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为了“遂”这个不死的梦想,燕昭王展开了执着的追求,他在峻奇挺拔,云雾环绕的山峰之间筑起了座求仙台,祈่祷上天让他能永远活在君王的宝座上,而不是人民的心中。

接手管理国家后,看着残破的山河,心中感受更多的怕不是当了君王的欣喜,而是孤独无助的恐惧。

这年,义渠君曾经“朝于魏”,以低人等的身份去魏国拜会。见到เ了个叫公孙衍,也常被人称作犀首的人。

屈原不能出面,切就只有指望陈轸了。

由那些诸侯就可以看出,您是肯定不会采纳我的良策了。

看到这个样子,孟轲只能ม黯然退下。来到宫室外面失望地对人评价魏襄王说:“望之不似人君。”5

2战国纵横家书,文物出版社1้976๔年出版。

在这个从古到今都引人注目的群体中,有个生活在战国后期,名叫苏秦的说客别具特色。

这样的职位,自然不能令苏秦舍弃对燕国的忠心。何况还有燕昭王虽然反复,但终于能够信任的知遇之恩,昭王夫人那可能的烈火激|情,这切都让他不能不用努力完成卧底任务来回报。

他首先想要做的,是尽力不让秦齐这两ä个超级大国走得太近,它们的关系密切了,心要向齐国复仇的燕国,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种危险并非不存在的,它的迹象就是,秦国在送泾阳君作质子的同时,又盛情邀请齐国的位名人去它那里作丞相。虽然魏冉这年已经接替病死的樗里疾担任了丞相,明显掌控着秦国的实际大权,但聘请齐人的举动无疑是表明,秦国愿意把两大国的关系进步靠拢。

秦国想请这位名人就是前文提到เ的曾想跟张仪犀首公孙衍竞争魏国相国,结果却被苏代搅了局的田文。

对于田文这个名字,后世也许有人会陌生,但如果提起孟尝君,知道的人无疑要增加许多。其实孟尝君就是田文的贵族封号,不过在当时,这两个名字都不流行。人们对他般的称呼是薛公,因为他的封地在齐国西南部ຖ个叫薛的地方แ,那是他从父亲田婴手里继承下来的。

田婴是齐国的宗室子弟,也曾经是员战将,参加过著名的马陵之战。后来迈入政坛,直作到了相国。他纵横捭阖,与诸侯或结交或攻伐,运用自如,算得上政绩卓著,但也由此逐渐滋生了他更大的权欲和野心。

为了独揽大权,田婴设计要让当时的国君齐威王远离政事,于是他先假装忠直地对齐威王说:“五官之计,不可不听也๣而数览。”

作国君的,对臣子的谏言和文书๰,应该多听多看。

齐威王这时的年纪已经大了,要他整日埋头工ื作,难免会精力不足。操劳了辈子,自己也觉得该歇歇了,所以不出田婴意料地说道:“说五而厌之。”

臣子们说得多了,也๣就招人厌烦了。

既然厌倦了,就找个ฐ能人代理吧。那能人眼前便有,田婴是也๣。

田婴就这样在齐国专权4,齐威แ王还封他为靖郭君,封地先在邳,后又改到เ薛。有了权也就有了钱,田婴家产最后达到“累็万金”的程度,这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收入,刘向在新า序·杂事里指控他“残贼其百姓,害伤其群臣”,看来是作恶多端,无人不恨。最后直弄到“乱ກ作”,人们都起来“背叛”,对他“共逐之”。撵得他“出亡,至于野而饥”,逃到荒野之中,连饭都吃不上。即便在这个ฐ时候,他仍然坚持认为自己้“贤至闻也”,是天下最贤德的大好人。

别人可不管他怎么认为ฦ,威王的儿子齐宣王上台后,对田婴的态度十分不友好,田婴见势也只得知趣地辞职,回薛养老去了。

在这之后,田文以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形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四麻雀变凤凰,靠机遇,也๣凭实力。

田文本来是没有可能ม继承家业的,田婴跟大小老婆共养了四十几个儿子,田文不过是在这些女人中排名最低的个“贱妾”所生,出身的档次不高也还没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从娘胎里出来,就遭父亲讨厌。

田文的生日是五月五日຅,正是这个日຅子让田婴在看到他的第眼时就厌烦得不行,铁石心肠地吩咐“贱妾”道:“勿举也๣。”

不许养他。

母亲怎么舍得无຀缘无故丢弃她的孩子,卑微的“贱妾”同样有着高贵的本性,她也许是平生第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那就是“窃举生之”,偷偷地喂养这条被判了死刑的小生命。

正因为儿子太多,忙于处理国事和搜刮民财的田婴没时间查看,小田文也就有幸在父亲的疏ຕ忽中悄悄地长大。直到成年之后,才被母亲安排在其他兄弟们中间拜见父亲,面对面地见到了田婴。

看见这个没“举”掉的儿子,田婴的第反应是愤怒,喝问“贱妾”:“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

面对父亲的震怒,田文十分镇定,他先跪在地上叩头替母亲谢罪,然后问了个困惑了他快二十年的问题:“君所以不举ะ五月子者,何故?”

您干嘛不许养生在五月的孩子?

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骨肉,田婴有些无奈地揭晓了答案:“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

“户”在当时是指住宅里用作客厅和餐厅的堂与后面起居睡觉的室之间的通道,田婴不知听谁说,五月生的孩子将来会长得跟户样高,这样就会妨害父母。后来唐朝的司马贞听到เ的说法就不大样了,他在史记·孟尝君传索隐中说:“俗说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也。”

司马贞没提到“长与户齐”,说不定就是因为田文下面说的话破解了这荒唐的谬见。

田à文先问父亲:“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

人的命运是由天决定,还是由户做主?

田婴语塞,只有“默然”。

田文接着说道:“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与户,则高其户耳,谁能至者?”

由天决定,您还怕什么“长与户齐”,由户做主,将顶棚加高就是了,谁又能把您怎么样呢?

田à婴实在无言以对,又不能放下架子承认自己错了,只能说:“子休矣。”

别再说下去了。

田文就这样使自己้的存在得到了默认,但仅凭次跟大人顶嘴,还不能让田à婴看重他。

又过了许久,田文郑重其事地来见田婴。此次见面他肯定经过了番๘思索和准备,因为他要对父亲进行批评教育。

田文对田婴的指责是,他为三代君王服务,却没让齐国的势力扩张,这话实在是冤枉了田婴。不过田文接下来说父亲损公肥私,给自己赚得“私家富累万金”倒是没错。

批评完作官的不廉洁行为,田文又开始数落父亲治家无方,姬妾们衣着光鲜,门客却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自家人的肉制品吃也吃不完,门客只能凑合着用“糟糠”这大概是夸张的话,难怪手下没有个贤人。不顾ุ公家的利益日见受损,即便积攒下那么多的家财,将来出了事,还不知道留给谁呢。“文窃怪之”,做儿子的也不能不责怪了。

这些话很可能是在田婴被迫退休回家之ใ后说的,如果是田婴还官场风光得意的时候,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他只怕会勃然大怒,非把这没“举”掉的臭小子彻底废了不可。

只有政坛失意,田婴经过段内心煎熬后平静下来,不再像初到荒野时那ว样顽固不思悔改,才有可能反省以往,原本不讨喜欢的田文才有胆量指摘老爸。

痛定思痛的田婴不但听进了儿子的逆耳之言,还由此从田文那里看到了个未来政治家的影子,也许振兴家业的希望就在这小子的身上。

田婴决定对田文进行试用,命他“主家待宾客”,主持至少部分家政,重点是负责对外交往联络,给田à家争取支持者。

田à文没有辜负老父的期望,他在搞公关活动时改田家在父亲时代的霸道形象,谦和宽厚地广交各路朋友。很快就使得“宾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不仅成功扭转了公众对自家的负面印象,也给自己争得了人气,人们纷纷请田婴以田文为继承人。很有眼力的田婴欣然“许之”5。

到公元前31้0年图谋魏相国的时候,田文已๐经被人称做薛公了,大概是田婴已经去世,薛的产业由他正式继承了,孟尝君的封号可能也是在这前后取得的。当不上魏相没什么了不起,至少到公元前301年的时候,他已经是齐的相国了,前๩面提到齐魏韩联合进攻楚国时,制造四国攻秦假象离间秦楚关系,使秦国不救援楚国的计策,据说就是薛公所为ฦ。

五宽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了相国的薛公可谓有权有势又有钱,也就更加起劲地广招天下人才。他建起了大批公寓式的馆舍,让投奔自己的人居住,免费供应饮食。接见宾客的时候,薛公常会让手下人躲在扇屏风的后面,记录他跟客人的对话,而他总是会问到来客家住何处,亲戚有哪些。等会见结束的时候,薛公的手下已经派人去送东西问候客人的家眷亲属了。对所有的门客,薛公“无所择,皆善遇之”,视同仁地优待,以致他们“人人各自以为”薛公“亲己”,如此作为ฦ自然令“天下之士”倾心。

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薛公,对待来投奔的人却完全没有架子,表现得非常的平易柔和,有时甚至到了委屈自己的地步。

有天夜里,薛公款待位新来的客人。款待的方式是和其他些门客坐到自家的堂内,围在取暖的火前๩吃夜宵。前面说过,堂是种开放式的空间,三面有墙,正面却无门也无墙,百分百地对外敞开。这样的结构在天气冷的时候,保暖就是个ฐ很重要的问题。那夜正是因为这个问题,薛公的堂内发生了冲突,还闹出了人命。

那时候没发明桌椅板凳,人们都是跪坐在地面的席子上。两ä条腿长时间给压在屁股底下,难免会发麻,需要活动活动。位门客大概就是这样挪动了几下自己的身体,没留神便移到了那新来的客人与火堆之间,挡住了暖和的热量。

这客人看来也是个爆脾气,胸ถ中涌起的愤怒立刻比面前的火堆还要炽烈。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找防碍自己取暖的那ว个人算帐,反而把气撒到薛公的身上,声称招待他的饭不好吃,丢下食物就要告辞离去。

这当然是要给薛公难堪,传扬出去还会坏了他招贤的美名。

薛公的反应是急忙起身,拦住了客人,什么也没多说,直接把自己手里的饭食递到เ他的跟前。

嫌给你的饭不好吃,那ว就吃我的吧,看味道是不是样。

不管薛公心里怎么想,他这样仁至义尽的行动,实际是反过来把客人逼进了死角。

当时客人的脸定涨得通红,发自内心的羞惭让他无地自容,愧悔已极中,血性的他竟然“自刭”,拔出刀或剑可能是后者,那时的士人喜欢带剑抹了脖ๆ子。

个刚烈生命的消失,给薛公换来了更响亮的礼贤下士的名声,士人“以此多归”。薛公对各色人等不论能力强弱,阶层高低,几乎ๆ是来者不拒。甚至连两个被人看不起的街头混混儿,个只会像狗样钻墙洞偷东西,另个只能表演学鸡叫的口技,人称鸡鸣狗盗之徒,薛公也照单全收。

鸡鸣狗盗总还算是技之长,接下来的个人却似乎ๆ什么手艺也不会,他的到来实实在在地考验了把薛公的宽容度。

这个人在史记上叫冯驩,战国策里写作冯谖。他来见薛公的时候,脚๐下拖着双草鞋,身上带着把破剑,别ี人的剑柄上多少会有点装饰物,他的剑柄却只缠着草绳,十足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跟接待别ี的来客样,薛公谦逊地问冯驩:“先生远辱,何以教文也?”

委屈您远道而来,对田文有什么指教?

言语中的意思是问他有什么专长。

冯驩回答:“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

穷得实在没办法了,听说您招人,来讨口饭吃。

这也就是说,他除了把自己弄得很穷以外,什么本事都没有。

可能从来没见过谁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无຀能,薛公觉得此人很是有趣,反正以他的实力,不在乎ๆ多养个吃闲饭的。由á着这份兴致,他不再多问,就命人把冯先生请进了馆舍。

薛公的馆舍分代舍幸舍和传舍三个等级,待遇也高低不同。冯驩既然没什么本领,自然被安排在最抵等的传舍,每天的饭菜大概只是主食配蔬菜,没有大鱼大肉。

无所长还能被赏饭吃已经很不错了,冯驩却偏不知足,竟然弹着那ว把破剑唱起了咏叹调:“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剑啊咱们走吧,这里没有鱼吃呀。

薛公并没有忘了有趣的冯驩,收留十天之后,他把管理馆舍的传舍长叫了来,询问冯驩的表现。传舍长便将冯先生整日练歌的情形如实地禀报。薛公听了以后,想来是觉得这个人脸຀皮厚得实在有意思,干脆下令让冯驩搬到有鱼吃的幸舍去住。

冯驩来到幸舍,才吃了五天的鱼,就又开唱起来:“长铗归来乎ๆ,出无຀舆。”

有鱼吃了,可是出门还坐不上马车啊。

薛公正巧又在向传舍长打听冯驩,知道他仍在放歌,心里应该会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既然已๐经迁就了他次,就把好人做到底吧,再次传令给冯先生搬家,到有车坐的代舍去。

又过了五天,薛公第三次问传舍长冯驩的情况,听到的回答是,冯先生的个人演唱还没完呢!这回唱的是:“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自己有鱼吃,有车坐了,可是还没有钱养家呀。

薛公这次的反应照ั司马迁的说法是“不悦”6,不高兴之后也显然就再没理冯驩。可是战国策·齐策四上却说,薛公询问左右,得知冯驩有位老母亲,便派人“给其食用”供养她。这样人们终于听不到冯驩那令人讨厌的歌声了。

两种记载其实可以看作是件事情的前后变化,刚听说冯驩没完没了的要求,薛公肯定很生气,可等到冷静下来,就觉得还是给外人个完美的印象更重要了。

冯驩在薛公家里呆好几年,非但没帮着出过什么主意,反倒办了件更让薛公生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