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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六)

深夜的村庄四处静静悄悄的,带着泥土芳香的农村中特有的气息和着神秘温馨的夜幕越过窗户飘进来,把两颗深爱的心灵更美好地沉醉了。他们都很困乏了,但都不想睡。明天,侯春灵说要回去,大后天是她上早班。从这回去后她得回一趟家,在家住上一宿,她有些日子没回过家了,非常惦记。她从水电站出来后直奔这儿来的。

等待

“小伙子,怎么样?要请才来啊。”高华和善的笑着说,显然是在和他开善意的玩笑。

眼前尽是一片美丽素า雅的洁白!

从西郊๦的校园骑自行车出来,转了大半天才找到เ从未来过的文化馆。他们立在文化馆的大门口,看看文化馆古典造型却已经陈旧不堪灰尘满布的大门,并未见有关这个ฐ消息的广告张贴或招生简章之类的,再朝里边看去,小广场上几些散学的小朋友三三两两ä往大门外走来。他们犹豫了一会走了进去。

到了省城的大学安顿好一切事物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写信给心上人告知这一切。虽然他的心上人不能上大学,但那是生活的错,是命运的失误。他要在深情的文字间与心上人分享大学的美好。来到不久之后,大学里的许多优越的条件改变了他当初的一些思想意识,他深深地喜欢大学。

这里有娴静优雅的花园式校区,高高的柳树和桉树年老参天,庇荫条条纵横交错的曲折幽径,花坛处处,一年四季繁花争妍,蜂飞碟舞,芬芳馥郁๗,沁人心脾,陶冶情趣;亭台湖水,垂柳依依,飞鸟欢鸣,学子悠游;授学的讲师教授大都是儒雅洒脱,博学多才,课堂上侃侃而谈,课余亲切和蔼;同学们大都是佼佼学子,汇集一堂,纵论天地,交朋结友,取长补短;学习的自主性空前灵活,大量的自由时间任由挥,或到藏书万卷的静雅宽敞的图书馆遨游书海,或去阶梯教室倾听名流高谈阔论,或到影像室欣赏经典电影,或选修兴趣课程๖226;๖226;&ุ#8226;R๐26;&#ี8226;&#ี82๐26;大学的学习生活丰富多彩,目不暇接,任君选择。

刘明执的大部分自由á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遨游在无所不有的书海里,他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兴奋,内心时常不由得深情感慨:大学真好!经过半个月熟悉大学新生活之后,他热情洋溢地给心上人寄出了第一封信,然后虔诚的等待复信。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初期,与同学的往来通信是大学生活里的重要的内容之一,收到同学或亲友的信件,就像收到家里寄来的汇款单一样让人兴奋。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每天早上上完第三节课的时候,生活委员就会从系里的收室拿回本班的报刊和信件,几些盼信的同学就会雀跃着拥上去,看看是否有自己的来信。收到信件的会激动不已,没有收到เ的在失望之余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明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美好希望的。

是啊,能收到เ昔日的同学和亲友的信件,是多么愉快的事。大学的生活五彩斑斓,丰富和慢慢成熟起来的心灵更需要友情和关心、问候、沟通,大学是介于学校和社会之ใ间的跳板,是即将走向社会参加工作的转折点,每一个学生都是充满丰富的思想和愿望的,对未来的憧憬ä多是美好如意的。和外界多多联络,冥冥中好像找到一种依靠和进取。

可是,刘明执的第一封信寄出去一个月后,他仍未收到盼望中ณ的候春灵的回信。在好一些日子里,他和别的同学一样,生活委员一拿回报刊信件来时就雀跃着拥上去,结果在众多同学的欢呼声中他获得更多的失落和伤心。

唉——,这个ฐ人,怎么老是这样呢?太让人烦恼了!

难道又有什么意外吗?

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去信丢失了,她没有收到。没收到自己้的去信的话,就不知道自己的详细的新地址而回信了。

于是他用挂号的方式寄出了第二封信,心想这次该万无຀一失了吧。

可是,又过了半个月,仍不见侯春灵的复信。每每满怀信心雀跃着到生活委员处查看,次次失望伤心而走,使得他羞于再这样做了!他强制着自己默默而耐心的等待,他不相信又会有什么意外而使得他们的通信变得如此蹊跷。

等啊,等啊,两个星期又再过去了,仍杳无音讯。

他甚至在生活委员拿报刊信件回来的那段课间时间不敢呆在教室,躲到走廊外边去。看到收到信的同学欢呼雀跃的兴奋劲,他的心情会糟糕到极点,索ิ性避而不见。

到底是怎么了呢?

可恶的人!

伤我心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呢!

难道真的•๙R๐26๔;๙•๙&#ี8226;&ุ#8226;̶๐6๔;

不可能的!拍封电报去催!

对,完全有必要这样做。

“回信执”。

电报立马就拍了出去。

十天以后,他终于收到了一封落款来自心上人家里地址的来信。

这是一个初ม冬的早上,刘明执像往常一样在第三节课的课间时间躲到教室外的走廊去,是生活委员找来把信件交给他的,接过信的时候他激动万分地一叠声向生活委员道谢。他一看信封的字迹,和侯春灵以前的字迹不太一样,但风骨是不相上下的。

“这个人,连写字都在别ี出心裁呢!”

他赶紧撕开封口,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封信有如晴天霹雳,仿佛天塌地陷,一下子把他击倒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滂沱泪水侵占了他的双眼,他赶紧ู向班长告了个假,躲到卫生间去反复地看着这封特别ี的复信:

明执哥:

你好!我是姐姐的妹妹侯春巧,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由我来给你写这封信。

明执哥,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我的姐姐侯春灵已经离开人世了。

老天真的不公啊!姐姐正值青春妙龄就&#ี822๐6;๙•๔;•๔;&#ี8226;&ุ#8226;๙•๔;

我们一家人悲痛欲绝!我的好姐姐,父母的好女儿,老天无情而残酷地把她带走了,永远地带走了๖226;&ุ#8226;๙•R๐2๐6;&#ี8๖226;๖226;

那天是八月二十八号。这天,姐姐傍晚才进家门,告诉我们说这两天她去探望一个ฐ同学了,耽误了一些时间,得马上赶回水电站去,明天一早是她上早ຉ班,刚ธ才在镇上下车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水电å站出来镇上买东西的小四轮车,等会就跟车回去。她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家里人都惦记着。

姐姐在家里没停留多长时间,简洁地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留下她的工资,就匆匆地去赶回水电站的小四轮车了。令人做梦都想不到เ的是,这天的半夜时分,她的一个同事惊惶失措的跑来我们家悲痛地告诉我们一个ฐ巨เ大的噩耗:姐姐乘坐的小四轮车在爬上回水电站的那ว条长长的崎岖而陡峭的可怕陡坡之后,开始下一条长坡,在经过一处刚刚塌方过的、被疏通了的勉强能通过这辆小四轮车的险要处,车子不幸翻下了高高的山崖•๙•๙•๔;̶๐6;๙R๐26;̶๐6;๙

司机当场死亡了,另一个也是在水电站工ื作的随车来镇上买东西的大妈和姐姐摔成了重伤,姐姐在送往医院抢救的过程中永远停止了呼吸&ุ#8226๔;•&#ี8226;&ุ#8226;&ุ#ี8226;•๙

姐姐走了,如此匆匆地走了!

我们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在前一段时间里,家完全乱了&#ี822๐6;̶๐6;๙•๔;•๙R๐26;•๙

姐姐为ฦ我们一家付出太多太多了!她的短暂的一生全是在艰苦中ณ度过的:父亲不幸中风后,姐姐主动地从鼎鼎有名的县一中ณ辍学回来帮母亲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后来她靠自己的能ม力考取了镇上这个建造在大山深处的水电站,每月省吃省用,把工资拿回家里来给父亲治病和供我与弟弟读书,她常常鼓励我和弟弟努力读书,争取都考上大学去,替她完成求学的梦想。

我的好姐姐啊,为了这个家,她连一件好一些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想不到老天这么不公,残酷无情地早早夺去了她年仅十九岁的生命,如花的青春就此消亡不再๖226๔;•๙•๙•๙&#ี8226;•๙

在整理姐姐遗物的时候,我在父母的同意之ใ下看了姐姐的许多信件和笔记本,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来不及交待我们的事没有。前些日子,姐姐生前的水电站的同事送来了你的来信和电报,姐姐永远看不到了&ุ#8226;๙•๙๖226;•&ุ#8226;๙•๔;

也是在父母的同意之下,我又看了你给姐姐的这两封来信。

对不起,明执哥,私自看不属于自己的信件是不道德的,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我和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来给你回这封信。

明执哥,我是个在我们镇上初中读初三了的学生,在语文书上和一些课外书里,我一知半解地知道一点点关于人的感情的事。看到你给姐姐的信和姐姐笔记本里抄写的诗歌,我明白你和姐姐之间有着深深的恋情R๐26;•&ุ#ี8226;&ุ#ี8226;&#ี8226๔;̶๐6;

在这一点上,我为ฦ姐姐感到自豪:姐姐在她如此短暂的一生中,却拥有过让她刻骨铭心的真正的爱情!我想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R๐26;R๐26;&ุ#8226;๙&ุ#8226๔;&ุ#82๐26;R๐26;

明执哥,你也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你能ม在大学里继续刻苦攻读,学业有成,将来成就一番๘事业,就像你和姐姐说的一样成功。到เ那时,姐姐一定会在天上为你高兴地欢呼的•๔;R๐26;๖22๐6;&#ี82๐26๔;•๔;๙•๔;

祝:

学习进步!

愿:

心想事成!

姐姐的妹妹:侯春巧ู

泣书

19๗93年1o月2๐6日

刘ถ明执反反复复地把这封信看着,只感到天旋地转,脑แ袋空空洞洞的,脊梁骨仿佛被抽取而去,心好像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穿刺着,然后慢慢绞碎&#ี8๖226;&ุ#8226;&#ี8226;&ุ#8226;&ุ#82๐26;๖226;身外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住的痛哭使他的双眼又红又肿,精神恍恍忽忽的,似乎有一股阴森森的可怕的怪力随时要把他抛到远离人间的深渊里去๖226;•&ุ#8๖226;๙•&ุ#8226๔;•๔;

不知过了多久,刘明执才挣扎着走出卫生间,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来,一头倒在床上,不尽地痛哭,心在不住地叫喊:我的心上人啊,我的爱,我的亲爱的老婆,你好狠心呀!你这样匆匆地永不回头地走了,你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你不该啊!你就不再为ฦ我牵挂和操心了吗?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艰苦痛心地蠕行吗?你就甘心我孤独伤悲吗&#ี8226;&#ี8226๔;̶๐6;̶๐6;๖226;R๐26;不!不!不!你做不到的!你永远做不到的!你时时刻刻๑在惦记着我的!你时时刻刻๑在想念着我的!你时时刻刻在关切着我的!你不能离开我的,正像我不能离开你!你不能没有我的,正像我不能ม没有你一样•๔;•๙R๐26;̶๐6;&#ี8226;&#ี8226;๙心上人,我的爱,你如今在哪里?快回来吧!亲人们都在渴盼着你!亲爱的,你究竟在哪里?是什么在束缚着你?告诉我吧,我要去和这些无耻的恶魔决斗,我要去和这些鬼怪打拼,我要不顾ุ一切把你夺回来,把你抢救出来!告诉我,你在哪里!?跋山涉水,我义无反顾!赴汤蹈火,我毫不畏惧!斩ล妖除魔,我披肝沥胆,一马当先๖226;๖226;&#ี8226;&ุ#8๖226;๙•๖226;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的!

我的爱啊,我们不是誓言旦旦地说: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永不背弃的么?

你怎么เ忘了呢?你怎么一转身就食言了呢?

老天啊,你做出的事这样的残酷,这样的无຀情,叫我如何来面对?叫我如何活下去•๔;๙̶๐6;R๐26;R๐26;R๐26;&ุ#8226;๙

我的心上人,你撇下我孤苦凄凉伤悲欲绝,你知道吗?我的爱,你如今确切地的哪里?我的爱,你还能看到我吗̶๐6;&#ี8226;&#ี8226;๙•̶๐6;๙R๐26;

我好糊涂呀,我是个自私的蠢蛋,我是个该死的祸:为了获得多一夜的快乐,竟然失去了永远的幸福!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ฐ像我这样的蠢蛋吗̶๐6;๖226;R๐26;๙•๙•๔;•

八月二十八号!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八号!

这个暗无天日的日子,这个老天作孽的日子,这个灾难降临的日子,这个鬼怪倒戈的日子,这个恐怖的日子̶๐6;๖226;&#ี8226;&#ี8226;๙•๔;̶๐6;

我的爱消逝了,我的心上人消逝了,永远地消เ逝了&ุ#82๐26;&ุ#ี8226;&#ี8226;&ุ#8226;•๔;•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八号,这个ฐ是非美丑不分的昏日,这个ฐ丧失天良的绝日,这个鬼怪肆虐的死日,我永远永远诅咒这一天!我永远永远痛恨这一天!我永远永远憎恨地在心刻记住这一天&#ี8226;&#ี8226;&#ี8226;&ุ#8226;๙&ุ#8226๔;•๙

中午放学回来的同学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询生了什么事。刘明执说家里有个亲人不幸去世了。好心的同学良言劝慰他节哀,唤他一同去饭堂打饭吃。他一点胃口都没有,谢过了同学,他仍旧ງ魂不附体似的躺在床上。

下午同学们都出去了,他仍不想动一动。往昔的岁月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中闪现,特别是和侯春灵在一起的那两天幸福无຀比的日子,像定格的镜头似的在眼前无法消散。

忽然,他极想写些东西出来,为心上人写!用文字来和心上人倾诉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最好的了!

于是,他翻身下床,找来纸笔,飞快地写起来:

你在哪里,我的爱

当圆月弯成

一线绯红的忧伤惦念

当星星闪烁成

遥远遥远的朦朦泪眼

当欢乐่的彩云

被狂风乱成一团团哀愁

当你的音讯

变成一只断ษ了线的飞筝

一个忠实守候爱情的信徒

融化成了一杯沉痛相思集汇的烈酒

在炙烈的阳光下

孤独地挣扎着痛苦恋爱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