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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上网

在18岁的某一天,在宿舍楼的天台上,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这样,那颗爬满皱纹的心,从8层楼的高度,自由落体。一直,一直坠入棺材。省去,省去了那个ฐ穿淡蓝色的连衣裙、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的中ณ年妇女的歇斯ั底里;省去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背着妻子偷偷抹去的眼泪;也省去了那个穿碎花公主裙的小女孩,滴血的心伤……

电影院不大,大概可以容纳1ooo人左ุ右。里面总是很黑,昼夜的交替对它似乎没有作用。推门进入,眼前都是椅子,一排排红色的椅子,整齐而成弧状排列ต着。在没开始播放电影的时候,人们总是不安分。灯亮着,他们说着话,去厕所,吃着冰棍儿、爆米花……灯灭了,电å影开始播放了。他们都自觉地回到座位,坐好。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每一部电影,嘴却没有闲着。是的,他们很认真地看着,在这个ฐ黑白电视刚刚ธ普及的年代;在这个ฐ娱乐方แ式匮乏的年代。舍和菲菲时常出入电影院,因为古大爷就是电å影院播放员。在主任不在的时候,古大爷偷偷把他们放进来。他俩就在黑暗中找个空位置坐下来,静静地欣赏着。不,不对,是看着。菲菲喜欢看电å影,看电影的时候总是笑着。偶尔,他俩有钱的时候,就买爆米花和冰棍儿。

他们上个ฐ星期去爬长城了,还有香山。我没有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แ。他们回来的时候,给我描述了那连绵不断的长城,秀美如画ฑ的香山。但似乎他们讲话时的表情比讲话的内容更吸引我。我看着他们吐沫横飞、神๰采奕奕的讲述,脸上没有表情,而内心也没有表情。

推门,回到宿舍。生活中ณ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门,打开的、关着的、大的、小的、木质的、金属的、石头的、旧ງ的、新的……于是,不断ษ的推开,不断的进入。但是,当你想要查查走过多少个ฐ门的时候,那数字困扰着你。

酒气好像已๐经没有了,在跑过长长的一段路之后。浑浑噩噩的灵魂,似乎精神了许多。但,这不是老舍愿意的。他希望一切都消失在混沌中ณ,消失得无影无踪。总是走神,有意的,无意的。总是不能ม分辨自己活在梦境还是现实中,这让某个1้8岁的心苦恼、困惑。

哲:去吧,去吧!老舍,你整天闷在学校里,会得病的。

故事很简单,只有两句话。道理很深刻,够你细细品味一生。前๩世、今生、因、果,他一直不太相信这些。怀疑,看见的,看不见的;疑ທ惑,存在的,不存在的;分析,理性的,感性的……可是,他寻找了半天,有结果吗?开始,不过是一脑子问号。后来,又增添了几个ฐ问号。

找个空位子坐下来。一切都在继续着。你的生命在继续,一呼一吸之间,眼睛眨着,嘴巴微张着。搔搔头,摆弄手中的圆珠笔,挠挠毛乎乎的小腿,以上动作都是偶尔。墙上的时间在流逝,在“嘀嗒嘀ถ嗒”声中。老舍已๐经坐在椅子上两个ฐ小时了。没有什么เ声音,除了墙上的时钟็、翻书页的声音、咳嗽声、脚步声……还有,呼吸声。此时此刻,他身在奇幻的世界里。他可以是高高在上、一统天下的皇帝;可以是疾恶如仇、武功盖世的大侠;可以是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海ร盗;可以是能掐会算、通晓未来的占卜师;可以是威แ风凛凛、名言四海的将军;可以是独居深山、不问红尘的隐士;可以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才子;可以是……可以是你可以想到เ的任何一个人物。这里就是书的海洋,就是梦幻的天堂。

停顿了一下。

路人3: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双脚猛蹬自行车,不停的看着手表的秒针。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宇,你不是要我俩从这儿跳下去吧?”

“恩。就从这儿跳下去。没事,我早就跳过好几次了。我先来,我先来。”

说完,越过窗户,平稳地落在房顶ะ。然后,老舍也跳了下去。阿哲犹豫了半天,最后落地的时候,还是崴了脚。他一瘸一拐地跟在老舍和宇的后面,翻墙(铁栅栏),走在两颗老杨树后面的小路上。黑暗中,三个火星在移动。

网吧,在一条很深的小巷子里。门口,立着一个半米高的灯箱,上面印着“天使网吧”。走进去,找三个ฐ空位子坐下来。

“哎呦,玩什么?”

阿哲一边揉着他的脚,一边轻声的呻yin。

“bຘsp;๙“好。”

屏幕里出现了三个警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轻重不一的武器,在某个小房间里。耳麦里传来听不懂的英文,似乎是某种指令。迅的奔跑,手持一把匕,走过狭长的下水管道,爬上梯子,穿梭在一条条小胡同之间,耳边是脚步声,偶尔背景音乐是意大利的歌剧,有时候也隐蔽在掩体后面(石头、假山、汽车、树木、建筑物的角落……)。朝着目标的方向,步伐渐渐放慢,一点一点靠近。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你面前๩,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在那个虚幻的小镇里,耳边仍然是一个ฐ女高声悠扬的歌声,一切都在身体倒地之后,结束。随着枪响,你被敌人干掉了,他们冲着你的尸体肆无忌惮地、癫狂地开枪,打了几梭子子弹。你的血液ຂ飞溅在墙上,一幅印象派的杰作。

无论是你,或者是你的对手,你们顷刻间都消失了,消失得似乎没有存在过。一切重新开始,你又从刚才那ว个小房间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警用冲锋枪,冲了出去。你要报仇,要找到เ刚才杀死你的那个ฐ人。耳边传来了枪声,又一个新的轮回,又一次新的杀戮……在cນs的游戏中,你放纵着人性嗜血的一面;在这个杀人游戏里,你泄着内心深处压抑太久的愤怒。

游戏玩累了,剩ທ下就是聊天。网吧,弥漫着熟悉的雾霭。一个ฐ个无眠的灵魂,在同一个虚拟的空间里,两个ฐ孤独的心,在午夜十分碰撞。那些怪异的、可爱的、美丽的、有趣的、吓人的、丑陋的……头像,在QQ里不停闪烁。面对电脑แ,面对若干个陌生的网友,他们可能近在咫尺,可能远在天涯;他们可能ม年近花甲,可能豆蔻年华;他们可能ม是男,可能ม是女;他们可是叱诧风云的商人,更可能是平头百姓……你们是陌生的,素未谋面。绝大多数的时候,你们终生都不会相见。可你们在网络的世界里一见如故,你们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甚至把你埋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讲给对方แ听。这包袱压抑你太久太久ื了,让你喘不过气来。终于,你释怀了,在跟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之ใ后。轻松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你们已经相识了很多年,早已๐是彼此的知己。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彼此的寂寞。

烟灰缸里的烟头儿在不断增加,时间在两指之间流走。眼睛酸疼,脑子晕晕乎乎,倚靠在椅背上,身边的人群越来越模糊……

染着金的长腿熟ງ女、留着小辫子的白胡子老头、穿着校服的颓๙废少年、叼着烟卷的中年男ç人、带着胸卡的网管……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立刻消失了,浑身上下迅长出灰色的毛。他们开始面露狰狞,张着血盆大嘴,呲着锋利的兽齿,流着饥饿的口水,眼睛放出绿光……他们嚎叫着,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靠过来了,越来越近了。老舍想要逃命,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瘫软在那ว里。汗水早已浸透了Tຄ-shirt,心脏以每分钟2oo次以上的度跳动。突然,其中一只狼纵身一跃,向他扑过来……

“喂,老舍。醒醒,天亮了。走吧!”

阿哲推了推一头虚汗的老舍,他才从可怕的幻境中醒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

“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梦见网吧的人,都变成了狼。其中ณ一只正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