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定有，我早半年已经订好了的。”他说，“现在来计划下详情。”
“当然，生活的每部分，你莫不是计划好的。”我微笑。
他沉默了半晌，“也不是，”他说，“有时候也会失算，你这个人。”
“我妨碍了你什么？”我问，“我们先讨论菜色。”
“中菜。”他说。
“这不是我本行，”我说，“我找中菜大师傅夹。”
“不用，菜早ຉ就定下了。”
“好的，让我们讨论座位的问题。”
“当然今天下班你会与我起去喝杯酒的，是吗？”
我们把细节都研究好了，我说：“百三十五个ฐ人，你真是喜欢大宴会。”
“总要请的，次请完了，可以心安理得的睡觉。”
“有钱人太不懂得花钱。”我感喟的说，“这样子顿吃，足够很多家四口年的开销，大观园吃蟹的奢侈，在今日还是可以看到的。”
他怔怔，苦笑说，“我有钱，难道是我的错吗？”
“我想是的，各人命运不样。”我说，“我也希望我能这样子花钱。”
“对，还有样，我不想要女侍，你是知道的，全体男招待。”
“是，先生。”
“去喝杯如何？”他微笑。
他看上去无懈可击，深灰色的西装，银灰色领带，永远白衬衫，他永远不穿别的颜色，那ว时候他跟我说：“做我的女伴，最容易穿衣裳。”
他的衣着给我的印象至深，很久很久ื以后，在街上看见套深灰色的外套，我还是会想起他。我很感慨，这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不会说给他听。
但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知道这是我最后次机会，如果我不能完全得到他，我就完全不要他。
我们去间会所喝酒，他说：“啤酒是不是？我记得你是不喝混合酒的。”
“谢谢。”
“‘粉红女郎’有什么不对？”
“喝起来像蹩脚古龙水加洗头水，应召女郎喝的东西。”
“别这样说，我妻子喜欢喝这种酒。”他微笑道。
“那又不同，她喝起定是高贵的。”我说，“对不起。”
他温和他说：“你知道我喜欢你，丹，你答应我，去找层房子，装修全归我，你甚至可以买你喜欢的古董，只要我付得起，我们在起会很愉快的。”
“你的意思是，我会做个流的情妇，是不是？”我说。
他还是微笑。“你为ฦ什么定要结婚？我不能与你结婚，离婚会引起大多的纠纷，生意的往来，财产的分割，我妻子年中有半年在马来西亚娘家渡过，你不会觉得难堪，她连中文也不会说。”
“但如果她父亲是橡胶王，那又不同了。”
“你会怪我吗？我家在星马的厂没有她支持，早就关门了。她说：‘没有这些财产，你会看中我？’”
“你要侮辱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这是事实，”他说，“你认识多少男人？其中总有十个ฐ八个想成为你的丈夫，为什么เ你不嫁他们，你不是单想结婚，如果我也朝变成穷光蛋，我对你又有什么เ用？我们总得吃饭，而且想比别人吃得更好，是不是？”
我不响。
“如果我不能开着车子来接你，我又何必跟着你起挤公路车？公路车还不够挤吗？”
我不响，我用手支撑着头。
“总有大你会老的，你能做到多少岁？三十岁？四十岁？你的老板有退休的天，新老板也许喜欢用个年轻的大学生，可是你还得生活，你打算做辈子？老了谁服侍你？谁照顾你？”
“如果我是你的情妇——有五十岁的情妇吗？”我说。
“至少你会有点钱在身边。”
“钱我会赚。”
“但赚天花天，等着发薪水的日子是不是？点安全感都没有。每个人都如此。”我说，“不是每个ฐ人都像你那么有钞票。”
“但是你不样，丹，”他说，“你有过机会，我给你的机会，将来说不定你会后悔。”他缓缓他说下去。“从来没得到过机会是样，相信你也明白。”
我缓缓摇摇头。
“不要固执。你对目前的生活难道没有不满么？”
我动动嘴角。
“我除了钱之外不能给你任何东西，跟着我或者你会更寂寞更无聊。我希望你是爱我的，这样你比较会有寄托。”
“你可以找很多像我的女子，她们对你没有恨的回忆，她们会比我更适合你。”
“这点倒错了，不是很多女人像你的。”
我拍拍他的手，“谢谢你。”
“你可以去找房子了。”
“多少钱幢的？”我问，“五十万？六十万？两ä百万？三百万？”
“这样吧我去找房子。”他沉吟会儿，“我不会委屈你的，但这不会是太豪华的所房子，它决不代表你的身价，只是代表我的心意。”
“像谈笔生意样。”
他笑，不分辩。
我有的是考虑的时间。跟着他，每天可以到เ最好的店去买衣服可以去蒸气浴ภ，到欧洲旅行，不消年，我便是个贵妇，我可以继续工ื作，那时候工作只是为消磨时间，谁都得对我刮目相看。
受日常生活琐碎的折磨惨了，这种引诱是不可抗拒的，是的，我渴望环境可以转变。
他说：“至少你可以对人说：我爱他才为他做牺牲，我本身也有高薪收入。”
但是月薪与银行存款是两回事。
“我会考虑的。”
“好的。”他说，“越快告诉我越好。”
我与他去吃了顿很好的晚饭。
坐在他黑色的宾利里，我觉得有种安全感。
我想起来说：“车牌，我的车牌掉了。”
“这么麻烦？”他笑，“到英国去重考个吧。香港太慢。”
“如果我自己不想开车？”我犹疑地问。
“请个司机。”他简单的说。
他可以帮我解决切问题。种虚荣侵袭上心头。很少女人可以拒绝他，能干的不能ม干的，受过教育的。没受过教育的。
路上那么多人在等车，再美的美女在车站上吹半小时的风，染着身的灰尘，再也美不起来了。
我不是太年轻了，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代代成长，我们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给我小盒礼物。
“什么？”
“还不敢送戒指。”他说，“是香水。‘哉’。”
“我不能搽这个上班。”我坦白的说，“里路外也知道是‘哉’，这是太太情妇们用的名贵货色。”
“你可以做我的情妇。”他简单的说。
说完之后，他向我眨眨眼，我不说话。
车到门口，百灵正在用锁匙开铁闸。
她的长发在风中扬起，只手放在袋中，另只手在拉铁门。
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先看到我，再看到我身边的人，呆了呆，然后笑了。
“这么晚？”我问。
“是，去看了场电影。”她看我眼。
他并没有问百灵是谁，说：“如果你们结伴上楼ä，我就告辞了。”
“再见。”我说。
他等我们进电梯，然后弯弯，走掉。
在电å梯里我们有刻沉默，然后百灵问：“那是他吗？”
“是的。”我说。
“你还在等什么？如果你不能ม有个有钱的父亲，你就得去找个有钱的情人，你在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