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苹果儿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嘉兰长公主也只得笑了笑，说道：“是啊，想不到这牡丹还有这么多种，真好看。”
吴四宝忙摆着双手，连声道：“哎呦！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呢！我们这上上下下都对娘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呢！宫里好些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这回过年，下面的奴才们都卯足了劲儿好好表现呢。”
韩芊看着云硕凝重的神色，遂不敢多问多说，只是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卫恬恬自然不用说了，跟韩芊如亲姐妹一般。而封氏这几年也是一直看着韩芊长大的，韩芊又听她的话，虽然是个小姑子，但在跟前也跟女儿差不多。
“呃！”韩芊立刻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笑嘻嘻的靠近了另一个角落。
“好啊！”韩芊吃饱喝足已经又困了，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上床，自行抱着锦被再次睡去。
“那就让他们说去吧，寻常百姓家的公子哥儿娶个媳妇还要休息几天呢，咱们陛下是做皇上的人，这刚娶了皇后娘娘，第二天一早起来天不亮就去上早朝，这也太苦了吧？”香橙哼道。
大长公主又笑了笑，轻轻地点头。
韩芊看着一脸惊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เ办，上车的时候甚至差点摔到泥里去的何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韩芊找了个干净的碗，又拿了自己้的帕子擦干里面的水渍，亲手装了一碗粥交给云硕。云硕顿时感动的不行不行的——这算不算洗手作羹汤？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只知道善心，也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你若是有事……我不但不能给你的家人交代，恐怕连自己้都永远无法原谅。”云硕把韩芊揽进怀里，沉声叹息。
“呃……你干嘛？”韩芊看着云硕饿狼一样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宁侯府是卫恬恬的家，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包括心腹家人。
顾ุ氏，封氏等人都答应着。卫恬恬吩咐自己的丫鬟兰香：“你留下来照顾郡主ว，苹果儿她们这几日熬的厉害，让她们都去休息一会儿吧。”
河岸上一片欢呼。
“三哥？”韩芊抬头看着韩建示……以及韩建示身后的慕尧。
韩芊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小脸涨红，眼看着要翻脸。
邵素า雯回头看了一眼韩锦，妩媚笑道：“锦儿，你是嫌姐姐没敬你酒么เ？来，姐姐这就敬你一杯。”
皇上脸上的微笑一滞，抬手把人拉进怀里，沉声问：“怎么เ？朕立后的圣旨都下了，你还想着别人？”
云硕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留แ下，等她来了，你就说朕在睡着，让她磕个头就走吧。”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桩婚事对邵ๅ家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谁都知道皇上不喜欢密太嫔母女，而这三长公主早就到了当嫁的年龄，皇上总不能让皇室公主老死宫中，便随随便便拉了邵家的嫡长子来顶岗罢了。以三长公主那性格，那背景，谁娶回家去都不能使家族的助力啊！皇上这是坑邵ๅ家呢。
兰香见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盯着卫恬恬的肚子老半天，方才半跪下去摸着卫恬恬的小腹，喜悦的说道：“奶奶有喜了！这真是太好了！哎呀！奴婢真是粗心，居然没现奶奶有喜了！”
“臣妾不敢。”密太嫔走到เ近前，便跪在了地上，一边垂泪一边低声说道：“臣妾只是想求陛下为ฦ嘉ล莹做主ว。”
韩家的男人们浴血战场这么多年，不说自己的父亲，单说大伯他们，哪回打仗不是九死一生？保的大运江山百年安稳，难道还抵不过几句谣，还要受这份闲气？！
“是，是……”吴缈赶紧的跟上云硕的脚步，高声喊了一句：“陛下起驾回宫！”
守在父亲身边的韩芊被吓坏，慌忙叫人去找了卫凌沣来。
回京吧！韩芊的心里猛然蹦出这三个字，回到เ娘亲身边，娘亲会保护自己的吧！
“滕先生对我大云的美食颇为精通的样子，看来你去回鹘做国师之前，至少是小康之ใ家啊！不知道是什么เ事让你背井离乡去了回鹘？”韩建示ิ捏着酒杯，微笑着问滕先生。
一曲即终，在座的人依然沉浸在曲子所带来的绪里，有些怅然若失，却又回味无穷。
然而小姑娘的手指轻轻地捏着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地画ฑ圈，好像是猫咪讨好主人的样子，让云硕的心又不禁软下来，有气有火也不得，只得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小丫头，默默地苦笑。
“胡说八道！”卫凌浩怒道：“解药在此，你若信便要，不信就拉倒！我大云天子，岂容你如此羞辱？！”
“坐会儿，聊聊天。”韩芊拉着卫曦月在瞭望口席地而坐，从她这个位置往外看呢，刚ธ好可以看见通往行宫正门的官道。
香橙转身的时候用力太猛，一不小心踩了青梅的脚，青梅一时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懵懂ฦ的韩芊给惊醒，韩郡ຉ主七手八脚的把云硕推开，牵起袖子狠狠地抹了一下唇。
卫曦月上前去拉了拉韩芊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了，对方毕竟是燕王世子。
外焦里嫩的羊肉割成一片一片的的送到面前，酒坛子拍开，釉彩大碗里倒满酒。什么都不用说，这气氛就一下子高涨起来。
韩芊喝了几大口水才现皇上看自己的眼神绿油油的，于是抬手把水囊递过去：“渴了？给。”
嘉兰长公主看了看左ุ右，丫ฑ鬟婆子们都退开几丈远之ใ后，她方แ凑到恒王妃跟前低声说道：“不由得不信。据说，大年初一那ว天有一个锦鳞卫莫名其妙的死了，宫里的人把那ว人的尸体悄悄地送出来，还给他的家人要了二百两银子，说按照上面的意思是不留แ尸体的，不过是低下办事儿的人看在平日的分上，貌似把尸给送了出来。跟这个锦鳞卫一起死的还有个宫女，据说是因为这两个人背地里嚼了陛下的舌根……”
韩芊刚ธ上马车，后面的苹果儿还没来得及往马车上爬，就被一个人给用力的拉开。
“没有人，怕什么……叫他们撞见了更好，我立刻๑就讨了你出去，省的在宫里守活寡……”一个ฐ男子不屑的声音。
云硕则起身去衣架上拿了韩芊的斗ç篷给她披上，低声哄着：“没事，别怕。”
卫恬恬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拉过绵绫小袄披上，赤着脚๐下床。韩建示到底心疼爱妻，愤愤然从床上爬下来，拿了自己้的大氅把人裹住，又低声说道：“快点回来。”
“啊？”刘ถ顺儿傻傻的看着吴缈，完全没明白‘明路’在哪儿。
韩芊就那么เ靠在他的怀里，只需低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乱糟糟的髻，她身上特有的少女清香在鼻息之间萦绕，若有若无却又出奇的勾魂摄魄。一整夜云硕都安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细长的呼吸，舍不得闭上眼睛。
韩芊轻笑道：“既然醉了，就叫人扶邵ๅ姑娘下去先歇息一下，喝点醒酒汤。”
云硕则无视三人的存在，该给韩芊夹菜就夹菜，该盛粥的盛粥，恩爱礼让跟平常两个ฐ人吃饭的时候没什么เ两ä样。
在皇上面前，卫曦月自然比韩锦和顾凝霜放开的多，便悄悄地朝韩芊做鬼脸。韩芊被她看来看去终于不好意思了，便狠狠地瞪了卫曦月一眼，伸手拿了筷子给她夹了大大的一筷子鹿丝。
卫曦月想笑又不敢笑，好歹忍过这顿饭，和顾ุ凝霜韩锦起身告退了。
出了凤章殿偏厅，顾凝霜长长的吐了口气，叹道：“大年初一的宴会都没这么紧ู张！”
卫曦月笑道：“那ว当然了，大年初一的宴会咱们又没跟陛下坐在一起，咱们连烟雨阁都没进去，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着，有什么เ好紧ู张的。”
“说的也是。”韩锦叹道，“难道以后我们都这样跟陛下和皇后一起吃饭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皇上，至于这么紧张吗？”卫曦月笑道。
“那怎么เ一样？之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韩锦摇头道。
“好吧，现在是大了，知道害羞了！”卫曦月笑着刮了刮脸，抬腿就跑。
韩锦顿时羞得满天通红，挥着拳头追了上去。顾ุ凝霜看着这两个人，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站在那里没动。
“姑娘，天冷，咱们也回去吧。”顾凝霜的贴身丫ฑ鬟流萤上前劝道。
“走吧。”顾凝霜看前面两ä个人跑跑闹闹的已经进了于飞阁的院门，方抬脚慢慢的往前走。
“姑娘，陛下对皇后娘娘真的很宠爱啊！”流萤搀扶着顾凝霜，悄声说道。
顾凝霜点了点头，没说话。
流萤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两ä个老婆子，便搀扶着顾ุ凝霜紧走了几步，又悄声说道：“陛下对娘娘那么好，眼里根本就没别人呀！”
“我看见了。”顾凝霜蹙眉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莫要胡说八道的。”
“是。”流萤忙答应了一声，搀扶着顾凝霜快步进了于飞阁。
进了卧室，流萤服侍着顾凝霜洗漱更衣，韩锦来找顾凝霜下棋，顾凝霜借口吹了冷风头有些疼，推了她。
流萤便把跟前不相干的人都打出去，灯烛也都熄灭，只留了一盏豆大的油灯，自己也换了衣裳往顾凝霜的床上来，跟她并肩躺下。
顾凝霜往里靠了靠，给流萤让出更大的地方来，并把被子往她的身上送了送。
“谢姑娘。”流萤伸手把顾凝霜那边的被子掖好，方叹道：“这于飞阁里虽然拢着地热，可后半夜也还是会冷。比不得咱们江南，即便是冷，也没冷到这种地步，大年初ม一那日奴婢看到御花园晴雪阁外边的雪足足有一尺厚，一脚๐踩下去就到膝盖了，真真吓人。”
“那是专门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雪的地方，自然要有雪才行。”顾凝霜说着，也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这已经很好了。我来帝都城之ใ前都不敢想在这冰天雪地里要怎么活。”
“姑娘，您真的想要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吗？”流萤小声问。
顾凝霜沉默了半晌，方轻叹道：“爹爹和娘亲的话，我怎么能不听？我们顾家沉寂了上百年，千年的时候，四弟在外边跟人家争执，那些难听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想起来，我这口气都难平。”
流萤啐了一口，又劝道：“那ว些混账人的话姑娘别ี记在心上。四姑奶奶现在是忠毅侯府的世子夫人，如今那边的人也不敢小看咱们顾家了。还有王公子……之前，老爷不是说王公子的母亲已经叫人上门提亲了吗？王公子一表人才，对姑娘也好，姑娘若是嫁给他，这辈子肯定会幸福的。”
“是啊！”顾凝霜看着帐子顶，轻声叹道，“可是，王家也没落了，王家满门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是光禄寺大夫，前些日子刚得了个巡ำ盐御史的差事——可这样的差ๆ事也无非是使了银子的缘故，多则三五年，少则ท一两年，这顶官帽就是别人的了。”顾凝霜的话里透着无尽的无奈和落寞。
“可是，奴婢看陛下眼里只有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看别人一眼。我们这样住在这里也十分的尴尬……毕竟……”流萤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不过顾凝霜心里很明白，流萤的意思是毕竟自己比不得卫曦月和韩锦，韩锦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卫曦月是卫家的大姑娘，这两ä个人身份之尊贵在这帝都城里可以说没几个姑娘能比得上。她们从小就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如今来皇宫里也是轻车熟ງ路的事儿。而自己只不过是陪衬中的陪衬，进不得退不得，徒增尴尬而已。
流萤和顾凝霜一起沉默了半晌，方开口劝道：“姑娘，奴婢觉得老爷和太太想的这事儿根本就不成，你看，这帝ຓ都城里有多少权贵之ใ家的少女？她们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最主要的她们还有父兄在背后撑腰，她们若是想要争，咱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所以，奴婢觉得还是王公子更好些。要不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帮帮王公子，等他飞黄腾达了，姑娘再嫁给他，到เ时候夫荣妻贵岂不比在这深宫之中寂寞终生更好？”
顾凝霜无奈的叹道：“哪儿那么容易啊！他们堂堂男ç儿都做不到的事，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流萤从被窝里握住顾凝霜的手，“姑娘，我觉得您试试跟皇后娘娘诉一诉苦衷，要比家里太太说的那条路更好走些。皇上跟皇后现在是新婚燕尔，伉俪深，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插不进去别人。而姑娘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所以……”流萤认真的劝道。
“好了，别说了。”顾凝霜烦躁的打断ษ了流萤的话。
流萤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下去。
顾凝霜翻了个身背对着流萤，心里却是翻江倒海ร。
顾家一再没落，族中子弟不争气，一直没办法从科举入仕，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在这个商人排末位的世上也一样没有地位，自己的小叔叔本来天资聪颖，但因为天生残疾不能参加科举，那天他忍不住心里的渴望去看那些秀才们参加科考，却遭到一些迂腐书生的嘲讽。
那ว些人嘲讽他们顾家一代不如一代，嘲讽他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个ฐ读书的种子居然还是个残疾。嘲讽他们顾ุ家祖上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才遭到这样的报应，以至于后来的谩骂中伤，甚至拳脚๐相加。
虽然后来那ว些欺负顾四的人都被官府给革去了功名，但顾四所受到เ的创伤却难以弥补。从那ว之后，顾家唯一一个用心读书的小爷也开始堕落，每日都借酒浇愁，不思进取，整个儿变了个人。
顾家的男儿一个不如一个，但顾家的女儿倒还算争气。
先是顾氏顺利嫁入忠毅侯府成了韩建元的继室，然后顺理成章的怀孕，之后，她这个侄女也一次为借口来了京城，还很幸运的得到皇后娘娘的垂爱，让她参加了宫里的新า年宴不说，还能够跟韩锦一起进宫里来住着……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ำ的让顾凝霜一度产生过幻觉，幻想着自己已经进了皇宫，已๐经成了皇上的妃子，已๐经是顾皇妃，已经光耀门楣！
知道今晚，她坐在皇上和皇后的对面，跟他们一起用晚膳，看着皇上对皇后娘娘百般体贴关怀备至的样子，才忽然现自己้竟然那ว么卑鄙的想要去破坏人家夫妇的感……
虽然说皇帝就理应后宫佳丽三千，但那些对顾凝霜来说都是传说，真正的后宫三千她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见到的只是皇上和皇后两个人恩爱有加，举案齐眉，伉俪深。
那个身着黄袍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他不但有令人着迷的外表，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一切。但不包括爱……
是为了家族的荣耀飞蛾扑火呢？还是退而求其次，去求皇后娘娘帮自己้得到青梅竹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