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成了半个落汤鸡了,他手里的伞一下就遮在了我头上,当时只有一个感觉,不被浇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谁再说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我一定喷死他。
我说坏了,你的金耳环被她带走了。
在我的构想里,我就趁着她们俩低着头一心一意给手机输号码的时候,不失时机地来一句:“哦,对了,你们徐老师号码是多少?”
我急忙问我的这个ฐ室友她怎么了。我很怕她也抑郁了。自从她爱上了那个见了面就让她说不出话的男ç人以后,她和我说过的最多的,就是“我很郁闷”。
我正想着艾平芳子这名字倒挺别ี致的,就听见一个刚ธ刚走进院子的女生在后面大叫:“高又均,我坑里还有一具骨架,你坑里有啥?”
接下来的事我做得有条不紊。我先把鸭翅膀丢进了放骨头的塑料袋里,再把透明手套从两只手上撸了下来,我尽量让自己不学张勤,他那个ฐ鸡飞狗跳的样子实在太难看,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正常一点。
写了那则寻人启事,我又把从唐笛灵那ว里要来的贺卡写了。还是四个字:祝你快乐。
我有一段暗恋
我妈说:“骂你啊,流氓不要脸。”
她一脸向往的样子,“我也好想去盗墓啊。”
“我进去要不了一下就出来了,你等我一下不行么?”
旁边就是公园的小广场,有孩子正在溜旱ທ冰,伴着刺溜刺溜的声音,不时就有一个ฐ身影从我身边滑过。
我答应一声就迈开大步往前走,可是走得太快,一不留神,差点让前段时间挖水管留下的土坑给绊了一跤。蹬蹬蹬,我像个老鹰似的张开翅膀往前俯冲了几步,罗婆婆在后面大叫:“你这孩子,走慢点,别又摔在了街上。”
于是我就和他讨论起了陈凯歌的电å影。我说陈凯歌的电影,我只爱一个程蝶衣,话题很自然又转到了香港电影,我说香港电影,我只爱一个至尊宝。
“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唉。”
我把这话学给他听,徐横舟好像又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话,就好像停不下嘴,仿佛一直说,才能忘记手被他握住的感觉。
“你不觉得这句话其实是笑中带泪,听起来让人很难过么?”我问他。
说完这句话,我才发觉我们已经靠近考古队的大本营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驻地旁边唯一的一家小卖部和小饭馆。那里亮着灯,徐横舟大约早就看见了。他先礼ึ貌地回答我:“是的。”这是针对我刚才问他的问题,然后才说了声:“到เ了。”
是的,到เ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只说了下喀纳斯和电影而已。
他的“到了”一说完,我就发觉自己手上一空,他已经松开了我。而在松开我之ใ前,有一段路其实已๐经挺平坦的了。大约是看我说得太忘情了,于是他一直没有打断我,直到这时候,他才松开了我的手。
真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不插嘴,还知道要照顾对方的谈话情绪,在我的眼里,徐横舟没有一样是不好的。
没用两分钟,我们就走到了亮着灯光的小饭馆跟前,一到那里,艾平芳子就从旁边的小卖部走了出来,她撑着伞迎过来,喊了声:“徐老师。”然后就用感激的神情看了我一眼。
徐横舟在自己的学生面前那完全是一副彻头彻尾的老师摸样,我都怀疑ທ艾平芳子是不是从没看见他笑过。
他一板一眼地对艾平芳子说:“金耳环拿去入库,记录表重新填写,地层、方位、尺寸、形状都要像下午我给你说的那ว样写清楚,还有检讨,写好了一起交给我。”
艾平芳子连连点头,徐横舟又看我一眼,说:“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别着凉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很高冷地走掉了。
我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艾平芳子上前拍打着我半湿的衣服,说:“师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她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就连忙收好了,又开始谢我。
我举ะ手打住了她,问她:“今晚是不是有烤肉?”
艾平芳子疑惑地看着我,过了两ä秒才恍然大悟,“你想让我请你吃烤肉啊。”她豪迈地一拍胸,“没问题,这是必须的,不过这个小饭馆不卖烤肉……”
我连忙打断ษ了她,“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今晚食堂是不是有烤肉?”
艾平芳子愣了一秒就哈哈哈笑了起来,“师姐你太天真了,食堂里怎么可能有烤肉。”
我说:“你确定?”
她说:“当然。”
我说:“卧槽!”
艾平芳子笑得更厉害了,说:“师姐,你要是想吃的话下次我带你到镇上去吃,今天肯定是吃不到的。”
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你们徐老师刚才来接我的时候正在干什么?”
她说:“正在骂我啊,我和你打电话,被他听到เ了。”
我说:“他不在吃饭?”
“哪有啊,我和他正在仓库里,我在写登记表,他和穆老师正在核对库存。”
我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和艾平芳子回到寝室,一边急忙换衣服,一边就催艾平芳子赶紧和我去食堂。她看我手忙脚乱ກ的,就对我说:“你干脆别ี去了,我把你的饭端回来算了。”
我说不行,我要自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看一看,好像是为了去抓徐横舟。
可是就算真的抓到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立刻就能上前指着他鼻子问:“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吃了烤肉?”
这还需要问吗,他明明是在讲笑话啊。
我急急忙忙和艾平芳子去了食堂,结果食堂里一个吃饭的人都没有,饭点早ຉ过了,只有两ä个正在收摊的食堂师傅。也不知道徐横舟吃了饭没有。
我垂头丧ç气地回到寝室。
十分钟็以后罗佳佳也回来了,她跑出去上了一天的网,天黑之ใ前已经和那帮男生一起回来了,刚刚她是跑到男生那边的大寝室看电å视去了。
她一回来看我一只手带着手套,就很诧异地问我,“你手怎么了?”
我整了下手上白色的粗线手套,这种手套我们一发就是十双,我说:“不小心扭伤了。”
艾平芳子一脸内疚地看着我,我对她挥了挥手,说:“没事的,明天就好了。”
她又满含歉意地说:“师姐,对不起啊。”
我说:“别叫我师姐了,叫我左晨吧。”
她想了一想,说:“晨晨姐,对不起啊。”
“……算了,你还是叫我师姐吧。”
她立马松了一口气,说:“我也觉得这样好。”
罗佳佳走到我面前,关心地问:“你扭到เ了那里?是不是手腕?”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手套摘了下来。我说:“你闻闻。”她真的凑过来闻了闻。
“有没有烤肉的味道?”我问她。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艾平芳子说给她听:“师姐只来了两天,想烤肉就想疯了。”
一分钟็以后,我们三个都在哈哈哈大笑。我一边笑,心里一边在想,“你们永远也不懂我!”
这天晚上,我带着手套做了一夜的梦,好像一直在找烤肉,一直到天亮,也不知道自己吃到了没有。
第二天终于放晴了,但是工地被大雨冲刷了一天,最终我们接到通知还是不开工。但是也不放假了,学生被通知,全部去仓库整理自己探方里的出土物。
我还没开始发掘,没有出土物,于是一上午,我都在帮一个师弟翻陶片。这个师弟的探方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灰坑,灰坑里出土了很多的陶片,我们试图在里面找出纹饰和其他特征相似的陶片,因为很有可能这是同一件器物上的碎片。就好比我们打碎了一个碗,我们会把这个ฐ碗的碎片一起丢弃,古人也是这样的,所以在这些陶片里,很有可能ม就能拼凑出一两件完整的器物。
搞了一上午,我们拼出了大半个ฐ陶罐,那个师弟已经很高兴了,对我说:“师姐,我请你去外面的小饭馆吃个炒菜吧。”
我说:“下次吧。”
说完我就赶紧在仓库门口追上了艾平芳子,我问她:“你的检讨交了没有?”一上午我都没看见徐横舟。
她说:“没,徐老师好像到镇上去了。”
我就一阵失望,我感觉自己้暗恋的症状严重了。
直到第三天,我才在工地上看见了徐横舟。王老师给我布置探方,他也过来看了一下。我的探方比较靠边,张勤正在和我拉绳子固定探方的位置,他走过来和王老师站在一起,说了两句话,就看着我和张勤拿着水平仪测着绳子四个角的水平高低。
我故意抬一下自己的脚,说:“徐老师,谢谢你。”
我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女式防滑雨鞋,虽然不下雨了,土还是很湿,所以最好还是穿雨鞋。这双鞋是昨晚天黑之ใ后艾平芳子忽然接到เ他的电å话,让她和罗佳佳到เ楼下去一趟,等她们俩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带回来了三双女式雨靴。
据说每个ฐ女生都分到了一双,我觉得是我的功劳。因为我给他吐糟了考古队发的雨靴有多糟糕。
他立刻就懂了,微微一点头,“不用谢,应该的。”一句话,他又变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徐老师。
王老师也听懂了,对我说:“你们几个ฐ女生是应该谢谢徐老师,这雨靴可是徐老师自掏腰包买给你们的。”
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大胆地看着徐横舟,“徐老师太谢谢你了。”
他还是淡淡地一点头,转头和王老师说着话,帅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脸上连表情都欠奉一个。
妈的,这还是不是那个ฐ骗我吃了烤肉让我回去了赶紧洗手的徐老师啊。
我几乎要泪奔了。
他和王老师在我探方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先后离开了,张勤继续帮我牵线,要牵出一个同一水平位上5x5米的正方形才行,我一边拿尺子量着绳子四个ฐ角的高度,一边问他,“你觉得这个f大的徐老师是个ฐ什么样的人?”
张勤说:“我觉得他很像一个演员。”
我说:“我擦,你也这样觉得啊,他真的很会演戏。”
“演戏?我是觉得他很像那个谁……”
我就知道我和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算了,不说他了,说点别的吧。”我感觉自己的症状严重了,不能再想他了。
张勤倒是转得快,马上就说:“哦对了,左ุ晨,王老师还没告诉你吧,你外公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