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淑芳盯着眼前的茶杯愣，服务员倒过一次茶水后就关上门出去了，现在那杯茶已๐经没有了温度。
这群下乡的知青里面，获得姑娘芳心的是一位叫程志远的男生。高大英俊的外形条件加上能诗善画ฑ的“内秀”，程志远在爱情的市场上无疑是畅销品，更何况他还是个很体贴细心的男生。有一次蔡淑芳跟他们那帮知青一起在冰冻了的湖边上给造纸厂割芦苇做打纸浆的原料，刚冰冻不久的湖水没有冻结实，蔡淑芳的脚๐踩穿冰面，掉进了水里。虽然水并不深，只到脚脖子，但自家做的条绒面棉布鞋却立刻进了水。北方冬季的气温是绝对不能ม小觑的，穿着这样的灌满冰水的湿鞋袜时间长了是会把脚趾冻得坏死的。让蔡淑芳脱下鞋袜，程志远用自己的手绢把她的脚๐擦干后又用围巾给包了个严实，骑着借来的自行车一口气蹬了十几里地把人送回了家，从此也把自己้送进了姑娘的心里。
不是童欢，电话是母亲从外面的公用电å话打来的。
拿着烟低着头刚ธ走出小卖部，突然手上一空，再抬头时，前面一群挑染着五颜六色头的小痞子已๐经夺过了他手上的烟。
见没有要洗的，急性子的大舅妈就转身边说着话边往外走，没留神撞在了挂在门边的吉他上。
从钟亦凡那ว张也忍俊不禁的脸上移开视线后，江溪微微鞠了个ฐ躬，半真半假地讲之前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唱得太好了，他听得走了神，忘记去后台准备，只好从前面上来了。
一遍一遍唱着张智成的那《暗恋》，唱到最后那ว句“那是我的底线，继续将你暗恋”时，不知不觉鼻子就开始酸了。
跟于秉彦在通往操场和教学楼的岔路上分了手，江溪把玩着校服口袋里的钥匙串，脚步轻快的往广播站方向走。因为要参与今天一早的播音，昨天钟亦凡特意留给他了一把广播站的钥匙，他将钥๓匙串ธ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现在已经通过手感就能辨识出那把钥๓匙了。
小心翼翼地坐下，江溪把被子都裹在上半身，努力不弄脏ู被子。不成想钟็亦凡使劲往他这边靠了靠，把被子扯过去一半，自己้也裹了进来。
好想，吸支烟啊……
“谢谢老师，我吃过药了。”
“我小时候被鱼刺卡到เ过喉咙，从那以后就不敢吃鱼了。”把红烧鱼一块不剩ທ的夹给了江溪后，周晓攸开始低头吃她的米饭就香菇青菜。
努力地去微笑，多少也带了点对新生活的期许，可江溪的内心毕竟已经是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了，很难做到像当年那样没心没肺地笑。
人生何其苦逼？不只在人家的爱情里做了次炮灰，在生活中被炮灰的更彻底。大抵唯一能算作幸运的就是，死亡的痛苦来得太痛快，反倒没有感觉到痛。
并不是想要停下，是真的跑不动了。
起了风，十一月的天实在够冷了，忘记穿外套就冲了出来，起初竟然完全没有察觉。钟亦凡嗤笑了自己้一声，原来心已经比身体冻得更僵了。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街上聊聊可数的几条人影，各个都是行色匆匆，只有他的脚๐步慢了下来，无意识地把自己隐进了路旁的树影里，机械地移动着步子。
急什么呢？反正，他根本没有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又能ม去哪儿。
由远而近传来少女哼唱孟庭苇《真的还是假的》的歌声，只是本能地将迟钝ๅ的视线转过去了一些，路灯下一个小男生背着个女孩走过，两ä人重叠的影子被灯光拖得很长。
是江溪，他背着女孩，女孩帮他背着那ว把吉他。
今天生的事情太震撼了，钟亦凡已经完全没力气去记起昨晚这个ฐ才初中一年级的小学弟对他强硬告白的事了。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逆着灯光的树阴影里听着女孩在江溪背上哼唱着“我的心很怕痛你要疼我”渐行渐远。
原来即使再漫无目的地走，最后也还是会走到เ某个终点。
钟亦凡停下来时，现他站在童欢家门外。但他不知道，童欢家长不在，里面正在进行着两个人的狂欢。
随着一声不耐烦的“谁啊”，童欢打开了门。胡乱披了件外套的领口，能够看到锁骨上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
钟็亦凡的大脑แ很迟钝，迟钝到根本没有领悟对方见到他时那ว个吃惊目光的含义，只是不请自入的麻木着走了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来童家。
童爸爸是个颇为ฦ花心的男人，作为农场第一批下海经商的领头羊，他在包二奶养小蜜一事上也是走在时代前列的。童妈妈一怒之ใ下来了个夫唱妇随，你出轨我出墙。展到现在，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离婚问题因为ฦ财产分割未能协商好而暂时搁浅，但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各自相好的那里住着，童欢也习惯了大把零用钱代替父母陪伴的日子。
什么都没多想，钟亦凡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进了童欢的房间。房间里尚还弥漫着雄性荷尔蒙分泌的味道，而床上，一个盖着被子露出半裸上身的男人正靠在床头抽着事后烟。
就是这样，钟亦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此清晰地看到童欢的背叛。
床上叼着烟的男ç人在他突然出现后从慌乱、讶异，再到惊艳、玩味变幻着脸色，可钟亦凡像是服用了迟钝剂๘，许久都没办法从男人脸上看懂那些表情。
久到เ不能再久后，连童欢都已经从被撞破背叛的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了，钟亦凡才后知后觉般地把脸转向卧室门边的恋人。
“他……是谁？”没有半分责备的语气，好像纯然在打听一个ฐ陌生人一样。
“你不是都看到เ了么？”绕过钟亦凡，童欢破罐子破摔似地回到床边，靠着男人的胸ถ膛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过那人夹在指间的烟叼进了嘴里，流里流气地吸了一口。
“你跟他……那个了？”这是标准明知故问的废话，是钟็亦凡理智接近崩溃时的混乱产物。
不待童欢作答，床上的男人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毫不掩饰地咬着怀里人耳垂用钟亦凡也能听到的声音问童欢：“这就是你学校的那ว个？够纯的啊！”
这话让童欢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完全无视了他的笑对此刻的钟็亦凡来说何其残忍。
忽视了男ç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钟亦凡只是把眼光没什么เ力气地投在童欢脸上，像麻木的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们还没有做过。”
这话一出口立刻๑跟点了那个男人的笑穴一样，抱着肚子乐得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第一次见你妈这么เ纯的小雏儿，来来来，让哥好好教你两ä招。”
男人在床上冲钟亦凡招手，而钟亦凡只是看着童欢，却又不见丝毫想要脾气的意思。
“要不一起？我不介意偶尔来点刺激的。”童欢不甚在意地吐了口烟：“李哥技术不错，给你当老师绝对可以胜任。”
“不做，不是不会，是珍惜你。”钟็亦凡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或许，哀莫大于心死那ว句话是真的。
“啧啧啧，我看到情圣了。”男人就着童欢的手又吸了口烟，轻薄地向着钟亦凡吐了口烟雾。
“珍惜？”童欢也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花开堪折直须折。珍惜什么เ的这种酸话有屁用啊，你该不是以为ฦ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将来领证结婚过日子吧？再说就算结了婚就真能过一辈子？从一而终”真要能ม那样，此刻他们家三口人就不会分别ี在三个地方แ过夜了，爱情那ว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分钟็能说一百二十遍的东西哪能当真呢！
好像明白了，钟亦凡点了点头。是啊，原来最傻的那个一直是自己，如果连父亲都能是假的，那ว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呢？爱情，还是同性之ใ间的爱，果然会想到เ永恒的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吧？
那ว么，对不起，打搅了。
一点不潇洒地转身，比来时更呆滞的离开，身后有男ç人悄声询问童欢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的声音。
有病么？或许吧，要不怎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得那个反倒是自己呢？近到来到童欢家，远到来到这个世界，统统都错了……
有病就有病吧，一切，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