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都没有喊的力气,喘息着说:“再也不想体验这条破船了,真他妈晕,晕死我了……赶紧一次拍完,就不用再回来了。”
……
庄啸喝光一瓶水,口渴似的,沉默片刻:“跟编剧和导演说,调整剧本吧,反正谁先领盒饭都一样,让最后一战精彩一些。我跟你打,‘邓柏’和男一号对决,这样才合理。”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空,街道飞沙走石,钢๐筋铁骨的大家伙企图碾碎肉躯。
庄啸给他竖一个拇指:“很棒。牛/逼。”
导演组的第二套方案:一切武术和高难度动作,全面上替身,再以后期制作来弥补。
他一挥手:“甭说了,反正我拿片酬了,妈的!”
吊上去就僵了,还他妈做动作?男ç主ว还得跟反派特牛逼地比拼倒挂引体向上呢,您这男主吊在那里浑身哆嗦花枝乱ກ颤,动作不漂亮不合格啊。
男厕特小,里边还一人,好不容易出来了,裴琰赶紧又进去了……又抖了一遍胯,洗一遍手,磨蹭着出来。
萨日胜很单纯一根筋地认为,他是不应当跟裴琰同桌吃饭的。上回见面大打出手,腿部拉伤才刚好,这么快就化敌为友觥筹交错了?这也太没原则和义气了。
他直闯酒店,在大堂就逮着对方。
“我明白。”庄啸道,“尽人事听天命。”
“操……都别ี瞎起哄啊!”裴琰伸掌收势运气,“我很正经的。”
杯中滴水未洒,仍是满满一杯好茶。庄啸点头示意,一饮而尽,把他裴琰“敬让”的这杯茶给喝了。
人在对方屋檐下,赔礼致歉的软话都不给一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很欠打,但这就是裴琰的脾气。一场国标擂台赛,现场三个ฐ裁判盯着,规则严谨条例森严,我没有犯规,我光明磊落。
上了银河系就遮不住更大的野心和事业追求,就想要在国外大银幕上露脸。圈内也都懂得墙外开花,墙内涨身价。没本事的,就蹭个戛纳的免费红毯、时装周的观众席;有本事的,你就上大银幕,用真功夫打。
他心思和灵魂里辨别到的肉香,是从这地方来的。
这个人有时好像突然距离他很近,却又其实很远,很远,从来就没近过。他现在有点了解对方,庄先生对周围人都不错,很义แ气,会做人,但这人本性是偏冷的,跟谁都隔着一层。
庄啸从不与他深谈,就不试图深交。拍个戏而已,戏散时即是人散时,每个剧组里都是这样。顶多是有些人精虫上脑,在剧ຕ组里肆无忌惮打个野炮,完后就散伙了,还能跟谁来真的?裴琰也不是第一回进组拍戏。
裴琰从被窝里掏出手机,视频竟然还没关掉。
视频里动静已๐经炸了,袁潮和王爵把脸挤在一起,拼命挤进镜头,同时号叫:“哎哎哎老裴,刚才那位‘临时助理’是谁啊!”
“不是谁,甭问。”裴琰扮酷。
“听见那人说话了,特有磁性,特酷,好像是黄色儿的香蕉,还是咱自己人啊?这样我们为你坠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真怕你的小嫩菊扛不住哦。”俩混球还嘚吧个没完了。
裴琰对着那俩王八蛋无耻探问军情的脸,郑重其事道:“你们得问他的菊花扛得住扛不住我。
“老子从来都是在上边的,内力不够的还扛不住我。谁不怕死想尝尝滋味儿,就来啊?”
……
这些都是挚友之间扯淡的玩笑话,没有认真的。
袁潮和王爵是他的两位中学同学,跟他特铁的两个王八蛋,这种下流关系俗称“铁蛋”。
现在一个是剧院经理,另一个是健身俱乐部的股东和私人教练,跟裴琰自己้的职业八竿子打不着了。也恰恰因为没有同行顾忌或利ำ益牵扯,彼此真挚的友谊才能维持长久。他下了戏回家,几个人有空就聚会泡吧喝酒,在口头上操来操去,分享些最隐秘的心事,放松心情。
演艺圈里没有真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台上一张脸,台下都是另一张脸。他的真朋友不可能是圈内人,面对圈内人也不敢随意透露私生活。
裴琰吃掉半盒脆皮鸭子,再翻开塑料袋才发现,袋子里还有两瓶不同牌子的驱蚊止痒水。
他自己行李箱里也带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装得好像稀里马虎什么都没带。有人还关心惦记着他,照顾他这么เ个臭脸的新人,这感觉挺暖的……
第二天,晨练的一群武行竟然又在沙滩上发现早起的裴先生。
小岛寂静,风光绝色,晨光从水汽中一层一层透出,洒在错落叠置的房屋顶上,码头上白色帆船与灰色渔船的桅杆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