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语气缓和了些,“我们想出了几个治疗方案,你来次研究室吧,让我们给你说明下情况,等你听完有所了解了,再决定接不接受治疗,好吗?”
“我不知道。”
如果你醒来,我会告诉你很多事情,很多你不知道,但是却关于我们的事情。每个人这生都会有最美好的回忆,而我的,你想听吗?我最美好的回忆,就是成为你的小天使。
不消说,也知道隔壁桌的女生们正窃窃私语地往这边瞧。
你说什么?!倪子霖听到这里,整个脸色铁青,他大叫声,丢开手中的黑伞,像猛兽样扑倒林毅,将他压进沙堆里扭打。
林毅点点头,露出赞许的微笑。
不!他绝不答应!他要跟不听话的身体反抗到底!
要知道高中三年以来,他从来没奢望过这个男人会对他笑。
林毅吓得不轻,瞬间坐起来抓紧棉被,不理会腰上传来奇怪的酸软,立刻看清另边的棉被下有个光裸着背脊的男人!
我看着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但,不过如此,我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当然,也没有后悔。
我站在床边拉开窗帘。今晚真安静,幸好杀了那ว条狗,看着如墨的夜色,我的心沉静了下来。
我猛喝口白兰地,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我的视线没有穿过玻璃,看着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那张脸毫无生气,没有丝感情。以前我见过这张脸。
是那个有着死鱼样眼睛的男人。
【叶村惠日记5】
八月二十日,星期二晴
不详的预感。那ว条电视新闻。
看到เ杀狗事件,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那是阿纯公寓后面人家的狗。阿纯讨厌它,也说过杀死就好了。
难道是他?这不可能。他连虫子都杀不了。
假如是他干的呢?怪我吗?知道他痛苦却逃走,我错了吗?
35
杀死橘直子已过了三天。这天,我吃完午饭回到车间看见留言条上写着有人在等我。看那笨拙的字迹,定是那ว个轻狂的事务员留的字条。最近不管什么เ事她都用纸片传送,这种方แ式我也求之不得。
近来我尽量避免和别ี人接触,在周围全是机器的空间默默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只在开工前和收工后与班长商量时不得不和他对话,那ว时我也很少主ว动开口,只是听他的指示,被问到什么也尽可能简短作答。
班长觉得我是个怪人,不好沟通,但我在工作上没出过差错,效率也远远超过以往的工ื人,他对我无可挑剔。
工厂正门入口有个简易大厅,可以在那ว里和来访的同行交谈。正值午休时间,二十多张桌子空空如也,我眼就看到了我的客人——当然,即使在人群中我也不会认错——仓田à警官。
“希望没打扰你吃饭。”他看着我的脸。
“像是有急事呀,”我边用猎犬般的眼神回视他,边在他面前坐下,“特意跑到这么臭烘烘的地方。”
“也不是多着急的事。本来想晚上去找你,又想看看你在哪种地方工作,就上这儿来了。”
“哦?”我靠在椅子上,抱着胳ฑ膊,“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他拿出笔记本打开,盯着我看了会儿说,“身件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有。”
“哦,那就好好像脸色不太好。”
“大概是干活累的,最近有点忙。”
“最好悠着点。”他的目光回到เ笔记本,“你知道橘直子吧,在东和大学医学部堂元研究室当助手的那个ฐ。”
我点点头。这是预料中ณ的问题,我丝毫不觉意外:“她怎么เ了?”
“两三天前失踪了。”
“失踪”我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很奇怪,大概是因为知道她在哪儿才这么เ觉得,“下落下明?”
“对。两ä天前她在老家的父母报了案。她母亲说,两天前的中午,堂元教授给她打电话,说她女儿没去大学,往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问她知不知道情况。她母亲慌忙去了她公寓,果然没人。以为是出去旅๓行了,可没有准备过的迹象,跟谁都没打招呼就走了也很奇怪。她母亲给能想到的人打了圈电话,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听说本来她母亲想再等晚上再报警,可担心得坐不住了,深夜跑到了警察局。”
“这样,”我说,“也不定是出了什么เ事。”
“可不能不管。可能ม是卷进了什么事件。特别是她和那个意义แ重大的手术有关,现在下落不明,必须考虑到那个ฐ方面。有关情况相当麻烦。我负责这件事,也是因为我多少对情况有所了解。”
他没说她可能被杀了。
“你想问我什么?”我歪着头,微微扬扬起下巴。
“首先是线索。关于她的失踪,你能想到什么吗?”
我慢慢转过脸去:“我不可能知道她的去向,对吧?”
“即使不知道,我想你也许从她那里听说了什么。听说你住院期间直是她在照顾,出院后你们也多次在研究室之类的地方见过面,不是吗?”
我轻轻点头,他的话让我捉摸不透。他肯定问过堂元了,那些家伙应该知道直子经常单独和我见面。但从他刚才的话来看。他似乎ๆ还毫不知情。是明明知道却装傻呢,还是没从堂元那儿听说?如果是后者,堂元为什么不说?
“你最后次见到她是”他换了个提问方แ式。我说是去嵯峨家那天,已经很久了。他记录下来,说:“能回忆下除了你的治疗之外,她还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然后问:“关于她最近的情况,你没去问堂元博士吗?”
“当然问了。可他没有任何线索,说是只知道她前天还和往常样来大学,照常工作到เ傍晚六点左右回家,然后就消失了。”
原来是堂元在装ณ傻。他究竟为什么เ要这样?如果说出真相,我定会被怀疑ທ。他为什么เ要遮掩?
“很抱歉,我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是吗?”他似乎ๆ也没怎么怀疑,略๓显遗憾地把笔记本放进西装内袋,“那我再问问别人。”
“你觉得她会出事吗?”
“怎么说呢?”他挠挠头,“觉得她可能ม会突然出现,也觉得可能会有最坏的结果。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着点点头,知道已被他的后个猜测所言中。
【仓田谦三笔记2】
八月二十四日,为东和大学医学部ຖ研究人员橘直子失踪事件,去见了她曾照顾ุ过的患者成濑纯。每次见面,这人给我的印象都有些不同。第次见面时,觉得他特别认真,现在已经没这感觉了。
没有要特别记录的事项。
36
下午,我边干活,边回想那天晚上的事。那情景已经在脑海ร里出现了无数次,大概ฐ这辈子也甩不掉了——假如我还有所谓“辈子”的话。
我在狭小的浴ภ室里肢解了真子的尸体,整个ฐ拖走太麻烦,前两天用来割过狗头的锯子生了锈,用起来很钝。
切割完毕,我把尸块个ฐ个ฐ装进黑色塑料é袋。以前我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现在却了无惧意。大概ฐ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我以及不是原来的成濑纯了。
连亲手杀了她的我,都难以辨认她的头颅,原来人死后变化会如此之大,这是因为在锯的过程中变形了?我最后亲了下,把她的头放进塑料袋。
第二天晚上,向隔壁的臼井悠纪夫借了车出去处埋。最近,臼井见到เ我总像见到了什么เ不明真相的东西似的,借车时他好像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钥匙给了我,大概是迫于我体内散发的异常压力。他见我把塑料袋搬上车,便问:“装的是什么?”我说,“别ี担心,不是垃圾。”他喃喃自语:“我不是担心那个。”你这种不知天高地的公子哥做梦也不会想到เ的,惹了我小心把你也剁๗成这样——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坐进车,发动引擎。
我先去了工厂,从仓库偷了把铁ກ锹,冬天能用来铲雪那种,少了把大概谁也不会在意。
我已๐经想好了要把尸体扔住哪儿了。我想起了以前也是向臼井借了车,和阿惠去秩父那边兜风的情景。我们把车开进谁也不会进入的树林,生平第次在车里做嗳。在狭窄的车里相拥比想像的困难得多,做是做了,却光顾着担心会不会有人来。
阿惠
想起她,我胸ถ口发疼。她现在怎样了呢?我曾经把让她幸福视为梦想,现在,那段时光好像已是遥远的过去。
我把车停在和阿惠有过回忆的地方,拿着铁锹往树林里走了十多米,选了块泥土松软的地方แ开始挖。我不指望能永远不被发现,只是想争取点点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挖了米深,我拿过塑料袋,把里头的东西倒进坑里。周围片漆黑,只有手电筒发出微光,因此,我并没觉得自己้正埋着橘直子的身体。
我埴上土,整理了下表面,那ว块突起明显不自然,白天看土概会更显突兀。但这儿人迹罕至,即使有人觉得奇怪,大概也不会想到居然有尸体埋在下面。就这样吧,我满意了。要是马上被发现,那就是命该如此了。
塑料袋被我在回家途中扔进了某个公园的垃圾袋,铁锹扔进废品回收点。大概不会有人怀疑ທ这些东西。
我把车停进臼井的停车位,钥匙扔进他的信箱。结束这切到家,闹钟已๐经指向凌晨两点。
就算逃不了也没事——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我对自己้说。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自己้犯了好几个般罪犯绝对不会犯的危险错误。比如塑料袋,如果有人拾到เ,大概ฐ会注意到里面残留的血和体液,于是报警,警察会视为和某项犯罪有关而进行搜查。假如下久之ใ后秩父山里的碎尸被发现,这其中ณ的联系就会被确定。血型致,那么เ塑料袋上残留แ的指纹就会受到重视。还有,寻找橘直子行踪的人们会怀疑死者是不是她。即使尸已经腐烂,光从外观无法判ศ断,也许还可以对照指纹,或者从牙齿治疗痕迹来判断。总之,依靠科学调查,死者会被认定是橘直子。那么,寻找塑料袋上的指纹来源就将成为调查焦点,所有直子周围的人都将会接受指纹调查。警察旦发现塑料袋上的指纹和我的致,就会把我当成重大嫌疑ທ人来传讯。
即使事态果真发展成这样也无可奈何,对于被捕事,我全无恐惧。只是进监狱罢了,就算被判ศ处死刑也无所谓,反正人总会死,只不过或早或晚。生命也不是什么เ值得绞尽脑汁去延长的东西,何况我正在变成京极。
只是,我还在珍惜所剩无几的成濑纯的意识,想尽可能长久地保持纯的感情,直到失去自由。如果不能阻止人格变化的脚步,至少我想让它慢慢。
昨晚,我直在看相册,直到深夜。照片中的父母还那ว么年轻健康。我有很多婴儿时的照片,说明我是在祝福中ณ降临人世的。然后是小学中学别代,我长得很小,照ั相时总是低着头。
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过去。我努力去回想童年高中时都做了什么,是什么感觉。这些记忆仿佛从前读过的故事中的节,虽没什么真实感,但还想得起来。
我不停地翻着相册,看累็了就拿出通讯录,上面写着过去见过的人的名字,按字母顺序排列着。我从头翻起,回忆同他们的相遇和来往。我在心里说,记忆中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对现在的我来说难以置信,但的确系我所为,正如相册里贴的照片无疑是我自己样。
前阵子也试过,今天我又决定在回家的路上去音像店,去借曾看过的喜剧ຕ片。也许不会觉得有趣,但看到该笑的地方我要笑,即使是强迫自己,这样也许就会觉得真的可笑。
这计划被稍稍打乱了。下班后,我刚ธ出工厂大门就被人叫住了。声音来自停在身旁้的车子里。
“能打搅会儿?”是若生。
看到和那手术有关的人,憎恶涌ไ上心头,我简直要呕吐。本想说没工夫跟你这种人说话,但略思索后我说:“我只有三十分钟。”反正是关于直子的事,我也正想问他呢。
他说:“上车吧。”我坐进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