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雷瞪眼骂道：还真不认人了！我操，我他妈弄死你！说着，他就扬手，黑皮下意识个躲打的姿势，反应过来，尴尬地瞪着雷雷：嗳，我可是海关官员了啊，放尊重点儿！找我有事儿吗？
雷雷紧张地问，叶青儿现在怎么样啦？大头说，班上同学集体抵制她，系里说要让她休学呢。
她眼泪越流越多，雷雷轻声笑道：知道我最烦你什么เ？跟我妈样唠叨，听你这说教，我头就疼，比伤口还疼。他脸无邪，笑得像个小坏蛋。
雷雷路狂蹬自行车，恨不能俩轱辘化作哪吒的风火轮，大头莎莎等人奋起直追，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阳推着雷雷，让他赶紧走，去处理下伤口。雷雷看了眼青儿，她满眼凄惶，柔弱无助。
女孩儿故作天真地问，他俩谁大点儿。雷雷挺着胸膛问，还用说嘛！青儿推了雷雷把，让他没事儿赶紧回家。那女生说时间还早呢，问雷雷有没有邓丽君的新歌带。雷雷赶紧说，当然有，刚从香港那边带回来的。
雷母气得浑身颤抖，抓起扫帚ຐ劈头盖脸就打，骂儿子越来越出息了，居然搞起小破鞋啦。雷雷抓住打来的扫帚，看着母亲，认真而固执地说，他没搞破鞋，叶青儿也不是破鞋。她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打死也不会回头的倔强，眼睛湿润，手软扫帚“啪嗒”声落在地上。她屁股坐下，捂住脑袋，轻声呻吟着。雷雷赶紧倒水拿药，轻车熟路地给母亲喂药。
雷雷来了兴致，纠缠道：是好同志还是好女同志啊，什么流言蜚语啊？哎，你跟我说说，我来给你分析判ศ断下，到底是不是诽谤造谣。
九七九年秋天，雷雷遇见他最爱的女人。
学校抓得严，大头没敢收留雷雷，还是莎莎办法多，她帮雷雷租了套房子，背后掏钱的却是雷雷妈。雷雷不管那ว么多，只要有地方睡谁的情他都领。
安居才能乐业，雷母背着老雷安顿ู好儿子的住处，又偷偷帮他联系好了工作——省机关机要局档案室。
雷雷听就兴奋憧憬起来：那是保密局了！等着吧，过不了几年，我就是保密局局长了。
雷母瞪了眼儿子，笑着骂道：做美梦吧你！
雷雷和雷母来到档案室，档案室四壁都是档案柜，空间狭窄。角落里摆放着写字台，台灯亮着，穿蓝ณ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戴着袖套，在记卡片。
雷雷四下看着，满脸失望。雷母在旁与档案室主任交谈，态度非常诚恳：胡主任，我儿子这是第次参加工作，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不太会做人。你们对他要求严格点，该批评就批评，有什么เ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雷雷闻言直瞪眼，插嘴道：妈，我怎么是第次参加工作啊，398农场不算工龄啊？
雷母瞪他眼，训道：你少说话！
母子对话时，胡主任旁呆着，表情麻木。显然，他对雷雷到来是怵头的，可也没办法。
雷母转过脸，和颜悦色地说：胡主ว任，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啊！
胡主任点头哈腰送雷母出门：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
雷母出门后，看眼儿子，关上门，压低声音：小胡啊，我儿子比较调皮，你定要严加管束啊！
胡主任满脸痛苦地点头称是。
雷雷百无聊赖地在档案柜里四下翻着。翻开本看看觉得无聊，再翻本更无聊，想放回原位，却怎么也插不进去，气得他把资料扔到桌上。正要往外走，胡主任推门进来。
他虚伪而热情地说：小雷啊，你刚来，先熟悉下业务吧！其实咱们这儿吧，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需要非常踏实认真的工作作风。这样吧，我先找个老同志带你下。他转身叫老杜。
老杜是位戴高度近视镜谢顶小老头，戴着洗得发白还补着补丁的袖套，典型的小公务员。
胡主ว任淡然地对老杜说：老杜，小雷先跟着你段时间。说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冲雷雷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胡主任说完走了之ใ，剩ທ下雷雷和老杜大眼瞪小眼儿。老杜也不说话，碰碰眼镜，接着抄卡片。
雷雷问道：嗳，老杜，我干什么呀？
老杜朝卡片呶呶嘴，意思是我干什么เ你就干什么。雷雷拿起抄了张，看老杜已经抄了五张。雷雷开始不服，较劲，拼命抄了几张，看，老杜还是比自己多。
雷雷不由烦了，起身往外走。老杜也不理会。雷雷走到门口，回头见老杜和几个同事们机器人般埋头抄着卡片。这间房子朝阴，没有阳光，只有日光灯台灯。台灯下，几个ฐ人脸色惨白，没有点儿生气，雷雷皱着眉头出了门。
走出机关大院，雷雷骑上摩托车，踩油门，飞驰而去。
回城后的第份工作就这样被雷雷辞了，雷母除了暴跳如雷，痛心疾首番训斥，别无他计。她扔给雷雷二十块钱，告诉他从下个月起，生活费自理，从此不再管他。
雷雷心里烦，他找大头到家小饭馆喝酒。落座后，雷雷掏出二十元钱往饭桌上拍说：哥们全部ຖ家产都在这儿了，今儿请你喝个ฐ痛快。
大头推开雷雷的钱：也不是你挣的，牛什么เ牛？赶紧收起来吧！
雷雷斜眼看着他骂：你丫瞧不起我？
大头笑着说：得，上次你请的，这次轮着我了。
两人边喝着，边高谈阔论。谈来谈去，都是云里来雾里去的虚东西。谈兴尽了，挥手散去。
雷雷无聊地骑着摩托车在路上疾驶，家大饭店里传出震耳欲聋声的音乐声吸引他停下。他听着强劲的迪斯科舞曲，掏出自己้钱包里那仅有的二十元钱，苦笑了下。他慢慢塞回钱，停好车，大摇大摆往里走。
门卫拦住雷雷问：有票吗？
雷雷大大咧咧地说：我有朋友在里面，带我进去。
门卫说道：那不行，上面规定有票才能进。
雷雷虚张声势地嚷道：嘿，你这人死脑筋啊！我怎么没票？我有票，朋友拿着呢。去，让你们头出来，我跟他说。
门卫不吃他这套：少啰嗦！你这号人我天天见！赶紧走，小流氓。
雷雷瞪起眼睛：你骂谁？小王八蛋！狗眼看人低！
就见门卫用对讲机喊：这里有情况，赶紧来人！
雷雷掌拍掉对讲机，门卫抓住雷雷，两人纠缠在起。这时，辆高级轿车停下。门打开，莎莎和几个哥们儿跳下车，她眼看见雷雷和人扭打在起，赶紧过去喝道：嗨嗨嗨，干嘛呢？
第十二章
雷雷和门卫闻声住手，因莎莎是常客，门卫认识她，立马愤愤不平地说：这小子没票愣是往里闯，还说认识省里高干子弟，看就是骗子！
雷雷见莎莎，臊得脸红脖ๆ子粗，当时就挂不住了，他上前揪住门卫衣领骂：小子，你再骂句，我整死你！
门卫被推了跟头，他从地上拣起对讲机狂喊：快来人！这里有流氓捣乱！
莎莎抢过对讲机，瞪着门卫训道：嗨，你可真够胆大啊！这什么人你就敢骂？他可是雷副市长的公子！
门卫听愣住，赶紧ู退后，上下左ุ右看着雷雷，眼里全是不信任，拖长声音问，真的？莎莎拍了拍他的脑袋感叹说，唉，真是狗眼看人低！
车上下来的那帮纨绔子弟，懒懒散散聚在起，斜眼看雷雷。雷雷没搭理他们，扭头就要走。
莎莎把拽住他问，吃醋了吧！雷雷哼了声，不屑顾ุ地说，要找跟班的，也得找点像样点的。怎么เ全是歪瓜劣枣啊！说完，骑上摩托就要走。
莎莎气得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个ฐ什么玩意，美男子？
雷雷无心搭理她，踩油门就要走。谁知莎莎飞身跳进车斗，冲身后的那ว帮纨绔子弟喊：你们自己玩儿吧，我走啦！
摩托车疾驰而去，身后传来那帮纨绔子弟的骂声：我靠，丫不拿我们开涮吗？整个重色轻友啊！
雷雷在街道上风驰电掣般开了会儿摩托，在路边停下，望着远处发呆。莎莎跳下车说：发什么呆啊！去跳舞吧，你要是烦那几个人，咱另找家。我知道好几家舞厅都特棒！
雷雷嘲笑着问：进这种地方都要外汇券，你哪儿来的钱啊？是里通外国，倒买倒卖弄的吧？
莎莎得意地说：你呀，真老外，成天就只知道想着那白菜美人！
雷雷瞪眼喝道：说什么！
莎莎看惹恼了雷雷，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她哥和姐做生意的事儿，并奉承雷雷生下来就是当官的料，还怂恿雷雷和她起入伙，跟她哥哥姐姐做生意赚大钱。说得雷雷满心欢喜，心直痒痒。
莎莎越说越得意：现在咱省里那些高干子弟，全都在做生意。哎，连以前高喊革命造反的那ว帮老红卫兵，都奔着资本家去啦，好多都成万元户了！
雷雷打量着莎莎，满眼都是不信任。莎莎给了他脚问：拿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怎么เ，你这天生雷大胆，干真格的就怕了？
雷雷立即说道：我怕个球！我是看着你这傻乎乎的丫ฑ头片子也能ม做买卖，听着邪性，不像那么เ回事儿。
莎莎认真地说：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告诉你吧，正因为没你那ว份聪明，所以才想拉着你干啊！你脑子够使，有两ä回就上道了。
雷雷上下踅摸莎莎，打趣说：跟着你？我凭什么跟着你啊！你连加等于几，还是我教你的呢！
莎莎举起手中包就要砸雷雷，雷雷嘿嘿笑着也不躲，他算定了莎莎不敢。莎莎果然放下包，瞪着雷雷说：我忍耐是有限的，哪天你真惹毛了我，我可真动手了啊！
雷雷激将道：呀嗬，手上有俩外汇券่长行市了嘿，你动个手我看看，你动，你动！
莎莎扑到雷雷面前，举起手，雷雷脸邪气地看着莎莎。莎莎瞬间被眼前这个身邪气的男ç孩勾得不能自制，她呆呆地就要往雷雷脸上贴。
雷雷已经厌烦种游戏，唠叨着说：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不怕人说闲话啊！他说着起身，要进厕所。走到门口，回过头：嗳，你出门把锁撞上啊，现在阶级斗争情况复杂，别让坏分子溜进来。
雷雷说完，进厕所，关上门。莎莎呆了好会儿，好容易才从意乱情迷中恢复过来。她脸坏笑的转过身，拍着厕所门说：嗳ã，明天我带你去见俩港商吧？
就听厕所里的雷雷嘲笑道：港商？港农吧？
莎莎生气地说：你才农民呢！爱去不去！反正我通知你了，上午十点，东方แ饭店大堂咖啡座。我走啦！
第二天上午，莎莎果然为雷雷引见了两个商人。莎莎煞有介事地介绍说：这位雷先生是雷副市长的公子。雷副市长主管水电通信和交通。雷先生现在省机要局任要职，少年得志，年轻有为，是省机关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两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和雷先生联系。
雷雷听得目瞪口呆，莎莎直眨眼，示意他配合。雷雷只得装模作样，脸深沉。
那两个ฐ商人立刻站起，恭敬地握手说：幸会，幸会，直想拜见雷副市长，苦于没有缘分。今天见到雷公子也是样的，今后还要请雷公子多多关照ั啦！
雷雷对这切显然是陌生的。他只好跟着莎莎学，莎莎笑，他跟着笑；莎莎坐，他跟着坐。当然他是聪明的，点即透，哼哼哈哈通应酬。
出了饭店大门，雷雷偏头看莎莎，她被盯得有些别扭，推了雷雷把说：看什么เ看？看眼里拔不出来！
雷雷不屑地说：谁稀罕看你呀。我就纳闷了，你这套跟谁学的，这谎撒的也忒没边了吧？
莎莎没好气地问：怎么叫撒谎啊，你爸是不是副市长？你是不是在机要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