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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传烽录第47部分阅读

原来这申甫本是陕西人,从小父母双亡,出家当了和尚。后来连年大灾,俗世人尚且过不下去,哪里有人肯布施斋饭?无奈只得托钵流浪ฐ,四处挂单,终于来到เ京师。后来偶然识得了时任庶吉士的金声,两ä个人一见如故,申甫便做了金家的门客。申甫出家时的师父深通兵学,他也颇有所得,金声听了他的高论,每每赞叹不已。再后来鞑子围城,朝廷之ใ中一片惶惶,金声以为乱世乃丈夫报国之机,也可趁机为ฦ申甫谋一出路,便向崇祯皇帝大力举荐,说他善制战车火器,通战守之策,求皇帝予以重用。崇祯那时方在疑心袁崇焕,眼看天降如此人才,自然喜之不尽,立刻下旨授申ã甫京营副总兵,资其金十七万招募士兵,更以金声为监军御史。与金声过往甚密的另一个庶吉士刘之纶,举荐申甫的时候与有力焉,也擢为兵部右侍郎。申甫挟十七万资金在城内外招募义勇,不久竟得三千七百余众,编为一营,号靖虏营。

十二月初四日凌晨时分,何可纲带着本部ຖ七八百官兵,悄没声息地掩在前路,挡住了祖๢大寿东归之ใ途。就在同一时刻,后金大兵屯驻的南海子,金汗皇太极的大帐之中,正在谋划ฐ着一场大役。骑士们白日骚扰了明垒一日,回得营来,吃饱了四里八乡抢来的粮食猪鸡,纷纷倒下休息。皇太极的主帐之中火把通明,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满汉将官分列两边,都是静静地望着他们的大汗。

崇祯怒极,伸足将那堆奏折踢得满地狼藉,冷笑道:“还敢狡辩么?朕问你,你在城外屯驻多日,为何不与虏决战?”袁崇焕正色道:“陛下,虏军势大,对峙京畿,尤须持重。关宁军大队须要腊月初ม三、四方能抵京,到时再与虏战,方可操必胜之券。”

桓震不是什么政治家。

一出国门,便成万里!袁崇焕嘴角微动,挤出一丝苦笑。

候得众人散去,达海瞧瞧大汗,瞧瞧宁完我,先开口道:“大汗莫非正在烦恼退兵之事?”皇太极叹了一声,道:“如同鸡肋,食而无味,弃之可惜!”他喜读三国演义,引的是曹操攻打……时候,杨修所打的譬喻,是说攻下了也没甚么意思,就这么撤兵却觉得十分可惜。然而他汉学修养究竟不够,这个比方殊为不伦不类,北京固然不是鸡肋,他要将这鸡肋一口吃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在他专注鸡肋之际,身后还有一只黄雀正在窥伺呢。

恰好这时候一个ฐ小太监捧上茶来,放在御案一角。崇祯一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右手轻轻一拍桌子,道:“乾清宫太监邓希诏、王之心,公忠体国,甚得朕意,可堪大用。”

现下的局势,自己้的行动已经全在蛮子料é中,多待一日便多了一分风险。为今之计,只有趁南朝军队尚未齐集,打蛇打七寸,或者还能挽回。苦思一番,下令分兵两ä路,北路由代善等人负责缠住满桂,将他与袁崇焕死死隔开;自己则亲率主力向东,要同袁蛮子决一死战。

八十八回

八十六回

担任断后的士兵跳下马,结成了三排轮放的火枪阵,几轮枪过去,固然射倒了不少鞑子,可是鞑子的羽箭也๣有一些射了过来。赵率教焦急地望着身后,忽然现不知为甚么人马一直丝毫未动,正要叫人前去查看,忽然张奇化奋力挤将出来,大呼小叫。原来北门守将说道,鞑子就在眼前,开了城门不能即刻关闭,恐怕这四千人马未曾进城,鞑子已经蜂拥而上了,是以不论张奇化如何说破嘴๨皮,只是一个不开。赵率教心里一片冰冷,怎么办?走?打?

桓震担负的任务,就是袭取杜家屯至西兴堡一线,在长城和大海之间拉起一条防线。照事前斥候探察,这一带的后金驻兵并不很多,何况广义战事一旦ຆ打响,那边的守军必定也不能分心来援,因此桓震一开始就以为攻取这一带的据点不是甚么เ难事。事实也确是如此,他不费甚么力气,便拿下了第一个目标杜家屯,后金守军三千余全部被歼,守将也给杀死。

果然郑芝龙一看之下,立刻๑意识到装备了这种舷炮,自己就可以扫平南洋海寇,独占贸易路线了,一成股本算甚么?当即令郑芝豹再来觉华,定购了三百门舷炮,言明由郑家负责运输。他担心桓震反悔,还特意叫郑๳芝豹带来十万银子,算是预付的货款,约定年底分红时候再行扣除。

他却是从关内来,路上听得宁远兵变,不敢贸然入城,见到城外有军队扎营,一问之下是觉华水军,便暂且留了下来。桓震论右佥都御史的品级高过了他,然而总兵官却须受兵备副使节制,——兵备副使同右佥都御史都是官,而备虏总兵官是职。是以便自居下级,道:“卑职闻得宁远哗变,当即领ๆ水军五百前๩来,俾能补救万一。既然大人来此,当供差遣。”他话说得很是客气,郭广初也๣就不好倨傲无礼,谦逊道:“桓大人何出此言,此处当以桓大人为才是。”

他讪讪一笑,将火枪交还给身后一名工匠,问道:“这枪每日可造几支?”那工ื匠答道:“与原先差之ใ不远,龙头机关改造并不算繁琐,只是枪管碾压费时,一人造一支须ี要三日。”桓震暗想这也太过缓慢,凭上这二百多人,完全没法子批量生产么。看来须ี得请求朝廷再调派一些人手过来,由上的熟练工匠进行培训,或者直接从上守军之中选拔有铁匠经历的也未尝不可。

李经纬果然大急,连忙拦住,桓震道:“本官连日事忙,没空陪你扯淡。有话快说罢。你送那许多礼物来,不是送着好玩的罢?”李经纬笑道:“大人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下官也就不绕圈子,下官的一个妾舅,因为些许小事给下在刑部狱中……”桓震摇手止住他话头,他任职御史,时常与刑部有事务往来,也知道刑部审理的案件都是大案重案,怎可能是什么小事?此人明显是求自己说情的,这个例他可不能开。

桓震给他的喜事一冲,心里郁๗闷的情绪也淡了不少,当下又同孙元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起来,无຀非是一些算题、火器之ใ类的事情。谈着谈着,孙元化忽然叹道:“其实那些洋教士们,本也๣不是个个都懂得造火炮的。有人以为会得天文自然会得造炮,那是一厢情愿了。”桓震忽奇想,问他京中可有天主ว堂。孙元化瞧了他一眼,很是吃惊,这个人好像对天主教并不感到稀奇的样子,开口便问教堂,难道是想入教么?当下便带桓震去了宣武门外教堂。

只觉得胸侧十分疼痛,连气也๣喘不过来,伸手按了一按肋间伤口,不由得暗自苦笑:三弟这是找了个甚么人,下手如此之ใ狠,不是讲好了只做一场戏给魏忠贤瞧的么?这一刀八成已经将自己้捅成了气胸ถ,还是血胸ถ,血气胸?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多半也只能自然吸收,该不会留แ下甚么后遗症罢?

一回京中,便听到了一个叫他万万预想不到的消息,然而却是好消息:耿如杞已经定案了,坐御下不严,仅予去职削籍,放还宁家,勒令闲住。虽然仍旧是忠臣受害的结局,然而终究保住了他一条命,免于狱中拷死,也算差强人意了。

袁崇焕派出的斥候,在路上探得皇太极转军北归,急驰至赵率教、满桂军中禀报,两人听说皇太极又再向锦州而来,当下决定满桂分兵四千给副将带领,归守塔山准备拦击虏兵,亲率余下六千军与赵率教一同赶回锦州ะ。三十日,皇太极再抵锦州,连占骆驼、大兴等数堡。他在宁远一场大败,心下很是不甘,暗自咬牙要在锦州寻回面子,攻起城来也就分外凶狠,亲自督战,动多次强攻,皆为明军火炮击退。满桂亲自率军出城死战,拼命厮杀,同时塔山兵又攻其背后,到六月四日,后金兵已经是伤亡惨重,不堪再战。

刘应坤这句话一问,厅中ณ众将纷纷各抒己见,毕自肃、许定国、尤世威、彭簪古等人,有说当出城迎击的,有说当固守不战的,孙祖寿大声道:“祖๢寿愿领一军,驰援锦州ะ!锦州城下,便是第二个宁远!”袁崇焕瞧他一眼,道:“必之〖——祖寿字〗不可莽撞。前次宁远一战,虽然险胜,但何时开战、何时撤走,尽皆取决于虏,若论野战,我军比虏差ๆ之远远,守已十分勉强,追击更不必言。所谓大捷,不过迫虏撤退,而非击之使溃也。”孙祖寿急道:“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建虏增兵围锦?”袁崇焕沉吟不语,救也不好,不救也不好,这却当真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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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回三凤

傅山见他面色不善,解释道:“非如此不能释彼之心也。”想了一想,道:“大哥几时去见耿兵备,须得将此事婉转陈明,不然我等在外忙碌,倘若他在狱内作起来,岂不是全功尽弃。”桓震苦笑,心想我若能ม劝服得他,那也不会到今日局面了。

公铭乙一见桓震进来,笑道:“这可好了!贤侄你不回来,我这雪心侄女好歹不让开饭,这可要饿死两个老家伙了!”雪心听得他如此说,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道:“桓哥哥你回来啦。”桓震点了点头,坐下吃饭。公铭乙不住给他布菜,桓震方才既在信王府吃过,心绪又是不佳,本吃不下去,却不好拂他美意,只得硬塞入肚去。好容易吃完了饭,雪心又缠着定要放焰火。折腾完时,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桓震用力拍拍自己脸຀颊,叹道:“果然不是做,我没死么?那一仗怎样?”邓ฑ仕兴笑道:“百里兄果然大才,这一仗我军大胜,蒙鞑子们〖——笔者注,哈刺慎为蒙古一部,明人习称蒙古人为ฦ元鞑子,蒙鞑子〗仓皇北逃,还有些投降了的。咱们得了八百来匹好马,还有许多死马和死人身上剥下的衣服,都照着战前所言,分下去了。众将士都是十分欢喜,闹着要告假去城中ณ卖马呢。百里你瞧,是不是轮换放假?”

耿如杞这一走,便把桓震一人撇了下来。这等士兵哗变的场面,他却哪里应付得来?愣了一回神,心想耿如杞究竟是自己主官,还是去问问他眼下可以做些甚么เ的好,但难道便放任这些士兵在校场上么?有些人已经开始骚动,不断ษ挥动手中的长矛,叫喊辱骂,情势愈来愈是紧张。终于有人大呼一声:“砸他狗娘养的衙门!”众士兵哄然响应,各挺枪矛,便要向着耿如杞房间逼去。孟豹突然翻身跳起,大喝道:“且住!耿大人并不曾刻薄我等,不可取他性命!只夺了印绶,杀入遵化县去罢了!”桓震愈加奇怪,喝道:“哪个教你这么说的?”但他一个人的声音,又怎能敌得过五千五百人一起怒吼?话刚出口,便给淹没在一片群情汹涌之中,连自己也没听见。

他知道自己在这时代唯一的过人之能ม便是能够预知历史,虽然愈往后,历史因为自己的参与进来,愈可能ม生变化,但至今为止自己除却在山西做过几个ฐ月山贼之外,并没甚么เ别的举动,能够搅乱历史的,因此却也不担心出错。当下细细回想,将自己所知由现在起直至明年崇祯登基之时,能够记起的大事,尽数说了出来,要傅山一一记熟。他虽然明知说得愈多,傅山的疑心必然愈重,然而自己此去怎么也得半年上下,傅山智谋固然远胜自己,但留他一人在京,心中总是有些放不下,此刻能ม多告诉他一件事情,便等于多给了他一次趋避危险的机会,甚么疑心不疑心的,却也顾不得了。

当下走了上去,一拍他肩头,叫了一声“青竹”。傅山正在沉思,被他这么一拍,吓得身子一抖,抬起头来见是桓震,不由得奇道:“大哥?你怎知我在这里?”桓震听了这一句话,便知他定然不是跟随自己而来的了。但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桓震。接过看时,便与自己上午拿到的那一张别无二致,都是“今夜春华楼听小苏三”。

傅山叹道:“这般劳民伤财的勾当,居然如火如荼,当真不知那些大人老爷们都在转些甚么念头。”桓震却知道后世的另一些事情,想了一想,笑道:“若是我对你说,一国之中人人说话吃饭,睡觉拉屎之前都要念颂一个人说过的言语,你相信么?”傅山瞪大了眼睛,道:“这人是谁?是佛祖、观音么เ?”旋即自己摇头道:“不对,不对,佛祖观音并不是人,却是神灵。”桓震叹道:“不是。我说的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傅山摇头道:“我不信。便是本朝太祖,虽然颁行大诰,命令人人阅读,也从没有要百姓如此这般尊奉。”桓震苦笑不答,心想连明朝人也๣不相信的事情,居然生在二十世纪,若是掉转过来,自己是明朝人,恐怕也不会相信这等荒诞言语。

两人扯了一番甚么เ久仰之类的套话,朱信便道:“方才我听百里兄向那人要杨涟的儿子,那是何故?”桓震心下迟疑,不知当不当与他讲,这一迟疑,面上微露犹豫之色,却给他看了出来,不悦道:“桓兄莫非信不过我么?”桓震心道确是信不过你,初次见面便来问我这些,我怎知你靠得住靠不住?他心中虽然存了这个念头,口中却不能说出,只笑道:“田à木兄说哪里话来。在下并不认得甚么杨涟,田à木兄大约听错了罢。”他说自己并不识得杨涟๣,倒也不是骗他,杨涟๣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死了,他又怎会认识?

杨渊听他两个如打哑谜一般“你”来“你”去,很是不耐,拉着那ว少女的手,嘟起小嘴,嗔道:“今日姐姐话也๣不说便跑了,渊儿好生担心!”那ว少女微露愧色,蹲下身来抱住杨渊,笑道:“那是姐姐的不是。这样罢,明日姐姐带你去骑马玩耍,好不好?”杨渊大喜,叫道:“好!”旋即疑惑道:“可是哪里有马?我可从没见姐姐骑马来看我们。”那少女呵呵一笑,指着桓震道:“我们没马,难道他也没有么?”桓震哭笑不得,心想确是“侠女”本色,你的便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那少女白他一眼,道:“应是不应,快快说话!”桓震本想反口讥刺他两ä句,话到嘴边,不因不由地便变成了一个“好”字。

桓震起了捉弄她一番之心,压着嗓子,装出老年人沙哑嗓音,大声叫道:“官爷,那ว骗子还在这里!”那少女一惊,连忙将银子塞入了腰间,慌慌张张地四下乱瞧。瞧了一回,似乎并没官兵赶来,不由得面露疑ທ色,摇了摇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要离去,桓震又叫道:“官爷快来,骗子要逃!”傅山此时也已会意,猛然喝道:“弓手,放箭!”

桓震正要答话,却听又是一阵马蹄如鼓点般急响,远远有人飞马而来,转眼已到目前,那ว骑士飞身跃下马来,桓震一瞧,却是吴天德。他跳下马背,第一句话便道:“军师快走!”桓震奇道:“怎么了?”吴天德怒道:“那班贼厮鸟们,暗地里商议说军师知道我寨中许多机关隐秘,倘若就此投了官府,引大军来攻,山寨必无幸日,是以要纠合部众,前来追拿。老子实在不忿这般人的作为,特意赶来送军师๲一程。”桓震心中感动,他与这吴天德虽然平日交好,但不过只是一同闲聊谈天的朋友而已๐,在他自己这一面,并不觉有甚么特别的交情,现下自己้有事,吴天德竟特地前来相送,足见义气深重。当下点了点头,道:“桓某知道了。现下桓某打算往蓟ต州一行,料é想他们也追不到蓟州去。”指着星道:“某这里却另有一事,要烦恳吴大哥一力承担。”吴天德见桓震不要自己送行,本来不乐,但听他又说另有事情相求,当下道:“何事?快说!我怕他们就快追来了。”桓震道:“这位赵大人,请吴大哥送他回代州去。”

到得粮仓,果然见黑压压地围着一大群人,当中一人,正是星。旁้边一人手中拿了刀鞘,不住向他膝盖打去,打得老头儿摇摇晃晃,却仍是直挺挺地立而不跪。桓震分开人群,大声喝道:“住手!”定睛看那击打星之人,居然却是便是前日带领北营,擅自与官军交手的两ä个统领之一,萧当。桓震瞪他一眼,心想不奉将令、折损兵士之罪,少后再与你慢慢算来,当下抢步上前扶住了星,问道:“老大人何以在此?”

只听傅山道:“兵法云‘倍则围之’,彼既行包抄之策,想必料定了我军兵员无法再增。如今我这里却有一个增兵之计。”桓震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增兵之计?”傅山道:“正是。”微笑道:“此计还是拜那敌将所赐呢。”那时战争,要想约略๓判断敌人实力,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趁着敌军睡觉时候去数,估计之法,一则是看军灶,二就是看敌人留下的粪便。吃喝拉撒乃是人之大事,也是最容易作假的事情。先前๩常荣攻进山寨之时,看着空无一人的一座废寨,十分愤怒,便令所部ຖ五千六百兵士人人留下一堆粪便,以示对过天军的蔑视,无意之中却泄露了自己部队的真正实力,好在他本就不将一群山匪放在眼里,倒也不在乎此。

桓震没想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军队,竟然纪律松弛到เ这个地步,不由得又羞又愤,抖着手指定了那ว把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军师么?”那把总突然将头一抬,大声道:“老子只奉过天星大将军号令,大将军并没叫我们上交缴获,你算甚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饶舌!老子当年与大将军打家劫舍,何等痛快,若不是看大将军的情分,谁要受你这种鸟气!”

十六回兄弟

却说这天正是九月初八,明日便到重阳。小五台山上一片热闹,都在预备登高度节。好在出门即是山,要想寻个登高的去处却也๣十分容易。山上值守,原本应是一昼夜四班,这日຅惠登相却特意排了八班,好叫人人都有机会过节。桓震闲来无事,便去寻傅山一起出游。两人一面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面信步走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山口处。远远望见几名哨兵正在那里把守,桓震不愿前去搅扰,正要叫傅山原路退回,却听前๩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竟是那哨兵跟两个不知何处来的人吵闹起来。

惠登相笑道:“桓兄定然十分奇怪,我与爹爹如何竟会在狱中重逢。”桓震被他一语问到痒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惠登相随手拖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叹道:“我出生以来,从没见过父亲之面,然而那日一遇之ใ下,便知道那定是我爹爹,当真是父子天性啊。”桓震听他讲述过往旧事,原来惠登相的母亲白氏,自惠道昌死讯传来之后,便一直疯疯癫癫,挺着大肚子四处寻找丈夫。不料那日走到一处山涧๱,竟然失足跌落,就此一命呜呼。乡老可怜她寡妇身后凄凉,凑了一口薄材将她厝在乱葬岗上,预备次日下葬。哪知第二天一早前去看时,却听得棺内隐隐有婴儿哭声,打开来看时,竟是白氏死后生下了一个孩子。幸好当地风俗,棺盖要到เ下葬之前方才钉死,这才留了婴儿一条小性命。棺材子十分不祥,当地并无一人敢收养的。还是左近山里一个道观的道士听说这事,了善心,特地赶来将他抱了去抚养长大。

十一回穷途

桓震心中一沉,连忙用力扶住,将两人慢慢放在地上,顾ุ不得探看傅鼎臣的状况,先去试之谟的呼吸,只觉触手冰凉,毫无感觉,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刘黑虎本来走在前๩面,听得鼎臣一声叫,便回转身来,惊疑道:“我只下了迷|药,何得如此?”桓震顾不上回答,伏在之谟胸膛上,也听不到半下心跳,更渐觉他身体冰冷僵硬起来,竟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两人便是被押进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一进仓门,一股粮食的气味迎面而来,中ณ人欲呕。傅鼎臣还好,桓震却须用力闭住呼吸,才能控制自己不吐出来。押送的差役之中一个领模样的人叫道:“老秃子,快些出来,给你送肥羊来啦。”过了许久,一个秃头库子才磨磨蹭蹭地踱了出来,上下扫了桓傅二人几眼,轻描淡写的道:“暂且锁在后边罢。”两人身不由己,被推到了后进一间独门小室之中。桓震进得房门,只觉四下里一片黑暗,血腥气味扑鼻而来。过得片刻๑,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凝神看时,只见一张条凳上捆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他心念一动,猛然间想到เ:“这是一个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两人在黑房之ใ中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竟不见有人前来。这一个多时辰之中,那条凳上捆着的人也不曾动得一动。桓震左等右等,渐渐焦躁起来,深为ฦ后悔。

桓震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奇怪,左ุ右猜不透这曾芳何以定要替吴氏掩饰。但事已๐至此,再行追问下去只有愈弄愈糟,当下冲傅之谟使了个ฐ眼色。傅之ใ谟会意,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人便告辞出去。

可是不久之后,他的这个错觉就被彻底的打破了。

可是既然这个黑社会团伙连在京的官员都能暗杀得,莫非他们的势力已经深入到朝廷内部了不成?颜๨佩柔听他这般问,犹疑ທ片刻,摇头道:“确切情形我并不知晓,可是在杭州时候常见有北京口音的人捎信来,岳大哥……会每次都是一个ฐ人关在书房里读信,从不让我们瞧见。”忽然想起甚么似的,叫道:“对了,会曾经说过,京城里有一个姓金的翰林,是我们的人,叫我在京有事可以找他。”

桓震奇道:“金声?他也是你们会里的?现下他已经升了做御史啦。”颜佩柔“啊”了一声,再不说话。两人默默并辔加鞭而骑,只有蹄声得得,如雨点一般落在身后。

他们为了避开鞑子游哨,特意先向南绕了一个圈子,再向北行。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些许时日,追上祖大寿的时候,他已๐经同关宁二程援军会合,正在向山海关行军了。祖大寿原本一直以为ฦ桓震早已给袁崇焕遣往山海关去,此刻见他忽然从背后追上,不由得大大吃惊。桓震也不将事情说明,只推说自己้听说袁崇焕下狱,便独骑赶回北京去意图援救,听说祖大寿率兵东归,当即又追了过来。那ว岂不是显得督帅的一封书信比圣旨的分量还要重上几分么เ?陛下若知,该当如何看待督帅?从古至今,哪曾有一个ฐ皇帝,肯容忍臣子的威แ望要高过自己的?”祖๢大寿听他一言,不由得汗流浃背,提起手来重重掴了自己一记耳光,连道:“是,是,祖某糊涂,险些反害了督帅๩!”他虽是大将之才,于这些专制主义之下皇帝的心理揣摩却是甚少。象这等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