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征坐在出租车里，司机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听了很久才用法语说了句，你可以先接电话。在语言方面，他一向比萧余有天赋，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司机倍感意外，拿起电话说了两句遍匆匆挂断：“女人，就是喜欢过节日。”
可一但退了，就再难在这种天气找到เ合适的地方住了。他们找了很多地方แ，均是客满，最后两个人只能步行着去她家。
嘀地一声轻响，空姐开始提醒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她又草草嘱咐了两句，许南征边听着，边把领带扯到了口，斜靠在落地窗边站着。
他看着满桌子菜，静默了会儿，才忽然一笑：“你这是要出差？给我做了三天的饭量。”
她忽然想到许南征第一次吻自己，闭了下眼睛，太强烈的画面和感觉，迫使她又睁开眼，看清真实景象：“我想到你在西藏说的故事，你的前任。”
“萧余？”电话里的声音，听得出意外的情绪。
萧余如释重负，收起手机，刚才下了楼就看见妈妈在拐角书房门口，对自己招了招手：“廖阿姨ถ来了。”她愣了下，这大过年的，那个女超人还真闲不住……进了房，她看见廖阿姨ถ撑着下巴，正开着免提打电话。
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一屏字：
是韩宁？
韩宁从桌上烟盒，却被个眉目清秀的女宾抢了先，很快递了上来，他用牙咬住，看着人家点完火，轻用食指叩了叩她手里的打火机，很绅士的谢法。她不动声色直起身，扬起嘴角，他却忽然瞧了她一眼：“病好了吗？”声音有些低，却很清晰。
“礼ึ物，”她默默计算了会儿，“春节礼物，好像要买很多。以前我都早准备好的，今年不知怎么就忘了，还剩十天，早买完踏实。”她说完，立刻明白为什么今年忘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哪儿还想得起别的。
一旁市场部的人很佩服她浑水鱼的能力，悄然在桌下竖起大拇指。
或许是怕阳光太亮，窗帘已๐经彻底被拉上，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还被他遮去了大部分光，分不清白天黑夜。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ກ了，明明是想要凑近，却仍僵持着……她挨不住，撑着胳膊坐起来：“我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弄点早饭吃。”刚才靠上床头，想要外衣披上时，已๐经听到他说：“我是踩着时间上的闹钟，还要回家换衣服，来不及了。”
“老板？”那边请示了一大堆问题，萧余却没有半句话，立刻有了些忐忑，“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刚才走了两步，就看见前台的墨色玻璃墙后，很快走出来几个人。都是穿着很笔挺的西装，为首的那ว个正在和许南征笑着说话，却在看见她时顿住了脚步。
她心里在笑着，可脸上还是装着无所谓的神情，刻意去看窗外，随口说了句天亮了。
由于商人太热情，不停用中文日文韩文来试探国籍，她只好故意对许南征拼命说上海话，他虽不会说，却也在上海住了两三年，听总是可以的。
小姑娘笑嘻嘻：“不是啊，就是看着外衣，这里人不是特地说过，猴子会趁着人不在偷东西，一定要有人看着。”
这么大半夜的，几个ฐ小姑娘的声音自然很令人遐想。
直到一瓶水倒完，她才装ณ作轻松说：“许总，你这算是心怀愧疚，亡羊补牢吗？”
很久没有人接，她只能留了言，继续看文件。
飞溅的水花又一次把她弄得湿透，看着下边翻了个身，几乎被呛死的人，她刚想说一句杀人不见血的话，就听见许南征的手机响起来。他很快接起来电话，静了会儿，才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国的？
许南征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
这些年不管大家在哪里，最后都会赶在这日子回来聚一聚，偏巧今年是在她家，她主人反为了辞职交接的事儿，彻底忘了个干净。
隔得很远，只能看到เ他把上衣搭在肩膀上，低头在讲电话。
许南征拍了拍他的肩：“真没想到，你爸肯让你来北京。”
“firstlove。”
韩宁走到她身侧，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下来：“套上吧，你穿得太少了。”上山时她就穿了半袖衬衫，此时套着冲锋衣也是冷，直到披上他的衣服才觉得暖和过来。
她内心很文艺了一把，端出相机按下几个快门。由于制作公司的导演和制片要提前准备，昨天就先到了西藏，他们公司内部制ๆ片和创意又要开会，定的是明天的行程，所以，只有她一个ฐ人在这架航班上，看起来更像是个ฐ公费旅游者。
她真没了主意，回头想要征询意见，才看到客厅里阳台上的人都有些沉默，似乎也不知该怎么办。萧余捏着茶盘，正是进退为难时，里边终于回了话：“进来吧。”
闹腾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萧余把酒杯都捡起来，放到一侧的矮桌上，从几个ฐ人中间走过去，到เ厨房去找水喝。
许南征早ຉ消失在了客厅。
他熟悉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自己的家一样，真去睡觉了？还是找了个房间抽烟？她拿着杯子想的有些出神，听见身后有些动静，放下杯子要开灯时，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黑暗中，她忽然被人抱住腰，直接压在了墙上。
心猛地跳起来，这个力度和动作，太熟悉不过。
“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很低，几近耳语。
说完，许南征把下巴抵在她肩上，真的就只是抱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听着外边走动的声音，在努力和熟悉的触感抗。
分手的第一个月，最是痛苦，他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她曾手机不离身，等着他忽然的一个电å话，轻松说着类似于‘我老婆行踪不明，可否给个提示？’的话，和好如初。
可除了地震时的那个电话，他没有再找过自己。
当终于隔绝了一切消息，不再想象和好的可能，他又忽然出现。
在这样熟悉的地方，这个ฐ房间里，抱住自己，声音疲惫。
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血脉ำ不通，有些发麻。
她等了很久，也没感觉他有松开自己的动作，只好稍微动了下，他仿佛被吵醒了一样，说话略带了些鼻音：“有些累了，能ม在你床上睡会儿吗？”
她没出声，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床还是早上起来的模样，乱的不像话，她刚想收拾，许南征就已经躺了上去，就这么睡着了。衬衫的领口是松开的，闭眼睡着的时候还是蹙着眉，看来真是很累。
她替他盖上被子，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房间，到客厅和别ี人挤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许诺拍醒的，她迷糊地张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我哥走了，”许诺用手替她梳理头发，“他让我和你说一声。”
萧余嗯了声，困意让眉心发紧ู。
“我记得你是先去了西藏，再和我哥一起的？”这个疑问，她憋了整个晚上，“我本来挺义愤填膺的，以为韩宁是第三者，听他这么说算彻底糊涂了，到底是谁抢了谁女朋友？”
她想解释清楚，却发现韩宁真的像是个影子，始终存在于自己้和许南征之间，纵有再多意外，再多的解释，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
“反正现在，我和他们都没关系了。”
韩宁本是为了避开许南征，才定了机票，却没想到最后竟比他离开的晚。萧余开车送他去机场，一路上脑แ子都是钝钝的，总能想起许南征，他是怎么去的机场？
韩宁忽然说：“昨晚有些话——”
“没关系，”她很快打断，看着表，“出来的晚了，要开快一些才能赶上。”
韩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没再说话。
热闹的圣诞节，像是一场老朋友的聚会。
到房间空下来时，连笑笑都有些不适应，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边。她独自给它喂药要麻烦很多，韩宁像是先知一样，总在她忘记的时候打个电话，只是提醒一两句就草草挂断ษ。
直到เ快四月了，他才像是忽然想起来：“好像我该去看你了。”
萧余把笑笑抱在怀里，盘膝坐在床上翻邮件：“不用，我四月正好要回国。”
其实从年初就有个跨国项目，她一直想要推掉，但无奈推来推去的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最后权了很久，她还是接下了这个ฐ项目，自从去年出来，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
他忽然静下来，过了会儿才故作轻松：“好吧，我独有的日子，结束了。”
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首先，我享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任何人，其次，我是回去出差，不要多想。”
说完这话，她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
韩宁像也留意到了，身边正好有人在说着什么，他只草草说了句稍等，很快换了个ฐ安静的地方：“四月什么时候？”
她其实早定下了日子，可还是很快说：“还没定，这个项目在中ณ国有四个组，不全在北京，我还不知道会先去哪里。”
韩宁还想说什么，她迅速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å话。
到北京那天，正是艳阳高照ั的下午。
四月底的北京，弥漫着五一假期的感觉，因为知道她要回来，爷爷一早就订了吃饭的地方，她到เ北京饭店的时候，王西瑶正热情地迎着客。
她下了车，把行李交给服务生，走过去，看着她说：“好久不见。”
“是啊，你在法国怎么样？”王西瑶抿嘴笑了笑，“你从小在那里住过，应该不会不习惯吧？”她嗯了声，只觉得这个场景很玄妙。
一年半前，是她从国外回来，没想到半年后却换作自己去了法国。
而两ä个人离开，或是归来常住，竟都是为ฦ了一个人。
“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大概半年。”
“怎么不住的久一些，”王西瑶挽着她的手臂：“渴了么เ？要不要先要些茶喝？”
“你也喝起茶了？”她倒是意外。
“许南征的爷爷喜欢，我就跟着喝一些，渐渐也习惯了。”
她噢了声，觉得这话像是早ຉ就等在这儿，不管她接不接话，王西瑶都会说出来。
所以，她继续等着王西瑶接下来的话。
果真，走上了楼，她又开了口：“你们好像分手挺仓促的，我刚才知道你们在一起，你就去了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