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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04初入学竟遭暗算 感后母巧解困惑

我们大队两千多口人几乎全是周姓,且都是从一条藤上里分离出来的。我们在这儿已经生活三四百年了。听我老爷说最初我们是从山东过来的,这种说法的确在后来得到了证实。因为近些年来,已经有不少山东人到我们这儿来共同祭祖了,并且他们说我们这个ฐ周氏家族的一位祖宗当年曾带领着好几十人逃荒要饭到过这儿,然后就在这边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了。

我和涡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记载着我的少年,我的青年和我的中ณ年;它记载着我的初恋,我的热恋和我最后的眷恋;它见证着我的笑,我的泪,我的迷茫与苦斗ç。不!还不止如此,它甚至给了第二次生命!

“天黑了,丢在路边,由他自己้的命吧!”我大婶附和道。

去上学的第一天,我兴高采烈地背着妈妈为我缝制ๆ的一个花粗布书包,一口气就拐进了村小学。

关于“花粗布书包”的来历,我至今仍记忆犹新。那ว是在我入学的头天晚上,妈妈在一盏昏暗的小煤ศ油灯下用几十块碎布头一针针拼凑起来的。2oo4年,我写了一小诗记录下了那ว个让我终生难忘的镜头。这小诗后来表在2oo4年第9期的《青春诗刊》上。

母亲

一盏油灯

把母亲定格在昏黄的银幕上

母亲在老屋的土墙上抖动着双手

缝补着许多零碎的日子

尽管我无数次的到过这里,但是今天学校却给我一种异样的心情。刚进了学校就好像刘姥姥平生第一次走进大观园,我一圈又一圈地欣赏着每一间学生教室和教师๲办公室,而别ี人则ท一圈又一圈地欣赏着我。这和卞之琳的那ว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是多么惊人的相似哟!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各个教室里的那些高低不平的泥桌子和土凳子非常恰如其分的装饰了那些土房子草屋子,而一个残缺不齐的我也正好恰如其分地装ณ饰了这座早已๐是摇摇欲坠的破烂学校。但是,那时侯的我根本还没有意识到เ我的那一条没有脚的腿带给别人的并不仅仅只是眼下的一些心里上的好奇和感官上的刺激!

一件至今让我一想起来就惧怕再次进入学校的事情很快就生了。

那是开学后的第三个ฐ星期,那ว天是周二。上午第一节课是我们的语文课。

教我们语文课的是一位4๒o多岁的男教师,姓孙。他留给我们的最为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脑袋,在那片异常荒凉的死亡之地上,你很难现那儿曾经有生命活动过的痕迹!所以后来二汉偷偷地给他起了个外号——禾几老师!起初ม我们班里的那些捣蛋鬼们并不理解这“禾几”二字是什么意思。便问二汉。二汉二话不说,一脚窜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当中草书了一个大大的“秃”字。全班同学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个个ฐ都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刚止,铁蛋一步跨到เ二汉的跟前๩,举起右掌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掌,然后说:“乖乖,你真长本事了!”全班同学于是乎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当然这都是后来才生的事。

孙老师还有三个特点:其一,上课时必须ี抽烟;其二,边讲课边喝茶;其三,课一讲完就溜之大吉!

那天也是这样,课讲完了,孙老师让我们写生字,然后他夹着课本就走了。不幸就生在孙老师刚离开教室之ใ后。要写字了,可我翻遍了书包都没现铅຅笔的影子。于是,我只好去借。我从前面的第一排急匆匆地直奔最后一排。我刚拐过第二排的桌子,坐在第三排当中ณ的一个ฐ叫铁锁的家伙突然伸出右脚,我哪里还来得及躲闪,“扑通”一声我直面扑地而去……

等周围的同学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我听见好多学生猛地“啊”了一声。我感到我的整个ฐ面部痛疼极了,撕心裂肺的疼!

有腿快的同学立即把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学校领ๆ导。立马的功夫,校长、教导主ว任、“禾几”、还有我的数学老师顷刻之间就把一个教室塞满了。只见“禾几”一脸຀杀气地一把就提起了那个肇事的家伙,像拎个小鸡仔似的把他拎进了办公室。我的数学老师——我的远门堂姐搀扶着我也进了办公室。

“站起来!”“禾几”冷冷地朝着那小子厉声喝道。

等那小子刚刚把头抬起尺把来高,“禾几”已经把两记十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那ว个小子的脸上。

数学老师直忙着为我擦拭我脸上的血污。她一边擦一边还感叹着:“栽的太重了!”

校长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头,姓马。趁“禾几”正在点着一只烟的空,他迅地贴近了那只一直在浑身上下哆嗦不停的“小鸡仔”。校长习๤惯性地用他右手的食指戳着“小鸡仔”的脑门瓜子骂道:“日຅你奶奶的黑BB!回家叫你爹来给人家看病!快!”“日你奶奶的黑BB!”这是校长大人批评惩罚学生时必备的专用术语。

“小鸡仔”擤了一把鼻涕甩到办公室的门上,而后歪歪扭扭的挪出了办公室。

大约1o分钟后,“小鸡仔”的爹爹没来,我的妈妈却来了。

进门后妈妈只看了我一眼,她的烟圈顿时就红了。她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拉着我的小手匆匆地就把我带走了。

妈妈把我带到村子里的医疗点,这里的赤脚医生是我的堂哥。堂哥先用碘酒为我清洗了脸部,然后又把我裂开的上嘴唇缝了两针。

“没大事,再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堂哥一边拿药一边安慰着妈妈。

“建国,你腿脚不利ำ落,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慌,慢一点,能ม记住吗?”我使劲地朝堂哥点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我就琢磨,学校其实一点也不好玩,甚至让人感到那ว是一个ฐ非常恐怖的地方!这和我以前的想法完全相反。在我没上学前,我一直认为学校是个非常令人向往的地方:那ว儿有很多小伙伴,那ว儿一定很多好玩的游戏。那儿有很多老师๲,老师是什么样的?听说老师天天都教育孩子不要骂人,不许打架。老师真好玩。念书真有趣极了,像天天唱歌似的。还有……总之在我入学校以前,学校是个很神๰圣的地方,老师是最伟大的人!可是现在看,学校根本就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那样!甚至比想象的差远了!

“俺妈,我明天不去上学了。”

“好,你在家休息两ä天,等嘴好了再去。”

“不!我明天后天都不去了!学校不好玩!”

妈妈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学校有很多小孩子,咋不好玩呢?“

“就是不好玩!”我嘟็囔着小嘴。

“好,好!学校不好玩,那你天天就在家里玩吧。行了吧?”

“好!我不去上学了!”我高兴的简直像一只翅膀硬了的小鸟。

午饭,妈妈特别给做了我嘴爱吃的白面油膜。可惜妈妈做的太少了!仅仅两ä小块。妈妈让我中午吃一快,留一块晚上吃。我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嘴里还是说“好”。于是,妈妈便把那一块帮我藏了起来。

整个ฐ下午,我一直处在亢奋之中ณ!因为我一直都在惦记着我还有一块油膜呢!

“建国,妈妈去地里干活,你去吗?”

“去!”我心里很得意的想“我不去学校了!哼,你们谁也甭想绊我了!”

秋天是最富有诗情画意的时节!

田à野里到处都散着一缕缕青秫秸的淡淡清香,玉米已经露出了黄灿灿的牙齿,高粱低下了红艳艳的头颅,大豆鼓起了丰ถ满的肚皮,棉花挂满着了一串串的丰硕的青苞苞。

秋天,田野里到处都充满了浓浓的丰收景象!

在田间地头你随时都能听到人们的欢声笑语,听到蝈蝈儿躺在沟边路旁的草丛里欢快歌唱,听到蚂蚱儿在一棵棵的青枝绿叶间到处东躲西藏。

如果把春天比作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妙龄少女,那么,秋天就是一位美丽的初孕少妇,她向四处都绽放出一脸的满足,她丰满的身姿小心翼翼地在秋叶上游移飘忽。

我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她在前面飞舞着手中的镰刀,我在后面忙着逮蚂蚱,捉蛐蛐,挖老鼠。每每遇到了大香瓜或者马彭瓜之类的,她就立即停下手中的活,等她把那些早已熟ງ透了的、香甜的野瓜果摘满一捧的时候,她就立即把我喊过去,装满我所有的衣兜。于是,我的整个下午不仅充满了快乐,而且大饱口福!

傍晚的时候,妈妈收工了!我紧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像一个小兔子左ุ蹦右跳,时而唱歌,时而吃着衣兜里还剩下的香瓜瓜。

妈妈看我那么得意,就问我:“明天,愿意去学校了吗?”

“不!我还跟你一块下地!”

“可妈妈不能ม天天都下地呀!你怎么办呢?”

“那——我就跟你在家玩!”

“好吧!”妈妈不再说话了。

等我们到家的时候,铁蛋和二汉等一大帮子小伙伴们都在我们家门口玩耍呢。

大家看见我立刻把我围在了中间。

“建国,你下午怎么没来上课呢?”团结和我是同班,他是我远门的堂弟。

见我没吭声,铁蛋指手画脚的说:“建国,他要是以后再敢绊你,看我非揍他不可!”

“看我不打掉他的门牙!”二汉边说边攥着拳头。那时铁蛋和二汉都已经上了三年级。

我心里顿时亮堂了很多。

妈妈一边做饭一边夸着他们:“看铁蛋和二汉多懂ฦ事哟!建国,明天去吧!”

“对,我和你一块去!”二汉人小鬼精最喜欢表现。

“好!”我终于解除了心中ณ的恐惧。

“走!我们玩去了!”随着铁蛋的一声吆喝,大家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