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你知道吗?六岁那年你将这把妆刀送与我后,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司马相从束腰内抽出木妆刀递至连城璧眼前,唇角漾着毫不犹豫的灿烂笑容,“你瞧,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就跟当初你送我时的一模一样。”

既然有侍卫看守,出入还得出示ิ令牌,想来此处应是关押着重要之人才是。既然司马相从未向自己当面提及,此时若冒然前去打探也尤为不妥。

城璧,就算你当初不卖无瑕山庄,我也有法子叫你众叛亲离、无依无຀靠。

昔日的金色锦袍已被一袭青素า长衫替代,曾经握剑的手如今也不过是打扫桌椅而已。

经由白杨绿柳二人精心调理后,连城璧身子才刚恢复一分,便带着纸元来此吊念萧十一郎。

“是吗?”连城璧淡淡应了声,未觉有何不妥。

连城璧虽眼中水雾迷蒙,身子也滚滚发烫,但意识却清楚得很。

几经深呼吸后,萧十一郎๰强忍了心底那欲要呼啸而出的悲怆,强颜欢笑道,“没事。”

连城璧点了点头,让白杨备好马匹后,径直往沈园方向去了。

“众所周知的并不一定是真的。”连城瑾双手背与身后踱步绕着杨开泰走了一圈,慢条斯理的道,“说不定你根本就不姓杨。”

私下跟徐姥姥一商量,徐姥ณ姥也倍觉疑惑。想着沈太君受伤这么เ久来,既不见连城璧亲自前来探视,也未曾打发庄内的人来瞧上一眼,难道这庄务繁忙竟连一句话的空隙也抽不出来么?

连城璧走至首位坐下,叹息道,“还是为这山庄银两之ใ事而来。”抬眼看向杨开泰,连城璧意有所指地问道,“杨兄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一语触动连城璧落寞的心思,想到萧十一郎虽也是独自一人,然而他身边却有个ฐ始终待他如一的风四娘๤,还有暗中这般关心疼爱他的爹,而自己呢?

次日,连城璧一早便去荒地的无名冢查看割鹿刀是否安好。萧十一郎则拿了逍遥侯身上那块玉佩找到เ白杨询问。

连城璧自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เ,又不好直言斥责,只得装ณ作没听见,径直走进了大厅。

徐姥姥虽觉此举甚是不妥,然而沈太君倒下,偌大一个沈家无人打理也是事实。左思右想后,又拗不过沈璧君的要求,只得勉强同意。并嘱咐了她千万记得修书回无瑕山庄,好让连城璧放心才是。

白杨绿柳本不想管这等事,然而连城瑾说到沈璧君,无意间触动了他二人心底的那根弦。想到เ无瑕山庄既然都已听得这谣传,想必沈家也一定有所耳闻。依那沈老太君爱怜孙女之心,又怎会不叫城璧去好生说教一番。

“雪鹰,”灵鹫一手拍上雪鹰的肩头,迟疑ທ半晌后才叹息道,“大哥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也该学着自己成长才是。”

“萧十一郎,你在做什么เ。住手,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不放心也没办法啊!”萧十一郎耸了耸肩道,“被毒死总好过饿死。再说了,”又夹了几粒豆瓣边吃边道,“若真是有毒,这里的主人又怎会费尽心思将我们活捉来。还不如趁我们昏迷时直接杀了省事。”

司马相起身走至门口。屋外苍穹玉宇,骄阳似火,映照在司马相阴冷晦鸷的面容上,仿如隐藏在灿烂明朗的天际下最为ฦ深沉的一道晦暗……

萧十一郎接掌上前,左手勾打右手提势,连发数招,出手尤为狠急。然而才过两招,萧十一郎也探出逍遥侯招式中的藏匿之意。心底既惊又惑。

萧沛自然知道老庄主书房的密室内放有割鹿刀。

还没说完,只见灵鹫猛地回神๰,反手抓住连城瑾的肩膀,焦急道,“小姐,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我弟弟去了荒地,我要赶着去救他。”说完,迈步就要离去。

逍遥窟内,雪鹰将一书卷恭敬递给逍遥侯,道,“师父,这是弟子跟了那风四娘到เ萧十一郎住的地方去,无意间得来的。”

当日在桃花源时,萧十一郎只看完了上册便急急收了起来。事后无人时,想起那末尾几句似断非断,仿佛还有言语未尽,便想着回来再看仔细,莫不是后面还有下文。

话音刚落,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刚进门,便见风四娘正坐在一棵桃花树下翻看着什么,萧十一郎悄悄走近,猛地一拍她肩头朗声喝道,“四娘!”

那时司马相虽年轻,却也悉得原来这逍遥侯的真实身份竟然就是杨家马场场主杨天赞。

逍遥侯赶紧凝神聚气,将内力转至丹ล田处压制着腹部ຖ炽烈的烧炙感。

“住口!”连城璧明亮的黑眸燃起簇然怒火,宛如星辰般璀璨夺目,“你不死,难消เ我心头之气。”

黑暗中ณ看不清四周景象,只听见随即而来的更多利ำ箭,携着凌厉声响从四面八方แ直射过来。连城璧只能凭了箭破空而过时的声音去避开。然而利箭之ใ多,竟如雨密布。连城璧狼狈退闪,一脚踢开迎面飞来的长箭,一边迅速伸手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才惊见自己正站在五行阵的中ณ央。

连城璧下意识看了沈璧君一眼后,接过信拆开快速览读了一遍。

萧十一郎不禁弯唇而笑,伸手握住连城璧的手,轻声道,“你别想逃开我了,反正这一辈子,我是赖定你了。”话音刚落,连城璧微然侧头,眉宇更为紧ู锁。

话还未说完,就见旁边绿柳朝他猛地眨眼,连城璧也一手掩了面颊๐,着实无语。白杨这才自知说错了话。然而话已道出,怎可收回?

小公子这才知道他已身有重伤,顿ู时心中大喜,忙起招逼近。眼看那狠辣掌风就要落下,灵鹫一步跃了过去双手暗聚内力对上小公子的掌气,替连城璧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招。

两ä人沿着林子深处一路走去。连城璧本想着不让萧十一郎跟着,免得他胡言乱ກ语扰了自己心情。转念又想到自己即已受伤,留了萧十一郎也是好的。当下只得把那厌恶的心思强压了几分,只加快步伐也不与他说话。

差一点就误了大事!萧十一郎心道。今日຅再不阻止,只怕是以后就无຀机会了。连城璧,你倒是真有心,这样也๣能去娶那沈璧君。

杨开泰无法,只好求得白杨绿柳二位手下留情,这才依依不舍的飞出无瑕山庄,朝风四娘口中所指的桃花源疾驰而去。

又在无瑕山庄随意绕了一圈,躲过了数次侍卫的巡视后,才锁定了那灯火明亮的惊鸿阁。

两人说笑着走到树下牵了马,一并往无瑕山庄的方向奔去。

连城璧回眸瞅了萧十一郎,心中快速思忖数秒后,笑道,“还是有劳萧兄替在下送沈姑娘回去。”

褪去连城璧半边衣裳,萧十一郎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在连城璧的肩头伤口处洒了些粉末,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又见他肤色皙白,清透的血管在肌肤下隐约可见。萧十一郎抬眼看向连城璧,只见他白皙的脸上蕴着一层薄薄红晕,清浅的琉璃黑眸如静夜闪耀的繁星,光彩盈亮,萧十一郎๰心神一震,气息随之紧了几分。

沈太君等一干人等坐在看台处遥观连城璧一路破势而前,才觉高兴两分,又见乱箭肆意狂袭,当即不禁为连城璧捏了一把冷汗。

连城璧放下茶盅,微微一笑,“不过是点小事,你二人怎么เ也急匆匆地赶来了。”

然而司马相心底十分清楚,这痛楚一次次的发作都是因为自己对连城璧情根深种,却从未尝试过他对自己้——哪怕是一次的心悸。

这日午后,司马相抱了连城璧在院子里小坐,边替他梳着发丝,边柔声道,“城璧,再过些日子,我便带你去出去走走,离开这儿,去到เ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你说好吗?”

连城璧眼眸无຀波的看着前方,既不答话也无຀反应。

司马相已渐渐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丝毫不觉气恼,依旧眼中蓄笑道,“城璧,你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我去无瑕山庄时……”

正说着,只见花如玉满头是汗地闯了进来,也๣顾不得连城璧在场,喘着气张口便喊,“快、快去西苑,那儿着火了……”

西苑是司马山庄供奉历代庄主ว灵位之处,如今无端着火,必定事有蹊跷。

想到这里,司马相也不管那西苑究竟烧成何等模样,只吩咐花如玉去带人灭火。

花如玉既ຂ气又急,劈头便道,“且不管那西苑是否住了他人,就是祠堂供在附近你也该去瞧瞧,否则怎么对得起司马家历代先祖?”

一席话落,司马相也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俯身一手揉上连城璧的脸庞,轻声道,“城璧,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在他唇上重重印下一吻后,转身和花如玉往西苑方向去了。

等司马相离开后,连城璧抬眼看向天际。

湛蓝ณ的天空,若有似无地飘过几缕柳絮般的白云。阳光盈盈,柔柔金光拂了他一身,在他身体周围笼罩出一层朦胧光晕。

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瓣款款飘落,旋转着轻拂过他的脸颊๐、衣袖,流连忘返的在他肩头飞舞停留。

连城璧缓缓收回视线,被金阳刺得有些水光模糊的眼底,突然倒映出萧十一郎从天而降的身影。

那道在自己梦里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的身影,就这样如神祇般轻轻飞下,站在他面前飞扬而笑,“城璧,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