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太子妃在宫门口接了九๡公主便径直往永乐่侯府赶。九公主扑进太子妃怀里问道,“嫂嫂,你病可好了?”

这虞妙琪究竟是什么人?连自个儿嫡亲哥哥嫡亲妹妹都如此陷害,把所有人当傻子糊弄!想明白其中关窍,ไ贵女们对虞妙琪简直恨进了骨子里,凡是宴饮聚会再不叫她。

多行不义แ必自毙,这回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虞品言这辈子若是还想娶妻,必得将她赶紧打发出门才可。她一个断了腿的废人,脾气又如此爆裂ฐ,除了意图攀附侯府的势力小人,哪个敢要?

常雅芙已๐经奔跑着往偏厅去了,找到เ靖国公夫人便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虞妙琪低垂着脑袋不吭声,心中却顿感不妙。

调子奇怪也就罢了,歌词更是自恋的惨不忍睹,再加上她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皱鼻,一会儿鼓起双颊๐,一会儿撅起嘴做邀吻状,模样搞怪的令人发噱。

成康帝目光微冷,就连素来温和的太子也都皱起了眉头,暗道此女果然心机深沉,秉性不良。

周氏刚ธ闹腾起来的时候就有几人从楼上缓缓而下,紫ใ向阁的掌柜毕恭毕敬满头大汗的伺候在左右。打头的那人是位身穿玄色深衣的雄伟男子,刚毅的眉眼间隐隐流露出睥睨之态,后面跟随着两名俊美异常的青年,一人手执玉扇,风度翩翩;一人手握绣春刀,眼含血煞之气。

西洋的塔夫绸、蕾丝布、钟表、音乐盒、水银镜等物摆在店内最显眼的地方,谁来了都要奔上去看一看,摸一摸。

这伎俩若是使在别家头上,那家人只有捏着鼻子认栽,偏偏虞家既有权势又不要脸面,且常雅芙还劣迹在前,他们不肯认,竟无人奈何的了他们。若是闹大了,指不定嫁出去的嫡长女也要跟着声名扫地,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恰在这时,靖国公夫人的贴身大丫ฑ鬟跑进来,着急忙慌的道,“侯爷不好了,虞三小姐在池塘边喂鱼,不知怎地竟掉进水里去了。这会儿人虽救上来,却还昏迷不醒,我家夫人请您赶紧过去看一看。”

“上一点,ไ下一点。”

“日后你好生补偿她便是。”太子将太子妃腮侧的乱ກ发拢到耳后,见太医书写完毕,低声道,“此事阴毒诡奇,孤与易风需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你且早些安置,孤先去了。”

“易风你来了。”太子快步迎上前,又拍了拍虞襄发顶ะ,温声道,“襄儿,太子妃病中一直说要见你,否则大半夜的孤也不会让人唤你过来。待会儿太医出来了,你就进去陪陪太子妃吧。”

孙氏恍然大悟,咬牙道,“原来如此,我说襄儿怎会如此无情,竟忽然不管我们了。我这几日忙着过继嗣子的事儿,只等你母亲带着你姐姐登门来拜,哪料到她们完全不把我跟你舅舅放在眼里,不来认门也便罢了,连银子也给我们断了。”

虞品言倒了一杯茶缓缓喂进她嘴里,目光沉沉的问道,“襄儿,再过几月你便及笄了,能嫁人了。”

因皇上有旨,两位小皇孙的百日宴要挪到เ宫中大办特办,又因太子妃身体违和,满月宴只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太子妃果然只请了几位妯娌๒、母家和几户极其相熟的人家,又把贵妇和贵女们分开,一边由自己้招待,一边交给闵氏三姐妹。

沈元奇哭笑不得的点头。

“可本宫这身体怕是撑不过半年了。”太子妃苦笑,挽起衣袖,让她看自己้瘦成枯枝一样的手臂。生产过后太医明明说没有大碍,哪料到一月后竟是将死之ใ局,老天爷赐给她一双麟儿却拿走她半生寿数,果然极为公平。她也๣没什么好怨的,只想在死前给孩子们安排好一切。

“去太子府赴宴?”林氏愣住了。

“等等,等我把气儿喘匀了再跟你说话。”虞襄摆手,又自顾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胸部说道,“好生看看,看出我跟你的区别了吗?”

九公主嘴巴瘪瘪的,显得很是难过。

老太太一边书写一边沉吟,“思雨刚ธ出事我就将林氏赶出侯府,也不知外头会如何编排我虞家骨肉相残,故此只能再忍忍。原以为把林氏赶出去家里就清净了,现在看来却不然,那ว虞妙琪是个更不省心的。这一笔一笔的我且记下,来日不仅林氏,就连虞妙琪我也要一块儿撵出去!”

门外的虞思雨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对虞妙琪阴险狠毒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她不是畜牲,她简直畜牲不如啊!

两人略๓说了几句心里话,都觉得关系陡然拉近了很多。虞襄撒完一捧鱼食,拍拍手掌道,“去听吧,听完跟我讲讲,我这椅子笨重,还未靠近哥哥就该听见了。”

虞思雨用错愕的目光看着她,又看看躲在她怀中的虞妙琪,当真被这对母女阴险无耻的程度震惊了。合着降雪依然是一个陷阱,就为了把虞襄也除掉?!好厉害的手段!

出了房门,就见两名侍卫从阴影中走出,默默跟随过来,虞品言抚平衣襟的褶皱,冷笑道,“虞妙琪,尔敢!”

虞思雨被说得面红耳赤,游说半晌见她毫不动摇,终是悻悻离开,脸຀上再不复之前的深仇大恨,反而有些羞愧。

“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会是老祖宗?我走以后你也得小心点,她阴险狠毒着呢!”虞思雨苦口婆心的提点,旋๙即命丫头送虞妙琪回去,自己换了一件外衫,理好乱发,袖子里藏着剪刀就往南跨院去了。

“什么?交换信物,私定终身,一女二嫁?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儿!”虞思雨猛然站起来嘶喊,因太过惊骇,连嗓音都变了。然而下一刻,想起曾经的夜间私会倾诉衷肠,她愤怒的神色又全都化作了心虚。

如此,竟是许久之后才发觉那位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甚好,派人议亲前我且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太太灌下一杯热茶,徐徐道,“那方แ大人月余前已因渎职、贪墨、徇私枉法等罪名被斩首了,方志晨虽未被问罪,身上功名却拿去赎了他母亲,方家万贯家财尽皆充公。那母子两现在颠沛流离,饥寒交迫,正等着你这份嫁妆救命。你既ຂ然如此钟情于他,也罢,我就成全你。”

虞品言故作不知,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写得十分缓慢,几行诗句在纸上延展,诉说着某人难以言表的情愫——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马嬷嬷附和道,“那是自然,襄儿小姐毕竟是您跟侯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寻常人比不得。”

她现在已经不像初ม来时那ว样天真,以为靠着林氏就能ม过好日子。林氏关键时刻就想着逃避,这等懦弱性子委实叫人憎恶,难怪惹得婆媳离心,母子决裂。

虞妙琪一边磕头一边自省,深觉自己还有许多事需要了解,再不能ม像今日这般贸然出头了。

老太太见林氏面色惨白,难以成言,于是继续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挪用你嫁妆?成康十年,言儿入宫参选太子伴读,急需大量银子打点;成康十四年,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打上门来闹分家,我与言儿老的老小的小,着实弱势,又花了大量银子买通族๣老。成康十六年,三房设下毒计冤枉言儿谋害人命,又是一笔银子打点;成康十七年至十九๡年,言儿三次中ณ毒,性命垂危,光诊费便将家资掏去大半……俊杰死后大房本就风雨飘摇,又有一竿子豺狼虎豹等着将侯府据为ฦ己有,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我带来的一百二十台嫁妆也早就花用干净,而你的只动了一层油皮。我当年也是亲自问过你能否借用一些嫁妆,你还点头答应了,怎么,现如今又反悔?也是,言儿几次濒死的时候,你在屋里烧黄表纸;言儿上战场的时候,你在绣遗像;言儿当了都指挥使,见天刑讯杀人折损福气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要把女儿接回来。言儿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เ?你还当他是你儿子吗?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倒跑来兴师问罪,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没有脸开口!我现在看见你就犯恶心,若是俊杰泉下有知,定然托鬼差给你寄一封亲笔休书,你信是不信?你敢不敢跪在俊杰牌位前๩亲口问问他作何想?”

明明说好要慢慢来,慢慢在侯府站稳脚跟,却在第二天就夺走了掌家权,然后与虞襄争锋相对,动作会不会太大了?这吃相在旁人眼里怕是很难看吧?

林氏拉起她便走,她猛然回神,摆手道,“且慢,我把祖๢母送我那个ฐ荷包戴上。”从针线盒里翻出荷包,又随意捡了一张纸叠好放进去,她这才系在腰间随林氏往正院行去。

“不将沈家斩草除根已算我永乐侯府仁至义尽,他竟然还敢来攀附?”说起沈家林氏就怒不可遏,咬牙道,“女儿你放心,若果真是他,母亲定然想办法将他除了。”

虞品言一时间心情大悦,笑道,“这便是了,虽说流着相同的血,但虞妙琪对我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傻丫头,你胡乱ກ吃什么飞醋。”

虞品言是侯府真正的主ว子,得了他庇护,她才能ม在此处立足。凭什么这野种不准自己亲近?简直不可理喻!一股怒气灼烧着虞妙琪的心,偏她还扯出一抹浅淡温雅的笑容,继续道,“还请妹妹体谅我,我与哥哥十四年未曾相见……”

虞妙琪穿过抄手游廊,步入垂花门,放眼之处全都是各种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更有无຀数蜜蜂蝴蝶在灿烂的阳光中ณ飞舞,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郁香气。如此生机勃勃色彩斑斓ã的小院本该与巍峨森严的永乐侯府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融入其中,仿佛遗失在人间的桃花源,又仿佛一片寒冰冻土之ใ中仅存的小温房,叫人看了无຀比欣喜。

“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老太太将佛经翻过一页ษ,徐徐开口。

虞襄也๣不管哥哥看没看完,把自己้看过那ว一页直接往后翻,漫不经心的道,“你却是会说话。什么เ恕不恕罪的,我若是问你罪,母亲非得把侯府哭塌不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母亲,她今儿还问我作甚不让沈家人把虞襄接走,真把我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找不出话来回她。母亲,她若是把我的事宣扬出去可怎么办?女儿日后还要不要见人?”虞妙琪掏出手绢抹泪。想了半天,她终究还是决定告诉林氏,让林氏来处理虞思雨。她刚回家,脚๐跟都没站稳,要想除掉虞思雨当真千难万难,不若林氏出手更为便宜。

虞品言摇头失笑,这才掀帘子入内,果见妹妹缩在被窝里,腹部因为塞了两ä个汤婆子的缘故隆得高高的,可不就像怀胎六七月的孕妇。

“肚子还疼吗?”他径直坐到床沿。

虞襄瞅瞅他衣袖,见他换了一身黑色锦袍,这才红着脸点头,语气说不出的委屈,“还疼,像有刀子在里面搅合。”

“这么疼?”虞品言面色变了变,在她身侧躺下,探手进去将两个ฐ汤婆子推开,又掀起她衣摆,大掌覆盖在她平滑的腹部上轻轻按揉,问道,“这样疼不疼?听太医说适当按一按能缓解疼痛。”

“你干嘛问太医这种事?”虞襄脸又开始泛红,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瞪过去。

“事关你的身体,我自然要问个明白。”虞品言不以为意,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啄了一口。

虞襄脸颊顿时红得滴血,气弱道,“你一个大男人问这种事,不觉得丢â人吗?”

“只要你能好,我丢â再大的人都无所谓。”虞品言手掌渐渐往下,摸到一根细绳,好奇的问道,“你在腰间系一根绳子作何?”

虞襄感动的表情立时被他这句话震裂了,一面推搡他一面气急败坏的低吼,“要你管,你快走开。”系一根绳子自然是为ฦ了绑住月事带,他摸到也就罢了,问什么เ问,简直没有下限。

虞品言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见妹妹羞臊的要命,眼角都已经闪出泪光,小模样可怜又可爱,顿时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掀开被子去抱她,低笑道,“好了好了,哥哥不问了,哥哥继续帮你揉。”

低沉的笑声连绵不绝,他从来不知道妹妹逗起来竟如此有趣,简直叫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