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污水和废气的问题解决了吗？”许桥问。
许桥一脸冷漠地坐在那里，似乎在听，又似乎ๆ在考虑问题。这种表情对于他来说，非常罕见，但现在，是他真实的表情。今天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太大，就象风暴掀开了平静的海面，露出了下面峥嵘的巉岩。他毫不怀疑聂冠军向他提供的这些数据。他们这种行业对于空气洁净度的指标要求很高，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监测手段，他们的数据和结论绝对比一个ฐ人浮于事，责任泛泛的市环保局更专业，更具有可信度。当然，就算不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对于这些数据的权威แ表示置疑ທ。一位市委书记的权威แ在这种场合是压倒性的。只有当女局长接着宣读环保局自身关于污水分析的一些数据时，硫酸厂厂长卢勋有些委屈的分辩：“污水应该是纸厂占大头吧。如果说我们放的是黄水，他们的制浆和抄纸两ä个车间，可是黑水白水一起放出来。空气污染也不是只有我们的份。”
这时候，邱仲成出现了。“老许，我来说几句。”
这个时候，许桥已经在开始扩大他的战果了：“二氧化硫是大气中主ว要污染物之ใ一，是衡量大气是否遭到เ污染的重要标志。二氧化硫能够抑制ๆ呼吸道纤毛运动和粘膜的分泌功能，引起咳嗽ณ并刺激眼睛，进入呼吸道后，因为它易溶于水，大部分被阻滞在上呼吸道，在湿润的粘膜上生成具有腐蚀性的亚硫酸、硫酸和硫酸盐，使刺激作用增强。……二氧化硫可被吸收进入血液，对全身产生毒副作用，它能破坏酶的活力，从而明显地影响碳水化合物及蛋白质的代谢，对肝脏有一定的损害。影响人体的免疫能力……长期生活在大气污染的环境中，由á于二氧化硫和飘尘的联合作用，可促使肺泡纤维增生。如果增生范围波及广泛，形成纤维性病变，展下去可使纤维断ษ裂ฐ形成肺气肿。并且致癌，比如诱扁平细胞癌……”
“硫酸厂！咋了？想打击报复啊！”这一次魁梧汉子声音提高了很多。迈出第一步，他也开始适应了这种大场面，
许桥想到两个小时前接到的何克平的电å话，不禁会心一笑。这是心理学上的奇怪现象，人们习惯于去同一地方แ消费，去同一地方แ散步，穿同一个ฐ牌子的皮鞋，连权力斗ç争，也经常使用同一招数。
“求之不得。洗耳恭听。”许桥表情夸张地笑了，借以掩饰自己的无知。他的确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他以前对商州的人和事了解不多，当他成为商州市委书记后，他的身份限制ๆ了他，任何达到เ他耳中的资料都会因为他的身份会被汇报者加以选择和过滤，已๐经不是客观和原始，他最主要的渠道，他的秘书古越，更是莫测高深，因为聪明过人，能ม够非常容易地领悟他的大部分意图，但同时也能ม够揣测他的思想，进行某种有意识地诱导，这一切造成了许桥在某种意义上的消息闭塞。而聂冠军则ท完全不会受到这些限制ๆ，同时聂冠军做事的方แ式许桥是知道的，他在调查某些少和事时，会尽可能详细，真实，尤其这关系到他们公司的重大投资，甚至很多看似无关的资料，聂冠军也会依照从前的习惯加以搜集。很多时候，这些看似无关的资料é结果常常会在很多时候显示关键的作用。
这让邱仲成心里充满郁闷。他以为ฦ许桥多少会有些慌乱，多少会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对他的依赖和重视，但是这种意外的平静让他准备好的一些显示自己้能ม力和气质的话全部堵在嘴中。而且他现有一个ฐ时间差问题，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比许桥提前一刻钟到达现场。但他无法拒绝许桥看似客气的请求，他必须服从，这是他们所处的地位决定的，或者说，他必须向市委书记的权力屈服，先出头去替许桥灭火，充当挡箭牌。这就是让他窝火的地方。
“这是他独立经办的案件，他还一直没有向我汇报，所以详情我也不知。邱市长现在想知道？那我可以马上打电话叫他来。”温万鸣的话依然滴水不漏。他虽然没有猜到邱แ仲成今天约他来会问这案件，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准备了很久了。他说的也是事实。当郭建涛向他提出因为案情重大，为ฦ了保秘申请独立办案时，他立刻顺ิ水推舟地同意，并且过后从来不去过问。他明白这案子牵涉到商州这场最高权力的斗争，能ม够置身事外那是最好不过，虽然事后同样会承担领导责任，但总比在一场胜负未卜的权力斗争中ณ必须表态站队好些。当然，他跟邱仲成一样，也有另外的渠道知晓整个案情真相，但他和市长一样同样装作毫不知情。
“我无法回答你的第一个ฐ问题，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因为，任何主观的看法都可能是错误的，而我的错误可能影响你的决策和行动，也就是影响一位市委书记的决策和行动。我不会这样做，也无权这样做。至于第二个问题，这很简单，是为ฦ了保持开区的现状。”聂冠军深思熟ງ虑地说。“或者，你会反问，为什么เ不可能是小青山水坝工程？显然不是。小青山水坝工ื程已๐经尘埃落定，而开区刚ธ刚开头，结局未卜，一切都还充满变数。人们不会因为已๐经成为无可更改事实的东西冲动，但会为了可能的利ำ益而拼搏，有人会因为小青山水坝工程怨恨你，但国与国之间不会因为仇恨而动一场战争，战争只是为了利益。权力人物同样如此。换一句话说，一位市长，或者市委书记没有仇恨的权力。所以说，你的对手，‘他们’，肯定是因为开区动的这场战争。你的软件园计划已经严重伤害到เ某些权力人物的利益。”
“好，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接你。”聂冠军立刻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和紧ู急，他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
这个ฐ电话令人震惊。毫无疑问，何克平打这个电å话，是因为ฦ接到了所谓的人大代表的信。一切这类的信件都具有同样的特点：对于举ะ证的事实半真半假，若有若无。但是要确定它的真相，无论是与否，常常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甚至永远也无法确定，因为ฦ很多时候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它。纪委的干部对于处理这类信件早已是专家，不会不重视，但也不会过分重视，现在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所谓的八分钱可以毁掉一个ฐ干部的时代。重要的是处理它的态度，那么，省纪委的态度是什么呢？
“有一点吧。但是我是真的急了。”许桥不以为然地坦白承认说：“已经整整一周了，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任务。这不是一位精明能干的私营企业家应有的效率吧？再说，我已经把幕布拉开了，到时你们这些唱主ว角的却缺席，我这市委书记如何下台？快点来救场吧！”
脚步声停住，一位高挑，靓丽ษ的女人出现在门口：“你下去吧。”她对迎宾小姐说
“这很正常，就象很多新兵，第一次执行任务后，无论多累็，都还是会保持那ว种兴奋状态好半天。”聂冠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后怕吧？很多人会在战争中ณ保持勇敢，但会在战后需要心理咨询师抚慰。”
“先找个ฐ地方喝点什么。”许桥没有理他。
“酒？”
“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