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现在还不可能”
既然丞相府批准了对马谡施ๅ以秘密火焚的处置办法，下面的人就立刻行动起来。马谡的牢房无人再敢靠近，监狱还特意调来了大批石灰撒在牢房四周；另外军正司还派人在南郑城外找了处僻静的山区堆积了个木柴垛，用来焚烧尸体——最初是打算在城里焚烧，但是医者警告说如果焚烧不完全同样会引起疫病。
第二个走过来的是个马谡不认识的年轻人，他比起马谡的年纪要小得多，头戴着绿巾短帽，颧骨上沾染着两团西北人特有的高原红，那是长年风吹的结果。他的脸部ຖ轮廓虽没马谡那么เ雅致，却多了份粗犷之ใ气。他路过囚车的时候，恰好与马谡四目相接，两个人彼此都将视线移开，各自走各自的路。那个时候马谡还不知道这名青年的名字叫做姜ä维，也不知道两ä人的再度会面，将是很久以后。
“不。”马谡摆摆手，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应该说，魏军居然比我们结营的时间晚到เ了天，他们真不幸，呵呵。”
红楼ä梦讲的是个ฐ家族的兴衰；水浒传讲的是个山贼团伙的传奇；西游记讲的是师徒四人的游记，都是微观视角。三国跟它们却不同，它描绘的是宏观的整整个大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既有大人物的风云际会，也有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既有扭转乾坤的宏大叙事，也有个ฐ人奋斗的跌宕起伏。这些海量的细节填塞在大时代的骨骼之中，使之有血有肉，生动无比。
最后要提的是郭循的身份。以郭循在魏国的地位和名望，与姜ä维合作的可能ม性并不大。进入蜀国的“郭循”，也许只是姜ä维以名死士做的替身罢了，而真正的郭循也许已经死于西平战役之中。以姜维的地位，想要藏匿特定敌人尸体，以自己的亲信代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综合上述种种迹象不难发现，整个刺杀事件的形成可能是这样：最初是姜维拿获或者杀掉了魏中郎将郭循，并拿自己้豢养的死士冒了郭循的名字，公开宣称俘获了“郭循”。接着郭循被押解到成都，在自己表示忠顺和姜维在旁的推动下取得蜀国信任，拜左将军之位。然后在延熙十六年年初大会上，策划ฐ已久的郭循杀了费祎，完成了他死士的使命。姜维为了澄清自己้的嫌疑，在事后授意近侍官员对皇帝刘禅说郭循脑后有反骨，好几次想刺杀皇帝都被左ุ右拦下了，以此来防止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虽然缺乏最直接的证据证明姜维与这起刺杀事件有什么牵连，历史资料也只给出了残缺不全的几个点，但从动机能力条件和其贯作风中仍旧可以推测得出姜ä维与费祎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说中就部分借用了这种可能性。
【关于虏疮】
虏疮实际上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天花。葛洪肘后备急方中云：“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呼为ฦ虏疮。”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征交趾说武陵蛮之时，将士多被当地人传染，班师回朝时，也就将这种传染病带回了中原，号称“虏疮”。
所以文中马谡得此病，应属可能。
【关于陈寿父子】
晋书·陈寿传云：“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陈寿的父亲既然为马谡的参军，应该也参加了街亭之战的，小说就据此而写；不过陈父的名字于史无征，书中所写“陈松”是编造出来的。而华阳国志·陈寿传载：“寿兄子符，字长信，亦有文才。”提到เ他有个哥哥，但是名字也不详，小说里姑且将其称为“陈德”。
按晋书·陈寿传，陈寿卒于晋元康七年，据此回溯的话，那么他应该是生于蜀汉建兴十年。小说中马谡在南郑见到陈松是建兴六年，其兄陈德时年为五岁，比陈寿大十岁，年龄上设定尚属合理。
【关于本文的最后说明】
严格来说，这并非是严谨的历史小说，而是将不同历史时间点的数种可能ม性连缀到起的种尝试。这种可能ม性未必是史实，但确实有可能曾经发生过。或者这样说，史实的事件是固定的，但是事件彼此之间的内在联系却存在着诸多的可能ม。如果将正史视做面的话，那么เ隐藏其后的这些概率不的“可能性联系”就属于bຘ面。
街亭的失败是确定的，马谡的逃亡是确定的，费祎的遇刺是确定的，这些都是属于面的正史。但是，在这些史实事件背后，有可能隐藏着联系：马谡可能在街亭替王平背了黑锅；费祎可能处心积虑陷害马谡；姜ä维可能与马谡合作刺杀了费祎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对这种可能性的次探讨，所以我觉得称这个小说为ฦ“可能的”历史小说，更为恰当。
写作的时候特意选择了比较西式的文字风格，也算做是种对三国的另类诠释吧，请原谅我的恶趣味。
最后感谢叶公讳开禽兽公讳大那颜两位在写作期间给予的史料史学见解以及创น作技巧ู的支持。事实上我的灵感和对三国史的心得，全赖他们两位平日的教诲。如果说这篇小说有什么成功之处的话，那全因我站在他们二人肩上的缘故——当然，这是面的说法，从另个历史角度来说，我将他们二人踩在了脚下
白帝城之夜
第章刘禅密令
杨洪用两根指头从木质鱼筒里拈出根竹签，这片暗青色的竹签顶端削成了尖锐的剑形，看上去阴沉肃杀如同真正的把利剑。他略抬手肘，把它轻轻地抛了出去。
竹签画过道弧线，跌落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不远处的刽子手大喝声，双手紧握宽刃大刀猛然下挥。铁刃轻易切开血肉，砍断颈骨，把整个头颅从具高大的身躯上斩下来。那个头颅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到เ了杨洪的脚边。死者的眼睛仍旧圆睁着，满是不甘和愤懑，与杨洪漠然的双眸彼此对视，形成鲜ຒ明对比。
杨洪喟叹声，把视线从地上移开。旁边的数名军士齐大声喊道：“正身验明，反贼黄元伏诛！”声音响彻整个ฐ校场。这时名小吏不失时机地递来监斩状，杨洪抬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了个名字：“马承。”
这时有人殷勤地端来个铜盆，里面盛着清水和几片桃叶。蜀中习俗，见血之后要用清水洗手，桃叶的清香可以遮掩气味，不然会被死魂循着血腥味来索命。杨洪从来不信这些，但也没特别的理由去反对。
他边洗着手，边抬头望天。今日的成都天空阴霾，大团大团铅灰色的阴云鏖集在城头，丝风也没有。这样的天气不会下雨，但却极易起雾。旦大雾笼罩，整个城市都会变得白茫茫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让人心浮ด气躁。
“真是个应景的好天气啊。”杨洪暗自感慨道。
自从前将军关羽在荆州ะ败亡之后，这天下的局势下子变得比蜀道还要婉转曲折。先是曹丕篡汉，然后是汉中王称帝。就在大家猜测新的天子会不会讨伐曹魏伪帝时，他却率先与孙吴开战，打出了为关将军报仇的旗号。去年——也就是章武二年公元2๐21年——的六月，夷陵战汉军被陆逊打得败涂地，天子路败退到白帝城才停住脚。
这个局势很糟糕，但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去年年底，就在汉孙两家好不容易重开和谈时，白帝城突然传出了天子病重的消息。这下子，整个益州都开始震惶不安起来。无论是入蜀的中原勋贵还是新附的土著仕人，都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这个ฐ新兴朝廷的前途。
到เ了今年二月，丞相诸葛亮和辅汉将军李严突然离开成都，匆匆赶往白帝城，这让天子驾崩的谣言更加尘嚣日上，不稳情势下子达到了高嘲。
眼前这个ฐ死者名叫黄元，本是汉嘉太守。他在去年年底听说天子病笃后，立刻闭城不出，拒绝接收来自成都的任何指示。当他所痛恨的诸葛亮离开成都以后，黄元立刻起兵叛乱，大举进攻临邛。可是黄元没料到的是，诸葛亮在出发之ใ前已经留แ下了对付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杨洪。
杨洪的籍贯是犍为武阳，土生土长的益州人。他门第低微，才干却十分出众，从诸郡ຉ小吏扎扎实实地干起，沉稳镇定，逐渐得到诸葛亮的赏识，如今已贵为益州治中从事丞相幕僚。
黄元进攻临邛的消息传到成都以后，杨洪立刻按照诸葛亮的布置调动兵马，进行平叛。他除了调动成都留守陈曶郑绰等部以外，还特意去拜访了太子刘禅，请求调拨太子府栩卫校尉马承以及麾下百名甲士以助军势。
马承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但他有个名闻遐迩的父亲——骠骑将军领ๆ凉州牧斄乡侯马超。马超已于前年病逝，马承继承了斄乡侯的头衔，在太子府负责宿卫。
黄元没料到成都的反应如此迅捷，更没想到เ连马超之子也亲自上阵，他毫无心理准备，战即败。叛乱转瞬即被镇压，黄元也被抓到成都处斩，露布诸郡。只要在平叛露布上出现马承的名字，所有人都会联想到他背后的太子府和关西名门马氏，进而明白那位年仅十七岁的太子对蜀中拥有着强大的控制力，收起小觑之心。
想到这里，杨洪唇边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杀的是黄元这只蠢鸡，儆的是那些心思动摇的诸郡长官和朝廷中的某些人，还顺便卖了份人情给太子。诸葛丞相果然是算无遗策。
在刑场上，无头的尸身仍旧ງ保持着跪姿，鲜血从脖腔中ณ喷涌而出，泼洒在地，洇成大片大片的暗红颜色，好似是只看不见的手在黄沙上勾勒着蜀中山川地理图。
杨洪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旁边个声音响起：“杨从事，请留แ步。”杨洪回头看，发现居然是马承。
马承是个标准的关西武人，脸盘狭长，眼窝深陷，和他的父亲样鼻头高耸尖挑，颇有羌人风范。拜杨洪所赐，他在黄元之乱里拿了不少功劳，于是他对这位治中从事态度颇็为ฦ恭敬。
“马君侯，你刚刚回城，怎么不去歇息片刻？”杨洪问道。马承虽然只是太子府的栩卫校尉，但他还有个斄乡侯的头衔。杨洪这么说，是表达对马氏的尊敬。
马承上前步，低声道：“杨从事，太子宣你去府上，问询黄元之事。”
杨洪皱了皱眉，平定黄元的详细过程他早写成了书状，分别ี给白帝城成都衙署与太子府送去了。为什么太子还要特意召见他呢？杨洪观察着马承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恐怕只是个借口，太子找他大概是有别的事情，只是不方便宣之于口。
“好的，我明白了，请马校尉在前头带路吧。”杨洪露出微笑，这让马承长长舒了口气。
太子府坐落在成都城正中ณ偏西的位置，紧挨着皇宫，原本是刘璋用来接待贵客的迎宾馆驿。刘备登基以后，库帑空虚，光是修建新的皇宫就耗去了不少钱粮，所以太子府没怎么好好改建，只是刷了层新า漆，整体还是显旧。好在刘禅对这些事并不在意，还赢得了“俭朴”“纯孝”之类的好评。
此时这位大汉太子正跪坐在正厅上首，膝上盖着条蜀锦薄毯，年轻而略显肥胖的脸颊黯淡无光，似乎内心有着许多忧思。而杨洪则不急不慢地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殿下，臣刚刚ธ监斩了黄元，首级已交由军中处置。俟传首各地，诸郡必不敢再有轻动，成都稳若泰山。”
“嗯，你做得很好。”刘禅心不在焉地褒奖了句，眼神有些疲惫。杨洪注意到，他的眼睑下隐隐透着青黑之ใ气，昨天晚上定然是没有安睡。
刘禅又随便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杨洪作答，气氛很快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刘禅抓着毯边犹豫片刻，忽然把身体前倾，特别认真地说道：“杨从事，你是忠臣。现在在这个城里，本王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杨洪低下头，没有回话。这位太子跟臣下说话时没什么架子，有时候甚至带着浓厚的讨好味道，但这句话说得实在有欠考虑。倘若流传出去，岂不是说在成都的文武百官都是太子猜疑的对象？你让费祎董允霍弋罗宪那些太子舍人怎么想呢？
刘禅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笑，改口道：“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杨洪弓了弓身子，简单地表示ิ荣幸。他何等聪明，可不认为刘ถ禅突然降尊纡贵地奉承他，仅仅只是因为ฦ平叛时卖出的人情。以杨洪谨慎的性格，在没搞清楚境况之前，绝不会轻易表达意见。
刘禅没得到想象中ณ的回应，有些失望。他做了个手势，守护在旁้边的马承知趣地走出去，把整个正厅只留给他们两ä个人。
“丞相离开成都，已๐经快两个月了吧？”刘禅没头没脑地问了个问题。
“丞相是二月初三离开成都，二月二十日抵达永安。”杨洪回答。
刘禅双眼飘向殿外，肥胖的指头敲击着几案：“今天是四月初ม三算来正好两个月了。本来丞相每隔五日，便会发来封书信，详述父皇病情。可从十五日前开始，本王就再也没收到过丞相哪怕个字。父皇身体如何吴贼是否西向，本王全然不知，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杨洪宽慰道：“也许是蜀道艰险，驿驰略๓有延滞。”
刘禅陡然提高了声音：“不止是本王，成都的掾曹府署也碰到了同样的事情。三月下旬以来，白帝城没有向外发出封公文。而从成都发往白帝城的公文，在永安县界就被截下，信使甚至不能进城。”他的眼睛鼓了鼓，焦虑地把手指攥紧：“季休啊，你该知道这有多严å重。”
杨洪刚刚押着黄元从临ภ邛น归来，还没回署，不清楚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双眉不期然地拧结在了起，如果刘禅说的是真的，这可就太蹊跷了。益州如今保持着稳定，全因为那ว位天子息尚存之故，如果中外消息断绝，人心浮动，会有更多的黄元冒出来。
白帝城里不光是天子，还有诸葛丞相和李严å将军，这几位巨头齐聚，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个突然陷入沉默的白帝城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肯定不会是吴军进袭。”杨洪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如果是吴军突然袭击，即使是最糟糕的状况，好歹也该有败兵逃入蜀中。“也不可能ม是天子驾崩，否则陛下该是第个知道的人。”杨洪否定了第二种可能ม性。
听到杨洪的话，刘禅脸上浮现出丝苦笑。他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是点消เ息没有数天之前，本王听到เ了则流言，说我父皇临终前托孤给诸葛丞相。”
“天子识人明断，诸葛丞相又是天下奇才，天子托孤于彼，此殿下之福分。”
刘禅眼神很奇怪：“那ว你可知道，流言里父皇对诸葛丞相说了什么เ？”他挺直胸膛，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ใ；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饶是杨洪镇定过人，听到这话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下。他眼神闪，毫不客气地驳斥道：“这简直荒谬绝伦，以天子之明丞相之贤，岂会说出这等话来？”
刘ถ禅缩了缩脖ๆ子，嘟哝道：“我也觉得荒唐”可他的表情却暴露出真正的想法。杨洪抬起头来，语气严厉：“殿下，此危急存亡之秋，岂能ม让谵妄之言窜于都城？以臣之见，应使有司彻查流言源头，不可姑息！”
这流言竟把诸葛丞相与王莽等同起来，用意之刻毒，令人心惊。杨洪是丞相幕僚，若不对这种危险言论予以迎头痛击，尽快消除刘ถ禅的疑惑，日久必生大患。
刘禅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杨洪少安毋躁：“诸葛丞相的忠诚，无可指摘。只是白帝城之事日不得廓清，流言便日无从根除，还是要先搞清楚那边的事情才好啊——”说到เ这里，他深吸了口气，两道细眉不经意地抖了抖，“——白帝城孤悬在外，临ภ近兵锋，什么เ凶险都有可能发生。本王的亲族除了父皇之外，还有鲁王和梁王在那ว里，他们年纪还小，实在挂心。”
杨洪听到这句，心中这才恍悟。刘禅虽然稚嫩，在这方面的心思却并不笨拙。他拐弯抹角地转了这么多圈子，终于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了。
刘禅真正担心的，根本不是诸葛丞相，而是鲁王刘永和梁王刘理。
鲁王和梁王是天子的次子与三子，刘禅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今年个ฐ十岁，个ฐ十岁。他们的母亲皆是川中大族女子，是刘备入川ษ时所纳。
自古的规矩从来都是立长不立贤，立嫡不立庶。刘禅是嫡长子，又是钦๔定的太子。如不出什么大意外，他的地位安若泰山，鲁梁二王根本毫无威胁。
如果不出大意外的话但现在白帝ຓ城的状况，这对刘禅来说，足可以称为“大意外”了。
刘备应该不会改变立嗣的心意，但躺在永安的他已经病入膏肓，动弹不得。白帝城的神秘沉默，或许是某些人为ฦ了隔绝天子与外界联系而竖起的帷幕，而诸葛亮和李严匆匆赶到白帝ຓ城后再无消息传回，说不定也已身陷彀中。
鲁梁二王不过是小孩子，没这样的手段，可他们背后还站着许多益州大族。刘备入川以后，中原荆州ะ两系人马霸占了朝廷要津，益州备受挤压，许多人都心生不满。如果有个机会可以把天子控制住，矫诏易嗣夺取帝位，保不准会有野心家铤而走险——比如李严å。他虽然籍贯在南阳，却是地地道道的益州人。
要知道，刘备新得益州ะ，根基不稳，近几年来关羽张飞，黄忠马超庞统孙乾糜竺刘巴๒马良等批心腹相继去世，中原荆州ะ出身的元老们凋零不堪，正是朝廷最虚弱的时候。身在白帝城的李严å若有异心，只消囚禁天子和诸葛亮，未必不可成事。
想通了此节，杨洪不由得冷汗涔涔๒，背后阵冰凉。他虽然是益州ะ人，却是寒门出身，被诸葛亮手提携上来，跟那些豪族们根本不是路。倘若是他们当权，恐怕自己连容身之ใ地都没有了。
看到杨洪的眼神发生了改变，刘禅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微微露出个讨好的笑意：“杨从事讨伐黄元有功，本王想派你去白帝城亲自禀报父皇。兵威แ可冲煞，捷报能ม辟邪，说不定这份喜报可以祛除父皇沉疴也说不定。”
“臣出身穷州寒地，才学驽钝，恐怕有负殿下所托。”杨洪刻意提醒了句。他籍贯是犍为ฦ武阳，地道的益州人，也该是刘禅需要提防的对象。
“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成都城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就像信任诸葛丞相样。”刘禅缓缓说道，把眼睛瞪得更大些，真诚地望着杨洪。
杨洪是益州本地人，与太子平素没有来往，他前往白帝城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如果是名太子舍人出现在白帝城，刘禅的意图下子就会暴露。这其实还有更深的层意思：杨洪曾经是李严的下属，但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杨洪甚至愤而辞职。如果李严是这次白帝城沉默的主谋，至少刘禅不用担心杨洪会跟他沆瀣气。
杨洪看了刘禅眼，看来这位太子对这个安排是动过了心思的。在权力面前，即使是再平庸的人，也会变得敏锐起来。
刘禅追问道：“杨从事可愿意为ฦ本王跑这趟？”杨洪略微不安地转动身体，这个差事可不容易做，可他没得选择——既然投了诸葛亮，而诸葛亮支持刘禅，那他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臣即日动身。”杨洪伏地叩头。刘禅的脸色好看了些。作为太子，他驭使名治中从事都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可怜。
“除了传捷，殿下可还有什么嘱托？”杨洪想知道刘禅希望他做到什么程度。他无兵无权，单骑入城，想赤手空拳去挫败场阴谋是不可能的。
刘禅略作思忖便答道：“只要带上眼睛和耳朵就够了，本王只想知道白帝城为ฦ何沉默至今，其他的事不必勉强。”刘禅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罕有地闪过丝厉色，稍现即逝。
“谨遵殿下吩咐。”
“我让马承陪你去，他可以保护你。”刘禅说完，挥了挥袖子，又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这可不是什么监视。”
“您还不如不补充。”杨洪在心里想道，有点哭笑不得。
谈话结束以后，杨洪离开正厅，马承正守在门口。杨洪把白帝城的情况说了遍，马承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说他去负责准备马匹。杨洪知道马承的难处，关西马家曾经显赫时，可如今人丁寥落，在蜀中ณ的只有马承和他的族叔马岱，夹在中ณ原荆州与益州几派之间，地位尴尬。所以马承言行非常谨慎，甚至有些过分木讷。他唯的生存之道，只有为刘禅尽忠，以便为马家未来在蜀中的地位求得个ฐ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