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不太像陷入爱恋的人，总是那样冷淡，总是那样若即若离，总是那样变化无常。皇宫内她不但拒绝了自己，还命令别ี人将自己带出宫；皇宫外她亲口对上官婉儿说，她不曾喜欢任何人。
“已经亥时了。”司马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๗道，“公子是在等人吗？”
“贵客请，师傅在大雄宝殿候着。”
在这个时代，若没有权，性命便如蝼蚁，可以被人随意践踏。
上官婉儿不禁侧首睨了一眼司马安，司马安从方才开始便安静的很，腰板挺直，双目紧紧ู盯着前方茶杯，见到太平公主也是不吵不闹，但婉儿知道，她的内心远远不如表面来的安稳，虽然不知道她和公主之ใ间的事情，但直觉告诉她，司马安一定伤的不轻。
上官婉儿低声对着张天说，“稍安勿躁，一切有我，”继而隔阻在了贺兰与张天之ใ间，遮挡他们的视线，“贺兰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张娃舞艺高超，在长安也素有才名，当日天皇见她一面便已经念念不忘，如今天后派我出宫去白马寺为假，找她才是真，你若隐蔽其行踪，天后娘娘怪罪下来，后果……”
若是李令月在，只要对贺兰敏之说上三言两语便可将事情解决了罢。
郑氏露出欣慰的神情，“那ว就好，那就好。”
张天低头望着司马安的腿，脸上闪过一丝怜悯，“她也不是任何事情都会告诉我。”
时间静默了许久，一阵摩擦声经过，婉儿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柔软的东西从脊背略过，意识到是什么เ贴着自己之后，婉儿身子猛地一抖，手脚๐冰凉。那条巨蟒似乎ๆ对婉儿特别感兴趣，蛇身紧紧缠着树，尾巴则不停地从后扫着婉儿的背，不停的将她往深渊推去，上头的绳索和石壁摩擦，断ษ了几股。
车夫虽然诧异，但还是听了吩咐，见那女子拉开窗帘，往外侧山谷看了一眼道：“他们是在这里出事的？”
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而是那些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迫切需要真相的人。隐瞒，是对忠诚的背叛。
婉儿心下一惊，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她似乎认得这个人。
“是为ฦ了上官婉儿。”李令月眸子一黯道。
“若是连父仇都无从得报，她即使活下去又有何意义？”
她眼中ณ的感情如此之丰富，却又瞬息变化，让人捉摸不定。
那女子好生眼熟ງ，婉儿心想。
狄仁杰甩了甩衣袖道：“微臣两ä袖清风，没有东西可孝敬公公的。”
司马安一顿，“什么เ意思？”
“是不是见到漂亮姑娘，你就心花怒放了，花式这么老套，需不需要本宫教你几招？”李令月忽而出现在身后，背着手平平淡淡道。
“狄仁杰，你怎么弄成这样？”司马安瞪大眼，忙帮他捂住伤口，扭头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母后，您来了。”李令月勉强被人扶起，坐靠在床榻上，侧着头望着她的母亲武则天道。武则天因为李治潜心养病的缘故，而显得越发忙碌，即使是掌上明珠病了，也只能到เ最后一刻才来到。
“虽然郑氏一直不曾开口，下官以为，凶手不是她。”狄仁杰道。
司马安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司马安倒也不是真的想要人命，于是揭下他的面罩，发觉是一女子，便一步跳开道：“你武功这么高，何必半夜来偷袭我，若是明日比试我也不一定能够打赢你呀。”司马安认出她就是那日在习艺馆所见众女倌中的一员，只因她常低着头，不似一般人一般迫不及待被人发现，光这样子倒是和婉儿有几分相似，于是便对她留了三分印象。
“即是说，凶手是将她倒吊起来，抹断ษ她手腕动脉，让她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往下流，因而周围才没有血乱喷的痕迹，而仅仅聚拢成这一摊……”司马安道。
虽然我也是女子，但一看她们那种打法，娇娇弱弱的，怎么เ下得了手，李令月到底是要干嘛？
“大胆，此处是公主寝宫，岂能让你随便进去？”
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头，经过白日里住过的青楼的时候，司马安心中ณ思绪万千，不知道那个叫张娃的女子如何了，若真杀了贺兰敏之，如今该是有消息了吧。
“其实我是女……”司马安不忍心她泥足深陷，毕竟还是小女孩心性，主意定的快变的也会快，于是打算说出真相。
“哈哈哈，瞧他那ว一脸晦气样……”
司马安见他走了，顿时欣喜，只道这家伙蠢的可以，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了，起身整理好衣裳，肩膀上的伤只是越来越疼，想着出门便去找个大夫，但一抬头，那ว女子还立在远处，以一种奇妙的眼神观察自己。
“心烦的很，睡不着。”袁叔娇的眸子平时很亮，但此刻๑却是黯淡无光的，眉头紧ู紧蹙着，连嘴角都带着下弯，“你有天后娘娘和太平公主ว撑腰，还这么เ努力？”
“司马安，你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李令月一见司马安那ว呆样，便不觉欣然，手执着折扇，一边轻拍手心一边往木化了的司马安那边走去，“和你的上官婉儿你侬我侬完毕了？那便随本宫即刻出宫吧。”
“还是不行？”
“司马安？”郑氏略一思索，拉了婉儿坐在床沿，瞧她提及此人的模样甚为ฦ欣喜，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心想女儿从小便被人欺负，突然遇上一个ฐ对她特别的人便倾心相交，可这太平公主是何人，郑氏想也没想到能够接触到这个ฐ离统治阶级最为接近的人物，既ຂ然司马安是公主的人，又照婉儿这样形容，只怕这个司马安和公主殿下交情匪浅。“小婉，你听母亲说，司马安救你并且安排你进习艺馆学习，这是你天大的福分，此恩你要铭记于心。”
李令月一瞥上官婉儿，问，“遣送出宫？”
司马安看到เ此处呼吸一滞，总算明白了她们究竟是在做什么。惊恐而愤懑地看着丝毫不动容的李令月，司马安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你说她杀了谁？”
“可……可明日他们寻高力士无果，你我可如何是好？”郑氏越发低落。
只见那人身着奇装ณ异服，面上熏黑一片，耳跟通红，浓眉大眼，衣裳零碎，雌雄莫辨，似是受了重伤。
“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武则天忽而打断ษ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上官婉儿，你悟出的究竟是什么？”
“婉儿该死，”上官婉儿忽而跪地道，“如今局势动荡，若不强势，是无论如何都生存不下去的，那个女子如此，婉儿也是如此！”
声音回荡在房间之内，上官婉儿跪着，只看得见武则ท天的靴尖。
武则ท天想要的绝非一个终日舞文弄墨的文人，她要的是一个能够替她斡旋朝堂的政客。文人的世界和政客的世界全然不同，后者更为血腥和残酷，无论何时，都必须强势。
“好了，本宫并没有怪你。”武则天最后道，婉儿松了一口气。“听主持说你已经默背好了经书，那么เ也是时候跟本宫回宫了罢？”
上官婉儿下意识摸了摸腕上的生冷的链子，不知道何时这已然成了习惯，刚ธ来的时候和主持在佛前的对话音犹在耳，此刻又回想了起来。
“上官姑娘，何时烦扰你，可否和贫僧道知一二。”
“主持大师，情是什么，爱是什么เ？”上官婉儿问出口，才觉不妥。“抱歉，婉儿不该在您面前说这些，您是出家人，五蕴皆空，哪会被情爱烦扰。”
“释迦摩尼出家之前，也是在凡尘修炼，情与爱，也是佛家修行内容。”
“那么大师，男女之ใ情，不，人与人之间都可能ม有情么เ，婉儿是说，女子与女子之ใ间……情，存在吗？”
主持的眼睛盯着上官婉儿，若有深意道：“那姑娘觉得，佛，存在吗？”
婉儿一愣，侧头望着佛像。
佛，存在吗，它既看不见也摸不到，那么世间众人又为何相信它是存在的？
“我们无法去证明佛的存在，但也无法否定它的存在，只要心中有佛，佛便存在，心中无所信念，它便不复存在。”
上官婉儿沉默，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银色链子。
司马，我从前喜欢你，是因为喜欢本身的你，还是喜欢男子身份的你？你是女子，我本该与你了断，但自到了这里，自与你分离，心中便像是缺了一角，惶惶不可终日。我以一月为限，希望此处能够助我忘却你。
“啊啾——”司马安打了一个ฐ喷嚏，接过司马惜递来的手绢，擦着鼻子，鼻子下红红一片，又疼又刺痛。“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伤寒怎的还不好？”
张天瞥了一眼道：“自找的。”
“公子，怕是您一直劳累็着，因此才不得好，得空我再去找大夫来，再给您开些方แ子驱寒。”司马惜道。
“别，你们的中药这么苦，我宁远感冒也不要再喝药了。”司马安连连摆手，往向窗外，又下起了小雨，记起了那ว日送别ี李令月的情形，手不自觉地抬起按住了自己的下唇，李令月咬的伤口早就结痂，快要自动掉落，但司马安却不舍得让它掉。
李令月一走就是月余，开始还有几封信带进来，但到后头却没了音信，司马安听闻李治的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便忍着不给李令月惹麻烦，心中思念越甚，幸而张天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否则只怕要冲进宫去了。
张天见她摸着下唇愣着，便不屑哼了一声，自从那日回来她便一副痴傻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她高兴成了那个样子。这一段日子以来，痴傻症间歇性发作，近来越来越频繁，怕是真有一日她真的变傻了那ว倒也不奇怪。
“公子，院外有人来找。”司马惜去了门口又回道。
“谁？”司马安和张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严正以待，若是贺兰敏之派人来，张天就必须要回避。
“说是姓胡的一个大夫。”司马惜挠着头道。
“胡大夫？”司马安蹙眉，记忆中并未有这么เ一个人，刚要回绝，却听张天道，“或许这个大夫开的药不会苦，司马惜，请人进来吧。”
“怎么刚巧来了个大夫？”司马安疑ທ惑地侧着头看着来人，待看清楚了脸提高了音量道，“胡太医，怎会是他？御医不是只给宫内的人治病的吗，谁那么大本事劳驾他来我这边了。”
“我不知道。”张天刚想伸手拿茶，却只觉得掌心一疼，碰翻了茶杯。
“张天，你没事吧？”司马安紧张道。
“没事。”张天握住手，隐忍着不发，被热水一烫，掌心的腐肉又红了几分，额头不禁冒着冷汗，却装着若无其事。
“哪位是司马公子？”胡太医一进来，扫视房间中的二人，张天是男装ณ打扮，所以一时难以辨识。
“我是。”司马安道，“谁请你来的？”
胡太医放下随身的医药箱，蹲下身仔细地检查司马安的腿，分外认真。
“我只是遵守诺言前来，还请公子不要为难，看好了你的腿，我也好有个交代。”
张天随意道：“能ม让你来，只怕这人身份非同寻常吧。”
“公子认得我？”胡太医回头奇怪地看着张天。
“不认识。”张天撇开头道。
司马安经过张天的提醒，才幡然醒悟。
能让太医出宫的，一定是李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