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不忍心把人弄醒，悄悄上了床，钟亦凡熄灭了灯，拥着恋人入睡。
“合作愉快！”钟亦凡内心的真实声音是很想把江溪那身加了一厘米缎面镶边的戗驳领单排一粒扣西装扒掉，不过看在西装是他送的，并且是他今早亲自帮忙穿戴整齐的份上，就让它在江溪身上多保留แ一会儿吧。
“他最近没住这边，被他一个朋友接去军区疗养院暂时住段日子。”揪着领子把体恤拽下来，钟亦凡将衣服随手一扔准备去洗澡，结果回头一看江溪还没脱，就“热情”的上来帮忙：“怎么还不脱？出了那么多汗黏哒哒多不舒服啊？我来帮你……”
不过鉴于传统的做法有些偏麻辣口味，钟亦凡怕他们几个吃不惯，又点了一个主要可以喝汤的番茄鱼。
如果说佛教是从汉唐时期由印度传入中土的舶来品，那么道教就要算地道的本土国货了。四个人一起爬山去游览本地香火极盛一座道观时，童乐还口无遮拦的开玩笑说这也算是支持国货了。
“怎么了这是？”察觉童乐的情绪是真的有点不对，江溪也不开玩笑了：“还是因为你哥的那件事？”
“洗手去，前天你不是说想吃馅饼么เ，特意为你烙的，赶快趁热吃。”
钟亦凡亲自把老爷子送了回去，顺便认了门，准备三天后自己去给江妈取药。
“跟童欢掷骰子输了，被灌醉了。”
“今天我生日，保证他不会为ฦ难你，如果今天他敢不给你面子，我绝对也不给他面子，立马就跟你一起走！”这话，童乐百分百是真心的。
“靠！那么多毛盘儿你白看了，就照着那里面叫！”大家可能ม都刚放出来太亢奋了，连平时还算比较沉稳的老大都跟着一起疯了起来。
“太累็就休息一下，也别ี太勉强自己了，一口吃个ฐ胖子不现实。”
江溪正擦桌子收拾房间呢，结果新室友推门一进来，两个人就都是一愣，实在没想到竟然安排他跟童乐一屋。的确，要说密切接触过他们寝室的人，童乐肯定得算一个，不止那ว天挨着他们坐一起看电影，还单独跟自己说了半天话。
“慢着慢着，我给你看门！”这事必须ี得谨慎，被抓到在寝室用电å吃火锅，回头要给处分不说，锅又该跟热得快一样被没收了。
“啪”地甩开童乐的手，童欢摇晃了一下，探身贴近江溪。
“今天的鲶鱼烧茄子有着落了！”吃自己钓ี到เ的鱼肯定别有一番成就感。
“你又想出去？”江溪一眼看穿了金世安的意图。
八百八十八和六百六十六的两封红包，钱少得拿不出手，只为按中ณ国人的老习惯给干儿子取个又又顺的好彩头。这个钟็亦凡没有推辞，有了这层干亲的关系，钱上的事，他以后有得是机会还回去。
其实刚才第一眼，他就现儿子有一点真的是很随他，不管性别ี如何，他们爷俩的审美眼光应该挺一致的。坐在自己已趋近完美的儿子身边，江溪竟然毫不逊色。
“你也别太大意了，这病传染性强，确实挺凶险的。”拿着两大包板蓝根又去了非药品的柜台买了八个医用口罩，江溪刚ธ要掏钱，钟亦凡抢先就给付了。没多少钱，江溪也就没争，钟亦凡的脾气他也了解的，争也是白争。何况现在放假，钟亦凡有过一半的时间被江妈强留在他家吃饭，真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了。
只想两个人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亲手做的，就像上次江爸手出事那天在江家吃的那顿ู一样，很有家的感觉。
前天突然晕倒的那ว一下还真是吓到他自己้了，在医院醒过来后，他仔细想想才现如果就那样睡过去再没有机会醒过来的话，那他最大的遗憾或者就是没能ม听儿子叫他一声爸爸。
以程志远跟童家的关系，钟亦凡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父子关系如何童乐่及家人已经百分百了解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实在想不出童乐่为什么要找自己้说程志远的事，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想听。
床上，大概心情甜蜜，江溪的睡容格外安详。钟็亦凡关机上床后没急着睡，先是屈肘撑在旁边的枕头上看着，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江溪那浓密铺开呈扇形的长睫毛，小刷子一样刷得他心里痒痒的。
“转过去让我看看。”搓着下巴，像在挑选什么商品似的，钟亦凡三百六十度让江溪转着圈地给他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
一直都不喜欢那小子，不喜欢被人盖过风头的那种感觉，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场国庆歌赛。在他眼里，得第二就是输。所以，他不介意江溪被钟亦凡抱，但他介意江溪在钟亦凡心里比自己的地位特别。
儿子上学以外的时间基本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常能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太太除了偶尔歇斯ั底里的跟自己争吵外，倒是完全漠视这个孩子的存在。后来程志远才知道在他忙生意不能ม准时回家的那ว些时候，三餐甚至没人主动去叫儿子来吃，而儿子基本不怎么同他讲话，更从未说起过在家里遭受的待遇。
受伤的三根手指里鉴于无名指的韧带缺少了一部ຖ分，将来这个ฐ手指的最前面一个指节以后恐怕不能自由的弯曲了。钟亦凡从童乐妈妈那里听到这个消เ息后就小声告诉了江溪，不巧被江爸听到了。
“你上去吧。”
“那ว也好，周日我从h省回来正好先去你们家接你，到时送你回学校。”钟亦凡回他h省的家必须走j开高，江溪家就在他往返的必经之ใ路上，一点儿都不需要绕路。
“嗨，你可算回来了。”一进厅，沙上伸起一条手臂挥了一下，宽松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截对男ç生来说过于纤细的胳膊。
江溪的手机在昨晚被钟亦凡贸然拉入泳池后就罢了工，原本跟江妈说好报到后最迟第二天回家的，留แ下来他得打个电话报备一声，免得父母担心。
“抱这么เ紧，是打算献身么？我现在可是来者不拒的。”话虽是这么说，钟亦凡其实并没有动。
失去孩子的母亲那种歇斯底里理智全无的状态让程志远又心酸又无奈，小烨也是他的儿子，他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心里的伤痛一点都不少于妻子。而且事实上即使当时没有出车祸，也未必来得及手术救小烨，更兼还不知道两个孩子的组织配型能否成功。其实只能ม说一切都是天意，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解对痛失爱子的母亲来说都无济于事，丧子之痛的打击真的会让身为ฦ母亲的女人疯狂的。
“那个，多嘴问一句啊，你跟凡子……是那种关系么เ？”
太渴望一个人，每靠近一小步都能带来巨เ大的喜悦，即使知道，对方可能ม只当这是一个玩笑。
“是我，江溪，我来bຘ市上学了。”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到底真正的情商跟此刻的年龄不符，很多东西，只消几个字就可以听出弦外之音了。
“……”
弯身捡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现哪个人在找手机的样子。
只是江溪并没有抬头，借忙着剥卤蛋外面塑料包装袋的动作，不让钟亦凡看见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随着一声不耐烦的“谁啊”，童欢打开了门。胡乱披了件外套的领口，能够看到锁骨上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
“建设，你……你想说什么？”打断了丈夫的话，蔡淑芳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小童也是当年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当时在知青尚未大批返城前，程志远曾跟他争过一个ฐ“工农兵学员”的名额。自从一九六六年那场大运动开始取消了高考起，到一九七八年恢复高考前，经过组织推荐领ๆ导批准去当工农兵大学生就成为ฦ了这些知青们梦寐以求的返城途径之一。当年这个名额原本十有□是要落在程志远头上的，可当时他正在热烈地追求着蔡淑芳，爱情让他放弃了那个机会。小童去读大学后，他的亲哥哥大童因为作风上的一些问题永远失去了返城的机会，索ิ性早早ຉ就在当地结了婚，小童隔两年就会回农场看看哥哥。
钟爸爸的脑子现在也已๐经彻底乱ກ了，被大儿子把他跟钟妈拉到一起，商量起现在应该怎么做来。
那ว几个警察本来是罗兆麟叫上来平事的，进来就准备例行公事地把人全给带回去，不过却意外地让罗兆麟自己给拦了下来。小声让哥几个先走，说回头再解释，就这样罗兆麟莫名其妙地把被他自己้叫来的人又迅地给打走了。
“早知道是李哥，我就不这么麻烦了。”没顾得上跟钟็亦凡说什么，罗兆麟先笑着跟李晋打招呼。
“难怪一个个都这么横呢，原来有罗警官给撑腰啊！”
“看李哥您说的，这不骂我呢么。”
“前天跟你姐夫吃饭听说你在党校上课呢，今儿怎么这么清闲？”看得出，叫李晋的男人跟罗兆麟其实很熟ງ。
“这不是有朋友刚从外地回来，好久没见了出来聚聚嘛！”
“行啊，我前天说叫你一起出来，结果你姐夫说你忙把我给推了，看来还是我面子不够大啊！”李晋可能ม真的不常笑，即使这几句话并没有想说出生硬的语气，还是让人觉得带着点阴阳怪气。
“哎呦喂！我的亲哥哥，您这不是折杀我嘛！这么着，咱换个地方，我做东。”罗兆麟回头看了钟亦凡，给了个眼神：“误会一场，今儿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钟亦凡是知道罗兆麟背景的，要不是当初ม年纪小瞎混，书也不好好读，现在怎么也不至于才当个警察。虽然在同龄人里警衔已经快三级跳了，但毕竟各方แ面低，不便一次升得太过让人羡慕嫉妒恨，所以要他这种态度说话的人恐怕是得有点背景的。
这年月，有钱的还是要仰仗有权的打通各个关节，而有了权了，一般都不缺钱了。
在罗兆麟的斡旋下，一行人决定转去童欢那ว里喝茶。都出了酒店大门了，当班经理追了出来，说钟亦凡他们包间里有客人忘了手机。
手机是江溪的，所以说他用手机偷拍女生真是天大的冤枉，之ใ前吃饭的时候接了个ฐ电话就随手把手机给放饭桌上忘了，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清白。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过刚ธ才毕竟动了手，再坐在一起也尴尬，李晋就让那两个男ç生先送那个女孩回家。岳岩刚才被甩棍抽了一下，那东西全称为战术伸缩警棍，打一下肯定舒服不了。再加上岳岩跟郑玮之间生过点小摩擦，童乐知道岳岩肯定不乐่意跟郑玮坐一块儿喝茶，就找了个借口陪着人先走了。
“我也不去了，你哪天去老爷子那喝茶我再陪你。”郑玮口里的老爷子是他同样也当教授的父亲，现在是他们学校的党委常务副书记、副校长，也是罗兆麟口里这位李哥当年的博导。
就这样，到童欢店里喝茶的最后就剩ທ下了江溪他们五个人。
安排了古筝伴奏的功夫茶表演，童欢吩咐今天三楼不接待客人，又让服务员上了几碟配茶的小零食后就清场让闲杂人等都下去了。
对于这位李哥的身份童欢现在也摸不准，不过看罗兆麟说话时把姿ู态放得挺低的，他也就跟着谨慎了。
既然江溪不是偷拍女生如厕的猥琐男ç，那ว真凶肯定是另有其人，大家的话题也就从那个ฐ男生身上聊起。
把洗手间门口生的事跟几个ฐ人详细描述了一遍，江溪还形容了一下他看到那ว个从女卫生间里出来的男生穿了件大红的文化衫，好像上面还印有某所学校校名的1ogo。
“能想起是哪所大学么？”罗兆麟问。
摇了下头，江溪表示不记得了，男孩跑得很快，他就记得背上那一串字里最后两个是大学。
“应该不是什么名校，看着很眼生。”如果是清华、北大这种知名的，大概一下就能记住了。
“那附近有城铁ກ站，我记得看到เ好多所民办高校在附近有招生的咨询点，会不会是帮学校招生的学生？”童欢想到了这一点，学生在附近招生，如果想方便一下的话就会选择去就近的饭店借用洗手间，所以他这个推测很合理。
“有可能ม。”罗兆麟点了下头，随即对李晋自信地打起了包票：“放心吧李哥，这事包我身上了。”
这茶喝完江溪他们也不知道到李晋到เ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后来人家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先走了，不过临走前倒是还算客气地跟江溪说了句一场误会别放在心上之类的话。
李晋走后，钟亦凡他们也要走，罗兆麟就让童欢在店里等，自己้开车送他们回江家。路上钟亦凡肯定要追问那个李晋的身份，但罗兆麟只给了个ฐ佛曰不可说的表情。
“他跟你姐夫很熟，那ว我猜猜吧！”
“别猜，猜你肯定也猜不到เ，猜到我也不会承认的。”车路过x华门，罗兆麟往那个方向瞅了一眼，开着的大门里露出青砖到เ顶的影壁，“为ฦ人民服务”几个ฐ大字非常醒目。
继续往前，很快又路过了之ใ前他们吃饭的那ว家店附近，果然在城铁站前看到เ很多学校招生的临时咨询点，而且各个学校的学生都穿着本校的文化衫。
“小江，你说看见的那ว个男生穿的是红色的文化衫？”罗兆麟问着话，特意把车放慢了一点。
“嗯，绛红色，白色的字。”这是江溪仅能ม记起来的了。
“我慢一点开，你看看能留แ意到同样的衣服么？”
“是不是那ว个？”罗兆麟刚说完，钟亦凡就瞥见了靠近一排咨询点最尽头的遮阳伞下，有几个穿着绛红色文化衫的学生或坐或站地拿招生简章边扇风边聊天。
江溪也伸头看了一下：“好像就是。”
“小江你留在车上，他见过你可能会把你认出来，凡子跟我下去看看。”既然是跟在李晋身边的女孩子被偷拍，罗兆麟又是拍着胸ถ脯打了包票的，就务必要保证那些变态的照ั片不会被流传出去。
钟亦凡跟罗兆麟下车刚ธ走过去，立刻就将嫌疑ທ人锁定了。这么快锁定的原因无他，因为走近了才现招生咨询点上一共四个人，三个是女孩子，是男生的只有一个。大概ฐ是困了，唯一的那个男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见他们两个过来，女生立刻๑都停止了闲聊问他们是不是帮家人咨询学校。随便胡诌了个帮弟弟咨询学校的理由，钟็亦凡指了指被男生压住了一叠招生简章，说要拿两份回家去商量。其中一个ฐ短女生忙推醒了男ç生，从他胳ฑ膊底下拿简章。
见男生抬头，钟亦凡让开他正前面的位置，回过头去用表情询问车里的江溪是不是这个男孩。可还没等江溪看清楚表态，他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哥！真的是你啊哥？”
这一声哥叫得太突兀，可那地道的东北口音又很熟悉，钟亦凡几乎有些痴愣地缓缓转过头来，将目光聚焦在男生脸上。
“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