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答道：“第一次是为官家点选午膳餐食，回来后一想，今日沈典饰必然也会在福宁殿进午膳，还得料理她的，所以又跑了一次。”
赵佶微微瞬目,却仍引而不，对章惇未宣布任何处罚。
蕙罗微笑道：“是黄山谷的诗好。若非看过他这一诗帖ຆ，我是想不出这名字的。”
郑滢垂目道：“官家宅心仁厚……”
因与郑滢曾有嫌隙，梅玉儿不太放心，但也无更好的办法，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把图纸交给了她。数日后郑滢把一山梨木制成的香篆给梅玉儿，果然与图样一般无二，且工艺精湛，模具做得极其精细。梅玉儿大喜过望，对郑滢连声道谢。
郑滢沉吟，然后道：“官家那里也需要一个人梳头，我原打算在梅玉儿和沈蕙罗中挑一个去，顺便为她申ã请，升为典饰，但也有尚服所说的顾ุ虑，何况毕竟是官家用人，总须ี先禀过皇后和官家，请他们定夺才好。若定了沈蕙罗，就让她做典饰，若定的是梅玉儿，梅玉儿就升为典饰，沈蕙罗可申请迁为掌饰。”
内人们点亮水上浮ด，置于水面推开之后都会双手合什，闭目默默祝祷，向织女诉说自己的心愿。蕙罗才想起倒是忘了为自己准备一个，随即又觉得此事虚空，终是无趣，不做也罢。
阁中人齐齐跪了一地，都俯不敢作答。
蕙罗与一群内人立于西廊下，一直在默默地看，此时却现上岸的人中并无赵似。
思量再三，终于把今夜香灰引出的事，及厌魅案前情都跟赵佶说了一遍。其中一些细节，赵佶似也并不尽知，如痨病死宫人骨灰之类，听闻时亦不免讶异，有恻然意。
午后瑶华宫孟氏回到阔别ี四年的禁中ณ，曾布等按赵佶的意思，没以皇后仪仗相迎，请她乘宫人贵戚所用的犊车入宫。此时未宣复位之制，她的身份是被废之后的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赵煦赐给她的名字是“冲真”。
蕙罗摆说不知。赵佶笑道：“这是京洛间景象，他才朝谒皇陵归来。”
有了子嗣，赵佶欣喜不已，宣布大赦天下。
蕙罗原以为郑滢会因圣瑞宫之ใ事询问她，责骂她，乃至处罚她，但是竟没有，一连多日都完全如常，见了她也只是谈职务之事，无一语提及圣瑞宫。
太后颔，想起内人一案，忽有一主意，对赵佶道：“如果与蔡王私通的内人出自元符宫中，那元符对宫人管束不严，也难辞其咎。不如制狱细查她宫里人，收集罪状，再将章惇伪造手诏的事公诸于众，就此把她废了。”
蕙罗行礼后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对刘清菁说：“内人犯错，娘娘惩罚她自然是应该的。只是断舌属重刑，似应先通知宫正，宫正按律量刑，上报娘娘和太后后再实施。”
曾布与赵佶均无异议。太后见状起身：“这闹腾了一夜，我也头晕目眩，先回宫了。其余诸事，你们自行商议罢。”
赵似道：“这也是意料é中ณ事。姐姐这边的人一个个ฐ都被调离京城了，梁从政原是你阁中旧ງ人，如今任都知，又领着一队亲兵拱卫宫城，他们岂会放心，迟早也会让他离京。”
翌日，元符宫收到เ了赵佶派人送来的礼ึ品。送礼来的内侍道：“官家听说元符皇后每日焚香，恐元符宫储备不足用，故命臣送来香药若干，以充供给。”
而更妙的是她腕下茶汤乳花，时而如乱云飞渡，时而如寒江照ั影。她持匙如运笔，引动茶纹水脉，舞出铁画ฑ银钩，少顷ั稍稍一停，但见盏面有一幅画面呈现，竟是一只翩翩展翅的飞燕。
“这一瓶，来之不易。”赵似不接她递回的蔷薇水，仍试图说服她接受，“那ว位大食国商人已经不在相国寺贩售了，邓ฑ铎就跑遍了东京城内的香药铺，一家家询问，才打听到เ他暂居之处，又找了许久才找到他，买下这瓶。你若不接受，他这些辛劳，都成无用功了。”
赵佶甩袖一拂，身边桌上的香炉随之而落，掉在地上铿锵有声。门边伺候的内臣听见声响探来看，一见赵佶面色立即被吓得缩回去了。
周尚服颔，问该换何人，郑滢回答：“蕙罗做事稳妥，人也机灵，让她去最好。”
赵似颔：“婶婶考虑周全，我照做便是。”
章惇叹叹气：“罢了，我们上楼罢。”
蔷薇水是用盛花期的蔷薇置于炉甑间，如酿烧酒一般蒸出花汁，滴下成水再贮藏，可直接用于洒衣，也可用来调制合香。大食国所制品质最佳，却也最珍稀，连宫中也不多见。蕙罗爱不释手，赞叹不已，但问价后被吓一跳，吐了吐舌头，放下蔷薇水便牵赵似衣袖，拉着他走了。
一筹莫展间，窗外前方路边忽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还穿着赵似穿过的衣袍。蕙罗定睛辨出那正是赵似，旁边是曾和他舞剑的随从邓ฑ铎，他们身边还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三人正骑马信步走，不时对路边空地指指点点。
数日后，梅玉儿夜间薰衣时着凉，病倒卧床，次日郑滢主动代替她去福宁殿服侍赵佶。赵佶又是晏起，郑滢款款走到他床边，微笑道：“鸡都叫了，官家还不起身么？”
细化分工ื后郑滢一组果然拣选更快，筛选出的香药也都属上品，第二日便完成了一百五十箱的量。
零陵香别名蕙草，衣香中有理无理都添加零陵香，犹如在香药上署名。
可惜，他真的看不到了。未料那晚论香，竟然于此永诀。
赵似缓步出来，看见章惇，唤了一声“章相公”。
蕙罗忙站起推辞，赵似一瞪眼：“快自己裹好，否则我帮你穿……反正会担了虚名，碰到เ你胳膊也无妨。”
赵煦展颜笑：“原来我是如此不讨喜的厌物。”
赵似俯：“臣不敢……陛下锐意进取，勇于革新，讨伐西夏，扬我国威，均是明君所为，只是……”他有所犹豫，却还是在赵煦炯炯目光注视下说了出来，“惜为太皇太后心结所误。”
蕙罗一惊，伸手摘下，却是一枝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