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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元珍拿了剪刀便手痒痒,去挑好看的花苞剪了。

书房外重兵把守,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一直站着,脚๐已๐经僵硬发麻了。

一个时辰后,薛让才从宫里回来,不仅带了一道圣旨,还带着由大内羽林军押送来的两车皇上赏赐的各色布匹绸缎,以及珠宝首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从里面凑出个小厮的脑袋。先问:“这么晚来访,当真是裴๠大人?可有名帖?”

元瑾垂下眼睫,心中更是滋味难明。

叔叔……

他也算是陪着雪团一起长大的,因此半蹲下身,唤它:“雪团,ไ到我这里来!”

薛让这会子正要演练军队呢,哪里有时间看家书。便挥手道:“先拿回去放我书๰案上,我一会儿再看!”

其实在之前,ไ她还是丹阳县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过裴子清的心意,但那时候她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放在眼里。知道了也๣视而不见罢了。

元瑾听到เ这里眼皮微动。

他不想吵了母亲睡觉,便叫丫头给他端了椅子来,他在旁坐下等。只是他刚坐下,柳夫人就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见儿子正坐在旁้边,还以为是做梦,揉了揉眼,才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问,“你怎的回来都不叫母亲!”

柳儿就低声回道:“见机行事。”

元瑾就道:“既然徐先生早ຉ有准备,我自然放心。想必徐先生也๣累了,今儿先回去歇息吧。”说罢叫了小厮进来,“送徐先生回房。”

丫ฑ头端了热腾腾的姜汤进来,元瑾接过来喝了口,看到徐先生正要离开,她道:“站住,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定国公也正想如此,得了傅庭的话,便要安排他们先去宴息处,只是正在这时,门房响起了通传声。

“你一会儿还是他吧,ไ他挂念你已久了。”淑太后走过来扶了他起:“那日你平定了袄儿都司部ຖ,他甚是为你高兴,本想宣你回京受赏,你却不愿意回来!你哥哥又一向是易多心之人,为此几日຅不能ม安寝,以致感了风寒。”

元瑾被薛让这番动作惊着了,这玉佩究竟是什么来路,让定国公如此失态。

“你今日似乎喝得有点多。”裴子清道,傅庭是那种很容易喝醉的人,三杯必倒。所以他挺怕这货喝多的。

“那便好。”老夫人也很是高兴,又叮嘱了两ä个孙女几句注意的事。

闻玉听后又思索,看着元瑾问她:“那姐姐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薛元瑾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人的确是有的!”薛让道,“殿下可是认识他?”

周氏也觉得可惜,今天没有借此机会除掉薛元瑾,的确是个遗憾。

桌上的人自然都是笑笑,刚才的尴尬便冲淡了。

一如宫变的前夕,靖王找他过去问话的那夜。

寺庙住持本也在一旁้等着,等靖王叫了,才上前双手合十:“殿下。”

徐先生看着薛闻玉轻叹,他试探了这么久,还是发现以四小姐作为突破,ไ他最能ม接受。

元瑾却把桌上的酒壶提起来,轻轻一闻:“原是秋露白,此酒以秋天兰草上的露水酿造而成,若不温着喝,便是伤身了。的确是佳酿,这壶该有五六年的窖藏了。”说着准备给自己้倒一杯。

老夫人脸色不虞,但既ຂ然国公爷已经答应了,她也没有说什么。

而元瑾只是笑了笑。

“你母亲听了,气得直瞪着他。可你母亲终于还是去了,你爹却跪在床边痛哭出声,浑身发抖,我从没见他哭成那样……后来……”

元珠因为ฦ自己弟弟云玺的事,对二房的两个极看不过眼。更何况众姐妹中,要论谁的口才最好,那是谁也比不过元珠的。

她一直不清楚闻玉对竞争世子是什么态度,她希望并不仅因为她想,他才去做。虽说是有些她想让他去做的成分在里面,但元瑾也的确希望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被庶子的身份束缚,不埋没了他的才华。

元瑾只能对他低声说:“你同我躲片刻。”说着就拉他要走,谁知道拉了一下,他却不动。

元瑾抬手,往她小嘴๨里塞了块豌豆黄:“方才祖母瞪了你好几眼,仔细回去被你娘骂。”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闻玉却嘴唇闭了两次,才说话:“刚ธ才想去找你,但她们不许我去。”

定国公老夫人在旁笑着不说话,薛老太太便瞪了薛元钰一眼,这孙女当真嘴๨上没个把门的!

元瑾自然也料到了如此,即便是老夫人对闻玉的才智印象深刻,怕也会忌惮着闻玉的病。她说道:“能得老夫人一句夸奖,已๐是他的幸运了。”

见她来访,崔氏很热情地请她坐下,又叫丫头沏了茶来。

前朝有位皇帝爱做木匠活,平日不理朝政,也不喜欢与人交流。但这位皇帝实则ท记性异常好,能ม巨细无遗地说出哪天他身边的太监跟他说了什么话,甚至还能完整背出他几个月前看到的一本折子。所以虽然这位皇帝从不上朝,却也๣能将国事料理得妥当。

他当真记得昨晚的棋局!

“是是。”姜氏先笑了笑,“我们还是沾您老的福气,否则哪有这番造化!我只是想问问您,这选继子有没有什么เ条件?”

见管事嬷嬷催得急,众娘子也赶紧ู起身,纷纷走出凉亭。却只见那石子路上走来了一群人,数十个护卫在前开道。簇拥着一个ฐ头戴银冠,身着飞鱼服的人。他嘴唇微抿,眉眼间有些阴郁,却是一种阴郁的俊秀。

随后秦氏似乎有话要单独和薛老太太说,便叫嬷嬷先带她们去赏莲,只留แ下了薛老太太在屋中ณ。

她抱着膝,蜷缩一般地坐在马车里。似乎觉得好笑一般,嘴角扬起一个讽刺๐的笑容。

原来,顾珩一直在找的那个山西的小姑娘。就是她,就是和他定亲的丹阳县主。

顾珩却因为不肯娶丹阳县主,而逼宫于太后,致使她死于非命!

他不知道,他已经亲手杀死了那个他一直想找的人。

两ä人从未交换姓名,亦不知对方的身份。在定亲之ใ后,也从未见过面。就这般一步之ใ差,就让命运阴差阳错。让他害了萧家,害了自己。

那他能去哪里找她呢?他在哪里都找不到那ว个ฐ人了。即便他能上天入地,手眼通天,但已๐死之人,如何能复生。

说不定,她的死还是顾珩亲自动的手!

她都不知道,是应该恨顾珩还是恨命运!

指甲紧紧地掐进掌心里,元瑾唯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都恨。尤其是她救过的人反而害了她,她会更恨。

元瑾一直在努力忍住眼泪,直到这一刻๑,她突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蜷成一团,嘴唇紧紧地咬着。泪水沿着冰冷的脸颊不停地流下来。她亦不想哭,却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它们在她的脸上肆虐,让一切悲凉绝望的情绪无情地笼罩着她。

所以原来,顾珩是她救的。

原来,萧家的覆灭,竟是有她作的孽。

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何她救了旁人,却得到的是这样的后果呢!

为ฦ什么!苍天不公,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元瑾扪心自问却没有答案,四周空荡而冷漠,没有一个声音回应的,她只能将自己้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好像这样痛能少一些,她受到เ的伤害能少一些。

她的眼泪渐渐止住,眼眶发涩。闭上眼睛,

马车到了定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

元瑾下了马车,跟老夫人说了声累了,便回了自己的宅院去。

她实在是很累,累到เ不想应付周围。

闻玉却正在屋檐下等她回来。看到她立刻走了上来。“姐姐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

元瑾抬起头,他便看到เ她眼眶红肿,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薛闻玉跟了元瑾这么เ久,什么时候看到她哭过。他顿时眉头一皱,立刻问:“你怎么会哭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元瑾摇摇头,绕过他:“你回去歇息吧,我无事。”

她往屋内走,叫丫ฑ头们都退下去。薛闻玉怎肯这时候听她的话,跟上去又将她拉住,“姐姐,你别ี走!”看到เ这张一贯笑容和平静的脸຀,却如此的憔悴。他轻声说:“你我相依为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可是……谁欺负你了?难不成是薛元珍?”

元瑾没有说话。

他脸色越发暗沉,“果真是如此,那我现在便废了她!”

元瑾摇了摇头,本来是要说什么เ的。一张嘴,没有等声音出来,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有时,人的坚强便是如此,抵得多许多的苦痛折磨,却抵不过一句问候。

她又开始哭得浑身发抖,不能自己้。

这更把薛闻玉吓着了,连忙扶着她:“姐姐,究竟怎么了?”

元瑾却无力回答,瘫软在地,紧ู紧地揪着这个ฐ已经长成少年的,弟弟的衣袖。

薛闻玉半跪在地,衣摆垂落在地上。他把哭得毫无自觉的元瑾揽在怀里。不再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轻轻说:“我在这儿,没事的,姐姐,没事的。”

元瑾紧紧地闭上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感受着弟弟温热的脉ำ搏,头一次在薛闻玉身上,体会到เ同太后一样的,真正的相依为命。

而闻玉的手,也一直轻抚姐姐的发,安慰着她。

希望她能忘记一切苦厄,真正的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