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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迷雾层层

徐婕妤从太后那里得到鼓舞,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愈绘声绘色地道:“这乡绅家里有位老母亲,老太太等着抱孙子,终于有一天,一个姨娘真的生下了一个ฐ大胖小子,全家人自然当成了宝贝。这地方有周岁抓周的习惯,孩子有没有出息,全看抓周的时候准不准。结果到了这胖小子抓周的时候,大伙摆开了满堂的东西,让那儿子去抓,谁知他偏偏抓了一笼刚出笼屉的糖糕。”

“她们的脚倒是快。”太后不置可否地吐出一句话,突然转头看着崔夙,“今日是夙儿做东,让不让她们进来夙儿说了算。”

听得如此祝词,又见崔夙仰头一饮而尽,太后顿时大悦,举杯满饮之ใ后便笑道:“这合宫之中,便只有你最知道哀家的心思。别人只知道祝哀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哪里想得到天下黎民?好,好!”

“她们以为ฦ,靠着一点当年的旧事,就能够扳倒那个小丫ฑ头?”陈淑妃丢下手中那朵绢花,缓缓站了起来,秀丽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尚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凭什么?不就是因为太后宠爱她么?”

按照宫里使用女官的规矩,太后慈寿宫中ณ设尚宫四人,尚仪六人;皇帝延福殿和皇后宣德殿中各设尚宫两人,尚仪四人;正一品四妃宫中,各设尚宫一人,尚仪两人;而婉仪昭仪等嫔位各有尚仪一人。再接下去的美人才人并御女采女等则根本轮不到女官随侍,只有份例之中ณ的几个宫女罢了。

废帝被封为ฦ江东王之后,只有吴皇后和寥寥几个嫔妃随行,所有皇子皇女全都被降封,年长的大多被编管岭南各州ะ,年幼的则是统一由京城大宗正司管理。至于几个到了婚嫁之ใ龄的郡ຉ主被指配给了一些权贵子弟。只是,没有了金枝玉叶的头衔,她们的日子自然可想而知。

千头万绪过后,她却迸出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五哥,你不该回来的。”

马车从丽景门出,绕过内护城河,便转入了朱雀大街。崔夙从车帘ຈ的缝隙中往外看去,但见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ກ攘攘,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不由á很想跳下马车去人群中走走。可是,那一缕冲动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崔夙却根本不曾理会陈淑妃的小小心思,照ั例去太极殿转了一圈之ใ后,太后和皇帝在前面上朝,她则在后面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补觉。

直到御驾一行走远了,她方แ才收回了目光。三年前的那ว一场惊变曾经让天下震动,但是,时过境迁,居然已经有人忘记了。不过也不奇怪,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沧海桑田à,还有多少人会记挂那些已经失势的人?

沉香一瞬间脸色煞白,最后竟在雪地上跪了下来:“郡主ว,陈淑妃那是自不量力,您大人有大量,便体谅一些大家的苦处吧。若是真的厌弃了她,只需对太后说一句话,不就一切了结了么?郡主ว,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若是不去,只怕皇上也难能吃好这顿饭。”

崔夙没有听出话语中ณ隐含的不安和敷衍,心中欢喜万分。她只有一个念头,再也๣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是没娘的孩子,再也没有人敢嘲๦笑自己。带着这个ฐ幸福的执念,她终于忍不住阵阵倦意,渐渐睡熟了过去。

崔夙一直就盼望着这个名正言顺上延福殿的机会,而此议无疑ທ也正中皇帝下怀。因此,太后刚走,崔夙便冲着皇帝笑道:“舅舅,上回你还说要送我一幅画,加上这一次,我可是要好好去延福殿搜刮ุ一回才是。”

听了这一声三叔,皇帝ຓ不由心中ณ一暖,但转而又生出一缕异样的思绪。不过,当了三年皇帝ຓ,他别的本事兴许不够,面不改色的功夫无疑是第一流的。转瞬间,他便无所谓地笑道:“只要是夙儿你看中ณ的,就算是把整个延福殿都搬空了,朕也由你!”

两人说笑了一会,便齐齐往外面走,进了玉宸宫正殿时,崔夙便停住了脚步,吩咐沉香豫如待会去慈寿宫将田菁接回来,然后另点了两个ฐ宫女随行。

由于玉宸宫和延福殿之间并不远,因此一行人依旧是步行。而崔夙见左右宫女太监无不是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突然低声问道:“舅舅,七哥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帝ຓ面色陡地一变,眼角余光朝四周微微一扫,把声音更压低了一些:“今日一早,朕和太后上朝的时候,群臣对这件事全都避而不谈,显然,陈芜舟并没有将此事大肆宣扬。只是,七郎贸然离开岳州,确实是太胆大妄为了!太后一向都是眼中ณ揉不得沙子的人,岂会轻易放过这等行径?”

与其说这是回答,不如说是皇帝的试探。崔夙顿时感到心头一阵烦乱ກ,到เ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皇帝毕竟是皇帝ຓ,哪怕是傀儡,也总比他日຅沦落到临ภ江王和江东王那样的境遇强,李明泽有什么样的把握,能够让皇帝冒着奇险庇护于他?

之ใ后,两ä人再未交谈,各自在心中想着自己的事,就这么一路捱到了延福殿。皇帝斥退了一干宫女太监,把崔夙带入了一间偏殿,只见里面竟是层层错落有致的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放着一件珍玩,显然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朕平素没有什么爱好,偏偏就对这些珍奇之物爱不释手,也不知被太后骂过多少次玩物丧ç志。如今即便是当了皇帝,这性子依旧不好收拾。”皇帝自嘲地一笑,很是大方地说,“这里没有外人,夙儿你大可慢慢挑,朕就不在这里碍着你的眼了!”

见皇帝ຓ背着手离开,崔夙心中ณ更是疑惑。太后不过是开个ฐ玩笑,而皇帝刚刚ธ那席话,分明是坦白对这些东西异常珍爱,既然如此,他怎么能ม如此放心地把她留แ在这里,难不成就不怕她拿走他的心头爱物?抑或是说,这其中ณ还有别的名堂?

果然,就在她一一辨认着架子上的各色古董珍玩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当她警觉地转过身时,只见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夙儿,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