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仿佛在安慰一个ฐ受了委屈的孩子。
“为什么？”她静静地问出了十年前就想要问的问题。
九死一生活过来之后，她曾经跑去盛州想要从他那ว里问出一个答案来。只可惜那时的他，已经把生过的一切统统忘记了。而那ว时的她和蝴蝶仙正被赵楚两国联手通缉，根本无法留แ在盛州追查整件事的真相——如果还有所谓的真相的话。
封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秋清晨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血痣破裂的地方，低声问道：“这应该是山地邪ิ教的摄魂术。血痣既ຂ然破裂ฐ，就是说封印已被解开，你怎么เ还会不知道？”
封绍仿佛累็极了的孩子，闭着眼凑过来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我看不清楚那个ฐ人的脸。那ว把刀是他给我的。是他告诉我那把刀不会伤害到你……”说到这里，仿佛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他扳过了她的脸，固执地望住了她的眼睛：“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想过要伤你。”
秋清晨的心忽然就软了，她把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贴紧ู了自己的脸：“我知道。”
封绍的眼睛突地一亮：“你相信？”
秋清晨点头：“所以才想知道为ฦ什么。”
封绍的眼睛又红了。
秋清晨捏了捏他的脸：“封印你记忆的人，是海边那ว个称呼你小王爷的人吗？”
封绍迟疑片刻๑，仿佛有些不能确定似的：“不记得了。不过，给我那把刀的人的确是他。他说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你从那一趟浑水里捞出来……”话说到这里又蓦ย然收住，封绍心底猛然一动。这么耳熟ງ的话，到底是谁说过的？
秋清晨看着他神情变幻不定，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不要再想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就算要查个ฐ明白也不急在这一时。暂且到เ此为ฦ止吧。也许等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封绍俯下身在她的下巴๒上轻轻咬了一口，嘟嘟囔囔地说道：“可是老子心里很不爽。老子被人当成猴儿似的耍得团团转。还连人影都没看清……多窝囊。”
秋清晨哧地一笑：“罢了，罢了，你丢人现眼的时候还少了？”
“你什么意思？”封绍重重地咬了一口：“你嫌弃我？”
“哪里……”秋清晨笑着摇头：“那人没有洗了你全部的意识，把你变成个大傻子我已๐经要谢天谢地了。与其变成那个样子，我倒情愿你忘了我，每一天都快快活活地花天酒地。”
封绍啃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唇角重重地吻了上去。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辗转厮磨。低低垂下的睫毛上却溢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你为什么不恨我？”
“我恨你。可是……”
可是我更爱你。
封绍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光耀正站在桌边，神情恭顺ิ地听着秋清晨说话。
虽然说原来也看到过类似的画ฑ面，但是不知怎么，看到光耀那ว么一个雄赳赳的大个子在她的面前低眉顺ิ眼的，封绍心里竟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心里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ກ想：他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呢？莫非是对她怀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虽然说这个女人有权有势，又长着一张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想接着看第二眼的脸，但是……
但是他是老子的人啊！
封绍暗中磨了磨牙，嘴角却勾起了一个ฐ疑似微笑的弧度。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银耳莲子羹。这可是我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